霓虹与尘埃的初遇九月的梧桐叶刚染上浅黄,A大的迎新晚会正闹得沸沸扬扬。
后台化妆间里,苏晚靠在单人沙发上翻着专业书,鎏金边框的眼镜滑到鼻尖,
露出一双冷得像淬了冰的杏眼。“晚晚,该你上场了。”学生会主席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不足半秒就慌忙移开。苏晚合上书起身,
香槟色礼裙勾勒出纤细却挺拔的线条,裙摆扫过地上堆积的道具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作为蝉联三年的校花,她的钢琴独奏永远是晚会的压轴戏,就像她的人生轨迹,
永远精准地踩在世俗定义的巅峰——苏氏集团唯一继承人,全科满分的学霸,
连指尖弹出的肖邦都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后台通道的尽头传来一阵骚动。
苏晚侧身让过搬乐器的工作人员,恰好撞见个男生抱着吉他跌跌撞撞跑来,
怀里的谱架“哐当”砸在她脚边。“对不住!实在对不住!”男生慌忙去捡,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廉价白T恤的领口磨得发毛。他抬头的瞬间,苏晚看清了那双眼睛,
亮得像被雨水洗过的星星,带着点憨直的歉意。“没事。”她移开视线,
踩着高跟鞋从他身边走过,裙摆扫过他手背时,感觉到他指尖的薄茧。那晚的月光特别亮。
苏晚坐在钢琴前,本该流淌出清冷旋律的指尖却莫名一顿,
脑海里闪过男生弯腰捡谱架的背影——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帆布鞋后跟磨出的小口子,
还有那双藏在碎发里的、干净得惊人的眼睛。后来她才知道,男生叫林砚,中文系的特困生,
靠助学贷款和兼职维持学业,吉他是他在夜市地摊淘来的二手货。
刻意的偶遇苏晚开始“偶遇”林砚。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她抱着厚重的经济学原理,
余光总能瞥见斜对面的林砚在写剧本,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偶尔咬着笔杆望向窗外,
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像幅素描。她发现他总在固定时间去三食堂吃最便宜的套餐,
发现他周末会去校门口的便利店做收银员,发现他吉他包上挂着个褪色的小熊挂件,
和他清瘦沉默的样子格格不入。“同学,能借支笔吗?”苏晚站在林砚桌前,声音平静无波。
林砚猛地抬头,看到是她时眼睛都直了,
手忙脚乱地从帆布包里翻出支快没墨的中性笔:“给、给你。”“谢谢。
”她接过笔时指尖轻轻碰了他一下,注意到他耳尖瞬间红透。
那天她在笔记本上写满了他的名字,
笔尖划破纸张的力度让秘书在电话那头都心惊胆战:“大小姐,您确定要投资那个校园剧团?
他们连场地租金都付不起。”“嗯。”苏晚合上笔记本,
看着林砚抱着剧本和剧团成员讨论得眉飞色舞,“再加一笔服装预算,要最好的料子。
”剧团排练室的灯坏了,第二天就有人来换上最亮的LED灯;林砚说某本绝版剧本很难找,
三天后那本书就出现在剧团的书架上;甚至连他常去的便利店,都突然开始招周末兼职,
时薪比别处高了一半。林砚不是傻子。他拿着新领的兼职工资,
站在苏晚宿舍楼下的香樟树下,看着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缓缓驶离,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冰山下的火焰苏晚第一次主动约林砚,是在深秋的雨夜。
她撑着把透明伞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林砚穿着雨衣搬货,雨水顺着他下颌线往下淌。
“我车坏了,”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能送我回宿舍吗?”林砚愣住了,
手里的纸箱差点脱手。他的旧伞骨断了一根,两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
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混着雨水的潮气,意外地不刺鼻。“那些事,是你做的吧?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林砚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苏晚抬眼看他,
雨珠顺着伞沿滴落在她睫毛上:“是。”“为什么?”他攥紧了伞柄,指节泛白,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知道。”她往前一步,伞沿压得很低,
两人的距离突然缩到能看清彼此瞳孔里的影子,“但我想走进你的世界看看。
”林砚的心跳得像擂鼓。他看着眼前这个永远高高在上的女孩,此刻睫毛上沾着雨珠,
像只淋湿的小兽,突然觉得那些关于她的冰冷传闻,或许都是假象。那晚之后,
苏晚的追求变得明目张胆。她会带着早餐出现在他兼职的地方,穿着简单的卫衣牛仔裤,
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却毫不在意;她会在他剧团演出时坐在第一排,
眼神专注得不像来看热闹;她甚至会笨拙地学着砍价,在菜市场为了一块钱和摊主争执,
被林砚拉走时,嘴角偷偷扬起一点笑意。朋友们都说苏晚疯了。
那个连矿泉水瓶盖都要助理拧的大小姐,居然会蹲在路边吃五块钱的烤红薯,
还吃得一脸满足。“你到底图什么?”林砚的室友在酒局上忍不住问她,酒气喷了满桌。
苏晚正在给林砚剥虾,闻言动作一顿,抬眼时那股清冷又回来了:“图他干净。
”干净得像雪后初晴的天空,让她想卸下所有盔甲。
裂痕与挣扎寒假前的剧团汇报演出很成功,林砚作为编剧兼主唱,在谢幕时收到了满场掌声。
后台却爆发了争吵。苏晚的母亲带着保镖闯进来,
香奈儿套装在杂乱的环境里像朵扎眼的红玫瑰。“跟我回去。”她语气冰冷,
看林砚的眼神像在看什么脏东西。“我不。”苏晚挡在林砚身前,第一次对母亲说不。
“你知道他父亲是干什么的吗?”苏母冷笑一声,将一份文件甩在林砚脸上,“诈骗犯,
在牢里蹲了十五年!你想让苏家的脸丢尽?”林砚的脸瞬间惨白。他攥着那份文件,
指节抖得厉害,那些他拼命想掩盖的过去,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阳光下。“林砚,
不是这样的……”苏晚想去拉他,却被他甩开。“别碰我!”他声音嘶哑,眼眶通红,
“她说的是真的。我爸是诈骗犯,我妈跑了,我靠助学金活着,这些你都知道吗?
”“我知道。”苏晚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嫌弃,只有心疼,“但那不是你的错。
”“可我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这些!”林砚低吼出声,“你穿的一件衣服够我活半年,
你家的门槛我连仰望都觉得刺眼!苏晚,我们不合适!”他转身就跑,撞翻了道具架,
噼里啪啦的声响像在敲碎什么东西。苏晚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
第一次尝到了心碎的滋味,原来这么疼。那之后,林砚开始躲着苏晚。
他退掉了便利店的兼职,换了手机号,甚至申请了校外的实习,
刻意避开所有可能遇见她的地方。苏晚找了他整整一个月。在他常去的旧书摊,
在他兼职过的餐厅后厨,在他父亲服刑的监狱外,她第一次知道,
原来找到一个刻意躲着你的人,这么难。除夕夜,苏晚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别墅里,
看着手机里林砚的号码,按下又挂断。窗外是绚烂的烟火,映得她脸上的泪痕格外清晰。
尘埃里的光开春时,林砚在医院陪护生病的奶奶,缴费单上的数字像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护士突然来告诉他费用已经结清,他冲到缴费处,看到的却是苏晚的助理。“苏小姐说,
”助理递给他一张纸条,“奶奶的病不能拖,其他的事,等你想通了再说。
”纸条背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熊,和他吉他上的挂件一模一样。林砚站在医院走廊里,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暖得让人心头发酸。他想起苏晚蹲在地上帮他捡散落的剧本,
想起她为了维护他和别人争执时涨红的脸,想起她看着他时,那双冰眼里难得的温柔。
他好像一直都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尘埃会玷污她的霓虹,却忘了,真正的喜欢,
从来不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剧团成员告诉林砚,苏晚把自己的钢琴卖了,
换了钱资助剧团去参加全国比赛。“她说,”小个子女生红着眼圈,“这是林哥你的心血,
不能就这么算了。”林砚跑到琴房,看着空荡荡的角落,那里原本放着一架斯坦威,
是苏晚十六岁的生日礼物。他突然拔腿就跑,跑得比任何时候都快,穿过教学楼,穿过操场,
穿过种满梧桐的小路,终于在图书馆门口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苏晚正低头看着手机,
阳光洒在她发梢,镀上一层金边。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看到林砚时愣住了,
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像被抓包的小孩。“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地想往后退。
林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很凉,他用掌心裹住,声音因为跑得太急而发颤:“苏晚,
对不起。”对不起,我因为自卑推开你;对不起,我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对不起,
我花了这么久才明白,我早就爱上你了。苏晚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别过头想掩饰,
却被林砚轻轻捏住下巴转回来。“别躲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得像在宣誓,
“以后换我走向你,好不好?”霓虹与尘埃的共生全国大学生戏剧节的金奖奖杯,
被林砚小心翼翼地放在宿舍的书桌上,旁边摆着苏晚送他的第一支笔。颁奖礼结束后,
苏晚的母亲再次找到林砚,这次没有带保镖,只是递给他一张支票。“离开她,
这些都是你的。”林砚把支票推了回去,语气平静却坚定:“阿姨,
我现在确实给不了苏晚最好的生活,但我能给她真心。如果您觉得真心不值钱,
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他转身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毕业那天,
林砚穿着租来的学士服,在礼堂门口等苏晚。她穿着同款,却在人群里依旧耀眼。
“我爸妈想见你。”她挽住他的胳膊,语气轻快。林砚脚步一顿:“你确定?”“当然。
”苏晚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早就告诉他们,我的男朋友,
是个会写出全世界最好剧本的天才。”阳光穿过彩绘玻璃,在他们身上投下斑斓的光斑。
林砚低头,看到苏晚眼里的自己,不再是那个自卑敏感的穷小子,而是被她的光照亮的,
足以与她并肩的模样。后来有人问苏晚,放着那么多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不要,
为什么偏偏选了林砚。她正在帮林砚修改剧本,闻言抬头笑了笑,
眼里的冰霜早就融化成温柔的春水:“因为他让我知道,原来放下所有光环,做个普通人,
也能这么幸福。”而林砚总会在采访里说,他最感谢的,是那年雨夜,那个愿意撑着伞,
陪他走一段泥泞小路的女孩。霓虹与尘埃,本是两个世界的存在,却因为一场心动,
学会了彼此迁就,彼此温暖。就像A大的梧桐,春天会发芽,秋天会落叶,而有些相遇,
一旦发生,就注定要纠缠一生。现实的棱角林砚的剧本获奖后,
接到了一家影视公司的改编邀约。他抱着合同去找苏晚时,她正在自家公司的会议室里,
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正用流利的法语和海外客户视频会议。玻璃隔断外,
林砚看着那个从容干练的身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曾经蹲在路边和他分食烤红薯的女孩,
正在用他完全不懂的方式,掌控着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坐。”苏晚结束会议,
摘下蓝牙耳机,语气里还带着职场的冷静,“合同我看过了,条款没问题,
但版权费可以再谈。”“你帮我谈?”林砚把合同推过去,指尖有些发凉。“嗯,
我让法务部介入。”苏晚翻开合同,红笔在某页圈出重点,“这家公司喜欢压新人价格,
你现在有奖项加持,不该这么便宜。”林砚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她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没有涂任何颜色,敲在文件上的声音清脆利落。他突然意识到,
苏晚从来都不是需要他保护的公主,她是自带铠甲的女王。“怎么了?”苏晚抬头,
捕捉到他眼底的复杂。“没什么。”他扯出个笑,“就是觉得,你挺厉害的。”“那是。
”她挑眉,难得露出点小得意,“也不看看是谁男朋友。”话虽如此,
林砚心里的落差感却越来越明显。苏晚的世界里,
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商业谈判、海外并购、董事会决议;而他的世界,
依旧是出租屋里的台灯、堆积如山的稿纸,和偶尔为了灵感去逛的菜市场。
他们开始有了争吵。林砚熬夜改剧本时,
苏晚打来的视频电话总是被他匆匆挂断;苏晚带他参加商业晚宴,他穿着租来的西装,
在衣香鬓影中显得局促不安;甚至连吃饭,苏晚习惯了餐厅的精致摆盘,
而他总怀念校门口那家苍蝇馆子的味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丢人?”一次晚宴后,
林砚终于忍不住问,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苏晚正在给他整理歪掉的领带,
闻言动作一顿:“为什么这么说?”“你看他们看我的眼神。”林砚甩开她的手,
“像在看一个攀附你的骗子。”“林砚!”苏晚的声音冷了下来,“在你心里,
我就是这样的人吗?需要靠别人的眼光来定义我的选择?”那晚的争吵无疾而终。
林砚摔门而出,在凌晨的街头走了很久,手机里塞满了苏晚的未接来电。
他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
却控制不住那股从骨子里冒出来的自卑——他就像寄居在华丽宫殿里的蜗牛,
总觉得自己的壳太寒酸。破茧的勇气苏晚的生日宴办得盛大。林砚站在宴会厅门口,
手里攥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里面是他用第一笔稿费买的项链,款式简单,
和周围的珠光宝气格格不入。“哟,这不是林大编剧吗?”一个穿着高定礼服的男人走过来,
语气带着嘲弄,“听说你的剧本要改编成网剧了?可惜啊,没我们苏家投资,怕是难成气候。
”林砚认出他是苏晚母亲那边的远房亲戚,仗着家里有点小钱,在商圈里横行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