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奶油拉花早已被我搅得面目全非。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映出一个小小的光圈。我盯着那个光点发呆，直到手机震动拉回我的思绪。
屏幕上跳出一条社交媒体提醒——阮薇薇刚刚更新了状态。照片里，她依偎在周毅怀中，两人对着镜头笑得灿烂。配文是简单的"三周年快乐"，却收获了上百个点赞和祝福。
我轻轻叹了口气，拇指划过屏幕。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条关于周毅的动态了。照片里的男人西装笔挺，轮廓分明的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手臂自然地环着阮薇薇的肩。任谁看都会觉得这是一对令人艳羡的情侣。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阮薇薇小跑着过来，脸颊因为急促而泛红。她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衬得肤色更加白皙。
"没事，我也刚到不久。"我微笑着把手机放到一旁。
阮薇薇一屁股坐在我对面，将包随手扔在旁边座位上，立刻开始滔滔不绝："你绝对猜不到发生了什么！周毅他们公司那个大项目成了，他今天早上被叫进CEO办公室，听说要升职了！"
"那不是很好吗？"我啜了一口咖啡。
"当然好啊！但是..."她突然压低声音，身体前倾，"他们公司新来的那个营销总监，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张美琪，这次项目她也是核心成员。我总觉得她看周毅的眼神不对劲。"
又来了。我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翻白眼。这半年来，每次见面阮薇薇的话题总是围绕着周毅和他身边出现的各种女性。
"萌萌，你说男人是不是一旦事业有成就容易变心啊？"阮薇薇搅动着刚上的奶茶，眼神飘忽。
我放下杯子，直视她的眼睛："薇薇，如果你这么不信任他，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我不是不信任他..."她咬着下唇，"只是...最近他越来越忙，回消息也慢了。上周我生日，他居然差点忘了，临时让助理去买礼物。"
我回想起上周深夜阮薇薇哭着给我打电话的情景。那晚我陪她聊到凌晨三点，听她倾诉对这段感情的不安和恐惧。
"要不...我帮你测试他一下？"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住了。
阮薇薇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就是...我可以假装接近他，看他会不会上钩。"我听见自己说，"如果他真的爱你，就不会被诱惑。"
阮薇薇的眼睛瞪大了："这...不太好吧？"
"只是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我耸耸肩，"省得你整天疑神疑鬼。"
她的手指在杯沿画着圈，眉头紧锁。我知道她在挣扎——既渴望确认男友的忠诚，又害怕真相可能带来的伤害。
"万一...万一他真的..."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那至少你早点知道，不是吗？"我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总比结婚后才发现强。"
阮薇薇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点头："好...但你要答应我，一旦发现他真的...你知道的...就立刻告诉我。而且绝对不能让他占便宜！"
"当然，"我笑了，"我可是为你两肋插刀。"
我们凑近脑袋，开始制定计划。周毅的公司下周有个新项目启动，正好我的设计工作室与他们有业务往来。我可以以合作伙伴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当咖啡见底时，计划已经初具雏形。阮薇薇看起来既紧张又兴奋，而我则感到一丝莫名的期待。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测试，为了闺蜜的幸福。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仅此而已。
我站在全身镜前，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着装。深蓝色的西装裙勾勒出恰到好处的曲线，既不过分暴露又不失女性魅力。内搭的米色丝质衬衫解开最上面一颗纽扣，露出一小段锁骨。我将长发挽成一个低髻，耳边垂下几缕刻意留下的发丝。妆容是精心打造的"伪素颜"，只在眼尾处加了一点点眼线提神。
"完美。"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
今天是周毅公司新项目的启动会议，也是我"测试计划"的第一枪。我的设计工作室确实与他们公司有合作，只不过平时都是下属来对接，今天是我半年来第一次亲自出马。
手机震动起来，是阮薇薇的信息："你真的要去吗？我突然好紧张..."
我快速回复："放轻松，只是正常业务接触。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发完这条信息，我深吸一口气，拎起公文包出了门。
周毅所在的科技公司占据着市中心一栋摩天大楼的整整二十层。前台小姐核对了我的预约后，礼貌地指引我去往十八层的会议室。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我感到手心微微出汗，不得不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拭。
会议室已经坐了七八个人，我一眼就认出了坐在主位上的周毅。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加挺拔，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专注的眼睛，此刻正低头翻阅面前的文件。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来。
"您好，我是宁萌，'形色'设计工作室的负责人。"我走上前，伸出手。
周毅站起身，他的手掌温暖干燥，握力适中。"周毅，项目总监。没想到是你亲自过来，我们很荣幸。"
他的声音比我想象中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注意到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西装，衬衫领口挺括，没有系领带，显得既正式又不拘谨。
"正好今天有空，也想了解一下项目的具体情况。"我微笑着在他右手边的位置坐下，从公文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
会议开始了。周毅站在投影前讲解项目背景，他的思维清晰，表达简洁有力，偶尔还会插入一两句幽默调节气氛。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在职场上确实很有魅力。
"关于用户界面的设计部分，我们希望既保持科技感，又不失亲和力。"周毅说到这里，目光转向我，"这部分就要仰仗宁总团队的专业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我身上。这正是我等待的机会。
"周总提到的这个平衡点确实很关键。"我站起身，走向投影区，故意从周毅身边擦过，闻到一丝淡淡的檀香香水味。"我们最近为A集团做的智能家居系统正好解决了类似问题。"
我接过周毅手中的遥控器，调出提前准备好的案例展示。"通过色彩心理学的研究，我们在科技蓝中加入了一点暖色调，同时采用圆角图标设计..."我流畅地讲解着，余光瞥见周毅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宁总的团队果然专业。"当我回到座位时，周毅评价道，"看来薇薇说的没错，你确实业务能力很强，我们找对合作伙伴了。"
会议进行到一半休息时，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走到周毅身边，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周总监，刚才那部分数据展示做得太棒了。"
"谢谢，美琪。"周毅礼貌地回应，然后转向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市场部的张美琪总监。美琪，这是'形色'设计的宁总，将负责我们项目的UI部分。"
张美琪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久仰大名。没想到宁总这么年轻漂亮，真是让人意外。"
"张总监过奖了。"我假装没听出她话中的刺，"贵公司的团队也很优秀，特别是周总，对项目的把控非常精准。"
周毅似乎对这样的商业互吹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我去倒杯咖啡，你们要吗？"
"黑咖啡，不加糖，谢谢。"我立刻说。
张美琪挑了挑眉："我和周总监的口味一样，拿铁，双份糖。"
等周毅离开后，张美琪压低声音对我说："宁总和我们周总监以前认识？"
"你怎么知道"我故作惊讶，"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她的目光落在我的锁骨处，"宁总今天的打扮很用心。"
我正想回应，周毅端着咖啡回来了。接下来的会议中，我注意到张美琪时不时向我投来审视的目光，而周毅则全程保持着专业的距离，只是偶尔在我说到关键处时会多看我几眼。
会议结束后，周毅主动送我出门。"宁总的设计理念和我们很契合，期待接下来的合作。"
"我也是。"我微笑着递给他一张名片，"有任何想法随时可以沟通，我亲自跟这个项目。"
他的指尖在接过名片时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掌心，一丝微妙的电流窜上我的脊背。"好的，一定。"
走出大楼，阳光刺得我眯起眼。手机里已经有阮薇薇的三个未接来电和五条信息。我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回拨过去。
"怎么样？他有没有...你懂的？"阮薇薇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尖锐。
"第一次接触而已，别紧张。"我安抚道，"他很专业，全程都在谈工作。"
"那他有没有多看你几眼？或者找借口碰你之类的？"
我回想起周毅接过名片时那一瞬的接触，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说。"没有，纯工作交流。不过他的同事张美琪好像对我有些敌意。"
"张美琪？就是那个总是找借口接近他的营销总监！"阮薇薇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我就知道她有问题！"
"冷静点，薇薇。"我揉了揉太阳穴，"现在重点不是她，而是周毅的反应。至少今天看来，他是个很专业的职场人。"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按照计划，慢慢增加接触频率。"我拦下一辆出租车，"下周我们有个一对一的方案讨论会，那才是真正的开始。"
挂断电话后，我靠着车窗出神。今天的周毅和阮薇薇描述中那个"越来越冷漠"的男友似乎不太一样。他专注工作的样子，偶尔闪现的幽默感，甚至对同事保持的恰当距离，都显示出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但这才第一次正式在工作场合见面，我提醒自己。男人最擅长的就是伪装，特别是在职场中。真正的测试才刚刚开始。
回到家，我脱下西装外套，突然闻到袖口沾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味。是会议室里从周毅身上传来的。我本该立刻把衣服挂起来准备送去干洗，却鬼使神差地又闻了一下，然后才摇摇头，把外套扔进了洗衣篮。
手机又响了，是阮薇薇发来的周毅朋友圈截图——他发了一张会议室的照片，配文"新项目启动，期待创新突破"。照片的一角，我的手臂意外入镜。
"他从来没在朋友圈发过工作内容！这一定是故意的！"阮薇薇的信息紧接着跟来。
我盯着那张照片，突然感到一丝不安。这个测试计划，真的会像我想象的那样简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