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从边疆带回了一个怀孕的女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公主府描眉待他凯旋。
我的侍女若巧怒骂他忘恩负义,世家贵女把我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
我的皇弟们暗骂我不知廉耻的倒贴给皇室丢脸···可他们怎知,我苦恋向长缨数年,
装得有多辛苦···01我叫萧徊月,出生大央皇室,父皇膝下有三子一女。
我的母亲是大央皇后,她在生我时难产薨逝。作为父皇的第一个孩子,他追念我母亲,
又怜惜我幼子丧母,便将我带在身边亲自抚养。在我的百日宴上,父皇力排众议,
封我为长公主,赐封号宸昭。宸意为帝王、王位,昭意为光明、显著,宸昭
便是如帝王般光明尊贵。所以此后世人皆尊称我为宸昭长公主,
我的父皇给了我无上的尊荣。我是在紫宸殿长大的。原本方便乳母喂奶,
我被安置在偏殿当中。父皇总趁处理政务的闲隙,匆匆来看我一眼,
又匆匆离开去见召来的重臣们。后来他嫌见面的时间太少又太短,便在正殿隔了一扇屏风。
便有御史谏言幼子吵闹于紫宸殿中不够庄重,不合规矩。父皇充耳不闻,
直接将折子甩了回去。翌日的早朝上,钦天监便上奏:玄鸟衔玉、北斗垂光、天降祥瑞,
宸昭长公主身负煌煌天眷,实乃大央大兴之兆!父皇大喜,大赦天下。
于是我又从屏风后被挪到了父皇的桌案旁。父皇瞧我时,我便朝他咧嘴笑。
他瞧着我无齿的牙床,展颜笑话无牙的我笑起来傻气得紧。大臣们见龙心大悦,
便壮起了胆子,什么多拨些款、轻惩些罪,只要不过分,这时的父皇总是极好商量的。
于是渐渐的众人都接受了紫宸殿有个咿咿呀呀的存在,
并希望我像个年华娃娃般时刻咧着嘴朝我的父皇笑。我的父皇极宠爱我,我第一次翻身时,
父皇大喜,重赏了紫宸殿的所有宫人。当我试着自己坐起来时,
父皇同在场的大臣见证了我的第一次成功。我第一次叫爹爹时,父皇又欣慰又高兴,
哽咽着连声应我,抱着我处理政务一天也没撒下手。
于是第二天整个央都的人都知道宸昭长公主会叫爹爹了。父皇常常思念母亲,
每每向我提及我母亲时,他的眼中总有遮不住的痛楚。
但对母亲的情谊并不影响他辗转于后宫妃嫔处。在我一岁时,贵妃娘娘有了身孕,
十月怀胎诞下了我的大皇弟萧屹川。那时的我虽然已有了自己的宫殿,
但仍被父皇留在紫宸殿的偏殿中。父皇议政时,
我便仗着自己已经会走路在议政厅里爬上爬下,向大臣们分享我的宝贝:惹父皇生气的人,
我便送他一只墙脚逮住的马陆;父皇喜欢的人,我便与之分享捏了一手的糕点。
父皇对此多有纵容:长公主所赐,不可辞。大臣见我实在太闲,
便纷纷向父皇建议:公主聪慧,又祥瑞加身,应当尽早开蒙。
于是幸运的我成了皇室宗亲中唯一一个两岁便开蒙的孩童。三岁的一天,
我照例坐在父皇身侧那张专属于我的桌案上奋笔疾书时,丹霞宫传来喜讯:庄嫔喜诞龙麟,
特求陛下赐名。父皇大喜,赐三皇子名砚青,并升庄嫔为庄淑妃。七岁那年,
后宫又多了位皇子,名为萧续云。此后数年,父皇再无所出。虽只有三子,但因太子未立,
前朝后宫热闹不少。02父皇素来节俭爱民,不喜奢华铺张,却在我十五岁那年,
礼部筹办我的及笄礼时命务必仔细、尽可隆重。笄礼当天,皇姑祖母作为正宾为我加笄。
皇姑祖母是先帝的亲妹妹,德行出众、子孙满堂、福泽深厚,
此番受父皇所请千里迢迢从封地江陵赶来。兆都无人不惊叹父皇对我的盛宠,
后宫里的那几位更是嫉恨下庆幸我只是个公主。是公主,是女子,就总会有嫁人的那天。
哪怕我经史、权术、兵法、武艺等样样名列第一,又有什么用呢?比起至高威严的皇权,
朝堂之上势力盘根错节的宗亲贵族和世家重臣们更在乎自己家族的兴衰权势。于他们而言,
一个高贵得宠的公主,才干、容貌根本不重要,她唯一的意义便是作为夫家的荣光,
为家族兴盛、禄华永存增光添色。如今我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
兆都人人都在议论父皇究竟会让花落谁家。庄家是父皇的母族,也是我二弟萧砚青的外祖家。
加之二弟的母亲淑妃娘娘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尤得父皇宠爱。因此庄家虽非什么世家大族,
却也是兆都举足轻重的权贵。在他们本家嫡系的一脉中,适婚的男子便有两人。
而澄州王家作为百年氏族,族中多有子弟在朝中担任重职。
现任王家家主的同胞妹妹便是如今代掌凤印的贵妃娘娘。东宫久悬,
朝中便有不少人押宝我的这两位皇弟,二皇子一党和三皇子一党分庭抗礼,中立派置身事外。
也正是因此,我这位备受帝王宠爱的长姐便成了他们博弈中需要拉拢的对象。
但我不愿卷入这些是非之中,于是及笄礼后我就随皇姑祖母一同去了江陵。江陵繁华富足,
山好水好,样样都不错。一年后的父皇寿宴上,他笑着听我讲述自己在外游历的见闻,
频频点头,最后拉着我的手,环视四周道:此番回来,就在父皇身边多待几年,
等之后你有了驸马,怕更是没时间来陪陪父皇了。我湿了眼眶,笑着答应:江陵再好,
也比不过有父皇在的地方让人心安。群臣也听懂了父皇的敲打之意,
我那两个皇弟也规矩安分了一段时日。而我也不再收到莫名的宴请,
遇见迷路的少年、吟诗的书生、舞剑的将士······就这样,
我在兆都潇潇洒洒的度过了四年时光。转眼我已双十年华,
劝父皇为我选驸马的声音越来越多。真是搞笑!这群臣子国事民生不谈,
天天盯着我这个公主选驸马,当真是闲得发慌。这天,
议政殿中翰林院学士陈松石向父皇进谏直言:宸昭长公主桃李年华而凤台未筑,
驸马之选关乎国体,应早定嘉姻以安宗庙。消息自宫中传到我耳朵里时,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老迂腐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彼时三皇子和三皇子互相攀咬,
惹恼了父皇,两人都被禁足在府中。而我的婚事便是如今转移视线最好用的筏子。
陈松石的脾气又臭又硬,但对父皇忠心耿耿,是个典型的中立派。加之他素来讲究礼法教统,
瞧我这个得宠的公主也不顺眼许久。因此,拿他作棋子刚好合适。呵,我的这两位好皇弟,
当真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啊。也对,一个无同胞兄弟相护的公主,待到父皇殡天,新帝上位,
又有谁会真心相护呢?只怕到时候,我也得同皇姑祖母一般安安静静的呆在封地,
荣辱祸福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间。说到底,
我这个公主也不过是面上瞧着比那些大家闺秀更花团锦簇了些罢了。
03不过我也是时候该嫁人了。那天,望着父皇头上突然生出的几丝白发,
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的驸马名叫向长缨。我和他是父皇赐婚。他虽自幼丧父丧母,
族中无人帮扶,但却手握兵权,是忠于父皇的纯臣,是父皇最看重的武将,
是名震大央的少年将军。我和他年少相识,全兆都都知道我痴心于他。也正是因此,
父皇才选了他作为我的驸马。我与他成婚两年,他便去了边塞两年。边塞艰苦,
北蛮豺狼成性,我大央与之苦战数年,沙场血流成河、将士枯骨无数。
但向长缨是个天生的将才,两年时间内他运筹帷幄,势如破竹,直捣北蛮腹地。
终于边疆大捷,北蛮投降求和!少年将军意气风发,奉旨班师回朝。
得知他率部将行进至央都城门的消息时,侍女若巧正在替我梳妆。殿下,将军回来了。
算算时间,今日确是他回都的日子。我执笔描眉,只淡淡应了声好。只……只是……
若巧拧着眉毛,有些生气道,他竟···带回了个怀了孕的女人!最后一笔落成,
眉如远山青黛,对于今天的妆容我很满意。至于向长缨会带回个女人,我并不感到意外。
因为早在他们从边城出发时,我便得到了消息:向长缨向将军,
于众目睽睽之下与一怀有身孕的女子同骑回都,举止亲密,旁若无人。行事高调,明目张胆,
丝毫没有把我的脸面放在眼里。一个不可一世的公主,婚后却不得夫君宠爱,被折辱至此。
如今只怕整个大央都在看我的笑话。门外,若盈拿着密信匆匆赶了进来,她皱着眉,
面色也有些难看:殿下,公主府门外有人闹事,奴婢特来请示!
若盈是我的四个侍女中最成熟稳重的,这般神情倒是少见。
我的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兆都内胆敢来我府门上闹事的只怕还没出生,
这么有恃无恐的也只能是那位怀了孕的边塞女子了。向长缨前脚刚踏进城门,
后脚便被父皇派来的内侍召进了皇宫。而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因他未曾示下,无人敢管,
此时正跪在我府门前请罪,胁迫我承认她妾室的身份。因为她月份不小、孕肚明显,
身姿薄弱,又有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自然招来了不少好事者的围观非议。她这一跪,
我这个长公主只怕除了骄纵跋扈外又多了行凶害命的罪名。呵,先发制人,苦肉计,
好一朵会咬人的小白花。我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问道:可曾派人去将军府?
已遣人去了,赵管家约莫还有两刻钟才能赶过来。我翻开若盈递过来的密信,没有抬头,
吩咐道:告诉赵管家,莫要再让将军府的人迷路到了公主府。为母者,当以腹中胎儿为重,
给那女子备把椅子让她坐着等吧。若盈领命后便下去了。良久后,我才抬头,
伸手任由烛火吞噬纸张,最终化为灰烬。我痴恋向长缨是央都人尽皆知的事。
谁不知道我虽年长向长缨三岁,却甘愿做他的小尾巴,跟在他身后到处转悠。
只要有他在的宴会,我从未缺席。茶楼饭馆,酒肆画舫,我总会设法与他偶遇。他受伤,
我便亲自端茶倒水、熬药换药;他爱名剑,我便豪掷万金为他求来;他无人相护,
我便助他在父皇面前崭露头角、手握兵权。我与他成婚后,他便奉旨去了边塞。
传言慈云寺的香火最灵。为了替向长缨祈福求平安,我自山脚的长阶九叩三拜到寺门,
日日抄经念佛,闭门不再见客。我知道人人面上夸我和向长缨是天作之合,
背地里却都在说我对向长缨的付出是寡廉鲜耻、丢了公主的体面。
我的那几位皇弟们更是瞧不起我的做派,从未将我放在眼里。可那又如何?毕竟我想要的,
从来都不是向长缨。04放肆!砰的一声,茶杯四碎,望着径直跪在地上的向长缨,
我忍不住发了脾气。这是我第一次在向长缨面前生气。因他功勋在身,
所以即便他此番行事荒唐,父皇也无法直接罚他,只是让他在紫宸殿外枯站了一晚。
但他在边城受的重伤还未痊愈,如今出现在我面前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
我看着他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子,冷冷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向长缨低着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他的声音沙哑:卑职知道,卑职知错,
殿下恕罪。唉···对于我亲手培养出来的棋子,我向来会多几分宽容。
更何况向长缨有着同我一起长大的情分,这世上谁都有可能背叛我,但他绝对不会。
所以纵然他犯了小错,我虽生气,却绝对不会放弃他。我沉默良久,
最终还是走到向长缨身前,将他扶了起来。也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既然怀有身孕,
为何拒绝本宫去宫中接你?向长缨坐在木椅上,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温柔:这些年公主为了我,遭世人非议,已经受了许多委屈。
若是再替我求情,只怕陛下这回生气会连累公主。况且孩子很乖,从未闹过我。没错,
我的夫君,向长缨,大央的少年将军,其实是个女儿身,如今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给我戴了个绿帽。向长缨的父亲是怀安大将军。怀安大将军一门五将,
其与其妻及膝下三子皆是征战沙场的大英雄。可永明五年边城的一役中,北蛮侵袭,
粮草短缺,怀安大将军及其三个儿子苦等援军却久而未至,硬生生被困死在边城。
而那迟迟不肯支援的援军之首便是淑妃娘娘的娘家胞弟庄深德,人称庄小将军。
庄深德这个草包靠着恩荫才谋得一官半职,是既贪生怕死又爱中饱私囊。
彼时的庄淑妃正巧传出喜讯,父皇子嗣单薄,庄家的气焰自是愈加嚣张,
便是连贵妃娘娘及王家都要避之锋芒。
可一向为人耿直的怀安大将军却在此时察觉出军中有人贪墨军饷。
庄深德为了掩盖罪行又眼红向家的大将军之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以山体崩塌、泥石封路为由故意拖延,将援军驻扎在边城一百里外,不肯驰援。
怀安大将军是草莽出身,其妻族亦无助力,没有家世背景可以依靠,朝中又多乌烟瘴气,
独木难支,又如何斗得过圣恩隆宠的庄氏一族?最终怀安大将军守御边城不力,致城陷,
身陨疆场,其三子俱阵亡。噩耗传回央都时,在将军府中遥遥枯等的向长缨的母亲当场晕倒,
被太医查出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事后,庄家虽被政敌就此攀咬,
却因天灾确为事实而被父皇高举轻放。庄深德官降半职,罚俸两年,闭门自省三个月,
庄家自始至终未曾伤过半分根基。几个月后,庄嫔便诞下了我的二皇弟萧砚青。
庄家如愿以偿,庄嫔成了庄淑妃娘娘,庄深德连升两阶,官拜大将军。
05向母晚淑妃一个月生产,看着襁褓中的女婴,她泪流满面。
她的缨缨本该是享尽父兄宠爱的娇女,如今却只能和苟延残喘的母亲相依为命。
她自知时日无多,担忧向长缨一介孤女无人相护,在央都只恐身若浮萍、任人宰割。
于是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对外声称自己诞下的是一名男婴。她让向长缨自此女扮男装,
让她不必受限于女子的身份,自由行走在这人间。我和向长缨第一次见面是在永明十一年。
那年我九岁,她六岁。也是那一年,她同我一样,没有了母亲。父皇感念向家功绩,
特令贵妃娘娘代为操持治丧事宜以示皇家恩典,又怜稚子羸弱,
便将向长缨召进了皇宫同皇嗣宗亲们一起在崇文馆修学。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在紫宸殿见多了那些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的大臣,
知道有几个老小子生的小犊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在听人通禀,
崇文馆里有几个小子在欺负向长缨时,我便匆匆赶了过去。却没等到我美救英雄的机会,
向长缨红着眼已然将那几个臭小子给打趴下。真不愧是当将军的好材料!
但我总不能白来一趟,看着鼻青脸肿的向长缨,我挽起袖子将那几人又收拾了一顿。
揍不了老的,小的我总能揍吧。后来我和向长缨被太医们围着检查了好一番,
父皇处置了那几个惹事的,他们的老子也被申饬了一顿。此后,
我和向长缨成为了央都人人避而远之的俩混世魔童。也是在无意间,
我撞破了她是名女子的身份。宫中人多眼杂,此事欺君,若是事发,
以我现在的能力只怕护不住向长缨。于是我们俩守着这个秘密在皇宫中一起度过了四年。
向长缨十岁那年,她决定前往南山拜师学艺。她离开的那天,我没有送行。
父皇手执黑子问我可有不舍。我偷偷将棋盘上的白子挪了个位置,头也没抬:自然不会,
苏统领教儿臣们骑术射箭时曾夸过,向长缨颇有其父风范,是大将之才。若阿缨学成归来,
北蛮必不会再让父皇忧心。在月儿的心里,父皇才是最重要的。我的话逗得父皇哈哈大笑,
他没计较我偷偷乱了他的棋局,还予了我一个承诺:既然向家那小子是个有本事的,
等他从南山下来,朕就封他为将,替朕守好大央国门。南山,大央名士隐居之处,
致仕的前辅国大将军便归隐于此。但世人常道:上南山难,下南山更难。也正因此,
父皇才愿意给向长缨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只是苦了我了,这事被前朝后宫给传了个遍。
后宫中的那几位娘娘们恨得牙痒痒:怪不得萧徊月受宠,还得是她会拍陛下的龙屁。
前朝里的大臣们也坐不住了:若是把长公主拉拢过来,待到新帝登基,从龙之功不就有了?
而我看着摆在父皇桌案上的两份课业,心中忍不住笑出了声:就这两个榆木疙瘩,
拿什么同我争?06孩子的父亲呢?我将安胎药递给向长缨,不容她拒绝。
向长缨见躲不过,强忍着恶心一饮而尽,连忙塞了颗蜜饯,死了,埋了。哦?
要知道向长缨在边城时为了救这位她心尖尖上的人,单枪匹马闯入敌营,生死不顾,
如今提及竟只剩四个字。若执讶然,是哪位神医如此妙手,治好了将军的儿女情长?
若巧神色缓和,既然去父留子了,也不是不能稍微原谅一下将军。
这个被放在向长缨心尖尖上的人名叫白防风,是向长缨在南山上交好的一位师兄。
阿缨在信中常常向我提起这位师兄。白防风长得一张好面孔,为人和善儒雅,又有谋士之才,
对向长缨更是照顾有加。所以当向长缨回到央都,身边站着他时,
我便明白哪怕阿缨懵懂无知,但只怕春心已然萌动。眼见事情发展有脱离控制的迹象,
我决定先下手为强,将我心悦阿缨的流言闹得满城皆知。一则可堵住悠悠众口,
免得谁都想来做我的驸马;二则谨防他二人关系亲近惹人猜疑,
护阿缨女子身份不败露;三则阿缨作为我的助力必须手握兵权,
父皇曾许下的承诺需要兑现;四则我行动受身份所限,需要一个理由便宜行事,哪怕自污。
在边塞时,我告诉过他,若敢背叛我,我就敢埋了他。所以啊,我说到做到了。
向长缨一脸坦荡,但嘴角苦涩的笑意和眉宇间藏着的哀愁还是出卖了她。
当年父皇的许诺能传遍央都,自然也传到了南山。贤者读书是为明智,
而躁进者读书却是为了名利。待价而沽的高士们以退为进,南山又是多少人妄图的捷径。
阿缨年纪小又重情义,喜欢上一个对她好的翩翩公子并没有错。真心不该被辜负,
该受到惩罚的是用蜜糖包裹的虚伪祸心。因为阿缨盛情相邀,白防风半推半就地来了央都。
初次见面,他便送了我一份大礼:严家幼子在云州欺男霸女、强占他人家产的证据。
严家是我母亲的娘家。严家幼子,我的小舅舅,受严家家主之命在云州守家族百年根基。
因国舅的身份,还有个备受陛下隆宠的长公主外甥女,他在云州堪称土皇帝,作威作福,
无一人敢招惹。白防风将证据交予我本是想提醒严家作风不严,
若我顾念血脉亲情便是卖给了我一个人情。他却不知,我想杀我这小舅舅想很久了。
我外祖母是严家家主的原配发妻,膝下只有我母亲一个女儿。外祖母病逝后的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