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王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腐烂的脂肪层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噗叽”声，溅起的灰尘和恶臭液体糊了我一脸。我拄着豁口的消防斧，肺像个破风箱一样呼哧作响，汗水混着污物淌进眼睛，火辣辣的疼。
“妈的……总算……搞定了……”喉咙里全是血腥味，每一个字都像是砂纸在摩擦。
废墟上空，一道柔和的金色光柱落下，包裹着缓缓旋转的物品轮廓。心脏在肋骨后面狂跳，几乎要撞出来。丧尸王首杀！按照这操蛋世界的“游戏规则”，神器？神技？逆天药剂？总该轮到我欧皇附体了吧？
我屏住呼吸，带着近乎朝圣的虔诚，把手伸进那片象征希望的光晕。
指尖触到一个冰冷、坚硬、带着点弧度的东西。
用力一拽。
天光惨淡，废墟的风卷着血腥和腐臭。我低头，看着手里那玩意儿，大脑一片空白。
一根马桶搋子。
深红色的橡胶吸盘，磨损的木柄，吸盘边缘还沾着点可疑的、干涸的黄褐色污渍。
“叮！”
那该死的、带着滋滋电流杂音的系统提示音，在我脑子里准时响起：
“恭喜宿主击杀腐朽巨尸·首杀，获得史诗级道具：通厕专家的尊严唯一！”
“物品描述：它曾属于一位在绝望末世中仍坚守岗位、维护最后一丝文明体面的管道工人。使用它，你将获得‘疏通万界阻塞’的勇气加成精神+1，以及对秽物攻击产生微弱抗性效果存疑。”
“系统提示：道具已绑定，不可交易，不可丢弃。”
我死死攥着那根红得刺眼的搋子，木柄硌得掌心生疼。史诗级？尊严？精神+1？效果存疑？！
“我……操……你……大……爷……啊！！！”积压的怒火、疲惫和被反复戏弄的荒谬感，化作一声凄厉的咆哮，在死寂的废墟中炸开，惊飞了远处断梁上的一只秃鹫。
别人打怪，爆的是寒光闪闪的合金刀、铭刻符文的法杖、救命药剂！我呢？
打普通丧尸，掉包恰恰香瓜子。休闲小食·瓜子，使用后小幅缓解焦虑嚼多了腮帮子疼。
放倒“毒囊猎犬”，掉个塑料苍蝇拍！精准灭蝇器，对小型飞行单位攻击力提升15%。
现在，丧尸王！史诗！马桶搋子？！
悲愤像冰水浇头。我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要把这破“尊严”砸个稀巴烂！
手臂刚抡到最高点。
“嗖！”
一股腥风从侧后方的汽车残骸里猛扑过来，快得只剩一道灰绿色的残影，直袭我后颈！
变异巨蜥！
我亡魂大冒，砸搋子的动作硬生生扭成侧扑。
“噗！”带着倒钩的分叉蜥舌擦着头皮掠过，狠狠钉进身后的水泥柱。
我狼狈滚开，消防斧脱手飞远。回头，心沉到谷底。
轿车大小的巨蜥，覆盖着厚厚角质鳞片，粗壮的尾巴扫得空气呜呜作响，冰冷的竖瞳锁定我，涎水滴在地上“滋滋”冒烟。
跑？没它快！打？武器离我三米！手边……
只有那根被我唾弃的红柄马桶搋子。
完了。我林小鹿，末世求生者，结局是带着马桶搋子喂蜥蜴？
就在巨蜥嘶吼着准备再次扑击的瞬间——
“叮！”
系统提示音又响了，尖锐得刺耳。
“检测到宿主陷入濒死绝境·蜥口逃生，符合特殊道具激活条件！”
“特殊道具：咸鱼突刺唯一已强制装备！”
“物品描述：一条来自异次元渔场的传奇咸鱼，在时光长河中浸泡了不知多少岁月，早已坚硬逾铁，腥香臭入骨。它承载着一位渔夫对丰收的执着渴望物理攻击力+？？？，以及被岁月风干的咸鱼之魂精神污染攻击。”
“技能：咸鱼翻身被动当装备者濒临绝境时，有极低概率触发一次无视防御的强力突刺效果及方向随机。”
“警告：该道具气味过于浓烈，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
提示音刚落，我空着的右手猛地一沉。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度咸腥、海藻腐烂、千年腌渍物发酵的霸道气味，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爆发，瞬间席卷废墟！
低头。
一条巨大的、酱褐色的、硬邦邦的咸鱼，像根扭曲的实心木棍，死死攥在我手里。干瘪空洞的鱼眼直勾勾“望”着前方。那味道……
“呕——”胃里翻江倒海，眼前发黑。对面的巨蜥也明显一僵，竖瞳里闪过一丝极度的困惑和生理性不适，猛地打了个喷嚏，喷出一股绿烟。
就是现在！
被戏弄的怒火、绝境的疯狂，混合着咸鱼那毁天灭地的“精神污染”，在胸腔炸开。
“我跟你拼了啊啊啊啊啊！！！”
双手抡起那条散发着“岁月醇香”的咸鱼剑姑且这么叫吧，当成特大号棒球棍，倾注所有绝望和愤怒，朝着巨蜥还在甩动的脑袋，狠狠拍了下去。
“呼——！”咸鱼撕裂空气，腥风扑鼻。
“啪叽！！！”
一声无比沉闷、粘腻的巨响。
咸鱼结结实实拍在巨蜥覆盖厚鳞的脑门上！力道之大，咸鱼干硬的身体都弯了一下。
巨蜥的动作彻底定格。竖瞳在极短时间内，经历了凶残→困惑→惊愕→深入骨髓的懵逼。庞大身躯如同断电的机器，四条腿开始打颤，头颅摇晃。
“噗通！”小山般的巨蜥，四脚朝天，直挺挺躺倒，四肢抽搐，尾巴无力地拍了两下地面。眼白上翻，彻底失去意识。
一股混合着蜥蜴臊气和咸鱼“王者之气”的可怕气味弥漫开来。
我保持抡鱼的姿势，僵在原地，目瞪口呆。
拍…拍晕了？
用一条咸鱼…把轿车大的变异巨蜥…拍晕了？！
“卧槽！快看！拍下来了没？拍下来了没？！”压抑的惊呼从断墙后传来。
“拍…拍到了！全程高清！我的天……”声音颤抖，带着难以置信。
“那…那是什么武器？生化鱼雷吗？自带气味攻击的？”
“不像啊…那形状…那颜色…还有这味儿…嘶…呕…不行了…让我缓缓……”一阵干呕声。
“神了！真神了！‘咸鱼剑’！绝对的咸鱼剑！你们闻闻！这味儿！隔着五十米都上头！自带精神打击啊！”一个兴奋到变调的声音。
“快快！发论坛。标题我都想好了：‘惊现末世新神器！咸鱼剑一出，巨蜥俯首！气味攻击，恐怖如斯！’”另一个声音飞快接上。
“对对对，配上视频，绝对头条！‘震惊！神秘女子手持咸鱼干，一击拍晕变异巨蜥！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不！是咸鱼之力的觉醒！’”
几个脑袋从破墙后探出，脸上混杂着震惊、反胃被咸鱼熏的和发现新大陆般的狂热。破手机和平板的镜头，齐刷刷对准了我，我手里的咸鱼剑，以及地上翻着白眼的巨蜥。
我：“……”
咸鱼剑？神器？气味攻击？
低头看看手里这条酱褐色、硬邦邦、散发着毁天灭地气味的“传奇武器”，再抬头看看那几个激动得满脸通红、仿佛见证历史的路人甲，最后目光落回地上那只彻底歇菜的巨蜥……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荒诞、疲惫、想笑又想哭的情绪冲垮了神经。双腿一软，“噗通”坐倒在地，咸鱼剑“哐当”掉在身边。
消防斧豁口了，马桶搋子甩在一边，那包恰恰香瓜子不知滚到了哪个角落。
废墟的风卷着咸鱼的腥臭、巨蜥的臊气和血腥味。我坐在垃圾和怪物中间，看着兴奋拍照的路人，又看看功勋卓著的咸鱼，突然觉得，这操蛋的末世，好像也没那么绝望了。
至少，它足够搞笑。
我咧开嘴想笑，牵动伤口，“嘶”了一声，最终变成疲惫的叹息。这日子，真他妈没法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