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非执心里住着一头猛兽。他觊觎室友的女友,林晚舒。
脑子里模拟了无数种将她据为己有的龌龊手段,最后都只化为指尖捻动佛珠时更重的一分力。
猛兽在佛经声中被强行摁下,他戴上佛珠,眼睁睁看着他的小蝴蝶飞进了别人的婚礼殿堂,
为别人生儿育女。他求佛的次数愈发频繁,身上的禁欲气息愈发浓重,
成了外人眼中不沾凡尘的商界佛子。多年后,他的小蝴蝶离婚带娃,
满身风雨地闯入他的世界,走投无路。佛堂再也困不住那头饿了近十年的猛兽。这一次,
他不想再忍了。一面试间的空调开得很足,冷气顺着林晚舒的脊背往上爬。
她紧张地攥着自己的作品集,手心沁出一层薄汗。这是她离婚后第三个月的第十五场面试。
前面十四家,要么嫌她有孩子精力不济,要么嫌她脱离行业太久,履历不算光鲜。
“天极”集团旗下的高端珠宝品牌“Aeterna”,是她最后的希望。
传闻“天极”的创始人季非执是个传奇人物,白手起家,短短数年便打造了一个商业帝国。
更传奇的是他的私生活,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据传他信佛,清心寡欲,
被戏称为“商界佛子”。林晚舒没心思关心这些,她只想抓住这个机会。门开了。
几个面试官鱼贯而入,林晚舒立刻站起来,微笑着问好。最后走进来的那个男人,
让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如松。
五官轮廓深邃分明,鼻梁高挺,薄唇紧抿,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最引人注目的,
是他那双眼睛,沉静得像一口千年古井,却又似乎藏着能将人吞噬的漩涡。他的左手手腕上,
戴着一串色泽温润的星月菩提。季非执。纵然多年未见,林晚舒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是她前夫沈嘉言的大学室友,是那个总穿着白衬衫、沉默寡言的学霸,
是那个每次她去找沈嘉言,都只会淡淡点头示意,然后转身回自己书桌前的清冷少年。
她从没想过,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与他重逢。季非執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
没有丝毫停留,仿佛只是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他在主位上坐下,声音和他人一样,
冷得没有温度。“开始吧。”林晚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打开作品集,
开始介绍自己的设计理念。“……我的设计灵感,大多来源于生活中的瞬间。
比如这个‘蝶恋’系列,灵感来自于雨后停在窗台上的蝴蝶,
翅膀上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我希望佩戴它的人,
能感受到那种破茧新生的力量……”她讲得很流畅,也很动情。这是她的心血,
是她在无数个深夜里,哄睡了女儿安安后,一点点画出来的。她没有注意到,
当她提到“蝴蝶”时,主位上的男人,捻动佛珠的指尖微微一顿。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他记得,第一次见她,也是一个雨后。她穿着一条淡黄色的裙子,
撑着一把透明的伞来学校找沈嘉言。她站在宿舍楼下的香樟树旁,歪着头对他笑,
问:“同学,请问沈嘉言在吗?”那一刻,一只蝴蝶恰好从她肩头飞过。季非执的心,
在那一瞬间,失了控。从那天起,他心里就住进了一头猛兽。它日夜咆哮,
叫嚣着要将那只蝴蝶抢过来,藏起来,让她只为自己一个人展翅。可他不能。
她是兄弟的女友。于是他开始念佛经,戴佛珠。他以为,佛能渡他。他看着她和沈嘉言毕业,
看着他们拍婚纱照,看着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笑得一脸幸福。
婚礼那天,他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喝了一整晚的闷酒。猛兽在他心里撞得头破血流,
他只能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她幸福就好。后来,听说她生了个女儿。
他在自己的佛堂里坐了一天一夜,手里的佛珠,几乎被他捻碎。他以为,
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他会守着他的商业帝国,守着他的佛堂,
守着心底那只永远也得不到的蝴蝶,孤独终老。直到三个月前,
他的私人侦探把一份资料放在他面前。“季总,沈嘉言出轨了,对象是他公司新来的实习生。
林小姐已经起诉离婚,净身出户,只带走了女儿。”那一刻,季非执听到了自己心里,
囚禁猛兽的牢笼,寸寸碎裂的声音。佛,渡不了他。能渡他的,从来只有她。……“林小姐?
”旁边一位面试官的声音将林晚舒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走神了。“抱歉。
”她连忙道歉。对面的季非执,依旧面无表情。他翻看着她的作品集,
长指在“蝶恋”系列的设计图上轻轻划过。“设计理念不错,但市场不需要这么多情怀。
”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天极要的是能带来商业价值的设计师,
不是艺术家。”林晚舒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你的履历有五年空白期。
”另一位面试官犀利地指出,“这五年,你在做什么?”“我……”林晚舒的嘴唇动了动,
艰难地开口,“我结婚生子,做了全职太太。”话音刚落,她能清晰地感觉到,
面试间里的气氛瞬间变了。轻视,怀疑,不信任。这些目光,她在这三个月里,
已经承受了太多次。“也就是说,你对近五年珠宝行业的流行趋势、市场变化、工艺革新,
一无所知?”面试官追问。“我可以学!我有信心很快追上来!”林晚舒急切地保证。
“天极没有时间等一个新人慢慢成长。”这句话,几乎是给她判了死刑。
林晚舒的肩膀垮了下来,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她知道,这次又失败了。
她默默地合上作品集,站起身,对着面试官们鞠了一躬。“谢谢各位老师给我这次机会。
”她转身,准备离开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就在她的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
身后传来那个冰冷的声音。“等一下。”林晚舒的脚步顿住,她没有回头。季非执站起身,
一步步朝她走来。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而富有压迫感的声响,
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林晚舒的心上。他停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蝶恋’系列,下周一之前,做出成品。如果能让我满意,”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一丝不易察异的沙哑,“Aeterna首席设计师的位置,是你的。
”林晚舒猛地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的眼睛里,依旧是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可她却隐约觉得,潭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涌动。“为什么?”她脱口而出。
他凭什么相信一个有五年履历空白期的家庭主妇?季非执没有回答,
只是将一张黑色的名片递给她。“我的私人联系方式。任何关于材料、工艺、资金的需求,
直接找我。”他的指尖,冰冷修长,在名片递过来的时候,若有若无地,擦过了她的手心。
林晚舒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手。那一点点的触碰,却仿佛带着电流,
让她整个人都为之一颤。她看着他,这个曾经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心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丝莫名的恐慌。她不知道,当她转身离开后,季非执回到会议室,
对着一脸错愕的下属们,只说了一句话。“把公司最好的资源都给她。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人力总监忍不住提醒:“季总,她的履历……”季非执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
“我的决定,需要你来质疑?”整个会议室瞬间噤若寒蝉。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他们那位不近凡尘的“佛子”老板,今天有点不一样。那是一种,猛兽出笼前,
巡视自己领地的眼神。而林晚舒,就是他觊觎已久的猎物。二接下来的几天,
对林晚舒来说,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她拥有了一个独立的、设备顶尖的工作室。
季非执给她的那张名片,像一张万能的通行证。她需要最顶级的帕拉伊巴碧玺,半小时后,
不同产地、不同克拉的数颗裸石就摆在了她面前。她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镶嵌老师傅,
第二天,业内泰斗级的大师就成了她的技术顾问。她甚至不需要考虑预算。林晚舒不是傻子。
她知道,这一切,绝不是一个普通“新人”该有的待遇。她给季非执发去信息,想问清楚,
得到的回复永远是言简意赅的几个字。“做好你的设计。”“别让我失望。”这天深夜,
林晚舒还在工作室里打磨一个细节。女儿安安已经由她母亲接走暂住,
她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工作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林晚舒以为是来送夜宵的助理,没回头,
只说:“放桌上吧,谢谢。”身后没有回应。但她能感觉到,
那道熟悉的、极具压迫感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她一僵,缓缓回头。
季非执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衬衫,
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一小片冷白的皮肤和清晰的锁骨。手腕上的佛珠,
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他比大学时更高,也更清瘦,但那份压迫感却强了百倍。
“季……季总。”林晚舒有些紧张地站起来,“您怎么来了?”“路过。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目光落在她身前的工作台上。那里,一枚蝴蝶的雏形,
已经初具规模。“遇到困难了?”他问。林晚舒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主石和辅石的衔接部分,总觉得不够灵动,像是……被钉住了。
”她想要的是一只欲飞的蝶,而不是一个死气沉沉的标本。季非执走上前,
拿起桌上的设计图。他的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当他垂眸看图时,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削弱了几分他身上的冷硬。林晚舒的心跳,
没来由地快了几分。她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想拉开一些距离。“别动。”他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他放下图纸,绕到她身后,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
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耳廓。林晚舒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胸膛,离她的后背,
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
清冷的、像是雪后松木混合着淡淡檀香的味道。“问题在这里。”他的手,从她身侧伸过来,
握住了她还拿着雕蜡刀的手。他的手掌很烫,和他的外表截然相反。那股热度,
透过薄薄的衣料,仿佛要将她的皮肤灼伤。“角度不对。”他低沉的嗓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蝴蝶的翅膀,应该有破风的姿态。你的线条,太温柔了。”他引导着她的手,在蜡模上,
利落地划出一道凌厉而优美的弧线。那一瞬间,林晚舒仿佛看到,那只被困住的蝴蝶,
翅膀猛地一振,真的要飞起来了。她被他的才华和精准的判断力所震撼,
一时间忘了两人之间过分亲密的姿态。“你……你怎么会懂这个?”“看过一些书。
”他轻描淡写地回答。林晚舒却觉得没那么简单。他下刀的角度、力度,
分明是浸淫此道多年的老手才会有的功力。这个男人,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她的走神,
似乎引起了他的不满。他握着她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专心点。”他的声音里,
带上了一丝她听不懂的喑哑。林晚舒的脸“轰”地一下红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
他滚烫的胸膛,几乎贴上了她的后背。这姿势太暧昧了。“季总,我可以自己来。
”她挣扎了一下。可他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我教你。”他说着,另一只手,
却抚上了工作台上那颗璀璨的帕拉伊巴碧玺。他的指腹,
在那颗象征着她作品“心脏”的宝石上,缓缓摩挲。林晚舒的心,也跟着那动作,
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觉得,他抚摸的不是宝石,而是她的心脏。“林晚舒。
”他忽然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的弦音,“你知不知道,帕拉伊巴,
又被称为‘电气石’。”“因为它……会发光。”“不。”他凑得更近,
温热的气息几乎喷在她的颈窝里,“因为它能吸引它想要的东西。一旦被它吸引,
就再也逃不掉。”林晚舒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她听懂了他话里的暗示。
她就是那块电气石,而他,是那个被吸引,且不打算逃离的人。不,是猎物。
她是被他盯上的猎物。“季总,请您自重!”她终于鼓起勇气,用力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这一次,他松开了。林晚舒立刻后退几步,和他拉开安全距离,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季非执缓缓直起身,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无悲无喜的禁欲表情。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仿佛刚才那个充满侵略性和暗示性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林晚舒想也不想就拒绝。和他单独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太危险了。季非执没有和她争辩,
只是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王妈,安安睡了吗?……发烧了?……39度?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林晚舒的心上。“安安发烧了?!
”她脸色煞白,也顾不上害怕了,冲过去抢他手机。季非执轻易地避开了。
“我已经让家庭医生过去了。”他看着她,眼神深邃,“现在,还要拒绝我送你回去吗?
”林晚舒咬着唇,眼圈瞬间就红了。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他用她最在意的软肋,逼她就范。
这个男人,冷静、克制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何等疯魔的控制欲。三车里,
气氛压抑得可怕。林晚舒坐在后座,紧紧抱着自己的包,眼睛一直看着窗外。
季非执坐在她身旁,闭目养神,手腕上的佛珠,被他一圈一圈地绕着。车开得很平稳,
但林晚舒的心,却像是被放在火上烤。到了她住的老式公寓楼下,
她几乎是逃一样地拉开车门。“季总,谢谢您。今天的事……”“下不为例。
”季非执睁开眼,打断了她的话。他看着她仓皇的背影,眼底的墨色,浓得化不开。他知道,
他吓到她了。可是,他忍不住。忍了快十年了,每多忍一秒,心里的猛兽就多一分癫狂。
他怕再不靠近她,自己真的会疯掉。林晚舒冲上楼,王妈——季非执派来照顾她女儿的保姆,
正焦急地等在门口。“林小姐,您可回来了。安安刚喝了药睡下,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就是有点受凉。”林晚舒冲进卧室,看到女儿烧得红扑扑的小脸,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坐在床边,握着女儿的小手,一夜未眠。第二天,女儿的烧退了。林晚舒安顿好她,
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司。刚到工作室门口,就看到了一个她最不想见的人。沈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