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 年盛夏，空调外机在 30 平米的出租屋窗外嗡嗡作响，
林小夏对着手机镜头调整了三次角度，确保柔光刚好打在左脸的梨涡上。"家人们，
今天这款粉底液我自己用了半瓶，看这遮瑕力 ——" 她用指腹蘸取膏体，
在脸颊的痘印上轻轻拍开，"学生党月薪三千也能闭眼入，现在下单送同款唇釉哦。
"直播间人数卡在 498 人时，一条鲜红的弹幕突然飘过："这法令纹都能夹死蚊子了，
还敢吹素颜？" 紧接着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嘲讽声铺天盖地。
"眼角的细纹比我妈都深"" 滤镜开这么大，
卸了妆能认出来吗 ""听说她以前是酒吧驻唱，不知道睡过多少老板"。
林小夏的喉结上下滚动，指甲在手机壳上掐出月牙形的印子。三个月前她刚辞掉酒吧工作，
揣着攒下的两万块踏入直播行业，每天只睡四小时研究话术，
没想到第一次遭遇网暴来得这么猝不及防。就在她指尖悬在 "下播" 按钮上方时，
屏幕突然炸开十道金光 ——ID"晴姐 V587" 的用户接连打赏十个火箭，
附带留言："新人不易，嘴下留德。"火箭特效持续了整整三分钟，
直播间人数瞬间冲到三万。林小夏对着镜头鞠躬时，后背的衬衫已被冷汗浸透。当晚十点，
私信箱弹出一条消息，头像是烫金的 "S" 字母："我是苏晴，明天下午三点，
星耀大厦 18 层。"这个名字像根针，刺破了她刻意遗忘的记忆。
三个月前 "梦想直播间" 选秀夜，她抱着吉他唱到副歌时，
评委席第三排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慢条斯理地转动着钻戒："《夜空中最亮的星》版权在环球音乐，
你有授权书吗？"全场哗然时，林小夏看见那女人对着导演耳语，
唇形分明是 "淘汰" 二字。后来她才知道，这位星耀传媒 CEO 苏晴，
十年前也是从选秀舞台走出来的，只是她当年靠的不是歌声，
是把竞争对手的乐谱扔进厕所的手段。
星耀大厦 18 层的落地窗能俯瞰半个城市的天际线。
苏晴踩着 Jimmy Choo 高跟鞋绕着林小夏走了三圈，
香奈儿五号的香水味像无形的网。"你的眼睛很会勾人，" 她突然捏住林小夏的下巴，
"但在我这里，勾人是要讲代价的。"合同摔在茶几上时发出闷响。
五年合约期内不得恋爱、每天直播满八小时、违约赔偿金高达千万，
最后一页用红笔标注：公司有权使用艺人肖像进行任何形式的商业开发。"要么签字，
" 苏晴端起骨瓷咖啡杯，"要么明天开始，
所有平台都会收到你的 ' 黑料 '—— 酒吧驻唱时的不雅照片，我已经让人备好了。
"林小夏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想起老家医院病床上的母亲，
肺癌晚期的诊断书还压在枕头下。签字的钢笔漏了墨，
在 "乙方" 栏洇出一团灰黑色的云。签约后的第三个月，
林小夏的直播间稳定在五十万人气。苏晴为她打造的 "素颜女神" 人设大获成功，
连《时尚芭莎》电子刊都找上门来。拍摄当天，
化妆师要给她涂粉底液被苏晴拦住："就用她自己的脸，瑕疵才真实。
" 林小夏对着镜子摸了摸眼角新生的细纹，突然明白所谓真实，
不过是另一种精心设计的伪装。"家人们看过来！" 直播镜头前，林小夏举起玻璃瓶，
"这款胶原蛋白口服液我喝了半年，
眼可见地变好 ——" 弹幕突然闪过一行小字："这不是上个月被曝重金属超标的牌子吗？
"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屏幕已被 "三无产品"" 骗子 " 的评论淹没。
当晚的办公室弥漫着雪茄味。苏晴把平板电脑拍在桌上，
# 林小夏带货翻车 #的词条后面跟着沸腾的火焰图标。"知道今天损失多少吗？
" 她吐了个烟圈，"张浩那边的投资差点撤资。
""我真的不知道产品有问题......""不知道？" 苏晴突然起身，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脆响，"你以为那些流量是天上掉的？我让你红你才能红，
让你死你就得死。" 她甩出一沓病历，林小夏母亲的 CT 片上，
肿瘤边缘被红笔圈了出来。"明天按台本道歉，然后宣布退网。" 苏晴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母亲的靶向药，还想不想要了？"卫生间的隔间里，林小夏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法令纹确实深了，眼下的乌青像抹不去的墨。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匿名短信只有一行字："想知道苏晴保险柜里的东西吗？明晚十点，青藤咖啡馆。
"青藤咖啡馆的老座钟指向十点整，林小夏攥着手机的手心全是汗。
穿连帽衫的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帽檐压得很低，手指在咖啡杯沿画着圈。当他抬头时，
林小夏倒吸一口冷气 —— 这人上周还出现在星耀传媒的周年庆上，
作为苏晴的 "商业伙伴" 举杯致辞。"我是陈默，苏晴的前夫。
" 男人推过来一份离婚协议复印件，日期是四年前，"她当年卷走公司三千万，
还伪造证据让我背上八百万债务。" 他从公文包掏出一叠文件，
最上面是张儿童医院的收费单，"我女儿乐乐有先天性心脏病，因为没钱做手术，
去年冬天在 ICU 走的。"照片里的小女孩扎着双马尾，笑容比窗外的路灯还亮。
林小夏的喉咙发紧，想起自己母亲床头的催款单。"她根本不是白手起家，
" 陈默的声音压得极低，"星耀传媒就是个空壳公司，靠洗钱和走私维持运转。
"银行流水单上的数字触目惊心：星耀传媒每月有九百八十万汇入维尔京群岛的匿名账户，
附言却写着 "办公设备采购"。"这些证据够她判十年，但她在税务局有保护伞。
" 陈默从夹层里抽出微型录音笔，"明天直播，你按她说的道歉，最后三十秒打开这个。
"录音笔里的电流声刺啦作响，苏晴的声音带着醉意："那些奢侈品走私渠道盯紧点，
下个月让叶梓在直播间搞场 ' 粉丝福利 '，
把货全清出去......" 林小夏猛地抬头，
叶梓这个名字半年前频繁出现在娱乐版 —— 顶流网红，传闻和影帝陆泽宇有过一段情，
三个月前突然宣布退网。第二天下午三点，直播间在线人数突破百万。
林小夏穿着素色连衣裙，按照台本念出道歉声明，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
弹幕里 "原谅她" 和 "滚出直播界" 的评论混战成一团。就在她要念退网声明时，
指尖悄悄按下了录音笔开关。
苏晴嚣张的声音透过麦克风炸响："...... 张浩那批拆迁款必须走直播打赏洗白，
让叶梓多哭几场卖惨，老年人最吃这套......"弹幕瞬间死寂，三秒后彻底沸腾。
"拆迁款？叶梓？"" 信息量太大了 ""报警！必须报警！
" 林小夏看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评论，突然听见办公室门被撞开的巨响。
苏晴带着四个保镖冲进来，假睫毛因为愤怒翘了起来："把手机抢过来！"混乱中，
林小夏被推倒在地，额头撞在桌角，温热的血流进眼眶。她死死攥着录音笔，
在保镖的皮鞋踩下来前，将设备扔进了桌下的快递箱 —— 那是陈默提前安排的同城速递，
收件地址是市检察院举报中心，快递单上写着 "文件资料"。
当苏晴的高跟鞋踩碎手机屏幕时，林小夏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突然想起母亲常说的话：人在做，天在看。安全通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
林小夏捂着流血的额头往下跑，每级台阶都晃得像踩在棉花上。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匿名邮箱发来的加密视频需要密码。她输入 "叶梓" 两个字，画面突然亮起。
视频里的苏晴穿着香奈儿套装，正把一份文件推给对面的女人。
后者的苹果肌在高清镜头下泛着诡异的僵硬，正是消失三个月的叶梓。
"这款胶原蛋白口服液，" 苏晴的指甲涂着酒红色指甲油，
"你只要在直播里提三次 ' 医美同源 '，下个月《时尚芭莎》的封面就是你的。
"叶梓的手指在桌下蜷缩成拳："苏总，
我查到生产厂家上个月被查封了......""查封？" 苏晴突然笑了，
打开平板电脑调出一张照片，病床上的小女孩插着氧气管，"乐乐的心脏手术安排在下周，
你说要是断了资金......"林小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