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鸟照玉

玄鸟照玉

作者: 木木荣

言情小说连载

网文大咖“木木荣”最新创作上线的小说《玄鸟照玉是质量非常高的一部白月阮翎顾衍是文里的关键人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主要角色是顾衍,阮翎,冰冷的白月光,虐文小说《玄鸟照玉由网络红人“木木荣”创故事精彩纷本站纯净无广欢迎阅读!本书共计6594013章更新日期为2025-08-09 10:35:34。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玄鸟照玉

2025-08-09 10:53:57

他是敌国质子,重病垂死时,只有那个小宫女敢靠近。 她指尖的温度和清亮的歌声,是他黑暗岁月里唯一的光。

凛冽的北风,如千万把无形的剔骨刀,裹挟着砂砾与刺骨的寒意,呼啸着掠过雁回关灰黑色的厚重城墙。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被寒风稀释却依旧顽强存在的血腥气。这气息渗入石缝,钻入甲胄,更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戍边将士的心头,沉得如同城垛上凝结的、永不消融的寒霜。

城楼最高处的瞭望台上,一道身影几乎与冰冷的雉堞融为一体。

她身披玄色重甲,甲叶上沾满了暗红的、早已干涸凝固的血污,如同泼洒上去的陈旧墨迹,又像某种凶兽狰狞的图腾。一道狰狞的刀疤,自她左额角斜劈而下,划过紧闭的左眼眼皮,最终没入覆盖着下半张脸的冰冷玄铁面具之下。那仅存的右眼,此刻正透过雉堞的缺口,死死钉在关外那片被苍茫暮色和连绵军帐逐渐吞噬的荒原上。

那目光,锐利如淬了寒冰的箭镞,穿透重重烟尘,仿佛要将数十里外那片黑压压、如同瘟疫般蔓延的北狄连营彻底洞穿、焚烧殆尽。没有温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被仇恨和杀戮反复淬炼过的死寂。

她便是阮翎。皇帝顾衍亲封、镇守这大胤王朝北境咽喉的定北将军。一个名字本身便带着血腥气,足以让凶悍的狄人骑兵在冲锋时也下意识勒紧缰绳的存在。

“报——!”嘶哑急促的喊声撕裂了风声。一个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上城楼,甲叶碰撞声杂乱刺耳。他冲到阮翎身后数步,扑通跪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砖上,溅起几点尘埃,“将军!狼烟!西北三十里,黑水河滩!狄人……狄人主力动了!前锋轻骑已过河滩,正朝鹰愁涧扑来!看旗号,是狄王亲卫‘苍狼骑’!”

鹰愁涧!那是雁回关西北最后一道天然屏障!一旦被突破,狄人铁蹄便可长驱直入,直抵关下!

城楼上死寂了一瞬,随即被压抑的抽气声和甲胄摩擦的窸窣声填满。所有目光,带着惊惶和最后一丝希冀,瞬间聚焦在那道玄甲身影上。

阮翎纹丝未动。甚至连那唯一露出的右眼,瞳孔都没有丝毫的收缩。她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覆着铁护臂的手。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稳定。

“慌什么。”她的声音从玄铁面具后传出,沙哑低沉,像粗粝的砂石在铁甲上刮擦,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苍狼骑……哼,来得正好。”那声冷哼,轻蔑得如同在评价一群扑火的飞蛾。

她的目光终于从那片遥远的荒原收回,扫过城楼上那些因恐惧而绷紧、因她的注视而瞬间挺直的脊梁。那目光所及之处,空气都仿佛冻结了。

“传令!”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士兵耳边,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鹰扬左卫,重弩上弦,目标鹰愁涧东口!伏火油柜准备!听我号令,不得擅动!”

“得令!”传令兵嘶吼着应下,转身狂奔而去。

“骁骑营,”阮翎的声音继续砸落,冰冷而精准,“整备!披甲!喂马!给我把刀磨快!待关外烽火一起……”她那只抬起的铁手猛地攥紧,指关节在护甲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捏碎了无形的敌人头颅,“……随本将出城!凿穿他们!”

“喏!”更响亮的吼声回应着,带着被点燃的血性。

命令如同冰冷的铁流,迅速注入这座庞大战争机器的每一道缝隙。城楼上的气氛瞬间变了,恐惧被强行压入心底深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将军的冷酷点燃的、近乎绝望的凶悍。

阮翎再次转向关外,右眼死死锁住西北方向那片被暮霭笼罩的山峦轮廓。面具后的呼吸,沉重而灼热。

十年。整整十年!她在那座吃人的宫廷里像狗一样挣扎求生,又在北境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每一次濒死,每一次挥刀砍下敌人的头颅,每一次被自己或敌人的血浸透,支撑她爬起来的,只有一个念头——复仇!向那些将她推入地狱的人,讨还血债!

而今天,猎物的一部分,终于要送到她刀口下了。

就在这时,关内方向,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嚣声浪由远及近,如同沉闷的海潮拍打礁石。伴随着这声浪的,是无数沉重整齐的脚步声,兵甲铿锵,汇聚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滚滚涌上城楼。

城楼上的士兵们下意识地回头望去,随即脸上纷纷变色,露出混杂着惊愕与敬畏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向两旁退开,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玄色的甲胄在昏暗天光下流淌着幽冷的光泽,如同移动的铁壁。巨大的、绣着狰狞龙纹的玄色旌旗在寒风中猎猎狂舞,发出沉闷的咆哮。精锐的禁卫军如同沉默的钢铁丛林,簇拥着核心处那个身影。

他来了。

大胤王朝的中兴之主,以铁血手腕结束十年乱世、登上帝位的年轻皇帝——顾衍。一身玄黑龙纹常服,外罩玄色大氅,并未着繁复冕服,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生杀予夺的帝王气度,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力排众议,御驾亲征,誓要一举荡平这为祸北境数十年的狄患。此刻,他登上这雁回关的城楼,不是为了督战,更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帝剑,亲自来审视这决定国运的战场。

随驾的朝臣、将领们紧随其后,个个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皇帝亲临前线,这本身就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

顾衍步履沉稳,径直走向城墙最前方。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扫过城上严阵以待的士兵、冰冷的重型器械,最后,无可避免地落在了那个背对着所有人、依旧死死凝望西北方向的玄甲身影上。

那身影孤峭、冷硬,如同插在城头的一杆染血长枪。甲胄上的暗红血污,在皇帝身后侍卫高举的火把映照下,反射出刺目的、不祥的光泽。

一种极其突兀、极其尖锐的刺痛感,毫无征兆地刺穿了顾衍的心脏。那背影……那轮廓……一种遥远得近乎虚幻、却又深刻入骨的熟悉感,像一道幽灵,猛然攫住了他。十年了,那个在冰冷绝望的异国深宫里,唯一给过他温暖和光亮的纤细身影,那个早已被宣告“死于乱军”的名字——阿阮——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滴,在他死寂的心湖里轰然炸开!

怎么可能?

顾衍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深邃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动。他强行压下这荒谬绝伦的念头。十年血火,尸山血海爬出来的女修罗,怎会是那个眼神清澈、歌声温婉、指尖带着草药清香的阿阮?荒谬!

他走到阮翎身侧稍后的位置停下,目光越过她的肩头,投向关外那片杀机四伏的黑暗荒原。帝王的声音沉缓有力,打破了城头因他到来而产生的死寂:

“阮将军,战况如何?”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重。

阮翎的身体,在听到这声音的刹那,骤然绷紧!像一张被拉到极限的强弓。覆盖在冰冷玄铁面具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在疯狂地痉挛、收缩。指甲深深嵌入覆着铁护手的掌心,瞬间刺破了血肉,带来尖锐的痛楚,却远不及那声音本身在她灵魂深处掀起的滔天巨浪带来的万分之一!

是他!顾衍!

那个名字,那个声音,曾是她冰冷绝望的质子岁月里唯一的慰藉,是她黑暗生命中短暂却温暖的光。但此刻,这声音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早已结满痂壳的心上,瞬间点燃了深埋十年的、混杂着剧毒恨意的业火!

十年!她被诬为奸细,锁进诏狱最深处的水牢。冰冷腥臭的污水日夜浸泡,老鼠啃噬着她的脚趾。每一次昏死过去,都会被更残酷的刑罚弄醒。鞭子抽裂皮肉,烙铁烫焦肌肤,盐水泼洒伤口……那些狞笑的脸孔,那些恶毒的咒骂,地狱也不过如此!最终,一道狰狞的刀疤永远刻在了脸上,也刻在了心上。她被像垃圾一样扔出皇城,流放北境苦寒之地,挣扎在饿殍堆里,与野狗争食……

这一切的源头,不就是他吗?那个承诺了保护她、却在她最需要时消失无踪的顾衍!那个她豁出性命去救、却在她坠入地狱时袖手旁观的顾衍!

滔天的恨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撕裂她的喉咙喷涌而出。她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才将那毁灭一切的咆哮死死压在喉间。身体因极致的压抑而微微颤抖,玄甲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摩擦声。

她猛地转过身!

动作迅猛、决绝,带着一股沙场悍将特有的、劈开一切的凌厉气势。玄色甲叶哗啦作响,如同猛兽抖擞鳞甲。她面向帝王,单膝重重砸在冰冷的城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近旁的将领心头一跳。

“末将阮翎,参见陛下!”声音透过冰冷的玄铁面具传出,沙哑、平板,如同两块生铁在摩擦,听不出丝毫情绪起伏。那唯一露出的右眼,此刻正低垂着,死死盯着皇帝龙袍下摆的金线云纹,目光锐利得像要将其洞穿,却又死死压抑着,不让那滔天的火焰泄露分毫。那姿态,是绝对的臣服,却又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封般的冷漠。

顾衍的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那低垂的眼睫,那覆面的玄铁,像一道密不透风的铁壁,隔绝了他所有的探究。方才那一瞬间因背影而起的荒谬悸动,此刻在对方这近乎完美的、毫无破绽的将军姿态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不合时宜。

他微微颔首,帝王威严不容置疑:“免礼。军情紧急,将军直言。”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带着掌控一切的力度,试图压下心头那丝莫名的、挥之不去的烦躁。

“谢陛下。”阮翎起身,动作利落干脆。她侧身一步,让开位置,铁护臂指向西北那片沉入黑暗的山峦轮廓,声音毫无波澜地汇报,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头砸落:“狄王主力前锋‘苍狼骑’,约三千轻骑,已突破黑水河滩,正全速扑向鹰愁涧东口。其主力步卒约两万,距涧口尚有二十里。末将已命鹰扬左卫重弩伏于涧口两侧高地,伏火油柜待命。骁骑营整装备战,只待敌骑大部进入鹰愁涧狭窄地带,便以火攻封其退路,骁骑营随后自侧翼杀出,分割围歼!”

她的计划简洁、狠辣、直接,充分利用地形,将自身损失降到最低的同时追求最大杀伤。典型的阮翎风格。

顾衍听着,目光锐利地审视着那片在夜色下更显狰狞的鹰愁涧地形图。他沉吟片刻,帝王心术与战场直觉在脑中飞速权衡。

“将军此策,以地利困敌,以火攻破势,以精骑冲阵,甚好。”顾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但随即话锋一转,目光如电射向阮翎,“然,苍狼骑乃狄王亲卫,凶悍迅捷。若其前锋警觉,不入瓮中,反以游骑袭扰我伏兵两翼,或主力绕行他处,将军待如何?”

他提出的,正是此计最大的变数和风险所在。一旦狄人不按预设路线钻入狭窄的鹰愁涧,而是利用轻骑优势在外围游弋骚扰,甚至主力绕道其他防御薄弱处强攻,那雁回关的压力将陡增。

城楼上静得可怕,只有风刮过垛口的呜咽。随驾的将领们屏住呼吸,目光在皇帝和那位以铁血闻名的女将之间来回逡巡。阮翎的右眼在面具后眯了起来,锐利的寒芒一闪而逝。

“陛下所虑极是。”她开口,声音依旧平板,却隐隐透出一股更强的铁血气息,“末将已遣‘夜不收’精骑三队,携强弩火油,提前潜入涧外两侧密林。若敌骑徘徊不进,或试图绕行,便以冷箭火矢袭扰其侧后,迫其慌乱,务必将其驱赶入涧!此三队,皆立死志!”

用最精锐的斥候部队做死士,以生命为代价,也要把凶悍的敌人赶进预设的屠宰场!这补充的计划,比之前更加决绝,更加冷酷!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钳住了那条变数的缝隙。

一股寒意无声地爬上周围将领的脊背。他们看向阮翎的目光,敬畏中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悚然。顾衍的瞳孔亦是微微一缩。他凝视着阮翎面具上那道冰冷反光的弧线,以及面具边缘隐约可见的、那道深入皮肉的狰狞疤痕。

狠。对自己人,对敌人,都一样的狠。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为将之道,更像是一种……玉石俱焚的执念。那疤痕之下,究竟藏着怎样被烈火反复焚烧过的灵魂?顾衍心中那丝莫名的烦躁感再次翻涌起来,隐隐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刺痛。

就在这时——

“咻——!”

一声凄厉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的破空厉啸,毫无征兆地自关外漆黑的夜空中炸响!如同地狱恶鬼的嚎叫,瞬间刺穿了雁回关城头紧绷的死寂!

“敌袭!床弩!保护陛下!”皇帝身边,禁军统领杨振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开!他反应快到了极致,魁梧的身躯猛地爆发出骇人的力量,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狠狠撞向顾衍,同时巨大的精钢盾牌已闪电般擎起,挡在皇帝身前!

然而,那支来自黑暗中的巨大弩箭,目标似乎并非皇帝!

它的轨迹刁钻、阴毒,带着刺耳的尖啸,撕裂空气,竟直扑顾衍侧前方——那个刚刚直起身、正面向关外汇报军情的玄甲身影!阮翎!

箭矢来得太快!太猛!角度更是诡异绝伦!仿佛是计算好了她刚刚转身、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一刹那!

阮翎的反应已是沙场老将的极致。在厉啸入耳的瞬间,她全身的肌肉就已绷紧如弓弦!身体本能地向后急仰!覆着铁甲的左臂同时闪电般抬起,护向面门!

“锵——!!!”

一声震耳欲聋的、如同洪钟炸裂般的金铁撞击巨响!

那支足有儿臂粗、尖端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巨大弩矢,狠狠撞在了阮翎抬起的左臂铁护臂之上!恐怖的力量瞬间爆发!

火星在撞击点疯狂四溅,如同炸开的烟花!坚硬的铁护臂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一大块!

巨大的冲击力如同攻城锤般轰在阮翎身上!饶是她下盘功夫极稳,也被这股沛然巨力撞得双脚离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倒飞!后背狠狠撞向身后坚实的城墙垛口!

“砰!”

又是一声闷响!沉重的玄甲与坚硬的石墙猛烈碰撞!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从面具下溢出。

这一撞之力奇大无比,阮翎只觉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气血翻腾,喉头腥甜。但更致命的冲击,却来自她的脸上!

那支弩箭携带的冲击力实在太过恐怖,撞在护臂上的瞬间,一股狂暴的震动沿着手臂直冲而上!覆盖在她下半张脸上的那块冰冷、沉重的玄铁面具,那本应牢固无比的面具,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剧烈的震荡波冲击下——

“咔哒…嗤啦…”

连接处的皮革束带竟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

那面具,在无数道惊恐、骇然的目光注视下,竟被这股巨力硬生生震得松脱!如同被无形巨手猛地掀开!

冰冷的玄铁面具,脱离了束缚,在空中翻滚着,划出一道短促而刺眼的弧线,然后“哐当”一声,重重砸落在距离顾衍脚边不远处的冰冷石砖上!沉闷的响声,如同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时间,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城楼上,所有声音都消失了。风声、甲胄摩擦声、急促的呼吸声……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沉甸甸地压下来,令人窒息。

顾衍的目光,在杨振擎起巨盾的瞬间,就已下意识地追随着那支阴毒弩箭的轨迹。当看到它直射阮翎时,一股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近乎窒息的惊悸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甚至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了半步!

然后,便是那震耳欲聋的撞击,那火星四溅的瞬间!

再然后——

当那面具被震飞,当那张被玄铁遮蔽了十年的脸庞,毫无保留地、猝不及防地暴露在摇曳的火把光芒之下时……

顾衍的呼吸,彻底停止了。

世界在他眼前骤然褪色,声音消失,光影模糊。时间疯狂地倒流,撕裂了十年的血火与帝王的冠冕,将他猛地拽回那个阴暗、潮湿、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异国宫廷角落。

那张脸……

左额角,一道狰狞的、蜈蚣般的巨大刀疤,斜劈而下!它粗暴地撕裂了原本流畅的眉骨线条,狠狠划破了紧闭的左眼眼皮,在那本该温婉的眉宇间刻下了永恒的、触目惊心的毁灭印记。疤痕深红凸起,如同活物般盘踞在苍白的皮肤上,一直延伸到原本清秀的下颌线附近才渐渐隐去。

疤痕之下,是紧抿的、失去血色的薄唇。唇线绷得死紧,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倔强与狠戾。那仅存的右眼,此刻因剧痛和猝不及防的暴露而瞳孔紧缩,锐利如刀锋的目光深处,翻涌着无法掩饰的惊愕、滔天的怒火,以及……一种被彻底撕开伪装、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的、近乎野兽般的羞愤与狂怒!

是了。

就是这双眼睛!

纵然被毁去一半容颜,纵然被仇恨和杀戮磨砺得如同寒冰利刃,纵然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焰……但那眼瞳深处的形状,那倔强不屈的光芒……那无数次在他濒死噩梦中出现的、唯一的光亮……

与记忆深处那个在昏暗烛火下,用沾着草药清香的微凉指尖试探他额头温度的小宫女,那双清澈得如同山涧溪流、盛满了担忧与温柔的眼睛……在这一刻,轰然重叠!

十年寻寻觅觅,十年午夜梦回,十年刻骨铭心的悔恨与锥心刺骨的思念……

“阿阮?!”

这两个字,带着无法抑制的、灵魂深处的战栗,如同被冰封了万载的火山骤然喷发,带着滚烫的岩浆和撕裂一切的痛楚,冲破了帝王所有的矜持、理智与威仪,从顾衍的喉咙深处,嘶哑地、不敢置信地、失魂落魄地迸了出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这死寂的城楼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那张毁容后依然惊心动魄、此刻却写满狂怒的脸上,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在失态的帝王身上!震惊、茫然、难以置信……无数复杂的情绪在每一张脸上交织。

阮翎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不是因为后背撞击的剧痛,而是因为那一声呼唤。

那声呼唤,如同裹着蜜糖的毒刃,精准无比地捅进了她心脏最深、最痛的旧伤疤里!十年地狱挣扎积攒下来的、足以焚毁理智的恨意,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引爆!

“锵——!”

一声刺耳到极致的金铁摩擦厉啸!

在那面具坠地、皇帝失声呼唤的下一瞬,在那无数道震惊目光的聚焦下,阮翎那只刚刚挡开致命弩箭、铁护臂已然变形的左手,快如闪电般反手一探!

没有半分犹豫!没有一丝迟疑!

她拔出了斜挎在腰后、那柄沾染着无数敌人干涸血渍、刃口在火光下流动着幽暗寒芒的狭长佩刀!

刀光如一道撕裂夜幕的冷电!

带着决绝的杀意,带着积压了十年的血海深仇,带着被骤然揭开伤疤的极致羞愤与暴怒——

冰冷的、染血的刀尖,在火把跳跃的光芒下,带着死亡的气息,精准无比地、稳稳地停在了大胤皇帝顾衍的咽喉之前!

锋利的刃口,距离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喉结,不过一寸!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冻结了城楼上的空气!

时间,再次凝固。

死寂。绝对的死寂。

只有火把燃烧发出的噼啪声,以及刀尖上那一点暗红血污反射出的、令人心悸的微光。

阮翎仅存的右眼,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钉在顾衍脸上。那目光里,再无半分臣子的恭顺,再无一丝沙场同袍的情谊。只有一片被冰封的、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刻骨铭心的恨!那恨意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实质,将眼前这张曾让她魂牵梦萦、如今却代表着至高权力的脸彻底焚毁!

她的声音,透过紧咬的牙关,从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沙哑,冰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质感,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剧毒的寒冰:

“陛下,认错人了。”

刀尖纹丝不动,稳稳地悬停在那致命的咽喉之前。

“末将阮翎——”她微微昂起那布满狰狞疤痕的下颌,右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毁灭的、玉石俱焚的决绝光芒,“此生,只为复仇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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