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味的夏天》林小满第一次见到顾清辞那天,樱花开得正疯。
她抱着刚从"春日部"抢来的最后一个樱花慕斯,
白帆布包上别着的樱花徽章被风吹得叮当响。巷口的风突然转了向,裙摆裹着气流往回收,
她踉跄着转身,整个人撞进一片带着薄荷香的阴影里。
冰凉的奶油啪地拍在对方浅灰色衬衫上,像泼了半融化的晚霞。
林小满手里的小叉子还叉着半块蛋糕,银亮的齿尖悬在两人之间,
奶油顺着男生的锁骨往下淌,在第三颗纽扣处积成小小的奶白色水洼。"对、对不起!
"她的声音比飘落的樱花瓣还轻,抬头时睫毛扫过鼻尖,撞进一双盛着碎光的眼睛里。
男生穿着洗得发白的白T恤,外面套着件浅灰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分明,
戴着块黑皮带的旧手表。他蹙眉看她,眉峰却没压出戾气,反而像春风拂过的湖面,
漾着点无奈的涟漪。"没关系。"他的声音像加了冰的柠檬水,清清爽爽淌过耳畔。
伸手扶了把她歪到肩头的草帽,指尖擦过耳垂时,林小满感觉像被细小的电流击中,
后颈的碎发都竖了起来。她眼睁睁看着他转身走进巷尾的"旧时光"书店,
玻璃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把她的心跳撞得七零八落。那天的樱花慕斯最终进了垃圾桶。
林小满蹲在书店后巷的樱花树下,
看着衬衫上蹭到的奶油印发呆——那抹浅黄沾在她的米白色连衣裙上,像不小心打翻的蜂蜜,
甜得让人心慌。从那天起,林小满的生活被按了慢放键。
她发现顾清辞是"旧时光"的兼职店员,每周三下午三点准时坐在靠窗的橡木桌前整理旧书。
于是她开始绕远路,每天背着画板经过书店,周三更是雷打不动地买两个樱花铜锣烧,
假装找参考书,实则把自己钉在他对面的位置。他看书时会微微抿唇,
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扇形阴影。偶尔翻书的动作轻得像羽毛,
林小满总觉得那些泛黄的书页都在偷笑——笑她把铜锣烧的碎屑掉在速写本上,
还假装是风吹来的樱花。第三周周三,她正对着本子上画了半页的侧影发呆,
那道阴影突然压了下来。"这里的发旋,比你画的更歪一点。"顾清辞的指尖点在纸上,
指腹带着旧书的粗糙感,轻轻蹭过她画的线条。林小满猛地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睛里,
手里的铜锣烧"啪嗒"掉在桌上,粉色的馅料溅到他的白T恤上,像朵突然绽开的小桃花。
"对不——""樱花馅的?"他弯腰捡起来,用纸巾擦掉边缘的碎屑递回来,
指尖沾着点粉色的豆沙,"我也喜欢。"那天他们聊到书店打烊。
林小满知道了他在隔壁A大读物理系,知道他总在旧书里找夹着的老书签,
知道他喝冰美式从不加糖。顾清辞也知道了她是美院插画系的,
知道她收集所有樱花味的东西,知道她每天数着他整理过的书脊发呆。"下周有樱花祭。
"他锁门时突然说,手里转着她掉在桌上的樱花钢笔,"书店门口的树会挂灯,听说很美。
"林小满的帆布鞋在台阶上蹭出轻微的声响,她点点头,声音细得像棉线:"嗯。
""那我等你。"他笑起来的时候,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像撒了把碎星星。樱花祭那天,
林小满选了条淡粉色连衣裙,裙摆绣着细碎的樱花。她抱着亲手烤的樱花曲奇站在书店门口,
看顾清辞踩着梯子挂彩灯。暖黄的灯串绕在他手腕上,像圈发光的手环,他伸手扯电线时,
衬衫下摆被风吹起来,露出一点点腰线。"你来啦。"他跳下来时带起一阵风,
自然地接过曲奇盒,打开尝了一块,眼睛亮得像落了光,"比面包店的好吃。
"林小满的耳朵红得发烫,看着他把曲奇分给帮忙的同学,看着他站在樱花树下调试灯串,
看着他被风吹乱的额发,突然觉得这个春天甜得快要化掉。
他们沿着挂满彩灯的樱花巷慢慢走,脚下的落樱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
像踩在棉花糖上。顾清辞给她讲薛定谔的猫,
说那只既死又活的猫像极了她——总在偷看又怕被发现的样子。
林小满把手机里的插画翻给他看,有张画的是书店窗口,他坐在光晕里,
头顶飘着朵拟人化的樱花,正偷偷往他头发里钻。"这朵花画得像你。
"顾清辞指着画里的樱花说。"哪里像?""都喜欢偷偷看我。"林小满的脸瞬间烧起来,
转身要跑,却被他拉住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带着点曲奇的甜味,把她拽进怀里时,
樱花灯在两人身后明明灭灭,像谁在悄悄眨眼睛。"林小满,"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
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是在等樱花祭,我是在等你。"她的眼泪突然掉下来,
砸在他的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伸手擦掉她的眼泪,
指尖带着樱花的淡香:"我知道你每天绕路来书店,知道你画了我十七次,
知道你把铜锣烧的馅都蹭在了速写本上。"林小满哽咽着点头,又摇摇头,
想说其实画了二十七次,却被他轻轻捏住后颈,吻了下来。他的唇齿间有冰美式的微苦,
混着她曲奇的甜,像把春天的味道都揉在了一起。从那天起,
"旧时光"的橡木桌成了他们的专属角落。林小满画画时,
顾清辞会把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他做题时,她会在草稿纸边角画个举着公式的小樱花。
他记得她不吃香菜,每次买便当都要把饭盒里的香菜挑得干干净净;她记得他怕黑,
每次陪他走夜路都会攥着他的手晃啊晃,说自己是"人形手电筒"。五月末的雨天,
他们挤在一把伞下往回跑。林小满的帆布鞋踩进积水里,顾清辞突然蹲下来,
把她的鞋带系成樱花结。雨水打湿他的刘海,贴在额头上,像只落汤的小兽。
"这样就不会散了。"他抬头时,睫毛上挂着水珠,看得林小满心跳漏了半拍。
期末周来临的时候,林小满对着顾清辞摊开的物理书犯愁。那些绕来绕去的公式像迷宫,
她用笔在"麦克斯韦方程组"旁边画了只迷路的小猫。"其实很简单,
"他拿过笔在纸上画受力分析,"就像...你和我,不管有多少外力,
最终都会朝着对方的方向。"林小满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
顾清辞的笔顿在纸上,墨点晕开成小小的星,他的耳朵慢慢红起来,像被夕阳染透的云。
"林小满,"他转过身,眼神亮得惊人,"你犯规。""那又怎样?
"她笑得像偷到糖的小孩,却被他扣住后颈加深了这个吻。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
伞面上的水珠顺着边缘往下淌,在两人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头顶暖黄的灯,
像把银河搬进了画室。暑假前的最后一个周五,顾清辞要去参加物理夏令营。
他把一个樱花形状的银书签放在林小满手里,背面刻着极小的字:"等我回来,
给你讲猎户座的故事。"顾清辞的物理夏令营在邻市的天文台,离学校有三小时车程。
林小满送他去车站那天,特意早起烤了樱花味的司康,用锡纸包了三层,
塞进他的双肩包侧袋。"每天吃一个,"她踮脚替他理了理衣领,
指尖触到他颈后温热的皮肤,"吃完我就来接你了。"林小满把亲手画的插画集给他,
每一页都写着日期:"7月3日,今天的云像棉花糖""7月15日,
书店的猫生了三只小猫"。最后一页画着星空,她用荧光颜料画了朵樱花,在暗处会发光。
他低头笑,睫毛扫过她的额头:"等我回来,带你去看真正的望远镜。
"进站口的广播开始催促,他突然把她拽进怀里,在她耳边轻轻说:"画我的时候,
记得把发旋画歪点。"林小满站在站台的樱花树下,看着绿皮火车慢慢驶远,
直到变成个小点。风卷起地上的花瓣,扑在她的裙摆上,像谁在悄悄推她往前跑。
她掏出手机,给顾清辞发消息:"火车上的云像你昨天讲的薛定谔的猫,一半白一半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