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在杭州开了家小小的理发店,店名很直白——"帅哥理发"。不是我自恋,
这是营销策略。事实证明很有效,至少比隔壁"阿强理发"的生意好三倍。"帅哥,
洗剪吹多少钱?"这是我每天听最多的问题。"洗剪吹68,看帅哥免费。"我总这么回答,
然后收获一片笑声和回头客。我的生活很简单:早上十点开门,晚上八点关门,
中间穿插着和顾客们插科打诨。偶尔有小姑娘要微信,我就亮出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假的,
九块九包邮,但能省去不少麻烦。直到那个雨天,她出现了。杭州的雨总是来得突然。
我正在给王阿姨烫头发,门铃叮咚一响。"欢迎光临帅哥理发。"我头也不抬地说。
没有回应。我转过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女孩。黑色长裙,苍白皮肤,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像只落水的黑猫。"今天不营业了。"她说。我笑了:"小姐,
我这儿正营业呢。""我说,"她慢慢走近,"今天不营业了。我包场。
"王阿姨的卷发棒差点掉地上。我挑了挑眉:"包场很贵的。"她从马仕包里掏出一叠现金,
啪在镜台上:"这些够买你一天吗?"我数了数,一万二。比我一个月收入还多。"王阿姨,
您看..."我为难地看向老顾客。王阿姨很识趣:"小岳啊,阿姨明天再来。
"等王阿姨走了,我转向这位不速之客:"小姐贵姓?想做什么发型?""南裳。
"她坐到理发椅上,透过镜子看我,"今天是我生日。""生日快乐。"我拿起梳子,
"要染个喜庆的颜色吗?""我要你陪我一整天。"梳子停在了半空。我笑了:"南小姐,
我是理发师,不是陪聊。""再加一万。"她又拍出一叠钞票。我放下梳子,
叹了口气:"南小姐,钱买不到...""两万。""...快乐。"我咽了口唾沫,
"但可以试试。"她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笑,像阴天里突然透出的一缕阳光,
晃得我眼花。"先把你的假戒指摘了吧,"她说,"看着碍眼。
"我下意识摸了摸左手:"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真戒指不会在给客人洗头时硌到人家头皮。"她歪着头,"而且,你这种人不会有老婆。
""我这种人?""贪财好色,油嘴滑舌。"她掰着手指数。我夸张地捂住胸口:"南小姐,
我们才认识五分钟,你就这样伤害我?""三分钟。"她纠正道,"现在,带我去吃饭。
"我关了店门,跟她走进雨里。她没带伞,我只好把外套撑在她头顶。"你这样像只落汤鸡。
"她说。"那你就是被鸡保护的小鸡崽。"我回嘴。她突然停下脚步:"为什么答应我?
""因为钱啊。"我理所当然地说。她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然后点头:"很好,
至少你不说谎。"我们去了附近一家咖啡馆。她点了一杯蓝山,我要了最便宜的柠檬水。
"你平时都这么花钱吗?"我问。"花我爸的钱,不心疼。"她搅动着咖啡,
"他忙着陪新老婆,根本不记得今天是我生日。"我恍然大悟:"所以我是生日礼物?
""临时工而已。"她抿了口咖啡,"说说你吧,为什么开理发店?""因为喜欢看美女。
"我一本正经,"而且她们坐着不能动,只能听我讲段子。
"她翻了个白眼:"你这种人居然没被打死。""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帅。"我摸摸下巴,
"南小姐不觉得吗?""一般。"她撇嘴,"不过比我家那些假惺惺的亲戚强点。
"雨打在窗户上,咖啡馆里就我们两个人。我突然觉得她像个被雨淋湿的瓷娃娃,
漂亮但易碎。"其实,"我放下水杯,"我大学学的是心理学。"她挑眉:"所以呢?
""所以我知道,你不仅是因为生日没人陪才找我的。"我向前倾身,"你手腕上的伤疤,
是新添的。"她猛地缩回手,长袖遮住了手腕:"你观察力不错。""职业病。"我耸肩,
"放心,我不问。今天你是老板,我是陪玩。"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会讲笑话吗?
""当然。"我清清嗓子,"有一天,牙签走在路上,看见刺猬,大喊:公交车等等我!
"南裳没笑。"好吧,这个不好笑。"我挠头,"那这个:为什么数学书总是很忧郁?
""为什么?""因为它有太多问题。"她嘴角抽动了一下。"有进步!"我鼓掌,
"再来一个...""够了。"她打断我,"你的笑话和你的人一样无聊。
"我假装伤心:"南小姐,你这样会失去我的。""你不会走。"她掏出钱包,"再加五千,
讲点你的事。"我叹了口气:"我啊,农村来的,大学毕业后不想上班,就学了理发。
梦想是攒够钱去环游世界。""为什么是理发师?""因为剪刀很酷啊。"我比划着,
"咔嚓咔嚓,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样子。"她若有所思:"那你觉得,能剪掉过去吗?
"我看着她:"能,但会留下疤痕。就像你的手腕。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吗?""知道,"我坦然道,
"你会扣我工钱。"出乎意料,她笑了,这次是真的笑,眼睛弯成月牙:"岳北,你很有趣。
""谢谢夸奖,这是我唯一的长处。""不,"她摇头,"你还会装傻。明明看透了很多,
却装作没心没肺。"我眨眨眼:"这叫大智若愚。"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来。
南裳的脸在光线下显得柔和了许多。"接下来去哪?"我问。"游乐园。"她站起身,
"我要坐过山车。"杭州乐园的过山车上,南裳的尖叫声差点震破我的耳膜。下来时,
她脸色苍白,却笑得像个孩子。"再来一次!"她拽着我的袖子。"饶了我吧,"我摆手,
"我的发型都乱了。"她伸手整理我被风吹乱的头发,突然说:"你头发很软。
""心也很软。"我补充。她收回手:"自恋狂。"傍晚,我们坐在西湖边的长椅上。
南裳买了个冰淇淋,吃得满嘴都是。"二十三岁的人了,吃相还像小孩。"我递给她纸巾。
"要你管。"她舔着冰淇淋,"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生日啊。
""也是我妈忌日。"她平静地说,"她五年前的今天跳楼了。
"我僵住了:"南裳...""别安慰我。"她打断我,"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而你刚好...不讨厌。"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拍拍她的肩。她居然没有躲开。
"我爸当天就带女人回家了。"她继续说,"我用刀片割腕,被保姆发现送医院。
后来..."她晃了晃手腕,"就成了习惯。"我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疼吗?
""比不上心里疼。"她抽回手,"不过今天...好一点。"夕阳把湖水染成金色。
南裳的侧脸在余晖中格外清晰,我能看见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泪珠。"岳北,
"她突然说,"明天我还会来。""还要包场?"我开玩笑。"不,"她站起身,
"我要你免费陪我。"我夸张地捂住钱包:"这比割我肉还疼!"她俯身,
在我耳边轻声说:"那就当我割你的腕,你陪我的命。"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颤。等我回过神,
她已经走向路边等候的黑色轿车。"等等!"我追上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生日礼物。"那是个廉价的发卡,我本来准备送给常来店里的小女孩的。南裳接过发卡,
看了很久,然后别在了头发上:"丑死了。"但她没有摘下来。车子开走时,我站在原地,
突然觉得口袋里的两万块钱有点沉。回到店里,我发现镜台上多了一个信封。
里面是一张照片:一个小女孩站在蛋糕前,背后是笑容温柔的女人。
照片背面写着:"明天十点,别迟到。——南裳"我叹了口气,把照片放进抽屉。看来,
我的平静生活要结束了。第二天九点五十,我正打扫店面,门铃响了。南裳站在门口,
穿着白色连衣裙,头发上别着那个廉价发卡。"早啊,临时工。"她说。
我放下扫把:"早啊,老板。"她走进来,环顾四周:"今天不营业?""被你包月了。
"我开玩笑。"好啊。"她当真了,"多少钱?"我摇头:"昨天赚够了。
今天...友情价。"她歪着头看我:"岳北,你知道吗?""什么?
""你装好人的样子很假。"但她嘴角上扬,"不过...我接受。
"我拿起剪刀:"要理发吗?""不,"她坐到椅子上,"给我讲个笑话吧。
"我清清嗓子:"心理医生问病人,你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是隐形人?
病人说...""因为没人看见我。"南裳接话,然后笑了,"这个我听过。""那这个呢?
"我俯身,在她耳边说,"有个女孩以为自己很孤独,其实有个帅哥一直看着她。
"她耳根红了:"...无聊。"但我看见,镜子里的她,笑得像个真正的生日女孩。
2南裳连续七天出现在我的理发店,每次都带着不同的理由。"今天是我家猫的生日",
"楼下奶茶店买一送一","指甲油颜色和你的毛巾很配"...荒诞得让我想笑,
又脆弱得让我不敢笑。"帅哥,洗剪吹多少钱?"我对着镜子练习标准回答时,门铃响了。
南裳站在门口,今天穿了件墨绿色旗袍,头发用我送的发卡别着,
像民国电影里走出来的女学生。"洗剪吹68,看帅哥免费。
"我条件反射地说完才反应过来。她嗤笑一声:"穷酸。"然后从包里甩出三沓钞票,
"包月。"钞票砸在镜台上发出闷响。我数了数,正好三万,比我半年收入还多。
抬头时她正盯着我左手——无名指的假戒指不见了。"扔了?"她嘴角翘起。
"当垃圾卖了九毛八。"我耸耸肩,"毕竟有人花三万买我的时间,得讲职业道德。
"她突然伸手揪住我衣领。这个动作让旗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新鲜的伤痕,
像五条粉色的蜈蚣。我假装没看见,任由她把我拽到面前。
"你这种人..."她呼出的热气带着薄荷糖的味道,"是不是给钱什么都干?
""那得看——""吻我。"我愣住了。她的眼睛在阴影里呈现出奇怪的琥珀色,
睫毛颤抖得像被雨淋湿的蝶翼。这个距离我能数清她鼻梁上的小雀斑,
也能看清她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旧伤疤。"加钱吗?"我问。她猛地推开我,撞翻了工具架。
剪刀、梳子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最后滚出来的是我藏在抽屉里的照片——她母亲那张。
南裳僵在原地,旗袍下摆沾了染发剂的紫色污渍。"你查我?"声音突然结冰。
我弯腰捡照片:"昨晚搜了'南氏集团千金母亲跳楼'的新闻。"照片背面朝上递给她,
"你长得像妈妈。"她夺过照片撕得粉碎。纸片雪花般落下时,
我看到她指甲缝里渗出血——太用力把掌心掐破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她转身就走。
黑色奔驰驶向西湖区时,雨刷器在车窗上划出扇形轨迹。南裳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发白,
车载香水混着血腥味。我偷偷把创可贴塞进杯架。"你大学为什么学心理学?"她突然问。
"想研究自己为什么这么帅。"后视镜里她翻了个白眼:"因为你妈有抑郁症?
"我笑容僵在脸上。雨点突然变得密集,砸在车顶像无数小石子。"你也查我?
""你高中作文《我的母亲》获过奖,发表在《中学生天地》第——""前面右转!
"我提高音量。车子急刹在精神病院门口,她错愕的表情让我有种卑劣的快感。
雨幕把住院部模糊成灰色积木。402病房的窗台摆着干枯的向日葵,
穿蓝条纹病号服的女人正在叠纸船。"妈,我带了..."我的声音卡在喉咙。女人抬头,
眼神穿过我落在虚空中的某处。她已经三年没认出我了。南裳的香水味突然靠近。
她蹲下来握住我妈的手,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阿姨,我是岳北的女朋友。
"我心脏停跳一拍。病床上散落的纸船写着日期——全是我的生日。走出病房时暴雨停了。
南裳的高跟鞋踩在水洼里,溅起的泥点弄脏了旗袍下摆。我盯着她后颈的发卡,
廉价塑料在阳光下泛着可笑的粉光。"为什么?"我拽住她手腕。她甩开我,
从包里抽出张支票拍在我胸口:"治疗费我出。"墨迹在潮湿的空气里晕开,
六个零像只嘲讽的眼睛。"不是问这个。"我把支票撕碎,"为什么假装我女朋友?
"碎纸片从我们之间飘落。她突然笑了,那种让我毛骨悚然的甜蜜笑容:"好玩呀。你看,
我们都有病。"她戳了戳我心脏位置,"你这里烂了,我也是。
"回程的车上她放了首法语歌,女声嘶哑地唱着"我爱你至死"。等红灯时她突然凑过来,
在我耳边轻声说:"你妈妈叠的纸船...每艘都写着'对不起'。"我猛地踩下刹车。
后面车辆愤怒的喇叭声里,她若无其事地补口红:"明天十点,别迟到。
"那天晚上我梦见南裳站在高楼边缘,裙摆被风吹成破碎的旗。我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醒来发现手机有37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老板"。凌晨四点,我坐在理发店门口抽烟。
卷帘门上的"帅哥理发"褪了色,远处传来环卫工扫地的声音。突然有冰凉的东西抵住后颈,
回头看见南裳举着香槟瓶,眼睛红得像哭过。"生日快乐。"她晃了晃酒瓶,
"我查了户籍档案。"瓶塞"砰"地弹出,泡沫溅在我们身上。她变魔术般掏出个蛋糕,
奶油写着"岳北&南裳",爱心画得歪歪扭扭。我想笑,
喉咙却发紧——上次有人给我过生日还是十二年前。"许愿。"她命令道。我闭上眼睛,
听见她小声补充:"...除了离开我。"蜡烛光晕里,她腕间的伤痕像褪色的红绳。
我突然想起心理学课本上的话: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常通过自残来确认存在感。
那时我觉得荒谬,现在却想问她疼不疼。"你许了什么愿?"她凑近时发丝扫过我脸颊。
"世界和平。"她翻了个白眼,却在我切蛋糕时突然抓住我手腕:"岳北,我们签个合同吧。
"她从Gucci包里抽出张纸,
条款用粉色荧光笔标着:随叫随到不准问为什么永远不说再见违约金写着"一颗心脏"。
"你偶像剧看多了?"我蘸着奶油在乙方签名处画了只猪头。她认真盖章时,
我注意到她锁骨下方贴着创可贴——是我塞在车里的那种。蛋糕吃到一半,
她突然说:"我妈跳楼那天,也给我买了蛋糕。"奶油突然变得难以下咽。
她用手指蘸着奶油在桌面画画:"草莓味的,和你这个一样难吃。
"阳光透过卷帘门缝隙照进来,把她分成光与暗的两半。
我想起抽屉里那些被撕碎的照片残片,想起病房里叠纸船的手,
想起她假装是我女朋友时微微发抖的睫毛。"南裳,"我放下蛋糕叉,
"我大学学心理学是因为..."话到嘴边变成,"因为听说这个专业女生多。
"她大笑起来,奶油沾在虎牙上:"骗子。"然后凑过来舔掉我嘴角的奶油,"但我不介意。
"她的嘴唇有草莓和烟草的味道。这个吻价值三万,或者一颗心脏。
我数着她睫毛上未干的雨滴,心想这份合同我可能无法理性履约。清晨的第一班公交车驶过,
碾碎了她留在路边的香槟瓶碎片。3南裳包月的第七天,我的理发店变成了她的私人领地。
她每天十点准时出现,像只高傲的黑猫蹲在等候区的沙发上,用我的iPad追剧,
声音外放——永远都是那些女主角被囚禁、虐待然后相爱的狗血情节。"你这品味真特别。
"我给她修刘海时忍不住吐槽。她透过镜子瞪我:"闭嘴,临时工。"剪刀在她发梢游走时,
我发现她后颈有一道月牙形疤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反复划伤形成的。我假装没看见,
但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那里。她猛地一颤,打翻了化妆台上的染发剂。紫色液体在地面蔓延,
像一小片淤青的天空。我弯腰去擦,听见她轻声说:"我妈用拆信刀划的。"我僵住了。
染发剂渗进指甲缝,凉得像血。"十二岁生日那天,"她继续说,
声音平静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她说要送我一份'永远记得'的礼物。"我抬头看她。
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把她睫毛的影子投在脸颊上,像两排细密的栅栏。"然后呢?
"我问。"然后她跳楼了。"南裳歪着头,"从我家那栋楼的32层。
我看着她像片叶子一样飘下去,落地时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她突然笑起来,
那笑声让我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听到的、被风吹动的破窗户声。
我下意识抓住她手腕——那里又多了几道新鲜伤痕。"创可贴。"她命令道。
我从抽屉里拿出卡通创可贴,印着傻笑的粉色小猪。给她贴伤口时,
我发现她指甲缝里藏着淡蓝色粉末。"这是什么?"我沾了一点闻,有淡淡的苦杏仁味。
她抽回手:"抗焦虑药,磨碎了掺在糖粉里。"顿了顿又补充,"不然我会把整瓶都吞下去。
"那天晚上关店后,我在电脑上搜索"南氏集团 跳楼事件"。2018年的新闻照片里,
14岁的南裳穿着黑色连衣裙站在葬礼角落,手腕上缠着显眼的纱布。
报道用词谨慎:"...疑似因抑郁症发作...独女目睹全过程..."手机突然震动。
南裳发来定位,是城郊一家私立医院。附加信息只有三个字:"来接我。
"当我赶到医院心理科时,南裳正蜷缩在等候区长椅上,怀里紧抱着一只纸袋。她没穿鞋,
左脚踝的监测环闪着微弱的红光。"又逃院?"我问。她站起来,把纸袋塞给我:"药。
"然后光着脚往外走。监测环发出滴滴声,保安朝我们跑来。我抓起她的手开始狂奔,
夜风吹起她的病号服下摆,像片挣脱束缚的白色羽毛。
上车后她报了个地址——西湖区的高档公寓。进门那刻我愣住了:客厅墙上贴满照片,
全是偷拍的。我在给老太太剪头发,我在街边吃烤串,
我蹲在精神病院门口抽烟...最早的一张居然是三个月前,那时我还不认识她。"变态啊?
"我指着照片。她打开药瓶吞了两粒药:"只是确认你不会突然消失。"药效发作得很快,
她眼神开始涣散,"岳北,我梦见过你。""噩梦?
""你拿着剪刀..."她声音越来越轻,
"但剪断的是我手腕上的监控带..."我把她抱到床上时,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拽住我衣领:"别走。
"那瞬间我注意到床头柜上的相框——小女孩被美丽女人搂着,
两人手腕上戴着同款银色手链。相框旁边是个精致的珠宝盒,里面却只装着我的廉价发卡。
凌晨三点,南裳在尖叫中惊醒。我冲进卧室时,她正用指甲抓挠左臂,
血珠渗出来像一串红色珍珠。我抓住她双手,她一口咬在我肩膀上。"松口,疯丫头!
"我疼得倒吸凉气。她突然哭了,
泪水冲花了脸上的妆:"为什么妈妈不要我了...为什么你也要走..."我叹了口气,
用沾湿的毛巾擦她脸上的泪痕和血迹:"听着,我不会走。但你要答应我件事。""什么?
""明天去看心理医生,正经的那种。"她冷笑:"我看过的心理医生比你剪过的头发还多。
""这个不一样。"我从钱包里掏出名片,"我大学导师,现在开私人诊所。
专治..."我瞥了眼她伤痕累累的手臂,"你这种小疯子。"她盯着名片看了很久,
突然问:"如果我去,你就继续当我的临时工?""不要工资都行。""骗子。
"她把名片撕成两半,在我发火前又从枕头下摸出另一张完好的,"这张留着下次撕。
"第二天早晨,我发现厨房流理台上摆着煎糊的鸡蛋和焦黑的培根。南裳系着围裙,
得意洋洋地宣布:"爱心早餐!"我尝了一口,咸得发苦:"你想毒死我?
""电视里都这么演。"她掰着手指计数,"情侣一起吃饭,互相喂食,然后...""停。
"我打断她,"第一,我们不是情侣。第二,你该去看医生了。"她的笑容消失了,
眼神变得危险:"你嫌弃我?
"心理学课本上管这叫"边缘型人格的测试行为"——故意激怒对方来验证是否会被抛弃。
我放下煎蛋,直视她的眼睛:"不,我只是不想哪天接到电话,去认领一具割腕过深的尸体。
"这句话像按下了某个开关。她突然平静下来,甚至乖乖换好了出门的衣服。
但当我转身拿车钥匙时,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她把早餐盘砸在了墙上。"这样好点了吗?
"她喘着气问,"还是需要更刺激的?"我走过去,小心避开地上的碎片,把她抱进怀里。
她浑身发抖,像只被雨淋透的雏鸟。"听着,"我轻声说,"发脾气没关系,伤害自己不行。
这是我的底线。"她在我怀里安静下来,半晌才闷闷地说:"...你的心跳好吵。
"去诊所的路上,她一直摆弄着我的廉价打火机,开合盖子的声音像某种焦虑的摩斯密码。
直到看见诊所招牌,她才突然开口:"我恨心理医生。""为什么?""他们总说同样的话。
"她模仿着严肃的语气,"'南小姐,您需要建立健康的人际关系'...放屁,
他们只关心我爸给的咨询费。"我停下车,指了指诊所窗户:"看到那个鱼缸了吗?
我导师养了条斗鱼,凶得要命,把其他鱼都咬死了。但他没扔掉它,反而每天单独喂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