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许知鹤地九十九次发生关系的时候,我提了分手。许知鹤红着眼睛求我别分手,
说他视我如命。事实上,许知鹤在大学城附近租下了一个价格昂贵的大平层,
养了一个与我极为相似的漂亮女孩。昨天晚上,他向那个女孩求了婚,
满钻的全镶戒指差点晃瞎了我的眼睛。朋友劝我,“许知鹤的身份,养个十个八个也不过分,
你看在你手里黑卡的份儿上,能忍就忍了吧。”我苦笑。没有人知道,那个许知鹤养的女孩,
是十八年前未穿越之前的我。他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01许知鹤赤着上身,
跪在凌乱的床单上,死死攥着我的手腕。为什么?他的嗓音嘶哑,带着哭腔,阿阮,
你明明说过,你最爱我。我静静地看着他,甚至还有闲心想,他连挽留我的台词,
都和昨晚求婚时说的一模一样。许知鹤。我轻轻开口,昨晚的烟花,好看吗?
他猛地一僵,你……你说什么?大学城,江景大平层,三百六十度环绕落地窗。
我每说一个词,他的脸色就白一分。满屋子的玫瑰,还有从比利时空运的香薰蜡烛。
许知鹤,我怎么不知道你那么浪漫。他攥着我的手开始发抖,我抽出手腕,
慢条斯理地从床头柜的钱包里,拿出那张无限额的黑卡。戒指呢?我把卡夹在指间,
在他眼前晃了晃。给她戴上的那枚戒指,一定很贵吧?阿阮,你听我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扑过来想抱住我。我侧身躲开,任由他跌在地毯上。那是商业应酬,
是假的,都是假的!哦?我挑了挑眉,包括那句‘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吗?
许知鹤的脸色瞬间煞白,瘫在那里,喃喃自语。你怎么会知道……
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怎么会知道?因为那个“她”,就是我啊。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一手从泥潭里拽出来,喂他吃饭,教他穿衣,给他事业,
把他捧到今天这个位置的男人。我把那张黑卡,轻轻地,甩在他的脸上,
卡的边缘在他的脸颊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红痕。许知鹤。这张卡,连同你的大平层,
你的跑车,你的公司股份……都是我给的。他猛地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俯下身,我能给你,就能全部收回来。不……不可以……阿阮,
你不能这么对我!他抓住我的脚踝,我爱的是你!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啊!
你爱的不是我。我低头,看着他那张惊慌的脸,你爱的,是十八年前,
那个穿着白裙子,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的我。他彻底愣住了。我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只可惜,许知鹤。我站直身体,最后看了他一眼,那个我,在你向她的替代品下跪时,
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我转身,开门,头也不回。02身后再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屏幕上闪烁着许知鹤三个字。
我按了静音,坐进车里,是我。冻结尾号8888的黑卡副卡,立刻,马上。
第二个电话,是打给我的私人律师。张律师,我看着车窗外城市流光溢彩的夜景,
准备一下,收回我名下赠予许知鹤的所有资产。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阮总,
所有?所有。我重复道,包括但不限于大学城那套大平层,
他车库里那辆蓝色保时捷,以及,星途传媒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我明天早上,
要看到所有文件摆在我的办公桌上。许知鹤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
一遍又一遍地拨打我的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忙……
他冲出公寓坐进那辆他最爱的蓝色保时捷,但是偌大的城市,他所有光鲜亮丽的落脚点,
全都是我给的。离开我,他甚至无处可去。突然,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银行通知:尊敬的客户,您尾号8888的信用卡已被冻结。许知鹤握着方向盘的手,
猛地一抖。他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江景大平层的门被推开,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惊喜地跑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福。知鹤!你回来啦!
她扑进他怀里,仰起脸,晃了晃左手。你看,戒指真的好漂亮。许知鹤僵硬地低头,
看着那枚在灯光下闪烁的钻戒,花了我卡里七百多万。女孩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知鹤,
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许知鹤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女孩吓坏了,知鹤!
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完了……阿阮……一切都完了。03知鹤!
你别吓我!孟阮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许知鹤眼神空洞得可怕。完了……什么完了?
是公司出事了吗?还是……他终于抬起头,她知道了。孟阮愣住了,谁?
知道什么?许知鹤忽然笑了一声,阮清。她什么都知道了。
孟阮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阮清?她知道什么了?知道你向我求婚了?她天真地以为,
这是一场正室与情人的对决。对,求婚。我用她的卡,刷了七百多万,
给你买了这枚戒指。住着她买的房子,开着她送的车。
然后向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赝品求婚。孟阮,你说,她应不应该知道?
孟阮低头,看着自己左手上那枚璀璨的鸽子蛋。许知鹤,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的卡,被冻结了,明天,就会有人来收走这间房子,还有车,还有我的一切。
孟阮把那枚戒指拽了下来,指节被磨得通红。她没有扔向许知鹤。只是随手一抛。
戒指在光滑的地板上滚了很远,最后,停在了一束射灯的光晕里,安静地闪着光。
她看着跪在地上,许知鹤。你真可悲。门被轻轻带上。空旷的大平层里,
只剩下跪在地上的许知鹤。04许知鹤跪了很久。那枚被孟阮扔掉的鸽子蛋,
在不远处安静地躺着。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捡起那枚冰冷的戒指。他摸出手机,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他像是疯了,
开始发疯一样地编辑短信。清清,我错了。我爱你,我只爱你,你看看我。
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别不要我。最后一个字发送出去。屏幕上,
跳出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05我放下手中的红酒杯。
手机屏上面是许知鹤刷屏的几十个未接来电,和那被系统拦截的短信,我一条也没点开看。
张律的电话恰在此时打了进来。阮总,都安排好了。明早九点,
我的团队会准时过去清场。我嗯了一声,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他要是闹呢?
那就报警,法理上,我们占绝对优势。星途传媒的股份转让协议,也已经拟好,
随时可以签。很好。对了我迟疑了一下那个科创公司留给他,我不要。
挂了电话,我走到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许知鹤,你看,没有你,
这世界的光一分一毫都不会减少。而你的世界,天亮之后,就要彻底黑了。
06许知鹤一夜未眠,拉开大门,门外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许先生,
我们是阮清女士的代理律师。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白纸黑字,根据赠与协议,
阮总有权随时收回该处房产及屋内所有非您私人的物品。请您在一小时内,
带上您的个人行李,离开这里。许知鹤的目光越过他们,
那辆他开出去风光无限的蓝色保时捷,正被一辆巨大的拖车缓缓吊起,带走。一个小时后。
他提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被请出了大门。07收回许知鹤的一切,
只花了我不到二十四小时。第二天,我去参加一场商业酒会。正和一位合作方寒暄,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阮总,别来无恙啊。我没回头。光是听这故作熟稔的语调,
我就知道是谁。沈慕。我的死对头,一个靠着祖荫混吃等死的纨绔。他绕到我面前,
视线在我身上放肆地打量了一圈。今天怎么一个人?你身边那个寸步不离的小白脸呢?
周围的交谈声似乎瞬间低了下去,无数道看好戏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了过来,这里的人,
应该没有人不知道许知鹤。沈慕见我没反应,故意靠得更近了些。怎么,阮总最近……
换口味了?我终于抬眼看他。小白脸?我故作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随即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许知鹤啊。我轻轻抿了一口香槟,扔了。
沈慕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什……什么?我说,我放下酒杯,腻了,就扔了。
沈总,一件不合身的衣服,一条养不熟的狗,留着做什么?我微微歪头,
用他刚才那种审视的目光,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至于换口味……
沈总这么关心我的私事,莫非……是想毛遂自荐?沈慕的脸色瞬间变了,
我勾起唇角掸了掸沈慕肩膀上的灰尘,可惜了。你这款的,也不是不行。
08酒会结束,在酒店的洗手间里磋磨了一会,腰酸背痛。出电梯刚走到家门口,
就看见了那道熟悉又狼狈的身影。这套公寓我不常来,
我也不知道许知鹤是怎么预判我会到这里来的。许知鹤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
他脚边是那个刻着我们名字的行李箱,上头还贴着一张褪色的小熊贴纸。我站定,
看了他三秒,没有说话。他却像突然回神一样,猛地直起身子,
“阿阮……”他的声音哑得厉害,比昨晚更难听,“你终于回来了。”我没理他,
从包里掏钥匙准备开门。许知鹤踉跄两步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别这样对我,
好不好?”“松手,你现在没有资格碰我。”他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指,又慢吞吞松开,
“阿阮,我真的错了。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许知鹤,
”我盯着他的眼睛,“你的房子、车子、公司股份,你还有什么能拿出来求我的?
”他说不出话,只能死死攥住行李箱拉杆,那只箱子的轮子已经有点歪斜,被拖了一路,
如今也摇摇欲坠。“阿阮,我只有这个……这是咱们一起买的,你记得吗?那年冬天,
我们第一次旅行……”“停。”我打断他的话,把钥匙插进门锁,“过去的事,不用再提。
”许知鹤却像疯了一样拦在门前:“可我是爱你的!从头到尾,我最爱的都是你!”“是吗?
”我笑了一下,目光落在那只破旧行李箱上,“可惜啊,你爱的那个‘孟阮’,
早就被你自己弄丢了。”许知鹤忽然红了眼眶,用力吸鼻子:“阿阮,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除了这点东西,再没人肯要我……”“不,还有人愿意收留你,
比如昨天穿白裙子的孟小姐,她不是很喜欢你的戒指吗?她应该会心疼你的吧。
”他说不出话,只是颓然坐到了台阶上,两只胳膊抱住脑袋,把自己缩成一团,
大半个身体埋进阴影里,看起来格外可怜。良久,他才闷闷问一句,
“如果当初……如果当初不是这样,会不会有别的结局?”“没有‘如果’。
”我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来,“人生哪有什么重来一次。许知鹤,你输不起,也活该认栽。
”钥匙转动的一瞬间,他忽然扑过来抱住我的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嗓音彻底崩溃,“阿阮,
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就一次!”“小狗都会学乖,但坏掉的人永远改不了本性。
”这一刻,我甚至觉得厌倦。推开门时,他还想跟进来,被狠狠关上的防盗门挡在外面。
“清清!别丢下我!”手机屏幕亮起,是沈慕发来的消息:今晚我表现不好,我下次努力,
清清,明天我来接你。讽刺的是,这世上的人情冷暖,都比不过一扇关上的门干脆利落。
而屋外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人,此刻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09我盯着沈慕发来的消息,
唇角抽了抽,下意识的揉了揉腰,差点废了。下次努力?这家伙。我划开屏幕,
拨通了他的电话。那边几乎是秒接,背景音有些嘈杂,像是在某个二场酒局上。“清清?
这才多大一会儿,想我了?”沈慕的声音带着笑意。“沈慕,”我靠在玄关的鞋柜上,
“今天的酒会,你是故意的。”他轻笑一声,坦荡承认,“是啊。”“阮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