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厉则骁相恋两年。十岁时,他的父母遭人暗算,双双殒命。他父母入葬当天,我们一家,
作为他的杀父仇家,在新坟旁踏青玩耍。十年后,他爱上了我。万千宠爱,将我捧上云端。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他蓄谋已久的报复。当他在我们的订婚宴上,
亲口说出我不过是他复仇的工具时。他以为他赢了。但他不知道,
当他亲手将我从他的世界里抹去。他也扼杀了自己,唯一的救赎。一人人都说,
我顾念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成为厉则骁的女朋友。他为我做的事,
确实足以让任何人相信这一点。我随口提过一句城南的糯米糕,
第二天他的特助就会绕半座城送到我手上。我在杂志上多看了一眼某位设计师的作品,
不出一个月,他就会安排一场我与那位设计师的私人会面。他给予的宠爱,是铺天盖地的,
不容置喙。但他从不谈论他的过去,他的家人,他的朋友。我们在一起两年,
我对他的家庭成员并无了解。他的眼神在面对我时,可以温柔得像一池春水。但在他独处时,
我总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化不开的冰冷。我告诉自己,他只是背负了太多。我爱他,
就该接受他的全部。今天,是我将自己亲手设计的第一件成熟作品送给他的日子。
我将它命名为“初心”,是一枚以北极光为灵感的男士胸针。我把自己对未来的所有期许,
对他的所有爱意,都倾注在了这件作品里。我希望能用这道光,照亮他内心那些紧锁的角落。
我把丝绒盒子递给他,心跳得有些快。他打开,目光在胸针上停留了大概三秒。“很漂亮。
”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然后,他合上盖子,转身走向书房,
将盒子放进了那个巨大的保险柜里。随着“咔哒”一声清脆的上锁声,我心里的那点火热,
也仿佛被一同锁了进去。我预想过他会惊讶,会感动,甚至会当场戴上。唯独没有想过,
它会被如此迅速地扔在一旁。“怎么了?”他走回来,见我站着没动,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
我挤出一个笑,试探开口。“没什么,只是以为你会戴上试试。”“这么贵重的东西,
要好好收藏。”他的理由无懈可击,却让我感到一阵无法言说的失落。
那不是一件用金钱衡量的商品,那是我的一部分。为了驱散心头的这点阴霾,
我决定去他的公司给他一个惊喜,顺便约他吃午饭。厉氏集团的顶层,
我熟门熟路地走向他的办公室。电梯门打开,我正要迈步,整个人却僵在了原地。
办公室门口,厉则骁站在那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
仰着头对他笑着说些什么。她的笑容明亮,姿态自然,那份熟稔和亲昵,是我从未有过的。
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和谐得像一幅画,而我,是一个突然闯入的、不合时宜的错误。
我的脚像被钉在了地上,脸上的笑容也一寸寸凝固。我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包,
仿佛这样能给我一点力量。就在这时,那个女孩发现了我。她松开了挽着厉则骁的手,
目光转向我,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天真。她歪了歪头,看向厉则骁,
声音清脆悦耳,却像一把小锤,在我心上敲出了第一道裂痕。“则骁哥哥,
这位就是你常提起的那个……顾小姐吗?”只是一个称呼,和一个刻意的停顿,
就瞬间抽空了我所有自以为是的女主人身份。在她的世界里,我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名字。
只是一个面目模糊的“顾小姐”。二“念念,过来。”厉则骁向我招手,
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异常。我强迫自己迈开脚步,每一步都感觉费力至极。我走到他身边,
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平时一样。“这位是慕容萱,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他指着女孩,对我说。妹妹,一个我从未听过的词。从小一起长大,一段我从未触碰过的,
属于他的过去。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像一道无形的墙,瞬间将我隔绝在外。“你好,
顾小姐。我叫慕容萱。听则骁哥哥提起你很多次了,今天总算见到了。你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慕容萱主动向我伸出手,笑容甜美无害。她的手微凉。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盘旋。他都和她提起了我什么?我的工作,我的生活,我的一切,
是不是都被当成故事讲给了这个妹妹听?一种被当成局外人评头论足的愚蠢感,
几乎将我淹没。“你好。”我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与她飞快地握了一下手。
慕容萱像是完全没察觉到我的僵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顾小姐是珠宝设计师吧?
我听则骁哥哥说,你的生日是在冬天,最喜欢的是白玫瑰,最讨厌吃的就是香菜。
他还为了你,拍下了城西那块地,准备给你建一个全世界最好的珠宝工作室。他说,
你值得最好的舞台。”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对。但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变了味道。
那些本该是我和厉则骁之间的甜蜜私语,此刻却像一份被公开宣读的调查报告。
那份专属的浪漫,瞬间变得廉价。慕容萱的目光,忽然落在我脖子上的项链上。
那是我生日时,厉则骁送的礼物。“真巧,这条项链的设计师,我很喜欢。
则骁哥哥也有一条男款的,是他父母留下的遗物改造的。我一直以为,他会永远收着,
用来纪念。”她笑得愈发天真烂漫。她没有说下去,欲言又止的模样,
却比任何直白的话语都更具杀伤力。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疼得快要无法呼吸。我猛然回忆起收到这条项链时,我欣喜若狂,
抱着他的脖子一遍遍地说“我爱你”。而现在想来,当时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那抹复杂情绪,
究竟是什么?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还是在缅怀一段我无权过问的过去?
愤怒、难堪、委屈。种种情绪在我心中翻涌。一个让我遍体生寒的结论,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在我脑海里。我深爱着,以为也同样深爱我的男友,
心中很可能藏着另一个女人。而我,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可笑的替代品。“顾小姐,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不舒服?”慕容萱关切地问,她的眼睛清澈见底,
看不出任何杂质。我摇了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既然这么巧,
不如我请顾小姐喝个下午茶吧?就当是替则骁哥哥招待朋友了。”她热情地发出邀请。
那句“招待朋友”,又一次精准地将我划在了“外人”的行列。厉则骁没有反对,
他只是看着我,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我需要一个答案。我不能再像个傻子一样,
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我必须知道,我这两年的深情,究竟是一场笑话,还是一场误会。
我听见自己近乎麻木的声音。“好。”三慕容萱选择的地点,
是一家隐藏在闹市里的私人茶馆。庭院深深,一步一景,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这里是则骁哥哥家里的产业,他小时候不开心了,总喜欢带我来这儿躲清静。
”她引我落座时,轻描淡写地介绍道。她在用一种不经意的方式,
宣示着一片我从未踏足过的,属于他的领地。这里是他的家,而我,
只是一个被妹妹带来的客人。服务员恭敬地送上茶单,慕容萱却看也没看。“老样子,
一壶冷萃白毫,则骁哥哥平时最喜欢喝了。”她顿了顿,才像刚想起我一样,转头问。
“顾小姐,你喝什么?”我的手指在茶单精致的封皮上蜷缩起来。在他身边两年,
我只知道他不爱喝甜的,却从不知道他最爱的是冷萃茶,更不知道他胃不好却总爱喝冰的。
而慕容萱,连他不在场时,都习惯性地点了他喜欢的茶。这种深入骨髓的了解,
让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她喝碧螺春就好。”不等我回答,
慕容萱又替我做了决定。茶很快送了上来,她为我倒了一杯,动作娴熟优雅。
“则骁哥哥就是这样,胃不好,却总爱喝冰的,我说了他好多次了,他总是不听。
”她叹了口气,语气里是亲人般的嗔怪与无奈。这番话,让我的尴尬达到了顶点。
我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泛白,感觉自己像个笑话。我自以为是的关心和体贴,在她面前,
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则骁哥哥以前从不碰珠宝行业。”慕容萱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他说那是冰冷的石头,没有生命。直到你出现,
他才开始疯狂布局这个产业。我当时还天真地以为,是爱情的力量改变了他。”她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种我无法解读的怜悯。“后来我才想明白,他带你出席所有需要女伴的场合,
却从不带你见他公司的核心团队,对吗?因为在他的计划里,你不是女主人,
而是一个最重要的作品。他知道你家道中落,知道你骨子里有多渴望用才华证明自己。
所以他给你舞台,给你资源,给你所有设计师都梦寐以求的一切。
他精准地让你沉溺在这种被认可的感觉里,无法自拔。”她继续说,声音平静却字字诛心。
我的喉咙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说的,全是真的。
我确实从未见过他的圈子。“他为我拍下过一颗粉钻。”慕容萱话锋一转。
“但他从没送给我。因为他说,那代表着无法释怀的过去。”看着我苍白的脸色,
慕容萱似乎觉得时机到了。她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到我面前。那是一张很旧的照片,
色调泛黄。照片上,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站在两块墓碑前,眼神阴鸷得可怕。我认得出来,
那是厉则骁。而让我血液瞬间凝固的,是照片的背景。远处的草坪上,
有一家四口正在愉快地野餐。父亲举着相机,母亲在铺餐布,
哥哥在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追逐打闹。那个小女孩,是我。“他的父母曾遭人陷害,
双双去世了。你看,那天,他的父母刚刚下葬,他去送花,陷害他父母的人,
却带着一家老小野餐。”慕容萱收回手机,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却重如千斤。
“他有多可怜?而有些人,却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幸福。”那一瞬间,
我如坠冰窟。世界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血液在耳中疯狂地奔流冲撞。
我终于明白了他眼中那化不开的冰冷,究竟从何而来。那不是孤寂,是仇恨。
四“则骁哥哥为你成立工作室的事,真的花了很多心思。”慕容萱小口啜着茶,
看似无意地提起。“别人都以为他只是砸钱,其实不是的。
光是为了收购那家能给你提供最顶级原石的南非矿业公司,
他就动用了自己将近十亿的流动资金。那段时间,董事会压力很大的。”十亿。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弹,在我脑海里轰然炸开。我猛地想起厉则骁为我买下那块地,
宣布要为我打造工作室的那个晚上。他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漫天星光,
用他一贯霸道又温柔的口吻对我说。“我希望你的才华,有最好的舞台。
”我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几乎落泪。我以为那是一个男人对心爱女人的极致宠爱,
是一份不计成本的浪漫。可此刻,这份曾让我引以为傲的礼物。
被慕容萱轻飘飘地撕掉了温情的包装,露出了冰冷到骇人的价码。我家道中落后,
父亲曾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念念,我们家虽然不如从前,但骨气不能丢。记住,
凡事靠自己,不要占别人便宜,尤其是感情上的。”我一直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和厉则骁在一起,我小心翼翼,努力提升自己。希望有一天能以平等的姿态站在他身边,
而不是成为依附他的花瓶。可他,似乎从一开始,就在用金钱衡量和构建着我们之间的一切。
我们的爱,在慕容萱精准的言语打击下,正在一片片地碎裂剥落。我第一次开始真正地怀疑,
他为我所做的这一切背后。到底是为了爱,还是一场代价高昂的复仇?五瞬间,
我打开了所有被刻意忽略的记忆。我想起厉则骁是如何追求我的。
在我输掉一场重要的设计比赛,被评委贬得一文不值时,他找到了我。
他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却精准地说出了我设计稿里最核心的亮点,然后告诉我。
“你不是输给了作品,是输给了规则。在我眼里,你是被埋没的珍珠。”那一刻,
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商业帝王,而是全世界唯一懂我的灵魂知己。我所有的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