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皮裤大姐大巷口那家“悦姐皮裤”的卷帘门刚拉开，就见林悦踩着厚底马丁靴，
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正弯腰给模特套新款加绒皮裤。她手腕上银镯子叮当响，
嗓门比巷口收废品的喇叭还亮：“王阿姨，昨天订的那条高腰款给您留着呢，
加了三块钱的运费记得给啊！”一辆黑色宾利悄无声息滑到路边，车窗降下，
露出沈逸那张能上财经杂志封面的脸。
他皱眉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场景——晾衣绳上挂着五颜六色的皮裤样品，
墙角堆着半人高的快递盒，而那个被称为“悦姐”的女人，
正叉着腰跟隔壁包子铺老板讨价还价，牛仔裤膝盖处还破了个洞。“林小姐，
我是沈氏集团的沈逸。”他递过名片，指尖嫌恶地避开沾着灰尘的桌角，
“听说你手里有批意大利进口的小羊皮皮料？我公司旗下的服装线需要。
”林悦叼着烟瞥了眼名片，嗤笑一声：“沈总？您这大老板屈尊来我这小破店，
怕不是看上的不只是皮料吧？”她伸手夺过名片，用唾沫沾了沾，
直接贴在旁边的“全场八折”广告牌上，“想要皮料？行啊，先帮我把那堆快递搬楼上去，
三楼，没电梯。”沈逸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跳了跳。
他这辈子没受过这待遇——价值连城的名片被唾沫粘在廉价广告牌上，还被使唤去搬快递，
还是没电梯的三楼。但他看了眼林悦那副“爱干不干”的桀骜样，
又扫了眼墙角那堆压得变形的纸箱，突然觉得这场景比会议室里的虚与委蛇有意思多了。
“可以。”他丢下两个字，径直走向那堆快递。助理想上前，被他抬手拦住。沈逸弯腰时，
衬衫后背绷出流畅的线条，一丝不苟的发型随着动作落下几缕碎发。林悦叼着烟看得直乐，
掏出手机对着他背影拍了张照，发了条朋友圈：“今日份免费劳力，沈总牌，
就是不知道搬完会不会要我赔西装钱。”等沈逸额角带着薄汗下来，林悦已经泡好了杯浓茶，
搪瓷缸子边缘还缺了个口。“喏，解渴。”她把缸子往他面前一推，“皮料在里屋，
意大利小羊皮，去年托人从佛罗伦萨捎的，本来想留着做限量款，你要全要？
”沈逸接过茶缸，指尖触到粗糙的瓷面，竟觉得比水晶杯顺手。“全要。价格你开。
”“沈总就是爽快。”林悦转身掀开店里的布帘，露出后面堆着的几捆用防潮纸包着的皮料，
“但我有条件——这批皮裤做出来，得留一百条给我店里卖，就标‘沈氏联名款’，咋样？
”沈逸刚喝进去的茶差点喷出来。他旗下的高端品牌，要跟巷口的“悦姐皮裤”联名？
可抬眼看到林悦眼里的狡黠，像只偷到糖的野猫，他喉结动了动，鬼使神差地应了：“可以。
但你得跟我去趟设计部，讲讲你对皮裤的想法。”林悦挑眉，
把烟头摁灭在脚边的铁桶里：“行啊，不过我得锁门。对了沈总，搬快递的工钱记得结一下，
按市场价，一层楼五块，三楼，十五。”沈逸看着她伸过来的、沾着点皮料碎屑的手掌，
第一次觉得，赚钱这事儿，好像比签上亿的合同还有趣。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的，
拍在她手心：“不用找了。”“哟，沈总还挺大方。”林悦揣好钱，哐当一声锁了卷帘门，
“走呗，去你那大公司长长见识。”2 霸总搬快递阳光穿过巷口，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一个穿着沾满灰尘的工装夹克，一个穿着被汗水浸得微湿的衬衫，竟奇异地和谐。
沈逸看着身边大步流星的林悦，突然期待起她跟那群西装革履的设计师吵架的样子了。
沈逸的迈巴赫刚停稳在集团楼下，林悦就被旋转门转得打了个趔趄。
她拽了拽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盯着大厅里比她人还高的水晶灯咋舌：“沈总，
你这公司烧电不用钱啊？”设计部的人早收到消息，一群穿着精致套装的设计师列队等候，
看见跟在沈逸身后的林悦时，集体噤声——这大姐牛仔裤上还沾着皮料毛边，
帆布鞋鞋带系得一高一低，手里拎着个装着卷尺和碎皮料的布袋子，活像来收废品的。
“这位是林悦，‘悦姐皮裤’的主理人，也是这次联名款的顾问。”沈逸介绍得一本正经，
林悦却已经蹲在样品架前，伸手就去摸一条标价五位数的皮裤，“啧啧，这版型太垮了，
裆部松垮垮的，穿起来跟掉裆裤似的，谁买啊？”首席设计师的脸瞬间绿了：“林小姐，
我们这是极简主义设计……”“极简不是偷工减料。”林悦从布袋子里掏出块碎皮料，
“你看这纹路，得顺着肌理裁，膝盖处加个斜纹拼接，既显腿长又耐磨，懂？
”她随手拽过旁边的模特，“还有这腰围，加三厘米松紧带能死啊？
胖姑娘就不配穿好看的皮裤了？”设计师们面面相觑，沈逸却靠在门框上，
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手舞足蹈。等林悦把整个设计部批得抬不起头，
他才慢悠悠开口：“按林小姐说的改。三天后出样品。”回去的路上，
林悦啃着沈逸买的烤红薯，含糊不清地说：“你那帮设计师，理论一套套的，
就是没见过真买皮裤的人。我家顾客都说，能蹲能跑、蹲下不露腰、坐下不卡裆，
才是好皮裤。”沈逸嗯了一声，看着她嘴角沾着的红薯泥，忍不住伸手想擦。
林悦头一偏躲开：“干嘛？想占我便宜？”他手僵在半空，
转而摸出湿巾递过去：“下周样品出来，带你去工厂看流水线。”“行啊。
”林悦接过来胡乱擦了擦，“对了，我店里进了批新铆钉，银色的，你要不要看看？
往联名款上钉几颗，保准卖爆。”沈逸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光，比集团顶楼的夜景还亮。
他突然觉得，这场看似荒唐的联名，或许会比任何商业决策都更有价值——至少，
能让他有借口，多见见这个浑身是刺，却比谁都鲜活的女人。车刚到巷口，
就见包子铺老板冲出来喊：“悦姐！你那批快递又到了，这次是四楼！”林悦眼睛一亮，
拍了拍沈逸的胳膊：“沈总，赚外快的机会又来了！四楼，二十块！
”沈逸看着她蹦下车的背影，无奈地笑了。助理在后排小声问：“沈总，要不让保镖去？
”“不用。”他解开安全带。工厂流水线轰隆隆转着，林悦蹲在传送带走道里，
手里捏着条半成品皮裤翻来覆去看。缝纫机溅起的机油星子溅在她牛仔裤上，她浑然不觉，
扯着旁边的老裁缝喊：“张师傅，你看这裤脚收得太急了，穿马丁靴会堆褶子！得再放半寸，
我给你画个线！”沈逸站在车间门口，西装袖口卷得整整齐齐。他看林悦蹲在地上，
后脑勺的碎发被汗水濡湿，黏成一小撮，手里还攥着半截粉笔头，在皮料上画得乱七八糟。
旁边的生产总监大气不敢出——这位可是敢当着沈总面改设计图的主儿，
昨天还因为针脚密度跟设计部吵到沈总办公室去。“沈总，林小姐说的……确实在理。
”生产总监小声嘀咕，“上次按她改的版型做了十条样裤，在她店里三天就卖光了。
”沈逸没说话，缓步走过去。林悦正踮脚够传送带上的另一条裤子，后腰的T恤往上缩，
露出一小截腰。他伸手替她把裤子拽下来，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
林悦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抬头瞪他：“吓我一跳！沈总今天不忙？
”“来看看我的‘联名款’进度。”他把裤子递过去，
目光落在她手腕的银镯子上——上次搬快递时磕出个小坑，倒比原先更亮了，“中午有空？
请你吃饭。”“没空。”林悦头也不抬地剪线头，“我得盯完这批货，下午还要回店里理货。
对了，你让财务把上次四楼快递的二十块结一下，王阿姨昨天来买裤腰带，
还念叨你欠我工钱呢。”沈逸失笑。3 联名风波他手机里刚进账七位数的项目分红，
却被人追着要二十块的工钱。他掏出手机，点开转账界面：“账号发我。”“就二十块，
你还真转啊？”林悦挑眉，报了串数字，“顺便多转五百，算我预支的联名款定金。
”钱刚到账，林悦的手机就叮咚响。她点开看了眼，突然抬头：“沈总，
你这转账备注写的啥？‘聘林悦为沈氏皮裤事业部顾问，月薪五万’？”沈逸双手插兜，
一脸正经：“总不能让你白帮忙。以后设计部、工厂，你随时能来，算上班。
”林悦手里的剪刀“咔嗒”掉在地上。她捡起来，眯着眼打量他：“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招安我？”“算是吧。”沈逸低头，看着她眼里的疑惑，声音放轻了些，“或者说，
想找个理由，让你别总惦记着赚我搬快递的钱。”车间里的机器声好像突然远了。
林悦捏着剪刀的手紧了紧，突然转身往车间外走：“我去趟洗手间。
”她在洗手池前用冷水拍脸，看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耳根，嘟囔了句“神经病”。刚转身，
就撞见沈逸靠在门口，手里拿着瓶冰汽水，瓶身凝着水珠。“给。”他递过来，“橘子味的，
你上次在店里喝的那种。”林悦接过来，汽水的凉意透过玻璃传到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