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第三次核对住院医师的排班表时，发现自己白大褂第二颗纽扣松了。
消毒水气息在呼吸罩上凝成白雾，她盯着更衣室镜子里的自己。左手腕内侧有道淡蓝色荧光，
像被月光浸透的静脉血管。此刻那些原本均匀排列的刻度线正在蠕动，
最外侧的刻度线正在慢慢变淡。"第37次。"她对着镜子呢喃，
右手无意识摩挲着刻度消失的位置。皮肤上还残留着灼烧般的刺痛，
像有人用烧红的银针在皮下刺绣。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林夏将听诊器捂热贴上病人胸口。83岁的陈奶奶第三次心梗发作，
监护仪上的心电曲线正在画最后的省略号。"准备除颤仪！"她扯开病人病号服，
手腕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剧痛。刻度数字在她视网膜上灼烧，
那些本该静止的刻度线正在逆时针旋转。"200焦耳充电完成！"护士将电极板递来时，
林夏看到自己手腕上最外圈的刻度线彻底消失。同一时间，急诊科自动门发出尖锐的报警声。
穿白大褂的男人逆着光站在门口，胸牌被血浸透成暗红色。
林夏的余光瞥见他手腕内侧有同样的刻度线，那些本该排列有序的刻度此刻正在疯狂增殖，
像被惊扰的蚁群。"让开。"男人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生锈的齿轮。林夏条件反射侧身让路，
却在擦肩而过的瞬间闻到铁锈与雪松混合的气息。男人白大褂下摆扫过她的小腿，
刻度线的灼烧感突然变成冰锥刺入骨髓。"陆...沉？
"这个名字不受控地从记忆深处浮起，可她明明从未见过这个人。男人僵在原地，
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变成尖锐的蜂鸣。林夏看着他的背影在震颤，
注意到他左手腕内侧的刻度线正在实体化，那些淡蓝色荧光组成精密的螺旋图案。
---暴雨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砸向急诊科玻璃幕墙。林夏第三次核对病历本时，
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十二个担架同时涌进急诊大厅，
血腥味混着雨水的土腥气在空气中炸开。"连环追尾！七人重伤！"护士的喊声被雷声吞没。
林夏扯开第一个病人的止血带，温热的血喷溅在她脸上。腕间刻度突然开始发烫，
她机械地处理着伤口，却在抬头时看到最里面的担架旁站着白大褂身影。
陆沉正在给病人做心肺复苏，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内侧密密麻麻的刻度线。
那些本该是装饰性图案的纹路，此刻正在渗出珍珠色的光。"静脉通道建立！
"实习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林夏拿着注射器的手突然剧烈颤抖，
记忆碎片像碎玻璃般刺入脑海。她看见穿同样白大褂的陆沉在燃烧的实验室里推她，
身后是倒计时归零的显示屏，1937年的轰炸机在头顶盘旋，
咖啡馆玻璃上的雾气凝成双螺旋图案......"小心！"陆沉突然扑过来抓住她手腕。
林夏这才发现自己举着注射器站在血泊里，针头距离自己颈动脉只有半寸。
腕间的刻度线正在剧烈震颤，那些本该是数字的刻度此刻显现出古老的楔形文字。
"你看得见？"陆沉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林夏想要回答，可记忆碎片突然开始倒带。
她看见自己躺在无菌舱里，诊断书上写着"渐冻症晚期"，陆沉穿着防护服在记录数据，
监护仪的心电曲线正在拉成直线......"第1834次轮回观测开始。
"虚无中传来机械女声。急诊室的白炽灯突然变成频闪模式，
林夏在陆沉瞳孔里看见自己倒影正在量子化。那些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数字矩阵，
最外圈的刻度线正在生成新的分支。---陆沉的实验室永远飘着雪松香。
全息投影在防辐射玻璃上投射出复杂的波纹，那是平行时空在量子层面的震颤痕迹。
他第1834次调整着"时间褶皱观测仪"的参数，黄铜表盘上的刻度线突然泛起幽蓝微光。
1834道刻度线在表盘上蜿蜒盘旋，如同被时间巨兽啃噬过的年轮。
陆沉将镊子上的古籍残页轻轻放在观测台上，
这页泛黄的《洛阳伽蓝记》是他从上周的时空涟漪里打捞上来的。"第1834次轮回观测，
开始记录。"他对着空气说道，智能系统立刻弹出全息日志界面。
铜绿斑驳的表盘突然发出蜂鸣，陆沉看到观测台上的古籍碎片正在量子化。
那些墨迹像活过来似的在虚空中游走，逐渐拼凑成半阙乐府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同时生，日日与君好。"实验室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陆沉的手表发出倒计时警报。
这是时空观测的副作用——当平行时空产生交集时，现实维度会出现七分钟的认知断层。
他转身去拿抗辐射药剂，却在转身的瞬间撞进一片琥珀色光晕。
---林夏在消毒水气味中醒来。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从床尾传来，
她发现自己躺在急诊留观室的病床上。左手腕内侧的刻度线正在缓慢重组，
那些原本消失的刻度重新浮现，但排列方式发生了微妙变化。"你昏倒在抢救室。
"护士递来温水时欲言又止，"监控显示你突然举起注射器..."林夏想要回忆细节，
可记忆像被撕碎的底片。她盯着自己手腕内侧的刻度线，
发现最外圈新长出的刻度线正在缓慢转动，与其他刻度形成独特的夹角。"能借我镜子吗？
"她声音嘶哑。护士递来化妆镜的瞬间，林夏在镜面反光里看见陆沉站在门口。
他白大褂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暗红色，左手腕的刻度线正在与她的产生量子纠缠。
"你的刻度线在变异。"陆沉走进病房时带起一阵雪松香，
"第1834次轮回开始出现时空褶皱。"林夏想要起身，可腕间的刻度突然开始灼烧。
那些刻度线像活过来似的在皮肤下游走，
最终组成她从未见过的古老符号——像两个纠缠的DNA螺旋。陆沉突然抓住她手腕，
他手腕上的刻度线正在与她的产生共振。两人皮肤相触的位置迸发蓝光，
那些刻度线在虚空中投影出三维立体模型。"赫尔墨斯之眼..."陆沉的声音带着颤抖。
林夏在蓝光中看见自己躺在无菌舱里的画面，诊断书上"渐冻症晚期"的字样正在量子化。
她突然想起暴雨夜抢救室的味道，想起1937年轰炸机引擎的轰鸣，
想起咖啡馆玻璃上凝结的双螺旋雾气......当蓝光散去时，
陆沉白大褂口袋里的怀表突然弹出表盖。表盘上1834道刻度线正在缓慢移动，
最外圈新生成的刻度线与林夏手腕上的形成镜像角度。"该去天文台了。"陆沉将怀表收回，
"今晚英仙座流星雨，当流星轨迹与刻度线夹角达到37度时..."他停顿片刻，
指尖抚过她手腕内侧的刻度，"时空褶皱会出现观测窗口。
"林夏看着自己手腕上正在重组的刻度线，那些本该是装饰性图案的纹路，
此刻正在渗出珍珠色的光。---陆沉的天文台建在废弃气象站顶层。
林夏跟着他穿过生锈的铁梯时，月光正从穹顶的裂缝漏进来。
那些光线在尘埃里组成细小的光柱，
她突然想起1937年的轰炸机群就是在这样的月光下掠过城市。"到了。"陆沉推开铁门，
观测室中央的设备正在发出蜂鸣。那是个类似六分仪的装置，
黄铜表盘上刻着1834道刻度线。此刻表盘正在缓慢转动，
最外圈的刻度线与林夏手腕上的形成相同的角度。"这是时间褶皱观测仪。
"陆沉调试着目镜，"你看到的刻度线其实是时空坐标，每个轮回都会在表盘上留下痕迹。
"林夏举起左手，刻度线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她突然想起某个暴雨夜，
监护仪的警报声与陆沉白大褂上的血迹，还有诊断书上"渐冻症晚期"的字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