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朕旨意,罪女江雪,通敌叛国,构陷忠良,即刻押赴午门,斩立决!”“其父镇国公,
教女无方,纵容谋逆,满门抄斩,诛连九族!”冰冷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
我抬头看着那个我爱入骨髓的男人,萧玄。我为他谋划十年,为他散尽家财,
为他双手沾满鲜血,助他从一个无权无势的宁王,一步步走上这九五之尊的宝座。
他登基的第一天,却要将我这个他口中“唯一的挚爱”、“未来的皇后”处死。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萧玄,你确定要杀我?”他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江雪,
事已至此,别再痴缠。”“好,很好。”我缓缓站直身体,掸了掸囚服上的灰尘,
目光扫过他和他身边那位顶替了我位置的新贵妃,“只是,你这皇位坐得稳吗?不如,
我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王。”1“将罪女江雪押上来!
”尖细的嗓音划破庄严肃穆的太和殿,我穿着一身素白囚服,在一众锦衣华服的朝臣瞩目下,
被两个侍卫粗鲁地推搡着,跪在了冰冷坚硬的金砖上。膝盖磕得生疼,但我却感觉不到。
我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那个高高在上、身着龙袍的男人身上。萧玄。我爱了十年,
谋划了十年,用我江家满门的忠诚和十万将士的尸骨,亲手堆上了那个位置的男人。
他的脸隐在十二旒冕珠之后,看不真切,但那声音,却像淬了冰的刀子,
一字一句扎进我的心里。“罪女江雪,你可知罪?”我缓缓抬起头,
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臣女不知,是何罪名,竟劳烦陛下刚登基,
便要在这太和殿上亲自审问?”2“放肆!”萧玄身边的李总管厉声呵斥,“见了陛下,
还敢自称臣女!”萧玄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他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到恐惧、看到悔恨、看到乞求。可惜,他什么都看不到。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经熟悉到连他蹙眉都知道他心中所想的男人。“江雪,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父镇国公,暗中勾结北狄,意图谋反,证据确凿。你身为其女,
助纣为虐,为他传递消息,更是罪无可赦。”我听着这颠倒黑白的罪名,几乎要笑出声来。
勾结北狄?半年前,是谁在北境被围,是我爹,年过半百的镇国公,亲自率领三万江家军,
千里奔袭,硬生生从十万敌军中把他救出来的?又是谁,在京中与太子党羽周旋,是我,
江雪,一夜之间,用七道军令,调动各方势力,才保住了他宁王的封号和性命?3“证据?
”我轻声反问,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陛下所说的证据,
可是指臣女书房中,那些与北狄往来的‘密信’?”萧玄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那些信,是我亲手伪造的。是我为了帮他扳倒当时最大的政敌,兵部尚书,而设下的一个局。
如今,这局却原封不动地用在了我江家的身上。真是天大的讽刺。“看来,你是认了。
”萧玄的声音冷了下去,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快意。“陛下说是,那就是吧。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我江家?
”我看到他身旁那位新封的淑妃——我曾经的贴身侍女,刘婉儿——眼中闪过得意的光芒,
她娇柔地靠在萧玄身上,用口型对我说:死。4萧玄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像在看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他终于不再掩饰眼中的厌恶和杀意,
一字一顿地宣布了我的结局。“传朕旨意,罪女江雪,通敌叛国,构陷忠良,即刻押赴午门,
斩立决!”大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我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意料之中,不是吗?可我没想到,他能狠到这个地步。“其父镇国公,教女无方,纵容谋逆,
满门抄斩!”我的心,猛地一沉。他还不肯停下。“诛、连、九、族!”最后四个字,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诛九族,这是何等残忍的刑罚,要将我江家所有沾亲带故之人,
无论老幼,尽数屠戮。我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从一开始的压抑,到最后的肆无忌惮,回荡在整个太和殿。
5我的笑声尖锐而刺耳,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萧玄的眉头紧紧皱起,
厉声喝道:“你笑什么!”“我笑你,”我止住笑,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神却冰冷如刀,
“我笑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竟还演得如此情真意切。”“我笑我江雪瞎了眼,
爱上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堵上她的嘴!”萧玄勃然大怒,似乎被我戳中了痛处。
立刻有侍卫上前来,想要捂住我的嘴。我猛地一甩头,厉声道:“谁敢碰我!
”那是我常年发号施令积攒下的气势,侍卫竟被我一喝,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我看着龙椅上气急败坏的男人,一字一句道:“萧玄,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除了我江家,
这天下就太平了吗?”“我告诉你,这皇位,是我让你坐上去的。我既然能让你坐上去,
就能让你……滚下来!”6“疯了,她真是疯了!”刘婉儿惊恐地尖叫起来,躲在萧玄身后。
朝臣们也议论纷纷,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只有我知道,我没有疯。
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从他决定对我江家动手的那一刻起,我和他之间,最后一丝情分,
就已经断了。“来人,把她拖下去!立刻行刑!朕要亲眼看着她人头落地!
”萧玄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指着我,声音都在发抖。我被侍卫架起来,拖着向殿外走去。
经过刘婉儿身边时,我停下脚步,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婉儿,
你猜,这凤椅,你能坐几天?”她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我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
任由侍卫将我拖出了太和殿。午后的阳光刺眼,我被关进了天牢最深处。阴暗,潮湿,
散发着腐烂和血腥的气味。我靠在冰冷的墙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不是萧玄的绝情,
而是十年来,我为他走过的每一步。7三年前,皇子夺嫡最激烈的时候,
萧玄被太子和齐王联手构陷,困于京郊行宫,眼看就要被安上谋逆的罪名。是我,一夜未眠,
分析京城布防图,找到了唯一一条可以潜入的密道。是我,手持父亲的镇国公令牌,
说服了城防营的一位副将,为他争取了宝贵的一个时辰。也是我,换上男装,
亲自带着府中死士,将他从重重包围中救了出来。那晚,他抱着我,
在我耳边一遍遍地说:“阿雪,此生有你,夫复何求。待我君临天下,必许你凤位,
与你共享这万里江山。”誓言犹在耳,如今却成了最大的笑话。“吱呀——”牢门被打开,
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刘婉儿穿着一身华贵的妃子服饰,在一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
款款走了进来。她捏着鼻子,嫌恶地看着四周的环境,然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怜悯。“姐姐,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8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见我不理她,刘婉儿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得意了。“姐姐大概还不知道吧?陛下已经下旨,
封我为贵妃,待你死后,我便是这后宫之主了。
”她刻意在我面前展示着手腕上那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那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我曾视若珍宝,前几日,萧玄哄我说借去赏玩几天,原来,是送给了她。“姐姐,你知道吗?
陛下说,他从来没爱过你。”刘婉儿的声音充满了快意,“他说,你太强势,太聪明,
像一柄出鞘的利剑,让他时时刻刻都感到威胁。而我不同,我柔弱,我听话,
我能让他感觉到自己是个真正的男人,真正的帝王。”“他说完了?”我终于睁开眼,
淡淡地看着她。“说完了又如何?你现在是阶下囚,而我……”“说完了,就滚。
”我打断她的话,重新闭上眼睛,“别在这里,脏了我的眼。”9“你!
”刘婉儿气得脸色发青,“江雪,你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镇国公府大小姐吗?我告诉你,等你死了,你江家的人,
我会一个一个亲手炮制!让你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我猛地睁开眼,眼中寒光一闪。
“刘婉儿,我曾教过你,做人不要太贪心,更不要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股让她不寒而栗的力量,“否则,会摔得很惨。”她被我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
随即又恼羞成怒:“你吓唬谁!来人,给我掌嘴!”她身后的嬷嬷立刻上前一步。
我冷冷地看着她:“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那嬷嬷竟真的被我镇住,停在原地,
不敢上前。刘婉儿气急败坏:“反了!你们都反了!一个将死的罪人,你们怕她做什么!
”正在这时,牢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探视罪妇江雪。”是李总管。
刘婉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只能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不甘心地带人离开。牢房里,
再次恢复了寂静。我靠回墙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萧玄,你还是怕的。你怕我,
怕我这张嘴,会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可惜,你阻止不了。10第二天,我的父亲,
镇国公江震,被押到了我的牢房。他穿着和我一样的囚服,头发花白,一夜之间,
仿佛老了十岁。“爹。”我哑着嗓子叫了一声。他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痛心和不忍。
“雪儿,”他声音沙哑,“是爹没用,护不住你。”“不怪你,爹。”我摇摇头。
我们父女俩隔着牢门,相对无言。良久,他才艰难地开口:“雪儿,陛下派人传话了。他说,
只要你……只要你签了这份认罪书,承认江家谋逆,他……他可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饶过我们江家旁支的族人,只杀我们父女。”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写满了字的文书,
递了过来。我看着那份认罪书,上面罗列的罪名,比昨天在太和殿上听到的还要多。我笑了。
萧玄,你还真是煞费苦心。你怕诛我九族会引起军中将士不满,动摇你的皇位,
所以想让我亲口认罪,让你这“明君”的形象更加稳固。11“爹,”我没有接那份认罪书,
反而轻声问道,“北境的雪,是不是快化了?”我爹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
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是我们父女之间的暗号。“北境的雪,是不是快化了?”——意为,
时机是否成熟?我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沉重地点了点头:“是啊,今年的雪,
下得特别大,也该化了。”雪化了——时机已到。我懂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
清晰地说道:“爹,你回去告诉陛下。我江雪,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更不愧于他萧玄。
我江家满门忠烈,世代镇守国门,流血不流泪。想让我认这莫须有的罪名,除非我死!
”我爹的身体不易察力地颤抖了一下,我知道,他听懂了我的意思。这是最后的确认。
12“你……你这孩子!你怎么这么傻!”我爹老泪纵横,捶着牢门,“你认了,
我们还能活下一部分人啊!你不认,我们江家就真的完了!”他演得声嘶力竭,
仿佛真的在为我的固执而痛心。我知道,这是演给外面那些眼睛看的。我冷着脸,
别过头去:“道不同,不相为谋。要我用我江家的百年清誉,去换一群苟活的懦夫,
我做不到。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我爹最终被侍卫“拖”走了,临走前,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决绝,有欣慰,也有一丝……托付。我闭上眼,
深吸一口气。萧玄,你千算万算,算不到我江家的后路。你以为我江家的兵权,
全都在我爹手上。你以为你收缴了镇国公的兵符,就控制了所有军队。你不知道,
我江家最精锐,最忠诚的一支部队——十万玄甲军,他们的兵符,不在我爹那,而在我这里。
他们的统帅,也从来不是镇国公。而是我,江雪。13午时三刻,我被押赴刑场。
囚车缓缓驶过长安街,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向我扔着烂菜叶和臭鸡蛋,
嘴里骂着“叛国贼”、“妖女”。这些曾经受过江家军庇护的子民,如今却成了审判我的人。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毫无波澜。人心,本就是最易煽动的东西。刑场设在午门外,
高高的监斩台上,萧玄一身龙袍,威严而坐。他的旁边,是巧笑嫣然的刘婉儿。
他看着我被押上断头台,眼神复杂。或许有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解脱。
刽子手将酒碗递到我面前:“江小姐,上路吧。”我没有接。
萧玄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江雪,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现在跪下求饶,
承认罪行,朕可以赐你一杯毒酒,让你死得体面些。”14我抬起头,迎着他虚伪的目光,
笑了。“陛下,”我高声道,“这天下,是我江家为你打下来的。这龙椅,
是我亲手把你扶上去的。你用我江家人的血,染红了你的登基大典,现在,
还想要我的屈服和哀求来为你助兴?”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刑场,
百姓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萧玄的脸色变得铁青。“我江雪,跪天,跪地,跪父母,
就是绝不会跪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找死!”萧玄彻底被激怒,猛地站起身,
将手中的令牌狠狠掷下,“时辰已到,行刑!”“斩!”监斩官高声喝道。
刽子手举起了手中的鬼头刀。就在这时,我做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动作。我从贴身的衣物里,
掏出了一枚小小的,玄铁打造的虎头令牌。然后,我将它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
吹响了藏在口中的一枚骨哨。尖锐的哨声,冲天而起。15“呜——”哨声凄厉,
仿佛能刺破云霄。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我这临死前的举动是何意。萧玄皱眉,
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就在下一秒,大地,开始震动。“轰隆隆……轰隆隆……”那声音,
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奔腾而来。“怎么回事?
地震了吗?”人群开始骚动。监斩台上的萧玄也变了脸色,他扶着栏杆,
惊疑不定地望向远方。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在长安街的尽头,出现了一片黑色的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