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太子青梅竹马,他登基那日却立了我妹妹为后。
他笑着捏碎我递上的定情玉佩:“孤的白月光,从来都是她。”我跪在雪地里看帝后相拥,
腹中我们的骨肉悄然流失。当晚,那个曾被我拒绝过的残废王爷闯进宫。
他单手掐住太子脖颈,剑尖滴血:“她不要的垃圾,你也配伤?”新帝登基时,
龙椅上的他朝我伸手:“江山为聘,嫁不嫁?”---腊月初八,黄道吉日,新帝登基,
同时立后。宫墙内外,红绸漫天,锣鼓喧天,喜庆得刺眼。
沈未晞穿着一身早已不合时宜的旧宫装,站在通往太极殿那长长的汉白玉阶下,
风雪裹挟着寒意,几乎冻僵了她的血脉。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枚龙凤呈祥的玉佩,和田白玉,
触手生温,是去年上元灯节,当时还是太子的萧景珩亲手系在她腰间的。他说:“晞儿,
待我君临天下,你便是我唯一的后。”言犹在耳,如今他确实君临天下了,可皇后,
却不是她。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沈未凝。多么讽刺。她与萧景珩,自幼一同长大,
青梅竹马,情根深种。这京城里,谁不知道沈家大小姐是太子心尖上的人?她为他习礼仪,
读史书,甚至在他遭暗算中毒,太医束手无策时,冒险去南疆寻来解药,落下了一身寒疾。
那些耳鬓厮磨的夜晚,那些信誓旦旦的承诺,难道都是镜花水月?
她不眠不休绣了三个月的嫁衣还压在箱底,等着他兑现诺言。可等来的,是今晨宫门开启时,
太监尖细的嗓音宣读立后诏书,那上面清晰无比地写着“沈氏未凝,温婉贤淑,德才兼备,
堪母仪天下”。温婉贤淑?德才兼备?沈未晞几乎要笑出声来。她的好妹妹,
惯会在人前装得柔弱可怜,背地里却最是工于心计。若非半月前,妹妹哭着求她,
说宫中嬷嬷教导礼仪辛苦,想借她的旧笔记一观,她怎会轻易离开东宫,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又怎会在她离宫期间,萧景珩就突然转了性子,对沈未凝百般呵护,甚至力排众议,
立其为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让她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要求一个明白,为这十数年的情意,也为……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这里,
有了他的骨肉,是那夜他酒醉后,拥着她一遍遍诉说思念时留下的。她本想在他登基大典后,
给他一个惊喜。风雪更大了,吹得她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她咬紧牙关,一步一步,
踏着冰冷的积雪,朝着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太极殿走去。守卫的禁军认得她,神色复杂,
却无人敢拦这位曾是东宫常客的沈家大小姐。殿内,歌舞升平,暖气熏人。
新帝萧景珩身着明黄龙袍,英挺俊朗,眉宇间是睥睨天下的帝王威仪。而他身侧,凤冠霞帔,
笑靥如花的,正是她的妹妹沈未凝。两人接受着百官朝拜,宛如一对璧人。沈未晞的出现,
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引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乐声渐歇,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不速之客身上。萧景珩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很快被帝王应有的威严覆盖。“沈未晞,未经宣召,擅闯太极殿,你可知罪?
”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往日温情。沈未凝依偎在萧景珩身边,故作惊讶地掩口:“姐姐,
你怎么来了?今日是陛下和我的大好日子,你若有心祝贺,也该循规蹈矩才是。”那眼神里,
却藏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和挑衅。沈未晞的心,像被无数根针扎着。她挺直脊梁,
忽略四周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径直走到御座前十步之遥,举起那枚玉佩,
声音因寒冷和激动而微微发颤:“陛下可还认得此物?”萧景珩的目光落在玉佩上,
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变得锐利而嘲讽。“一块玩物罢了,也值得你拿到大殿上来?
”“玩物?”沈未晞笑了,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去年上元,陛下亲手所赠,
言说见此玉如见君心,他日必以江山为聘,迎我入主中宫!这些誓言,陛下都忘了吗?
”“放肆!”萧景珩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喝道,“沈未晞,休要胡言乱语!
朕与皇后青梅竹马,心中所爱从来只有未凝一人!你不过是未凝的姐姐,朕念在旧日情分,
对你多有照拂,你竟敢生出如此妄念,攀诬天子!”“攀诬?妄念?
”沈未晞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她强忍着,“陛下敢对天发誓,你与我那些年,
花前月下,耳鬓厮磨,都是假的吗?你中毒垂危时,是谁不顾性命去为你寻药?
你被废太子之位岌岌可危时,又是谁的父亲,我沈家,倾尽全力助你稳固东宫?”“住口!
”萧景珩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沈未晞面前,一把夺过那枚玉佩,狠狠摔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大殿,也彻底击碎了沈未晞心中最后的希望。白玉碎片四溅,
有一片划过了她的脸颊,留下细微的血痕,她却感觉不到疼。萧景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眼神冰冷如这殿外的风雪:“沈未晞,你看清楚了。朕的白月光,从来都是未凝。你,
不过是你父亲用来讨好朕的一枚棋子,如今朕已登基,你这枚棋子,也该废了。”他弯腰,
捡起最大的一块碎片,捏在指尖,用力一碾,玉屑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就像这块玉,
碎了,便是碎了,再无用处。”他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滚出去,
念在沈家有功,朕饶你不死。从今往后,不许你再踏入皇宫半步!”侍卫上前,
粗暴地架起几乎瘫软的沈未晞。沈未凝这时却款款走下御座,来到沈未晞面前,
假惺惺地叹了口气:“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陛下心里没有你,你强求不来。快回去吧,
莫要再惹陛下生气了。”她凑近一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道,“姐姐,
多谢你的笔记,还有……谢谢你把他让给我。他醉酒那晚,抱着我,喊的可是我的名字呢。
”沈未晞猛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沈未凝那张娇媚却恶毒的脸,浑身血液倒流,冷得彻骨。
她被侍卫拖出了太极殿,扔在殿外冰冷的雪地里。厚重的宫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
隔绝了里面的繁华与温暖,也隔绝了她过去十几年的痴心妄想。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
很快覆盖了她的衣裙。她趴在冰冷的雪地上,一动不动,
仿佛魂魄都已随着那碎裂的玉佩一同消散了。腹痛,一阵紧似一阵地袭来,
像有钝刀在肚子里绞动。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腿间涌出,染红了身下的白雪,
刺目惊心。孩子……她的孩子……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个孩子的存在,
这个承载着她最后一丝希冀的小生命,就这样,在她心死成灰的时刻,悄然离去。
也好……也好……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命运,不来这世上受苦,或许是福气。意识渐渐模糊,
她仿佛看到多年前,桃花树下,那个少年太子笑着对她说:“晞儿,等我。”等来的,
原来是万丈深渊。雪花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凝结成霜。视线尽头,
似乎有一辆熟悉的、略显陈旧的轮椅,被一个侍卫推着,艰难地碾过积雪,朝这边而来。
是谁呢……好像,是那个曾被她当众拒绝过婚事的残废王爷,
萧景衍……那个……被萧景珩设计断了腿,夺了兵权,
幽禁在冷宫旁的废人……他怎么会来这里……黑暗彻底吞噬了她。……再次睁开眼,
是在一间充满药味的简陋宫殿里。炭火盆烧得噼啪作响,带来些许暖意。沈未晞动了动手指,
浑身像被碾过一样疼,尤其是小腹,空落落的疼。“你醒了?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偏过头,看见床榻边,坐着一个身影。昏暗的光线下,
男人轮廓深邃,脸色带着久病的苍白,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隼,正是闲王萧景衍。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袍子,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即便坐在轮椅上,
也难掩其曾经驰骋沙场的挺拔骨架。“是你……”沈未晞声音虚弱,带着疑惑。
她与萧景衍并无深交,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便是几年前宫宴上,先帝有意撮合,
她却因满心都是萧景珩,当众直言不愿嫁与残废之人,让他沦为笑柄。他为何要救她?
萧景衍没有错过她眼中的疏离和戒备,他神色淡漠,递过来一碗温热的汤药:“喝了。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沈未晞别开脸:“不劳闲王费心。”萧景衍的手顿在半空,
眼神暗了暗,随即冷笑一声:“费心?你以为本王想管你?
若非看你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被扔在雪地里等死,碍了本王的眼,本王懒得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