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死脱身后,换了身份嫁给爱慕我的小叔子,成为亡夫的“兼祧”之妻。
他曾经的白月光则嫁给了我大哥。家宴上,我看着亡夫抱着我的牌位痛哭流涕,
口口声声说此生只爱我一人,引得满堂宾客无不感怀他“情深不寿”。他又看看对我丈夫,
也就是他弟弟嘘寒问暖的白月光嫂子,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柔情。我端起酒杯,
对身侧的夫君萧景辞笑了笑。这出戏,真是越来越好看了。1.重回永宁侯府的第一天,
是以萧景辞未婚妻的身份。我是沈家的孤女沈月,即将嫁给侯府二公子萧景辞,
为他那早逝的大哥萧景渊兼祧继嗣。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就是那个早逝的原配,温婉。
一年前,我的汀兰院燃起冲天大火,所有人都说侯夫人温婉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他们不知道,在那场大火燃起之前,我被我的好夫君萧景渊,
和他那位冰清玉洁的白月光林清芷,联手灌下了一碗毒药,扔进了火里。是萧景辞,
那个终日只知舞刀弄枪、沉默寡言的小叔子,冒死将我从火场中拖了出来。他救了我,
我便要回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也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家宴设在正厅,
侯府的老夫人坐在上首,满脸慈爱地看着我。“好孩子,往后就是一家人了。景辞性子闷,
你多担待。”我温顺地低下头,“能嫁给二公子,是我的福分。”话音刚落,
一道沉痛的男声响起。“母亲,今日是婉婉的……你怎么能……”萧景渊一身素白,
面容憔悴,手里死死抱着一个黑漆漆的牌位,上面赫然写着“亡妻温婉之位”。他猩红着眼,
仿佛我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打扰了他祭奠亡妻的雅兴。满座宾客顿时噤声,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老夫人脸色一僵,“混账东西!
今天是给你弟弟接风洗尘、介绍弟妹的日子,你抱着个牌位成何体统!还不快放下!
”萧景渊却像是没听见,只是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眼神抚摸着那块冰冷的木头。“婉婉,
你看到了吗?他们都忘了你,只有我记得你。他们都要我娶新人,可我的心里,除了你,
再也容不下旁人了。”他演得如此情深,以至于好几位女眷都开始悄悄抹泪,
低声议论着永宁侯的深情。我坐在萧景辞身边,垂着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真是好一出深情不悔的戏码。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恐怕也要被他这副模样骗过去了。
坐在大房席位上的林清芷,也就是我如今的大嫂,适时地站了起来。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裙,
眉眼间满是恰到好处的忧愁。“侯爷,您别太伤心了。姐姐在天有灵,
也不愿看到您如此作践自己。”她说着,端起一杯酒,柔柔地递到萧景渊面前,
“姐姐生前最是善良,想必也希望您能早日走出阴霾,更希望二弟能觅得良缘。
今日是二弟和沈姑娘的好日子,您看……”这番话说得体贴又周到,既安抚了萧景渊,
又全了我和萧景辞的面子,瞬间引来一片赞许的目光。萧景渊仿佛被她点醒,接过酒杯,
一饮而尽。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看向我,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沈姑娘是吧?
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法子嫁进我侯府,但你记着,我萧景渊的妻子,永远只有一个。
”他指着怀里的牌位,一字一句道:“那就是温婉。”2.满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有同情,有看好戏,有鄙夷。一个还没过门的媳妇,
就被未来的大伯哥当众如此羞辱,这脸打得可真够响的。萧景辞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握着我的手倏然收紧。他正要发作,我却反手轻轻按住了他。我站起身,
迎着萧景渊那双悲痛又讥讽的眼睛,缓缓屈膝一福。“大伯哥教训的是。”我的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姐姐温婉贤淑,与侯爷情深意重,是我辈女子的楷模。
沈月蒲柳之姿,自不敢与姐姐相提并论。”我顿了顿,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看着他,
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惶恐。“只是……兼祧一事,
是老夫人和族中长老们定下的。我一介孤女,身如浮萍,能得二公子不弃,已是天大的福气,
实在不敢有半分奢求。”“侯爷对姐姐情深,沈月感佩万分。往后,
我定会日日为姐姐诵经祈福,盼她早登极乐,也盼侯爷……早日释怀。
”我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高了他那亡妻,又表明了自己安分守己的态度,
还顺带点出了这是长辈的决定,他萧景渊再不满,也是在忤逆老夫人。果然,
老夫人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萧景渊的表情则是一僵,似乎没想到我这个看似柔弱的孤女,
竟敢当众顶回来。林清芷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被温柔的笑意掩盖。
“沈妹妹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她走过来,亲热地拉住我的手,“侯爷也是思念姐姐心切,
一时失态,你别往心里去。”她的指甲看似无意地在我手背上划了一下,
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我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任由她拉着。
“嫂嫂说的是。我怎会怪罪侯爷呢?”这场闹剧,总算是在林清芷的“调解”下收了场。
萧景渊抱着他的牌位,失魂落魄地坐回了原位,再没看我一眼。仿佛多看一眼,
都是对他亡妻的亵渎。家宴结束后,萧景辞牵着我走在回院子的路上。月光清冷,
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阿月,”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今日,委屈你了。
”我摇摇头,侧头看他。月光下,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得格外俊朗,
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眸子里,此刻却翻涌着心疼和怒意。“这有什么委屈的?”我轻笑,
“一出好戏罢了。只是没想到,他演得这样好。”好到连我自己这个“死人”,都快要信了。
萧景辞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他不是演戏。”我愣住了。“什么?
”“大哥他……或许真的以为自己深爱着你。”萧景辞的眉头紧锁,“这一年,
他几乎是守着你的牌位过的。他将汀兰院封了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
每日都会去那里坐上一个时辰。他甚至为了你,屡次拒绝母亲安排的亲事。”我听着,
只觉得荒谬又可笑。“是吗?”我扯了扯嘴角,“那他为何要杀我?”萧景辞沉默了。是啊,
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又怎么会亲手将她推入地狱?“阿月,”他握紧我的手,
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以后,有我。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他的眼神坚定得像磐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心头一暖,
那颗因为仇恨而冰封许久的心,似乎有了一丝裂缝。“景辞,”我看着他,“谢谢你。
”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愿意陪我走这条布满荆棘的复仇之路。3.按照规矩,
我作为待嫁的未婚妻,被安排住进了府中最偏僻的揽月轩。这里离萧景渊住的主院,
隔了大半个侯府。也好,眼不见为净。第二天一早,林清芷就带着丫鬟,端着补品来了。
她笑意盈盈地坐在我对面,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妹妹昨晚睡得可好?初来乍到,
怕你不习惯,特地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我客气地谢过,却没有动那碗燕窝。
“嫂嫂有心了。”“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她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燕窝,
状似无意地提起,“说起来,妹妹长得……与婉婉姐姐,倒有几分神似。”来了。
我就知道她会拿我的长相做文章。当年我被萧景辞救出后,面部烧伤严重,
养了足足半年才好。虽然用了最好的药,容貌终究和从前有了七八分的不同。
可那眉眼间的神韵,熟悉的人,总能看出几分端倪。我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冷意。“是吗?
能与侯夫人有几分相似,是我的福气。”林清芷轻笑一声,放下了勺子。“福气?
妹妹怕是想错了。侯爷对婉婉姐姐用情至深,最是见不得旁人与姐姐有半分相像。你这张脸,
怕是……会惹侯爷不快。”她的声音温柔,话里的威胁却毫不掩饰。“妹妹若是个聪明的,
就该知道如何避嫌。别仗着有二弟护着,就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我抬起头,
迎上她审视的目光,忽然笑了。“嫂嫂说的是。只是,这容貌乃父母所赐,我也无法更改。
总不能为了避嫌,就去划花自己的脸吧?”我看着她,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再者说,
我如今是二公子的人,心里眼里也只有二公子。
至于侯爷……他有嫂嫂这样的红颜知己时时开解,想必也用不着我这个弟媳去操心。
”“红颜知己”四个字,我咬得格外重。林清芷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嫁给萧景渊的大哥萧景宏,本就是一桩交易。萧景宏体弱多病,常年卧床,是个活死人。
她嫁过来,不过是为了一个侯府大夫人的名分,也为了能更方便地和萧景渊“互诉衷肠”。
整个侯府谁不知道,她林清芷是萧景渊心尖尖上的人。如今我这个外人一语道破,
她如何能不恼?“沈月!你放肆!”她猛地一拍桌子,那碗燕窝应声而倒,
黏腻的液体流了一桌。“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编排我!”我慢条斯理地站起来,
看着她气急biai的模样,心中畅快无比。“嫂嫂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您与侯爷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如今您时常去探望侯爷,
安慰他丧妻之痛,这难道不是红颜知己所为吗?”“你……”林清芷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我的鼻子说不出话来。“够了!”一声冷喝从门外传来。萧景渊黑着脸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闻讯赶来的萧景辞。看到一地狼藉和林清芷通红的眼眶,
萧景渊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冰冷。“沈月,谁给你的胆子,
敢对你大嫂不敬?”4.萧景辞一个箭步挡在我身前,将我护得严严实实。“大哥,
事情还没问清楚,你凭什么就认定是阿月的错?”林清芷一见萧景渊来了,
立刻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柔弱地靠了过去。“侯爷,不怪沈妹妹的,
是我……是我不该提起婉婉姐姐,惹了妹妹不快。”她这话,看似在为我开脱,
实则字字句句都在坐实我的罪名。好一朵娇弱的白莲花。萧景渊果然心疼了,他扶住林清芷,
看向我的眼神愈发凌厉。“道歉!”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我站在萧景辞身后,
看着他护着林清芷的姿态,和我记忆中某个场景,缓缓重合。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护着她,
对我冷言冷语。他说:“婉婉,清芷她身子弱,你让着她点。”他说:“婉婉,
你是一府主母,要有容人之量。”他说:“婉婉,你再这样无理取闹,休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原来,什么都没变。我从萧景辞身后走出来,平静地看着他。“侯爷要我道什么歉?
为我长得像您的亡妻道歉?还是为我点破了您和嫂嫂之间那点不能言说的心思道歉?”“你!
”萧景渊的脸色瞬间铁青。林清芷也慌了,急忙拉住他的袖子,“侯爷,妹妹是胡说的,
你别信!”“我是不是胡说,你们心里清楚。”我冷笑一声,“侯爷若真对我这个弟媳不满,
大可去禀明老夫人,取消这门婚事。何必在此,借题发挥,欺负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我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萧景渊的脸上。他位高权重,是大周最年轻的侯爷,
何曾被人如此当面顶撞过。他气得额上青筋暴起,扬手就要打我。“啪!”清脆的响声。
但那巴掌,并没有落在我脸上。萧景辞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神冷得像冰。“大哥,
她是我的人。”兄弟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火花四溅。一个盛怒,一个决绝。
“为了一个女人,你要跟我动手?”萧景淵简直不敢相信。“我再说一遍,别动她。
”萧景辞一字一顿,毫不退让。最终,是萧景渊先败下阵来。他狠狠甩开萧景辞的手,
怒道:“好!好得很!萧景辞,我看你是被这个妖女迷了心窍!我倒要看看,
她能护你到几时!”说完,他拉着还在演戏的林清芷,拂袖而去。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萧景辞转身看着我,眼中的冰冷瞬间融化成担忧。“他没伤到你吧?”我摇摇头,
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景辞,”我看着他,“你信我吗?
”他没有丝毫犹豫。“我信你。”他伸手,轻轻将我额前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
动作温柔得不像话。“阿月,从我把你从火里救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对自己说,这辈子,
我只信你。”我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原来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是这样的。
5.自那日揽月轩一闹,林清芷消停了好几天。萧景渊也没再来找过我的麻烦,只是听说,
他又把自己关进了汀兰院,抱着牌位喝了一夜的闷酒。府里的下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从前的轻视变成了敬畏。毕竟,我可是第一个敢当面顶撞侯爷,还得二公子力保的人。
我和萧景辞的婚期定在下月初八。老夫人怕夜长梦多,催得紧。这段时间,
萧景辞几乎天天都来陪我。我们一起在院子里喝茶,下棋,或者什么都不做,
就只是静静地坐着。和他在一起,我那颗充满了仇恨和算计的心,总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我渐渐发现,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其实心思细腻得很。他知道我畏寒,
会提前让人在屋里多放几个炭盆。他知道我爱吃甜食,
会特地从京城最有名的糕点铺子给我带桂花糕。他还知道我夜里常做噩梦,便寻了安神香,
日日亲自为我点上。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这么多事?”他只是笑笑,揉了揉我的头,
说:“你忘了,从前,我总跟在你身后。”是啊,我忘了。从前,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萧景渊那个天之骄子时,只有这个不起眼的庶子,
会默默地跟在我身后。在我被萧景渊冷落时,他会悄悄送来我爱吃的点心。在我生病时,
他会笨拙地守在我门外,一守就是一夜。他把那份爱慕,藏得那样深,那样久。
久到连我自己,都快要忘了。“景辞,”我靠在他肩上,轻声问,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然后,
我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年,你刚嫁给大哥。
回门那日,在花园里,你救下了一只被顽童用弹弓打伤的鸟。”“你为它包扎伤口,
把它捧在手心里,眼里的温柔,像春日里的暖阳。”“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完了。
”我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原来,那么早。早在我还沉浸在嫁给心上人的喜悦中,
还对未来充满幻想的时候,就有另一个人,在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我。
我忽然觉得很对不起他。“景辞,我……”他却打断了我。“你不用说对不起。
”他将我抱得更紧了些,“能重新拥有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阿月,忘了过去吧,
我们好好过日子。”我把脸埋在他怀里,眼泪无声地滑落。忘了?我怎么能忘?
那噬骨的疼痛,那焚身的烈焰,那临死前的绝望,早已刻进了我的骨子里。萧景渊,林清芷。
我一个,都不会放过。6.距离婚期越来越近,府里也开始张灯结彩。我名义上的“婆婆”,
也就是二房的柳姨娘,开始频繁地来揽月轩走动。柳姨娘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抬上来的,
为人最是谨小慎微,一辈子都没跟人红过脸。她对我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倒是真心实意地好。
今日,她又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地嘱咐着。“阿月啊,你是个好孩子。景辞能娶到你,
是他的福气。只是这侯府里,人多嘴杂,以后行事,定要多加小心。”她说着,压低了声音。
“尤其是大夫人……你离她远些。她那个人,面上瞧着和善,心却比谁都狠。”我心中一动,
“姨娘何出此言?”柳姨娘叹了口气,“你刚来,不知道。从前那位侯夫人,
也就是温婉夫人,在世的时候,跟大夫人的关系……并不好。”“温婉夫人性子直爽,
看不惯大夫人那套做派,两人明里暗里,不知交锋了多少回。后来温婉夫人出事……唉,
总之,你多个心眼,总没错。”我垂下眼,掩去眸中的寒光。柳姨娘不知道,
我和林清芷之间,何止是“关系不好”。那是不死不休的仇怨。正说着,外面有丫鬟来报,
说是大夫人请我过去一趟,商议婚宴的宾客名单。柳姨娘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拉着我的手不放。“阿月,别去。她没安好心。”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姨娘放心,
我省得。她如今是管家的大夫人,我若是不去,倒显得我不懂规矩,落人口实。”该来的,
总要来。我倒要看看,林清芷又想耍什么花招。到了林清芷的院子,她正坐在窗边,
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见我来了,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地说了句:“坐吧。
”我依言坐下,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半晌,她才放下茶杯,
将一本册子推到我面前。“这是宾客名单,你看看,可有要添减的。”我翻开册子,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大多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的目光,在扫过一个名字时,
停住了。——镇远将军,沈策。我的哥哥。自我“死”后,哥哥悲痛欲绝,自请调往边关,
至今未归。林清芷这是什么意思?我抬起头,看向她。她正含笑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意。“怎么?沈妹妹看到镇远将军的名字,很惊讶吗?
”“家兄远在边关,怕是赶不回我的婚宴了。”我合上册子,语气平淡。“那可不一定。
”林清芷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我听说,镇远将军不日即将回京述职。说不定,
正好能赶上妹妹的好日子呢。”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笑道:“就是不知道,
镇远将军看到与他妹妹有几分相像的你,会作何感想?”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是想让我哥哥来认我!我哥哥沈策,是这世上最疼我的人。他若是见到我这张脸,
定能认出我来。届时,我假死换身份的事情败露,便是欺君之罪!而她林清芷,
则可以顺理成章地揭发我,将我置于死地!好狠毒的计策!7.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指尖冰凉。林清芷见我脸色发白,笑得愈发得意。“妹妹怎么不说话了?难道,
是不希望镇远将军回来吗?”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能慌,
一慌就着了她的道。我抬起头,迎上她得意的目光,忽然笑了。“嫂嫂说笑了。
我与哥哥多年未见,自然是盼着他回来的。只是不知,嫂嫂是如何得知哥哥要回京的消息?
我这个做妹妹的,都还没收到信呢。”林清芷的笑容一僵。朝中武将的调动,乃是机密。
她一个深宅妇人,是如何得知的?见她语塞,我继续追问:“嫂嫂消息如此灵通,
莫不是……与朝中哪位大人,过从甚密?”古代妇人,最忌讳的便是与外男有染,
干预朝政更是大罪。我这话,无疑是在暗示她行为不端。林清芷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你……你休要胡说!我不过是听侯爷提过一嘴罢了!”她急忙撇清关系。“哦?
原来是侯爷说的。”我故作恍然大悟,“看来侯爷对嫂嫂,真是知无不言。连这等军机大事,
都毫不避讳。”我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只是不知,此事若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
会如何呢?”通敌叛国,可是要诛九族的。林清芷的脸,彻底白了。她没想到,
我非但没有被她吓住,反而倒打一耙,将她逼到了绝境。“沈月!你敢威胁我!
”她咬牙切齿,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噬。“不敢。”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只是在提醒嫂嫂,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有些人,也不是你能随意算计的。
”说完,我不再看她,转身就走。身后传来茶杯被狠狠摔碎的声音。我走出院子,
阳光刺得我眼睛有些发疼。刚才的交锋,看似我占了上风,可实际上,
我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林清芷说得没错。哥哥要回来了。他是我最大的软肋,
也是我复仇路上,最大的变数。我该怎么办?8.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心神不宁。
我派人去打听哥哥的消息,得到的回应却是,镇远将军归期未定。这让我更加不安。
归期未定,意味着他随时都可能回来。林清芷那一招,就像一把悬在我头顶的剑,
不知何时就会落下。萧景辞看出了我的焦虑,几次追问,都被我搪塞了过去。我不能告诉他。
这件事,一旦说出口,就会将他也拖下水。我不能连累他。这天夜里,我又从噩梦中惊醒。
梦里,是那场滔天的大火,和我哥哥悲痛欲绝的脸。他抱着我的牌位,哭得像个孩子。
“婉婉,哥哥没用,没能护好你……”我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湿透了衣衫。
“阿月,又做噩梦了?”萧景辞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带着一丝沙哑。我这才发现,
他不知何时,竟守在了我的床边。他端来一杯温水,扶我坐起,耐心地喂我喝下。“别怕,
我在这里。”他将我揽入怀中,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温暖的怀抱,
让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忽然有了一种倾诉的冲动。“景辞,”我抓住他的衣襟,声音颤抖,“如果……如果有一天,
我做了很可怕的事,你会不会……怕我?”他愣了一下,随即把我抱得更紧。“傻瓜,
说什么胡话。”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眼神认真得可怕。“阿月,我不管你要做什么。
上刀山,下火海,我陪你。”“就算是与全世界为敌,我也站在你这边。”我的眼泪,
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我抱着他,放声大哭,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恐惧、不安和委屈,
都发泄了出来。他没有问我为什么哭,只是静静地抱着我,任由我的眼泪打湿他的衣襟。
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等我报了仇,了却所有恩怨,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他。然后,
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9.大婚之日,如期而至。
我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头戴凤冠,被喜娘扶着,一步步踏上了花轿。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我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心中却是一片冰冷。一年前,我也是这样,
满心欢喜地嫁给了萧景渊。我以为,我嫁给了爱情。却不知,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是我噩梦的开始。如今,我又一次嫁入侯府,却是为了复仇。世事弄人,莫过于此。拜堂,
礼成。我被送入了新房。房间里,龙凤喜烛静静地燃烧着,映得满室通红。我坐在床边,
听着外面传来的喧闹声,一颗心,七上八下。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带着一身酒气的萧景辞走了进来。他挥退了下人,走到我面前,
轻轻挑开了我的盖头。四目相对。他的眼,比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还要璀璨。那里面,
满满的,都是我的倒影。“阿月,你今天……真美。”他痴痴地看着我,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低下头,脸上有些发烫。他坐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心,滚烫,带着薄茧,却让我觉得无比心安。“阿月,”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犹豫,
“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的心,咯噔一下。“什么事?”“你哥哥……镇远将军,
回来了。”我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他。“他……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下午,
刚到的京城。他现在,就在前厅喝酒。”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怎么会这么巧?
偏偏在我大婚这天回来?是林清芷的安排,还是……天意?“他……他没见到你吧?
”我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问。萧景辞摇了摇头,“大哥和林氏都在。我怕他们对你说些什么,
让下人拦住了他,只说你旅途劳顿,已经歇下了。”我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还好,还好没见到。“景辞,谢谢你。”“我们是夫妻,说什么谢。”他揉了揉我的头,
眼底满是宠溺。随即,他又皱起了眉,“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你哥哥他……迟早会要见你的。”是啊,我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