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了沈叙白三年秘书，也当了他初恋的替身。他心情好时揉我头发，叫的却是薇薇。
直到我攥着孕检单，看他为回国的心上人洗尘。那晚我递了辞职信，消失得干干净净。
半年后，我大着肚子在菜市场讨价还价。一辆黑色库里南猛地刹在摊前。
沈叙白红着眼冲下来，一把攥住我手腕：怀了我的种还敢跑？我甩开他，
指了指隔壁肉铺那个举着剁骨刀的身影：嘘，小声点，我老公脾气不好。
1我给沈叙白当秘书的第三年，全公司都在传我是林薇的替身。林薇是他初恋，
远嫁国外的富商，成了他心口抹不去的朱砂痣。我像她，尤其是侧脸和低头咬唇的神态。
沈叙白心情好的时候，会揉我头发，指尖带着凉意，声音也缥缈。薇薇，别闹。
第一次听他这么叫，我端咖啡的手晃了晃，滚烫的液体泼在手背，瞬间红了一片。他没抬头，
只盯着文件。毛手毛脚。我默默擦干净，没吭声。疼也得忍着。我需要这份高薪工作。
我妈尿毒症，一周三次透析，像个无底洞。我爸早没了，家里就靠我。沈叙白给我钱，
很多钱，多到能让我妈住进最好的私立医院，用上最贵的药。这就够了。感情？那是奢侈品，
我不配想。2今晚他有饭局，替林薇接风。林薇离婚了，回来了。我帮他备好礼物，
一条钻石项链，流光溢彩，衬他心上人雪白的脖颈。他对着镜子打领带，手指不太灵活，
打了三次都没成型。过来。他有点烦。我走过去，踮脚，帮他系。离得太近，
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松木香，混着一点昨夜宿醉的酒气。他垂眼看我，呼吸扫过我额头。
你身上什么味道？我手一僵。洗衣液的味道吧。不好闻。他蹙眉，下次换掉。
好的，沈总。是林薇不用这款洗衣液吗？我心底自嘲地笑了笑。系好领带，
他想顺手揉我头发，像往常一样。我却下意识偏头躲开了。他的手悬在半空，气氛瞬间凝住。
沈总，车备好了。我退后一步，公事公办。他看了我两眼，眼神深沉，没说什么，
转身走了。3独自回到公寓，我对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这不是第一次了。
月事也迟了快两周。心里那个预感越来越强烈。我去药店买了验孕棒，一连三根，
都是清晰的两道杠。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住。怎么会？明明都有措施。
除了上个月庆功宴那晚，他喝得烂醉，把我按在酒店落地窗前，动作粗暴，
滚烫的呼吸喷在我耳后。薇薇……这次别走了……那晚好像……确实没做措施。
第二天他醒来，照例不记得多少，只冷着脸丢给我一盒避孕药。处理干净。我吃了，
可显然，没处理干净。孩子顽强地扎了根。4我请了假，去医院做检查。B超室里，
冰凉的凝胶涂在肚皮上。医生指着屏幕上那个微弱跳动的小点，看见没？活的，
发育得挺好。我盯着那模糊的一小团，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又酸又麻。
这是我的孩子。我和沈叙白的孩子。可沈叙白讨厌孩子，更讨厌计划外的事。尤其是，
我这种替身怀上的计划外的孩子。他会怎么处理？我不敢想。揣着检查单，
我鬼使神差地走到沈叙白给林薇洗尘的会所外。隔着玻璃窗，看见他正给林薇戴项链，
钻石的光芒刺得我眼睛生疼。林薇笑靥如花，他眼神温柔，是我从未见过的专注。
我摸了摸还很平坦的小腹。这里有个小生命，可他父亲的世界里，没有他半分位置。
5那晚之后，我开始计划离开。悄无声息地办理离职，联系中介卖掉了沈叙白给我租的公寓。
给我妈转了院，换了个城市，托关系给妹妹办了转学。所有事情都在隐秘中进行。
幸好这几年，我偷偷存下一笔钱，不多，但足够我们娘仨撑一段时间。收拾行李时，
看到衣柜里那几件沈叙白买的衣服，款式都是林薇喜欢的风格。我一件没拿。
只带走了自己当初带来的那个旧箱子，还有抽屉角落里，一枚不起眼的银戒指。
那是我爸留给我妈，我妈又偷偷塞给我的。她说，遇到真心对你好的人，就给他。
我摩挲着冰凉的戒圈，笑了笑，塞进了箱底。沈叙白大概从未发现过它的存在。6离开那天，
天色阴沉。我最后看了眼这座繁华冰冷的城市。没有告别，没有留恋。手机卡取出，掰断，
扔进车站垃圾桶。从此，沈叙白的世界里，不会再有一个叫安禾的秘书。
我只是芸芸众生里，一个努力活下去的普通女人。新城市很小，生活节奏慢。
我用积蓄租了个小房子，找了个文员的工作，工资不高，但安稳。孕吐反应开始严重，
我每天强忍着不适上班，下班后赶去医院看妈妈。妹妹很懂事，成绩没落下，还抢着做家务。
日子清苦，却有种脚踏实地的平静。只是夜深人静时，偶尔会摸着小腹发呆。孩子，对不起，
妈妈可能给不了你最好的。但妈妈会尽力。7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像揣了个小西瓜。
文员的工作没法做了，我辞了职，在离家不远的菜市场盘了个小摊位，卖点杂货。讨价还价，
斤斤计较，烟火气十足。虽然累，但时间自由，方便照顾家里。只是没想到，
会在这里遇到沈叙白。他像是从天而降，带着一身与菜市场格格不入的凛冽气息。
黑色库里南粗暴地停在摊前，引来周围一片侧目。他下车，眼眶通红，一把攥住我手腕，
力气大得吓人。安禾！你他妈怀了我的种就敢跑？我心脏骤停了一秒，随即剧烈跳动。
半年不见，他瘦了些，下颌线条更锋利，眼神里的戾气重得骇人。我定定神，用力想甩开他，
没甩动。先生，你认错人了。认错？他冷笑，目光死死钉在我隆起的腹部，
这怎么解释？我深吸一口气，指了指隔壁肉铺。那个穿着油腻围裙，浑身腱子肉，
正举着剁骨刀用力劈砍排骨的男人。嘘，小声点。我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无奈的恳求。
我老公脾气不好，看见陌生男人跟我拉拉扯扯，会动手的。8沈叙白的表情瞬间凝固，
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攥着我的手，无意识地松了力道。他看看我，
又看看那个举着刀的粗壮男人，眼神里是全然的不敢置信和……一丝被冒犯的怒火。老公？
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字。你什么时候有的老公？就在这时，
肉铺的王大哥砍完排骨，把刀哐当一声剁在案板上，抹了把汗，朝我这边看过来。
安妹子，咋啦？这人谁啊？他嗓门洪亮，带着市井的爽利。我趁机抽回手，
对王大哥笑了笑。没事，王哥，问路的。沈叙白死死盯着我，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
他大概从未受过这种待遇，被一个卖货的如此轻慢地打发。安禾，你跟我玩失忆？
他往前一步，气势逼人。王大哥提着刀就走了过来，庞大的身躯像座铁塔，
挡在我和沈叙白之间。喂，哥们儿，干啥呢？没听见安妹子说认错人了吗？
大老爷们儿纠缠个孕妇，像什么话！沈叙白带来的保镖想上前，被他一个眼神制止。
他看着王大哥手里的剁骨刀，又看看我护着肚子的戒备姿态，忽然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抹极冷极戾的笑。行。他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却像蛛网一样黏在我身上。安禾，
我们走着瞧。9那天之后，沈叙白没再出现。但我心里清楚，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那种人，掌控欲强到变态，绝不允许任何脱离他掌控的事情发生。尤其是，
我还可能怀着他的孩子。菜市场是待不下去了。我匆匆转让了摊位，
带着妈妈和妹妹连夜搬了家。新租的房子在更偏远的城郊，老旧，但便宜。我尽量深居简出，
产检都换到了隔壁小城的卫生院。提心吊胆地过了一个月，风平浪静。我稍稍松了口气，
也许那天他只是偶然路过，也许他对我这个替身并没那么多执着。孕晚期，
身体越发沉重，脚肿得厉害。夜里常常抽筋，疼得睡不着。妹妹睡眼惺忪地起来帮我揉腿，
小声说：哥，等小宝宝出生，我帮你带。我摸摸她的头，心里酸涩又温暖。这天，
我去卫生院产检回来，天色已晚。巷子口的路灯坏了，一闪一闪，光线昏暗。我扶着腰，
慢慢往家走。刚走到楼道口，阴影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
一股刺鼻的气味涌入鼻腔。我惊恐地瞪大眼，挣扎了几下，意识迅速模糊。最后的感觉，
是被人粗暴地塞进了车里。10醒来时，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装修奢华，但冰冷，
没有烟火气。像酒店套房。我猛地坐起，手下意识护住肚子。孩子没事，还在动。
房门被推开，沈叙白走进来。他换了身休闲装，少了些商场的凌厉，但眼神依旧深沉难测。
他手里端着一杯水，走到床边，递给我。醒了？我没接，警惕地看着他。
这是什么地方？你把我绑来的？他用词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请你来做客。
沈叙白，你这是非法拘禁！他轻笑一声，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俯身，
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将我困在他和床头之间。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非法？他凑近，
温热的呼吸拂过我耳畔。安禾，怀着我沈叙白的孩子，躲在一个屠夫身边，嗯？
你是不是对『非法』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11那不是屠夫！我下意识反驳。
哦？他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那是你老公？我语塞，别开脸。孩子不是你的。
是吗？他并不动怒，手指却轻轻抚上我的肚子。隔着薄薄的衣料，
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温热。我浑身一僵。肚子里的孩子仿佛有感应，突然动了一下，
正好踢在他手掌的位置。沈叙白的手顿住了。他脸上的玩味和冷厉瞬间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怔忪。他甚至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像是要抓住那瞬间的触感。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孩子的存在。
房间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我看着他复杂难辨的神情，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动了。
沈叙白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抿紧嘴唇，没说话。他维持着那个俯身的姿势，很久。
久到我以为时间都停滞了。然后，他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深沉得像海。安禾，
我们谈谈。12谈谈？我和他之间，有什么好谈的？谈他怎么把我当成别人的影子，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是谈他发现我这个影子有了自己的思想，甚至揣了他的种，
于是恼羞成怒？我往后缩了缩，拉开与他的距离，尽管背后就是冰冷的床头，无处可退。
沈总，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放我走。他直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种熟悉的、掌控一切的气势又回来了。走？他扯了扯嘴角，
走去哪儿？回到那个屠夫身边，让我的孩子叫别人爸爸？我说了，孩子不是你的！
那就做亲子鉴定。他接得飞快，眼神锐利，现在，马上。如果是我的，你留下。
如果不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隆起的腹部，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
我亲自送你回去，并给你一笔钱，当做补偿我的唐突。我的心沉了下去。亲子鉴定，
结果毫无悬念。他这是要彻底断我后路。沈叙白，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有些无力，
就算孩子是你的，那也是个意外。我不需要你负责，更不会用孩子绑住你。
你放过我行不行？林薇已经回来了，你去找她，你们……别提她！他突然低吼一声，
打断我，眼神瞬间变得阴鸷。我被他吓住，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他深吸一口气，
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再开口时，声音恢复了冷静，却更令人心寒。安禾，摆正你的位置。
现在，不是你跟我谈条件的时候。他转身走向门口，语气不容置疑。
医生待会儿会过来给你做检查。你最好乖乖配合。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传来清晰的落锁声。13我被软禁了。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发冷。房间很大，设施齐全，
甚至有个小客厅和阳台。但阳台是封死的，窗户也打不开。手机不在身边，座机线被拔了。
我像个与世隔绝的囚徒。没多久，真的来了个医生和护士，带着便携的B超机。态度很恭敬，
但动作毫不含糊。检查做得很仔细。冰凉的耦合剂再次涂在肚皮上，屏幕上出现宝宝的影像。
比上次看到时大了好多，能看清小胳膊小腿了，甚至还在动。医生温和地说：“宝宝很健康，
发育得不错。”我盯着屏幕，心里五味杂陈。沈叙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了，
就站在医生旁边，沉默地看着屏幕。他的表情很专注，眉头微蹙，看不出喜怒。检查做完，
护士帮我擦拭干净。医生对沈叙白说：“沈先生，胎儿情况稳定，母亲有些贫血，
需要注意补充营养。”沈叙白点了点头，“需要什么，直接跟管家说。
医生护士收拾东西离开。房间里又剩下我们两个人。他走到床边，拿起B超报告单看着，
指腹轻轻摩挲着屏幕上那个模糊的小身影。像谁？他忽然问，声音不高，像自言自语。
我扭过头，不想理他。他也没指望我回答，看了好一会儿，才把报告单放下。安心住着，
需要什么就跟佣人说。沈叙白，你不能一直关着我。我看着他的背影。他脚步停住，
没回头。等你想清楚，该怎么跟我说话的时候，我们再谈。14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被困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有专门的佣人照顾。沈叙白不常出现，
但每天晚上都会回来，雷打不动地要看看我的肚子。有时只是站在床边看几分钟，
有时会伸手碰一下。他的手很大，很暖，覆在肚皮上时，宝宝偶尔会动一下，像是在回应。
每当这时，他紧绷的下颌线似乎会柔和一点点。但我从不给他好脸色。我知道，这只是假象。
他对我或许有那么一点因为孩子而产生的新奇和占有欲，但绝无尊重。在他眼里，
我依然是他可以随意处置的所有物。这天，我无意中听到佣人在外面小声聊天。
林小姐今天又来了，在楼下跟先生发脾气呢。唉，先生也是，
安小姐这都怀上了……林小姐面子上怎么过得去？听说林小姐想让先生把安小姐送走，
先生没同意……我的心猛地一揪。林薇知道了。也是，怎么可能瞒得住。
沈叙白把她心爱的人扣在这里，她怎么会善罢甘休。晚上，沈叙白进来时，
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女士香水味。是林薇常用的那款。他脸色不太好，
眼底有血丝。走到床边，他看着我的肚子，眼神复杂。他今天乖吗？他问，声音有些哑。
我没回答。他忽然俯身，靠得很近，酒气混合着那陌生的香水味，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安禾，他盯着我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压抑的烦躁，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自由。我想要离开你。这些话到了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跟他说这些，毫无意义。
我闭上眼，我累了，想睡觉。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发火。最终，
他只是直起身，冷冷地说：好，你睡。他走到沙发边坐下，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就这么在黑暗里坐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压抑感，无处不在。15第二天，我见到了林薇。
她直接闯进了我的房间。几个月不见，她更漂亮了，
精心保养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憔悴和愤怒。安禾，果然是你。她看着我，
眼神像刀子，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拿着我的样子，爬阿白的床，现在还想用孩子绑住他？
我平静地看着她。林小姐，如果有的选，我一点也不想像你。她被我噎了一下，
怒气更盛。你少在这里装清高！别以为怀了孩子就能怎么样！阿白爱的人是我，
他只是一时被你迷惑！识相的就自己滚，否则……否则怎么样？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沈叙白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脸色阴沉。
林薇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跑过去想拉他的手臂。阿白，她……沈叙白侧身避开，
目光扫过我，见我还完好地坐在床上，似乎松了口气，随即看向林薇，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谁让你上来的？林薇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阿白，你为了她凶我？
你忘了我们……我们之间的事，跟她无关。沈叙白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薇薇，
你先回去。我不走！林薇红了眼眶，你今天必须说清楚，你到底要她还是要我？
沈叙白揉了揉眉心，显出几分疲惫。别闹了，下去。沈叙白！林薇尖叫起来，
我为了你离婚回国，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把这个替身留在身边，让她生下孩子，
你把我当什么？替身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虽然早就知道，
但被人这样赤裸裸地喊出来，还是难堪得厉害。沈叙白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他盯着林薇，
眼神冷得骇人。林薇，注意你的言辞。还有，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过问。
他按了内线电话，送林小姐回去。两个保镖很快进来，客气但强硬地请林薇离开。
林薇又哭又闹，最后还是被带走了。房间里恢复安静。沈叙白站在原地，没看我，也没说话。
空气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我蜷缩在床上，抱紧了自己。看，这就是他所谓的“谈谈”。
我和他，以及他混乱的世界，根本无话可谈。16林薇闹过之后，
沈叙白似乎加强了对这里的“管理”。我彻底失去了与外界联系的可能。
活动范围也被限制在主卧和相连的小客厅。每天唯一能见到外面世界的机会，
就是医生来定期检查的时候。胎儿越来越大，我的行动也越发不便。
沈叙白回来的次数变多了些，有时甚至会陪我吃晚饭。饭桌上很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