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是京城第一才女,我是京城第一...哭丧高手。爹娘愁我嫁不出去,
把我塞进皇宫选秀充数。我当着太后的面哭先帝,哭塌了半个御花园的戏台子。
太子笑得直捶地:“此女甚妙,留在东宫专门气太傅吧!”后来太傅被我用唢呐送走,
皇后被我哭到主动降位份。全皇宫都在赌太子妃什么时候被我熬死。
直到嫡姐毒酒递到我眼前:“妹妹,该你哭了。
掏出大喇叭:“姐——爹娘喊你回家啃老——”太子突然抢过喇叭:“孤喊她回家当太子妃!
”---我叫沈阿丑。这名字是我爹,礼部侍郎沈大人,在我三岁时拍板定下的。
他说我生得圆头圆脑,哭声洪亮,颇有几分庙会石狮子的神韵,取个贱名好养活。
我娘当时哭得比我还响,觉得这名字配不上我们沈家诗书传家的门风,
尤其配不上我那位号称“京城第一才女”的嫡姐——沈明珠。明珠,阿丑。云泥之别,
从我名字定下那刻就注定了。嫡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走起路来步步生莲,说话如黄莺出谷,
是京城所有世家公子梦寐以求的贤妻模板。而我,沈阿丑,唯一的特长是——哭。
不是那种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哭,是那种惊天地、泣鬼神,能穿透三重院墙,
让左邻右舍以为我家在办白事的高亢嘹亮、情感充沛、极具感染力的哭。这本事并非天生,
乃是幼时体弱,常被寄养在城外庄子上,隔壁住着一位曾是京城最有名的殡葬哭灵人王婆子,
我耳濡目染,深得真传。王婆夸我天赋异禀,气沉丹田,音域宽广,尤其擅长拖长音带颤腔,
能哭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切,也能哭出“天妒英才”的愤懑,
更能创新性地融入民间小调,哭得一波三折,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我爹娘为此愁白了头。
眼看我及笄多年,亲事却毫无着落。上门提亲的倒也不是没有,
要么是冲着我爹的官位想来攀附、不挑食的破落户,
要么是听说沈家二小姐“声名在外”、想娶回去镇宅驱邪的奇葩。每每有媒婆上门,
我爹娘都如临大敌,恨不得把我锁在柴房,
生怕我一声嘹亮的“给大爷哭个吉祥”就把人吓出个好歹。这日,宫里选秀的旨意下来了,
要求五品以上官员家中适龄嫡女皆需参选。我爹拿着圣旨,
看着眼前明艳动人、仪态万方的嫡姐沈明珠,
又瞥了一眼正蹲在廊下专心致志研究蚂蚁搬家、嘴里还哼着不成调《哭七七》的我,
长长地叹了口气。“明珠啊,此次选秀,你定要谨言慎行,凭你的才貌,搏个前程不难。
”我爹语重心长。嫡姐矜持地点点头,眼角眉梢都是志在必得的光彩。
我娘在一旁抹泪:“只可惜了我们阿丑,这般年纪,
亲事还没着落……”我爹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忽然,他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像是绝望中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或许……有个法子。”他压低了声音,“选秀名册上,
只写‘沈氏女’,又没明确指哪一个……让阿丑,顶替个旁支的名义,跟着去走个过场?
好歹是进了宫,见了世面,
万一……万一有哪个皇子王爷口味独特……”我娘惊呆了:“老爷!你疯了!那是皇宫!
阿丑这性子,进去还不把天捅个窟窿?”我爹一脸破罐破摔:“留在家里就能嫁出去了?
让她去!万一呢?死马当活马医了!”于是,
我就这么被我爹娘半推半就地塞进了进宫的马车。临行前,我爹塞给我一个小包袱,
里面除了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还有一本他连夜手抄的《宫中生存守则——低调篇》,
扉页上墨迹淋漓地写着八个大字:多看,多听,少说,别哭!我捏着包袱,
看着爹娘混合着担忧、愧疚和一丝丝解脱的复杂眼神,郑重地点了点头:“爹,娘,放心,
我记住了,绝对不哭!”然后,我就把《守则》垫在了马车座位底下——那木板有点硌屁股。
皇宫很大,很气派,金光闪闪的,晃得我眼睛疼。秀女们住在一个叫“储秀宫”的地方,
两人一间。许是我爹打点过,分到的屋子还算僻静。同屋的是一位姓赵的御史家小姐,
瘦瘦小小,说话细声细气,像只受惊的兔子。她见了我,怯生生地行了个礼,
就缩到角落去啃一本厚厚的《女戒》了。秀女们的日常就是学习宫规礼仪,
由一位面容刻板、眼神能冻死苍蝇的老嬷嬷教导。走路要步步生莲,说话要莺声燕语,
笑要掩口,哭……哦,宫里不允许随便哭,除非是主子恩准的喜极而泣或者感怀圣恩。
我学得很吃力。走路不是同手同脚就是差点把自己绊倒;说话稍微一大声,
老嬷嬷的眼刀就飞过来;笑的时候忘了掩口,被罚抄了十遍“女子笑不露齿”。
嫡姐沈明珠则在人群中如鱼得水,仪态万方,每次考核都是优等,收获赞誉无数,
看我的眼神越发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我憋得慌。这皇宫,像个巨大的、华丽的鸟笼,
连喘气都得按着节拍来。我开始怀念在庄子上跟着王婆子漫山遍野跑,想哭就哭,
想笑就笑的日子。转机发生在一次太后举办的御花园赏花宴上。说是赏花,
实则也是变相的秀女才艺展示。秀女们个个铆足了劲,弹琴的,跳舞的,画画的,
吟诗作对的,争奇斗艳,看得人眼花缭乱。嫡姐沈明珠一曲《春江花月夜》弹得行云流水,
博得满堂彩。太后娘娘捻着佛珠,面露微笑,连连点头。我缩在人群最后,努力降低存在感,
只盼着这场煎熬赶紧结束。许是早上吃多了御膳房新做的桂花糕,又喝了不少凉茶,
此刻小腹隐隐作痛,一股浊气在丹田处盘旋,跃跃欲试。我拼命忍耐,告诉自己:沈阿丑,
忍住!这里是皇宫,不能放屁!尤其不能在太后面前放屁!那可能不是屁,是“大不敬”!
越是紧张,那股气越是汹涌。眼看就要决堤,我急中生智——王婆子说过,
人在极度紧张或需要转移注意力时,可以尝试用更强烈的情绪覆盖!比如,悲伤!对,悲伤!
可是,我有什么好悲伤的?我想了想宫里的伙食,虽然精致,但分量太少,不够吃,
有点悲伤;又想了想以后可能要一直过这种走路不能甩胳膊的日子,
更悲伤了;再想到我那张被垫了《守则》的马车座位,也不知道硌坏没有……悲从中来,
不可断绝!恰在此时,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花瓣,
不知哪位秀女提到了先帝爷当年如何英明神武。太后娘娘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流露出追忆和感伤。机会来了!天助我也!我深吸一口气,
调动起在王婆子那里训练多年的全部功底,气沉丹田,然后——“先帝爷啊——!!!
”一声石破天惊的哀嚎,如同平地起惊雷,瞬间盖过了所有的琴声、歌声、笑语声。
整个御花园,霎时间万籁俱寂。所有人都僵住了,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我。
我完全进入了状态,无视那些惊愕、鄙夷、看疯子一样的目光,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动作略显浮夸,但情绪到位,双手拍打着地面还好是草地,不疼,
涕泪交加,
开始了我即兴创作的哭丧表演:“先帝爷——您老人家走得早啊——留下这万里江山,
锦绣繁华——可叫太后娘娘她一个人,可怎么扛啊——呜呜呜——您看看这花,开得再艳,
也不及您当年的英姿半分啊——先帝爷——您在天有灵,
睁开眼看看这盛世吧——呜呜呜——”我哭得抑扬顿挫,感情饱满,拖长的尾音带着颤儿,
还真挤出了几滴真诚的眼泪主要是憋气憋的和小腹疼的。我不仅哭先帝,还即兴发挥,
哭起了太后娘娘的不易,哭起了江山社稷的沉重,哭着哭着,
甚至把御花园里那棵被风吹歪了点的老松树也捎带上了,说它“孤独伫立,
如同太后娘娘思念先帝的拳拳之心”……戏台子搭在湖边,是临时搭建的,本来就不甚牢固。
我这边哭得地动山摇,音波震荡,加上我情到深处,忍不住捶胸顿足动作稍微大了点,
带动着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颤动。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戏台子靠近我这边的一根支柱,
竟歪了几分,紧接着,稀里哗啦,小半个台子塌了下来!
上面的乐师和还没来得及表演的秀女吓得尖叫四散。一片鸡飞狗跳之中,忽然,
一阵极其不合时宜的、爽朗到近乎猖狂的大笑声爆发出来。“哈哈哈哈哈——嗝!妙!妙啊!
此女甚妙!哈哈哈哈!”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太子殿下萧景琰,
正毫无形象地捶着身旁的石桌,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了出来,差点背过气去。
太后娘娘的脸色,已经从最初的错愕,变成了震惊,继而是一片铁青。她指着还在抽噎的我,
手指颤抖,嘴唇哆嗦,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太子笑够了,抹着眼角的泪花,走到太后身边,
一边努力憋笑,一边道:“皇祖母息怒!孙儿觉得,此女……嗯,性情率真,情感充沛,
实乃宫中一股……清流!东宫太傅近日总抱怨教学沉闷,学生惫懒,不如将此女赐给孙儿,
留在东宫,专门……专门在太傅上课打瞌睡时,给他提神醒脑如何?”就这样,我,沈阿丑,
凭借一场惊世骇俗的哭丧表演,非但没有被治罪,反而被太子一句话,捞进了东宫,
得了个前所未有的职位——“醒神侍读”。消息传开,整个皇宫都炸了锅。我爹在家听说后,
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后第一件事是写信给我,内容只有血泪斑斑的两个大字:“稳!住!
”而我那位嫡姐沈明珠,在入选的秀女名单中,看着太子亲自点了我名字的朱批,
生平第一次,掐断了自己保养得宜的指甲。我的皇宫“升职”记,就在这一片混乱和爆笑中,
正式拉开了帷幕。我知道,前方等待我的,绝不仅仅是提神醒脑那么简单。但没关系,
我沈阿丑别的没有,就是嗓门大,底气足,
还有一肚子从王婆子那儿学来的、还没机会施展的“绝活”。这深宫的水,再浑,
我也要给它哭出个响动来!---我被两个一脸“我们是专业的,一般不笑,
除非忍不住”的太监“请”去了东宫。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押送”,
毕竟我前脚刚哭塌了太后半个戏台子,
后脚就成了太子眼前的红人虽然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红”,这身份转变太快,
连我自己都有点脚底发飘。东宫比我想象的要……严肃?也不尽然。殿宇是威严的,
但来往的宫人脸上似乎都带着一种“我们习惯了”的麻木中透着一丝疲惫的神情。
引路的太监把我带到一处偏殿,语气平板无波:“沈姑娘,此处是您的住处。
太子殿下吩咐了,您先歇息,明日卯时三刻,太傅讲学,需您‘侍读’。
”他把“侍读”两个字咬得格外重,眼神在我脸上溜了一圈,迅速移开,
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折寿。我乖巧点头:“有劳公公。”心里却在盘算,卯时三刻?
天都没亮透!这太傅是跟鸡拜过把子吗?既来之,则安之。我沈阿丑别的优点没有,
就是心大。我打量这偏殿,陈设简单但干净,比储秀宫那挤挤挨挨的屋子宽敞多了。挺好,
至少打嗝放屁……哦不,是练声开嗓,空间足够。第二天,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认床,
加上兴奋的,准时出现在了东宫的书斋外。里面已经传来了太傅抑扬顿挫的讲学声,
之乎者也,听得我昏昏欲睡。门口的小太监见我来了,如蒙大赦,低声道:“沈姑娘,
您可来了!太傅今日讲《礼记》,殿下他……已经点了三次头了!”我探头往里一瞧,
好家伙!太子萧景琰坐在主位,一手支着下巴,脑袋正一点一点地跟小鸡啄米似的,
眼看就要彻底栽进面前的《礼记》里。旁边伺候的太监急得直搓手,又不敢叫醒。
而那位太傅,是个须发皆白、面容古板的老头子,正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诵读,
完全没发现他的首席学生已经快跟周公会面了。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我清了清嗓子,
回忆了一下王婆子教我的“惊魂调”,此调专门用于唤醒沉睡的孝子贤孙,特点是起音高亢,
瞬间穿透耳膜,直击灵魂。我酝酿了一下情绪,想着我爹那张写满“稳住”的脸,
想着我可能再也吃不到的京城王记酱肘子,悲从中来,气贯丹田,
对着书斋门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
沉呐——这书声琅琅是给您老念的经啊——您倒是睁开眼听听诶——呜呜呜——”这一嗓子,
如同冷水滴进热油锅,效果立竿见影!“砰!”太子萧景琰一个激灵,
脑袋直接磕在了书案上,瞬间清醒,捂着额头龇牙咧嘴。太傅的诵读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睁开眼,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何……何人在此喧哗?成何体统!
”他的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我立刻收声,换上一副无辜又惶恐的表情,小步挪进书斋,
扑通跪下这动作我现在越来越熟练了:“奴婢沈阿丑,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侍读’。
方才见殿下……似有困倦,奴婢一时情急,想起家中长辈教诲,读书需振奋精神,
故而……故而忍不住出声提醒,惊扰太傅,奴婢罪该万死!”我一边说,
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太子。只见萧景琰揉着额头,先是愕然,随即嘴角开始疯狂上扬,
最后实在憋不住,肩膀剧烈抖动起来,发出“噗嗤噗嗤”的漏气声。他指着我,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