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外卖员的逆袭手机震动的时候，陈望北正把一盒麻辣烫挂在电动车车头。
屏幕上跳出订单信息，目的地是云顶中心三十六楼。
备注栏里有三个红色的加急字符：“非常重要”。他拧动车把，破旧的电动车发出一声呻吟，
汇入晚高峰拥挤的车流。滨海市的夏天，热得像个巨大的蒸笼。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下，
流进眼睛里，一片酸涩。他抬起手臂，用脏兮兮的袖子胡乱抹了一把。云顶中心，
滨海市的地标性建筑，玻璃幕墙在夕阳下反射着刺眼的金光，像一柄刺向天空的利剑。
一年前，他就是在这栋楼里，签下了卖掉自己广告公司股份的合同。他把所有的钱，
连同自己的未来，都赌在了前妻俞思淼的创业项目上。结果，他赌输了。输得一干二净。
电动车停在非机动车位，陈望北锁好车，拎着那份印着“时光里甜品”logo的袋子，
快步走进大厦。冰冷的空调风让他打了个寒颤。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
照出他狼狈的身影——发黄的外卖服，被汗水浸透的后背，
还有一双因为长期奔波而磨损严重的运动鞋。他尽量贴着墙边走，
避开那些西装革履、步履生风的精英们。他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电梯平稳上升，
数字一路向上跳。三十六楼。“叮”的一声，电梯门滑开。眼前的景象让陈望北愣在原地。
整个楼层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数不清的摄像机和闪光灯像饥饿的野兽，
对准了人群中央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西装，长发挽起，
妆容精致。她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自信、优雅，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是俞思淼。
他的前妻。陈望北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呼吸瞬间停滞。
周围的人都在仰望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向往。财经记者们把话筒递到她嘴边，
争先恐后地提问。“俞总，请问‘思北科技’这次获得A轮融资，有什么感想？”“俞总，
作为滨海市最年轻的独角兽企业创始人，您对未来的规划是什么？”“俞总……”思北科技。
陈望北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思淼的“思”，望北的“北”。
这是他们曾经一起定下的公司名，寓意着他们共同的梦想。现在，
这个名字成了她一个人的勋章，也成了钉在他耻辱柱上的钉子。他不能站在这里。
他必须离开。就在他转身想走的时候，俞思淼的助理眼尖地发现了他，快步走了过来，
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是送甜品的吗？快点，俞总等着呢。”陈望北的脚步僵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一个即将走上刑场的囚犯，一步步穿过人群，走向那个光芒万丈的中心。
闪光灯的余光扫在他身上，却没有任何人多看他一眼。在这个名利场里，一个外卖员，
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他终于走到了她面前。两人相隔不到一米。
他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那是他送她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叫“晨曦”。
俞思淼的演讲被打断，她转过头，目光落在了陈望北身上。她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惊讶，
没有尴尬，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陈望北默默地把手里的外卖袋递了过去。俞思淼伸手接过，
袋子上的logo刺痛了她的眼睛，但她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她甚至没有立刻把袋子递给助理，而是就那样提在手上。然后，她对着他，
也对着周围所有的话筒和镜头，用一种清晰而平淡的语气说道：“谢谢你，陈师傅。
这是给新项目组的下午茶，辛苦了。”陈师傅。这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钢针，
狠狠刺进了陈望北的心脏。他看到她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折叠整齐的二十块钱纸币，
递到他面前。“这是小费。”她说。那一瞬间，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陈望北只能听到自己耳边剧烈的轰鸣。极致的疏离，远比任何声嘶力竭的争吵都更具杀伤力。
她用最体面的方式，给了他最残忍的羞辱。她告诉他，也告诉全世界，他们之间，
只剩下二十块钱的距离。一个顾客对一个外卖员的距离。陈望北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想把钱推回去，想大声质问她为什么，想把那袋甜品狠狠砸在地上。但他没有。
他只是缓缓地伸出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那张纸币。他的指尖甚至没有碰到她的皮肤。
“谢谢俞总。”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然后，他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
挤出了那片将他排除在外的光明。身后，再次响起了密集的闪光灯和她流利自信的发言声。
没有人关心一个外卖员的离去。走出云顶中心，灼热的空气重新将他包裹。
陈望北靠在自己的电动车上，剧烈地喘息着。他摊开手心，
那张二十块的纸币已经被汗水浸湿，皱巴巴地躺在那里。他忽然想起来了。很多年前，
在他还是个穷学生的时候，他用自己兼职赚来的钱，请还是他女朋友的俞思淼喝了一杯奶茶。
那杯奶茶，就是二十块钱。陈望北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他仰起头，
看着那栋高耸入云的大厦，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踩在脚底的蚂蚁。
以前我为你挡掉全世界的风雨，现在，最大的风雨就是你给的。他将那张纸币狠狠攥在手心，
发动了电动车。再见了，俞思淼。不，再也别见了。2 前妻的羞辱出租屋只有十五平米，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摇摇欲坠的衣柜，就是全部的家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陈望北把自己摔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泛黄的天花板。云顶中心那一幕，
像电影慢镜头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俞思淼的眼神，她说“陈师傅”时的语气，
那张二十块钱的纸币……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来回地割。他曾经以为，
离婚已经是他人生最大的痛。现在他才明白，真正的痛，是看着自己付出一切去成就的人，
站在云端，用施舍的眼神看着跌落尘埃的自己。手机屏幕亮了，是外卖平台的催单提醒。
“您有新的订单，请及时处理。”机械的女声冰冷而刺耳。陈望北猛地坐起来，
胸口剧烈起伏。他抓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砸向墙壁。“砰”的一声，水杯碎裂，
玻璃渣和水渍溅了一地。他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
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凭什么？凭什么他掏空所有，换来的是一无所有和一身债务？
凭什么她踩着他的肩膀登上顶峰，却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将他弃如敝屣？
愤怒和不甘像岩浆一样在他胸中翻滚，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桌上，
还放着离婚时他唯一带走的东西——一个相框。照片里，年轻的陈望北和俞思淼笑得灿烂，
他们身后是那间他们一起创办的、小小的广告工作室。那时，他们什么都没有，
却好像拥有一切。现在，她拥有一切，却独独没有了他。陈望北拿起相框，
手指摩挲着照片上俞思淼的脸。他曾以为，他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灵魂相契的伴侣。
原来，从始至终，他只是她成功路上的一块垫脚石。用完，就该被一脚踢开。“叮咚。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银行发来的催款短信。房贷、车贷，
还有当初为了支持她创业而欠下的债务，像一座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现实不给他沉溺于伤痛的时间。他必须去赚钱，去活下去。陈望北颓然地坐倒在地，
捡起一片玻璃碎片。锋利的边缘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他看着碎片里自己扭曲的倒影——胡子拉碴，双眼布满血丝，憔ें悴得像个流浪汉。
这就是俞思淼不要他的样子。不，这不是他。这不是陈望北。他曾是业内最顶尖的创意总监，
他的方案能让濒临破产的品牌起死回生。他曾是那个意气风发，
坚信“创意改变世界”的年轻人。他不能就这样烂在这里。“兄弟，
人家是把你当垃圾一样扔掉，你别自己真把自己活成垃圾啊！”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那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当初唯一反对他卖掉公司的周放，在电话里对他吼出的话。是啊，
他不能把自己活成垃圾。陈望北将手里的玻璃碎片狠狠扔掉，站起身，走到狭小的卫生间。
他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地冲刷自己的脸。冰冷的水让他瞬间清醒。镜子里，
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那双曾经充满光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死寂和血丝。“从今天起，
陈望被只为自己活。”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回到房间，默默地打扫了地上的玻璃碎片，然后拿起手机，
点击了“开始接单”。生活还要继续。但这一次，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复仇。不，
不是复仇。是为了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尊严、事业，还有那个曾被他寄予厚望的人生。
接下来的几天，陈望北像个疯子一样接单。从清晨到深夜，
他骑着电动车穿梭在滨海市的大街小巷，用身体的极度疲惫来麻痹精神的痛苦。
他不再去想俞思淼，不再回忆过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订单、地址和倒计时。这天深夜，
他接到了最后一单。送餐地点是一家偏僻巷子里的烧烤店，名叫“老地方烧烤”。
雨丝淅淅沥沥地落下，陈望北披上雨衣，在泥泞的小巷里艰难地穿行。烧烤店的招牌很旧，
灯光昏暗。店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门口的板凳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
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满脸愁容，看到陈望北，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外卖小哥？辛苦了，
快进来躲躲雨。”陈望北把外卖递给他，正准备离开，男人却叹了口气。“唉，
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陈望北脚步一顿。他环顾四周，店里的装修很老旧，
但收拾得很干净。空气中飘着诱人的炭火和孜然的香气。出于职业本能，
他多问了一句：“老板，你这家店开了很久了吧？”“二十年了。”老板掐灭烟头，
声音里满是疲惫，“以前这条街就我一家，现在周围开了多少家网红店，装修比我好，
花样比我多，我这老一套，没人看得上了。”陈望北沉默了。他看着墙上贴着的手写菜单，
又看了看门口孤零零的招牌，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零碎的念头。“老板，
”他鬼使神差地开口，“你想不想……让你的店火起来？
”3 烧烤店的奇迹烧烤店老板姓李，叫李大海。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随即又暗淡下去，摆了摆手。“火？小兄弟，别开玩笑了。我这店，能撑到下个月就不错了。
”他指了指对面街角灯火通明的新式烤吧，“看到没？人家那叫会玩，
什么直播、探店、网红套餐……我一个烤串的，哪懂那些？
”李大海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认命。陈望北却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老板，
你觉得你的烤串味道怎么样？”陈望北问。提到自己的手艺，
李大海的腰杆瞬间挺直了：“不是我吹，整个滨海市，我家的味道不敢说第一，前三绝对有！
我这酱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方子，独一份。”“那就够了。”陈望北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双因为连日奔波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此刻重新燃起了一丝久违的光芒。
那是属于一个顶级创意人，在发现绝佳素材时才会有的兴奋。“老板，你信不信我，
我能让你这家店，三天之内，门口排起长队。”李大海愣住了，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一身湿透的外卖服，脸上带着疲惫，
但那双眼睛里的自信，却不容置疑。“你……你是干什么的？”李大海有些将信将疑。
“以前是做广告的。”陈望北淡淡地说。他走到店门口，指着那块昏暗的招牌：“老板，
你这家店最大的问题，不是味道，也不是装修，而是‘故事’。你没有把你的故事讲出来。
”“故事？”李大海更糊涂了。“对，故事。”陈望به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下，
雨水顺着他的裤腿往下滴，他却毫不在意，“二十年的老店，祖传的酱料，
一个坚持传统手艺的匠人……这些，就是最好的故事。”陈望北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那些曾经被他运用得炉火纯青的营销理论、策划方案，此刻像潮水般涌入脑海。
“我们不需要跟那些网红店拼装修、拼花样。我们要做的，是反其道而行之。”他拿出手机，
调出短视频平台，递到李大海面前。“第一步，我们要打造一个‘人设’。
”陈望北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你，李老板，就是主角。一个固执、守旧，
但对味道有极致追求的烧烤匠人。”“第二步，制造冲突。我们要拍一个短视频，
内容很简单。就是你儿子或者一个年轻人，劝你搞直播、搞花样，你却固执地拒绝，
坚持用最传统的方式烤串。台词我都想好了，你就说：‘花里胡哨的都是虚的，
味道才是根本！’”“第三步，引爆话题。视频发出去，
配上话题#滨海市最固执的烧烤大叔#。利用平台的算法，一定会吸引到两类人。
一类是喜欢怀旧、追求本真味道的食客，另一类是喜欢看热闹、爱评论的年轻人。
他们会争论，会吵架，热度自然就上来了。”“第四步，饥饿营销。
我们推出一个‘匠人套餐’，每天限量供应三十份，必须到店吃。告诉所有人，
真正的好东西，值得等待。”陈望北一口气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他的眼神灼热，
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说服力。李大海听得目瞪口呆。他只是一个烤了一辈子串的普通人，
陈望北说的这些什么“人设”、“冲突”、“引爆”，他一个字也听不懂。但他能感觉到，
这个年轻人的话里，有种魔力。“小……小兄弟，这能行吗？”李大海的声音有些颤抖。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陈望北站起身，“我不要你一分钱。如果成了，
你以后每天晚上给我留一份烤串当夜宵就行。如果失败了，你也没什么损失。
”死马当活马医。李大海的脑海里冒出这个词。他看着自己冷清的店面，
再看看眼前这个眼神发光的年轻人，一咬牙。“好！我听你的！”接下来的两个小时，
陈望北就在这家小小的烧烤店里，用李大海那部像素不高的旧手机，拍好了那段视频。
他亲自指导李大海的表情、动作、台词。“老板，眼神要更倔强一点！对，
就是那种‘你们年轻人懂个屁’的感觉！”“儿子”的角色，
由隔壁五金店的小伙子友情出演。视频拍好后，陈望北又亲自操刀剪辑，
配上了一段带着沧桑感的背景音乐。最后，他用李大海的账号，把视频发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凌晨三点。雨停了。陈望北骑上电动车，准备离开。“小兄弟！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李大海在身后喊道。陈望北回头，笑了笑：“叫我陈望北。”说完，
他拧动车把，消失在夜色中。他没有告诉李大海，这套打法，
是他曾经为一个市值几十亿的餐饮巨头设计的复古营销方案的简化版。那个方案，
为他赢得了一座业内顶级的金奖奖杯。如今，他用它来换一份免费的夜宵。人生，真是讽刺。
回到出租屋，陈望北疲惫地躺在床上。他没有立刻睡去，而是拿出手机，
点开了那个烧烤店的视频。播放量：12。点赞：3。评论：0。数据惨淡。
他自嘲地笑了笑，关掉手机，闭上了眼睛。或许，是他太高估自己了。离开那个平台，
离开那些资源，他什么都不是。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后，那段粗糙的视频，
正通过互联网的毛细血管，开始以一种病毒式的速度，疯狂蔓延。
4 财神爷的崛起第二天清晨，陈望北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李大海激动到变调的声音。“火了！陈兄弟！真的火了！
”陈望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他猛地坐起身，打开手机，点进了那个短视频平台。
李大海的账号头像上，有一个刺眼的红色“99+”。他点开那条视频。播放量：180万。
点赞：15万。评论：3万+。陈望北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他点开评论区，
热评第一条写着：“这大叔的眼神，像我爸！一辈子就认一个死理，但做出来的东西，
就是地道！”点赞数，8万。第二条：“笑死，典型的老一辈思想，不懂变通，
迟早被市场淘汰。”这条评论下面，盖起了几千楼的回复，两派人吵得不可开交。
“什么叫淘汰？现在都追求快餐文化，这种匠人精神才更可贵好吗？”“楼上圣母，
开店不要赚钱的？没流量等死吧。”“我就喜欢这种感觉，已经查了地址，今晚就去打卡！
”“地址+1，就想尝尝这最固执的烤串是什么味儿！”陈望北的嘴角，
终于勾起了一抹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成功了。“陈兄弟，你快来！
我……我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电话被打爆了，都是来预订的！”李大海在那头语无伦次。
“李老板，别慌。”陈望北迅速冷静下来，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记住我昨天说的，
饥饿营销。所有预订电话一概不接，就告诉他们，晚上七点开门，先到先得，
匠人套餐限量三十份，卖完就没了。”“好，好！我听你的！”挂了电话，
陈望北没有急着出门。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虽然依旧憔悴，
但眼神已经完全不同的自己。那是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一种将市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从容。
这种感觉，他已经太久没有体验过了。他冲了个澡，
找出衣柜里唯一一件还算体面的衬衫换上，然后走出了出租屋。今天，他不准备送外卖了。
傍晚六点半，当陈望北再次来到“老地方烧烤”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那条偏僻泥泞的小巷，此刻竟被堵得水泄不通。长长的队伍从烧烤店门口一直排到了巷子口，
粗略估计，至少有上百人。人群里，有拿着手机到处拍摄的年轻人，有被朋友拉来看热闹的，
还有不少是真正闻讯而来的美食爱好者。李大海和他老婆，还有临时叫来帮忙的亲戚，
在店里忙得团团转，脸上既有兴奋，又有一丝不知所措的慌乱。看到陈望北，
李大海像看到了救星，一把将他拉进店里。“陈兄弟，你可算来了！这阵仗，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陈望北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稳住。越是这个时候，
越要沉住气。”他扫视了一圈，立刻发现了问题。店里人手不够，流程混乱，
食客的等待时间过长，已经有人开始抱怨。“李老板，你只管负责烤串，保证味道。其他的，
交给我。”说完，陈望-北脱掉外套，直接走到了店门口，拿起一个扩音喇叭。“各位朋友，
大家好！”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感谢大家对‘老地方烧烤’的支持。我是本店的……呃，临时经理。
”人群中发出一阵笑声。“本店小本经营，人手有限，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包涵。
为了保证每一位食客都能品尝到最正宗的味道，我们的‘匠人套餐’每天只出三十份。
今天已经售罄！”人群中发出一片失望的叹息。“但是！”陈望北话锋一转，
“为了不让大家白跑一趟，李师傅决定，今晚所有单点菜品，打八折！
”人群瞬间又爆发出欢呼。接着，陈望北有条不紊地安排队伍，发放号码牌，
安抚等待的顾客，指挥店里的服务员……他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地指挥官，
在混乱的战场上，迅速建立起了新的秩序。
那些曾经在广告公司带团队、指挥大型项目发布的经验，
此刻被他用在了这家小小的烧烤店里。一整晚，陈望北都没有休息。
他穿梭在人群和后厨之间，嗓子喊得沙哑，衬衫被汗水完全浸透。但他的心里，却无比畅快。
凌晨两点，最后一桌客人离开。李大海累得直接瘫坐在椅子上，但他脸上的笑容，
比店里的灯还亮。他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陈望北手里：“陈兄弟，这是今天的营业额，
三万多！刨去成本，净赚一万五！这是说好的一半，你拿着！”陈望北看着那个红包，
没有接。“李老板，我说过，我不要钱。”他笑了笑，“给我来份烤串就行，我饿了。
”李大海愣住了，他看着陈望北，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感激。他不再坚持，
而是转身走进后厨，亲自为陈望北烤了一份最丰盛的套餐。陈望北坐在店门口的板凳上，
就着夜风，大口地吃着烤串。肉的焦香，酱料的醇厚，在他口腔里绽放。这是他这几个月来，
吃得最香的一顿饭。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份烤串。这是他亲手为自己赢回来的，
第一份尊严。正吃着，李大海的几个朋友走了过来。他们都是在这附近开店的小老板，
有开面馆的，有开服装店的，今天都亲眼目睹了烧烤店的奇迹。一个开面馆的中年男人，
试探着对陈望北说：“那个……陈，陈大师？您看，我那面馆生意也不好，
您能不能也帮我……指点指点？”陈望北抬起头，看着他们期盼的眼神，笑了。他知道，
他的人生，从这一刻起，真的要重启了。5 商业对决的序幕“大师不敢当，叫我望北就行。
”陈望北放下手里的竹签，擦了擦嘴。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
而是看向那个面馆老板。“老板，你的面，有什么说法吗？”面馆老板眼睛一亮，
连忙道：“有！有说法！我家的面是手擀面，汤头是用牛骨熬了八个小时的，绝对真材实料！
”“你的店开了多久？”“快十年了。”陈望-北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底。
这又是一个和李大海情况类似，有好产品但不懂营销的传统店家。“想让我帮你也可以，
”陈望北的目光扫过围过来的几个小老板，“但我有条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第一，
我不收策划费。但我要求项目利润的两成分红，为期一年。”两成分红！
这个数字让几个老板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比一次性的策划费要高得多。但转念一想，
如果真能像烧烤店一样火爆，别说两成，三成他们也愿意。“第二，我只负责出方案和指导，
具体的执行，你们自己负责。”“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陈望北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的方案，一旦开始，就必须百分之百执行，不能有任何折扣。如果做不到，
我们现在就可以不谈。”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这是他过去作为创意总监时，
面对甲方和团队时惯有的气场。几个老板面面相觑，最后都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问题！
陈……陈总，我们都听你的！”他们已经自动把称呼从“大师”升级到了“陈总”。
陈望北笑了。这个称呼，他已经很久没听到了。接下来的半个月，
陈望北彻底告别了外卖生涯。他白天穿梭于各个小店，调研产品，分析客流，
晚上则回到他那间狭小的出租屋，对着一台二手笔记本电脑，疯狂地输出方案。
他为面馆打造了“一碗汤的执念”主题，
强调牛骨熬制八小时的匠心；为服装店策划了“素人改造”活动，
在店门口直播为普通路人进行穿搭改造；为一家快要倒闭的奶茶店，
设计了结合滨海市本地文化的“城市记忆”系列特调……每一个方案，
都精准地切中了当下消费者的痛点和痒点。他就像一个神奇的魔法师，
总能从那些平平无奇的店铺里，挖掘出闪闪发光的卖点。半个月后，奇迹接二连三地发生。
面馆门口排起了长队，很多人专门来喝那碗“熬了八小时的汤”。服装店的直播间火了，
那个口才不错的店主小妹成了小有名气的穿搭博主。奶茶店的“城市记忆”系列，
成了年轻人来滨海市旅游必打卡的单品。陈望北的名字，开始在一个特定的小商圈里，
悄然流传。人们不再叫他“陈大师”或“陈总”，
而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称呼他为“财神爷”。他的银行卡里，也开始陆续收到了第一笔分红。
虽然数额不大，但足以让他还清一部分紧急的债务，并且从那个潮湿的出租屋里搬了出来，
租了一个稍微像样点的一居室。这天，他正在新租的房子里整理资料，接到了李大海的电话。
“陈兄弟，晚上有空吗？我攒了个局，想把你正式介绍给我那些生意上的朋友认识认识。
”陈望北知道，这是李大海在为他铺路。他欣然应允。饭局设在一家高档的中餐厅。
当陈望北走进包厢时，发现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这些人都是各个行业的老板，
身家比李大海他们高出不止一个量级。李大海像介绍一位重量级嘉宾一样，
隆重地将陈望-北推到主位。“各位，这位就是我常提起的陈望北，陈总！我的烧烤店，
就是靠他一手盘活的！”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陈望北身上。有好奇，有审视，
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毕竟，陈望北太年轻了，穿着也普通，
怎么看都不像个能指点江山的“高人”。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率先开口，
语气带着几分考校的意味：“陈总，久仰大名。听说你对营销策划很有一套。
我最近在搞一个新能源汽车的项目，正愁推广的事，不知道陈总有什么高见？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男人叫孙宏，是“元启创投”的副总。
他们公司最近投资的新能源汽车品牌“风驰”，正和市场上一个强大的对手打得不可开交。
而那个强大的对手，正是俞思淼的“思北科技”旗下的生态链企业。陈望北的心，
猛地沉了一下。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孙总过奖了。
”他放下茶杯，抬起头，迎上孙宏审视的目光，平静地开口，“不知道孙总想听哪方面的？
是品牌定位，还是市场推广？”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
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圈圈涟漪。包厢里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们没想到，
这个年轻人面对孙宏这样的投资大佬，竟然没有丝毫的紧张和胆怯，反而一开口就直指核心。
孙宏也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露出了浓厚的兴趣。“哦？那……就请陈总，都说说？
”6 致命击包厢内的灯光，明亮得有些刺眼。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陈望北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孙宏的问题，看似是请教，实则是考验。
一个策划过网红烧烤店的人，和一个能为新能源汽车项目提供战略的人，完全是两个维度。
如果陈望北答得不好，他之前靠李大海等人建立起来的“商业奇才”形象，就会立刻崩塌。
陈望北没有急着回答。他站起身，走到包厢的白板前，拿起一支记号笔。这个动作，
让在场的老板们都精神一振。这是要现场开讲的架势。“孙总，
我不了解‘风驰’汽车的具体参数和技术优势，所以无法给出具体的营销方案。
”陈望北先是谦虚地表明了立场，随即话锋一转，“但任何产品的营销，
底层逻辑都是相通的。那就是，我们到底在卖什么？”他在白板上写下了“卖什么？
”三个大字。“我们在卖一辆车吗？不。”他自己回答道，
“特斯拉卖的是科技感和硅谷精英的身份认同；蔚来卖的是服务和车友圈的社交价值。那么，
孙总，你的‘风驰’汽车，想卖给消费者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孙宏的眉头皱了起来，
陷入了沉思。陈望北没有停顿，继续说道：“现在市场上，‘思北科技’支持的那个品牌，
主打的是‘年轻人的第一台智能电车’，定位精准，性价比高，
几乎抢占了入门级市场的所有心智。”他提到“思北科技”时，
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一个寻常的对手，内心却掀起了微澜。“如果我们跟他们硬拼性价比，
必死无疑。所以，‘风驰’必须找到一条完全不同的赛道。
”陈望北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坐标轴，横轴是“价格”，纵轴是“情感价值”。“思北系的车，
在这里。”他指着“低价格、低情感价值”的象限，“而我们，应该去这里。
”他指向了“中等价格、高情感价值”的象限。“高情感价值？”孙宏不解地问。“对。
”陈望北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注意到，现在市场上的电车，
都在追求科技、未来、酷炫。但有一个群体，被忽略了。”“什么群体？
”“三十到四十岁之间，成家立业，有一定经济基础，
但同时背负着家庭和事业双重压力的‘中坚一代’。”陈望北的声音，
带着一种深刻的洞察力。“他们不需要最酷炫的科技，他们需要的，
是一个能让他们在下班后，独自在车里安静待十分钟的空间。他们需要的，不是去远方，
而是在日常的奔波中，找到片刻的‘在路上’的感觉。”“所以，
‘风驰’汽车不应该卖‘科技’，而应该卖‘治愈’。”“我们可以推出一个概念，
叫做‘城市移动书房’。车内空间设计要温馨，要有舒适的座椅，柔和的灯光，顶级的音响。
我们甚至可以和知识付费平台合作，内置有声书和冥想课程。”“我们的广告语，
不是‘速度与激情’，而是——‘风驰，送你十分钟的自由’。”“我们的推广渠道，
不是在科技媒体上和对手比参数，而是在情感类公众号、深夜电台里，
去和那些疲惫的都市人对话。”当陈望北说出最后一句广告语时，整个包厢鸦雀无声。
在座的每一位老板，几乎都属于他口中的“中坚一代”。那句“送你十分钟的自由”，
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他们内心最柔软、最疲惫的那个角落。孙宏的金丝眼镜后面，
闪烁着震惊和兴奋的光芒。他找了无数家国内顶级的4-A广告公司，看过的方案堆积如山，
但没有一个，能像陈望北这样，一针见血地戳中他内心深处一直想表达，
却又说不出来的那个点。这已经不是营销方案了，这是对人性的深刻洞察！“啪！啪！啪！
”孙宏猛地站起来，用力地鼓掌。清脆的掌声在安静的包厢里响起，其他人也如梦初醒，
纷纷跟着鼓起掌来。“陈总！不，望北兄弟！”孙宏激动地走到陈望北面前，
紧紧握住他的手，“就按你说的办！这个项目，我正式邀请你来做我们的营销总顾问！
”“孙总，”陈望北抽回手，平静地说，“我刚才说过，我不了解产品。
这些只是一个初步的思路，落地方案需要详细的市场调研和产品分析。”“没问题！
”孙宏大手一挥，“明天！明天你就来我们公司！我把所有资料都给你看！
我们成立一个专项小组，全力配合你！”陈望-北点了点头：“合作可以。但我的规矩，
想必李老板已经跟您说过了。”“知道！利润的两成分红，没问题！”孙宏毫不犹豫地答应，
“只要能打败‘思北’，别说两成，条件你随便开！”饭局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陈望北成了绝对的中心。那些之前还带着审视和轻视目光的老板们，此刻全都围了上来，
争相给他敬酒、递名片。“陈总，我们公司是做家纺的，您看……”“陈总，
我那边有个旅游项目……”陈望北微笑着一一应付，心里却没有太多波澜。他知道，
这些人追捧的，不是他陈望北，而是他能创造价值的能力。饭局结束，
陈望北婉拒了孙宏派车送他的提议，独自走在深夜的街头。晚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让他兴奋的头脑冷静了许多。他拿出手机，下意识地点开了一个熟悉的头像。
那是俞思淼的微信，离婚后，他们没有互删，却也再没说过一句话。她的朋友圈封面，
还是那张他们在海边拍的合影。而最新一条朋友圈，是三个小时前发的。只有一张图片，
是云顶中心三十六楼的夜景，配文是：“又是一个不眠夜，敬所有的对手。
”陈望北看着那张照片，照片里，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河。他知道，俞思淼口中的“对手”，
指的是像孙宏这样的竞争者。但从明天起，她真正的对手，将是他。陈望北收起手机，
抬头看向远方。夜色深沉，但他却觉得，天就快亮了。7 化劣势为优势元启创投的办公室，
位于滨海市CBD的另一座甲级写字楼。当陈望北第二天准时出现在公司门口时，
孙宏已经带着项目组的核心成员，像迎接贵宾一样在门口等候。“望北，你可算来了！
”孙宏热情地揽住他的肩膀，向身后的团队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陈望北，
我们‘风驰’项目新聘的营销总顾问！”团队成员们看着眼前的陈望北，眼神各异。有好奇，
有期待，也有掩饰不住的怀疑。他们大多是名校毕业，有着光鲜的履历，
对于这个据说是从“烧烤店”里冒出来的“野路子”顾问，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陈望北将这些尽收眼底，神色平静。他知道，证明自己的唯一方式，不是言语，而是结果。
“孙总，客套话不多说，我们直接开始吧。”他被带进一间宽敞的会议室，巨大的会议桌上，
已经堆满了关于“风驰”汽车的各种资料，从市场调研报告到产品设计图纸，应有尽有。
接下来的三天，陈望北几乎住在了这间会议室里。他把自己完全沉浸在项目之中，
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所有信息。他详细研究了“风驰”汽车的每一个技术参数，
亲自试驾了工程样车，和工程师、设计师进行了数轮深度访谈。
项目组的人一开始还带着旁观的心态，但很快，他们就被陈望北表现出的专业和投入震惊了。
他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市场报告中的数据漏洞，能和工程师讨论电池续航的优化方案，
甚至能对车内氛围灯的色温提出具体的建议。他所展现出的，远不止是一个营销专家的能力，
更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产品经理。团队里那个当初最不服气的市场部经理，在一次争论后，
私下对同事说：“这家伙的脑子是服务器吗？太恐怖了。他不是野路子，
他比我们所有人都更懂市场。”三天后，一份长达八十页的完整营销方案，
出现在了孙宏的办公桌上。方案的标题，
正是那天晚上陈望-北说出的那句话——《送你十分钟的自由》。
孙宏用了一个通宵读完这份方案，然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陈望-北打电话。“望北，
你不是天才，你是魔鬼！”电话那头的孙宏，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这份方案，
是我见过最完美的方案！立刻筹备竞标会，我要让董事会的所有人都看看，
我们请来了一位什么样的神仙！”所谓的竞标会，其实只是走个形式。
孙宏作为项目的主要投资人，已经拍板了陈望北的方案。他组织这场会议的目的，
一是为了让方案在公司内部正式通过，二是为了向董事会和所有合作伙伴，隆重推出陈望北。
竞标会的地点，设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元启创投邀请了所有相关的投资方、合作方，
甚至还有几家主流的财经媒体。孙宏要的就是排场。会议当天，
陈望北换上了一身新买的西装。剪裁合体的衣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挺拔了不少。他对着镜子，
仔细地打好领带，镜中的男人，眼神锐利，神采飞扬，已经完全褪去了外卖员的落魄。
他仿佛又回到了离婚前，那个站在提案会场，指点江山的自己。竞标会现场，座无虚席。
陈望北站在台上，身后是巨大的PPT屏幕。他沉稳而富有感染力的声音，
回荡在整个宴会厅。他从市场痛点讲到用户画像，从品牌理念讲到传播策略，
从线上推广讲到线下体验店的设计……整个方案，逻辑缜密，层层递进，
充满了令人拍案叫绝的创意。台下的听众，从一开始的审视，到专注，再到最后的惊叹。
孙宏坐在第一排，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欣赏。当陈望北讲到最后，
屏幕上出现那句“风驰，送你十分钟的自由”时，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完美！
太完美了！”“这个切入点，简直是神来之笔！”“思北科技这次遇到真正的对手了！
”在热烈的掌声和赞美声中，陈望北微微鞠躬。他知道，这一仗，他赢了。孙宏走上台，
高高举起陈望北的手，正准备宣布最终结果。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
从宴会厅的后方响起。“等一下。”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冰锥，瞬间刺穿了现场火热的气氛。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宴会厅的门口，俞思淼正缓缓走来。她依旧是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
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身后跟着她的助理和法务团队。她的出现，
让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作为“风驰”项目最大的竞争对手，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孙宏的脸色沉了下来：“俞总，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里是我们元启创投的内部会议，
你似乎不请自来了吧？”俞思淼没有理会孙宏的质问，她的目光，径直越过所有人，
落在了台上的陈望北身上。四目相对。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一个迎着光，
一个站在阴影里。“我不是来捣乱的。”俞思淼的语气依旧平静，
“我只是作为一个竞争对手，来学习一下这份号称‘完美’的方案。”她顿了顿，
目光从陈望北脸上移开，扫向台下的投资人们。“方案确实很精彩，创意也足够惊艳。
陈望北先生的才华，我从不怀疑。”她的话，让众人更加疑惑。“但是，”她话锋一转，
声音陡然变得锐利，“这份看似完美的方案，有一个隐藏极深，但可能致命的执行漏洞。
”全场哗然。陈望北的心，猛地一跳。他下意识地在大脑中飞速复盘自己的方案，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环节，他都推演过无数遍，不可能有漏洞！
俞思淼迎着所有人怀疑的目光，一步步走到台前，拿起话筒。“各位，
”她看着台下的投资人，而不是陈望北，缓缓开口，“我不是在否定他的才华，
我只是比你们更了解，他的才华上限在哪里。”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精准地刺向了陈望北的骄傲。8 最熟悉的陌生人整个宴会厅，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
俞思淼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湖中，激起千层浪。她这是要当众拆陈望北的台。
孙宏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俞总，请你拿出证据。如果没有，这可以被视为商业诽谤。
”俞思淼淡淡一笑，似乎完全没把孙宏的威胁放在眼里。她看向陈望北，眼神里没有嘲讽，
只有一种纯粹的、技术性的探究。“陈望北，你的方案核心，是‘治愈’和‘个人空间’，
对吗？”陈望北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为了实现这个核心，
你提出了一系列围绕‘车内体验’的增值服务，比如与知识付费平台的合作，内置冥想课程，
甚至还有定制化的香氛系统。”俞思淼对他的方案了如指掌，仿佛她也参与了设计一样。
“这些创意很好，但你忽略了一点。实现这些服务，
需要整合至少五到七家不同领域的供应商，
涉及到软件接口的打通、内容版权的谈判、硬件的定制化改造。
这背后是一个极其庞杂的供应链管理和跨平台技术协调工程。”她停顿了一下，
目光变得更加锐利。“根据我对‘风驰’项目团队的了解，
他们是一家以硬件制造为核心的公司，在软件整合与生态构建方面的经验几乎为零。
要在你设定的三个月推广期内，完成如此复杂的生态搭建和调试，
并且保证用户体验的流畅稳定，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旦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比如软件卡顿、内容更新不及时、香氛系统故障，
你所构建的‘治愈’体验，就会瞬间崩塌，变成用户的‘致郁’体验。到时候，
‘送你十分钟的自由’，就会成为全网最大的笑话。这对于一个新品牌来说，
是毁灭性的打击。”俞思淼的声音清晰、冷静，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
精准地打在方案最薄弱的环节上。她没有攻击陈望北的创意，恰恰相反，
她肯定了创意的高度。但她指出的，是这个天马行空的创意，在现实落地时最致命的短板。
这不是恶意的攻击，这是纯粹从商业角度，进行的最专业的风险分析。陈望北的后背，
渗出了一层冷汗。他承认，俞思淼说的是对的。他太专注于创意的惊艳，
太想用一个完美的方案来证明自己，以至于在执行层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