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下离婚协议的那天，宋苒只带了一个行李箱离开顾家。
顾北煜以为她不到一周就会回来求他。他却不知道，那个在他家做了三年“保姆”的女人，
竟是京城首富失散多年的独生女。---宋苒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轻轻放在檀木桌上，
纸张与木头接触发出的细微声响，是她在顾家留下的最后声音。“你想清楚，走出这个门，
就别想再回来。”顾北煜站在书房门口，声音冷峻。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
衬得他身姿挺拔，只是那双看向宋苒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宋苒抬起头，
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仿佛要将这三年的点点滴滴都刻进记忆深处，
又仿佛是在做最后的告别。“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她的声音平静得出奇，
没有丝毫颤抖或留恋。顾北煜皱了皱眉。这样的宋苒让他感到陌生。三年来，
她总是低眉顺眼，轻声细语，从未如此直视过他，从未用如此平静而坚定的语气与他说话。
“因为林薇？”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林薇是他的新秘书，
也是他近日来一些花边新闻的女主角。媒体拍到了他们共进晚餐的照片，虽然并不亲密，
但也足以引人遐想。宋苒轻轻摇头，唇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因为我自己。
”她拉起脚边的行李箱，轮子与地板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箱子很小，
装不下她这三年的所有物品，但她只带走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来时的东西，
以及几件有纪念意义的小物件。走到门口时，她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只是淡淡地说：“保重。”然后，她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
隔绝了她与那个她付出了三年青春和真心的世界。顾北煜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他以为会看到她的泪水，听到她的哀求，或者至少会有一丝不舍。但什么都没有，
她就那样平静地离开了，仿佛只是出门买个菜。不过，他确信，不出一个星期，
她就会回来求他。她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女，离了顾家，能去哪里？---宋苒离开的第三天，
顾北煜就开始觉得生活处处不便。早餐不再是温热的燕麦粥和刚烤好的吐司，
而是保姆从外面买来的包子，凉了，油浸透了塑料袋。他的衬衫不再是熨烫得笔挺，
而是皱巴巴地塞在衣柜里。家里不再是一尘不染，插花也枯萎在花瓶中无人更换。
“宋小姐走之前，已经把所有的家务流程都教给我了，”新来的保姆战战兢兢地解释，
“但我总是记不住那么多细节...”顾北煜烦躁地挥挥手让她离开。他拿起手机，
翻到宋苒的号码，却犹豫着没有拨出去。他告诉自己，他不是想她，
只是不习惯生活节奏被打乱。一周过去了，宋苒没有回来。一个月过去了，
仍然没有她的消息。顾北煜开始感到一丝不安。他派人去查，得到的反馈却是，
宋苒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任何消费记录、出行记录，
甚至连她曾经做过义工的那家孤儿院，也不知道她的去向。“北煜，你最近怎么回事？
工作心不在焉的。”顾母来到公司，看到儿子眼下的阴影，忍不住问道。“宋苒走了。
”他简单地说。顾母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走了也好。她那样的出身，
根本配不上我们顾家。我早就说过，你应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
比如林氏集团的独生女...”“妈！”顾北煜打断她，“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你怎么处理？赶紧把离婚手续办妥了，省得她以后反悔，回来分家产。”顾母精明地说，
“趁她现在主动离开，赶紧断干净。”顾北煜没有说话。他忽然想起三年前，
宋苒刚来顾家时的样子。那时她刚从一场车祸中幸存，失去了所有记忆，无家可归。
在警方确认她身份无果后，是顾北煜的祖母，那个慈祥的老人收留了她。后来祖母病重，
在临终前握着顾北煜的手，希望他能照顾这个无依无靠的女孩。于是，他娶了她。
一场没有婚礼、没有戒指、甚至没有对外公布的婚姻。三年来，
她安静地生活在顾家的阴影里，像个隐形人，却又无处不在。
她细心照料着顾北煜的生活起居，默默忍受着顾母的刁难和轻视，甚至在他深夜醉酒回家时，
始终亮着一盏灯，守着一碗醒酒汤。他从未珍惜过这些。他以为那是她赖以生存的不得已，
就像藤蔓依附于大树。如今，藤蔓自行离开了，大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摇晃。
---半年后，一场备受瞩目的商业峰会在京城举行。顾北煜拿着邀请函步入会场时，
目光立刻被主席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她穿着一身象牙白职业套装，剪裁优雅，
衬得她身形修长，气质卓然。她微笑着站在话筒前，目光从容地扫视全场，
声音清晰而自信：“感谢各位莅临今日的峰会，作为主办方，
宋氏集团将继续秉持创新与合作的精神，推动行业共同发展...”“宋氏集团？
”顾北煜难以置信地低语。那是京城首富宋家的家族企业，近年来发展迅猛，
已成为行业内不可忽视的力量。台上的女人，分明是宋苒。但又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宋苒。
她的五官依旧清秀，但眉宇间多了几分自信与从容；她的声音依旧柔和，
但语调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她的举止依旧优雅，
但每一个手势都彰显出久经沙场的沉稳。她仿佛脱胎换骨，从一只不起眼的麻雀，
变成了翱翔九天的凤凰。“顾总，你也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顾北煜转头，
看见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正雄正笑着向他走来。“林董。”顾北煜勉强收回心神，
与对方握手。“想不到啊，宋家失踪多年的千金竟然找到了，而且还如此出色。
”林正雄望着台上的宋苒，由衷赞叹，“这半年来，她在商界的一系列动作令人刮目相看，
真是虎父无犬子啊。”顾北煜感觉自己的呼吸几乎停止了：“宋家千金？”“是啊，
听说小时候被绑架，侥幸逃生却失了忆，最近才被找回去。”林正雄压低声音，
“宋家为了保护她，一直没对外公开，直到她完全适应了新身份。”顾北煜僵在原地，
脑海中一片空白。宋苒，那个在他家做了三年“保姆”的女人，
那个被他母亲称为“不配进顾家”的女人，竟然是京城首富失散多年的独生女？峰会结束后，
顾北煜不顾一切地走向贵宾休息室。他必须见她一面，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门口，
他被两名保镖拦住了。“顾先生是吗？”一位秘书模样的人微笑道，“宋小姐请您进去。
”顾北煜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宋苒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夜景。听到脚步声，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好久不见，顾先生。”这一声“顾先生”，
让顾北煜的心沉了下去。从前，她总是轻声唤他“北煜”，尽管他很少回应。
“宋苒...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艰难地问道。“如你所见，我找到了我的家人。
”她平静地说，“半年前，我离开你家不久，在一次体检中，我的养父母——哦，
就是那对在车祸中去世的夫妇——的友人认出了我，联系了我的亲生父母。”顾北煜想起，
宋苒确实曾提起过，她是由一对善良的夫妇抚养长大的，他们在她十八岁时因车祸去世。
而她也在那场车祸中失去了部分记忆。“所以你是...宋家的千金？
”“宋氏集团董事长宋国强的独生女，是的。”她轻轻点头，“小时候我被绑架，
绑匪在逃避警方追捕时发生车祸，养父母救了我，但因为伤势，我失去了所有记忆。
”她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顾北煜望着她，突然明白了许多事情。
为什么她举止总是那么优雅得体，为什么她对于艺术和文学有着不凡的鉴赏力，
为什么她能在短时间内学会管理一个大家庭的所有事物...这些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和天赋，
不是普通家庭能够培养出来的。“你...早就知道了吗？”他声音干涩。
宋苒轻轻摇头：“在离开你之前，我一无所知。就像我不知道，
你和林薇的绯闻是你母亲一手策划的，目的是逼我离开。”顾北煜愣住了：“什么？
”“你母亲找过我，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自己离开，要么她就会公布那些精心挑选的照片，
让我身败名裂。”宋苒的唇角泛起一丝苦涩，“我当时还傻傻地以为，你真的爱上了别人。
”顾北煜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他一直以为宋苒是因为林薇的存在而赌气离开，
却不知母亲在背后做了这么多手脚。“我后来查清楚了，那些照片是借位拍的，
你与林薇除了工作关系，并无私交。”宋苒平静地看着他，“但已经不重要了。离开你，
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这句话像一把利刃，刺穿了顾北煜最后的防线。
“这三年来...你受苦了。”他低声说，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懊悔。
宋苒轻轻摇头：“不，那三年让我学会了独立和坚强。我感谢那段经历，
也感谢你的...冷漠，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永远不能失去自我，
不能把自己的价值寄托在别人的认可上。”她走向办公桌，
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离婚协议的补充条款，我已经签好字了。从此以后，
我们两不相欠。”顾北煜机械地接过文件，感觉手中的纸张重如千斤。“再见，顾北煜。
”她微笑着说，眼神里没有怨恨，也没有留恋，只有释然与平静。---走出大厦，
夜风拂面，顾北煜却感觉不到一丝清凉。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妈，
你去找过宋苒？用那些照片威胁她离开？”他直接问道，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顾母理直气壮地说：“是又怎么样？她那样的出身，
本来就不配进我们顾家！现在好了，她主动离开，
你也好找个门当户对的...”“她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顾北煜几乎是在低吼，
“她是宋国强的独生女！京城首富的千金！”“什么？”顾母的声音瞬间变了调，“不可能！
她不是个孤女吗？”“她半年前被认回去了，现在是宋氏集团的继承人！”顾北煜苦涩地说，
“你千方百计赶走的，才是真正能帮助顾家更上一层楼的人。
”电话那头传来顾母语无伦次的声音：“那...那你去把她追回来啊！
你们还没正式离婚吧？快去道歉，说你知道错了...”顾北煜直接挂断了电话。追回来？
如何追回来？那个曾经满眼都是他的女人，如今看他如同陌生人。
那个曾经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如今已经站在了他无法企及的高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