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惊变凌晨三点。窗外的雨是泼下来的，不是落。豆大的雨珠砸在双层玻璃上，
闷响密集得像鼓点，敲得人太阳穴发紧，连窗外的霓虹都被砸得模糊，
整座城市像泡在浑浊的水里，喘不过气。顾苒蜷在客厅的丝绒沙发里，
身上盖着条米白色羊毛毯。织纹蹭过手背，软却不暖，像她这五年婚姻里，
那些抓不住的、转瞬即逝的温柔。面前的茶几上，白瓷盅里的鸡汤还温着，
细白的水汽贴着盅壁往上飘，混着淡淡的姜香 —— 是沈修年特意吩咐厨房炖的，
说她怀了三个月，孕吐刚缓，得吃点暖的。她指尖碰了碰盅壁，温度刚好，可心口那点盼头，
却像被窗外的寒气浸着，发沉。手轻轻覆在小腹上，那里还是平的，
却能清晰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悸动。这是她和沈修年盼了两年的孩子。前阵子先兆流产，
她躺在病床上哭，沈修年握着她的手说 “别怕，我们一起等他”，那时候他掌心的温度，
她现在还记得。手机屏幕亮着，锁屏是他们的结婚照：沈修年穿着白西装，难得笑出了梨涡，
黑眸里盛着光，把她圈在怀里，像要把她护进骨子里。她按亮屏幕，
看了眼时间 —— 三点零七分。他说今晚有个重要应酬，电话打了三通都没人接，
许是还在陪客户吧。她想着，等他回来，要把耳朵贴在他胸口，跟他说 “宝宝今天很乖，
没折腾妈妈”。玄关处突然传来钥匙转锁的声响，轻得像错觉，却瞬间攥紧了顾苒的心脏。
她几乎是立刻掀开毯子，赤着脚往门口跑，冰凉的地砖硌着脚心，
也没觉得冷 —— 她等了他四个小时，等这声钥匙响，等他身上的酒气，
等他说一句 “我回来了”。“修年，你回……”话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
沈修年站在玄关的阴影里，黑色大衣的肩头洇得发黑，雨珠顺着衣摆滴在地砖上，嗒、嗒，
敲得人心慌。他身上裹着室外的寒气，还混着浅淡的威士忌味，
可这些都不是让顾苒僵住的原因 —— 他怀里，倚着个女人。女人穿一身白色连衣裙，
裙角全湿了，贴在腿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长发黏在泛红的脸颊上，眼尾垂着，
像只受了惊的鹿，半个身子都软在沈修年怀里，手还抓着他的衣襟，指甲泛着淡粉。
是林薇薇 —— 那个沈修年放在心尖上七年，连提名字都要放轻语气的白月光。
顾苒觉得浑身的血都往头顶冲，又猛地沉下去，手脚瞬间冰凉。她扶着旁边的墙，
指尖陷进墙缝里，白得泛青，指节发颤，才勉强没栽倒。客厅的暖光落在她脸上，
照得她脸色比林薇薇的白裙子还白。沈修年没看她一眼。他的视线全落在怀里的人身上，
手指小心翼翼避开林薇薇湿透的发梢，指腹蹭过她连衣裙领口的蕾丝边，
动作轻得像捧着件易碎的瓷器。那温柔，是顾苒怀孕吐到胃出血、半夜疼得哭时，
都没见过的。他抱着林薇薇，径直往楼上走 —— 那是他们的婚房，是他亲手选的床品，
说要给她最舒服的休息地方。楼梯扶手被他碰过的地方，还留着他从外面带回来的寒气。
顾苒站在原地，心口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着，越攥越紧，疼得她连呼吸都发颤。她张了张嘴，
想喊住他，想问他 “那我呢”，可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连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楼上传来轻轻的关门声，像一道闸，把她和这个家的最后一点牵连，都隔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修年下来了。他把湿大衣随手扔在沙发上，羊毛毯被砸得歪了半边，
他也没管。直到这时，他才抬眼看向顾苒，黑眸里的温柔全没了，只剩刺骨的冷，
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厌恶 —— 像看一块粘在鞋底的泥，不蹭掉都觉得脏。“修年，
她……” 顾苒的声音发颤，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还想骗自己，
也许只是林薇薇喝醉了，他只是帮忙。“薇薇喝醉了，暂时在这休息。
” 沈修年的声音很平，平得像在说 “今天天气不好”，没有一丝歉意，也没有一丝犹豫。
小腹突然抽了一下，顾苒疼得弯了弯腰，
声音更轻了：“那是我们的房间……”沈修年嗤笑了一声，那笑声冷得像冰碴子。
他一步步朝她走过来，阴影把她完全罩住，压迫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我们的房间？顾苒，
你是不是忘了，你这个‘沈太太’的位置，是怎么得来的？”他的指尖抬起她的下巴，
力道大得让她生疼。“如果不是你当年趁我喝醉爬床，又拿着孕检报告找爷爷逼我结婚，
今天躺在那张床上的人，轮得到你？”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反复割。
那些她想埋在心底的过往，那些她以为他早就忘了的 “不堪”，被他一字一句，
扒得鲜血淋漓。“不是的…… 我没有……” 她想辩解，声音细得像线，断了好几次，
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够了！” 沈修年猛地甩开她的下巴，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茶几上，白瓷盅里的鸡汤晃了出来，烫在她手背上，她却没觉得疼。
“收起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看了五年，早就腻了。”他转身走向酒柜，
水晶瓶里的威士忌被他倒了大半杯，仰头灌下去，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喉结往下滑，
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的侧脸绷得很紧，下颌线冷硬，像冰雕。顾苒看着他的背影，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冰凉的地砖上。“修年…… 我怀孕了，
这是我们的孩子啊……” 她伸手想去拉他的衣角，想让他看看她的小腹，
想让他想起他们在医院里说过的话。2 冰冷真相可沈修年没回头。他只是放下酒杯，
转身走向厨房，脚步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上。很快，
他端着一只白瓷碗走出来。碗里是深褐色的药汁，热气裹着浓郁的苦涩，
直冲鼻腔 —— 是安胎药的味道，可比医生开的那副，苦得更冲，还混着一丝奇怪的腥气。
顾苒的心跳突然慌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顺着脊椎往上爬。沈修年把碗递到她面前，
语气不容置疑：“喝了它。”“这是什么？” 顾苒往后退了一步，手紧紧护着小腹，
“医生说我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不需要再喝安胎药了……”“喝了。” 沈修年重复了一遍，
黑眸里的冷意更重了，像结了冰的湖，深不见底。顾苒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摇着头，
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修年，你到底怎么了？这是我们的孩子，
我们盼了那么久的……”“孩子？” 沈修年突然笑了，那笑容残忍得让她心慌，“顾苒，
你也配生我的孩子？”晴天霹雳。顾苒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连眼泪都忘了掉。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她爱了五年、嫁了五年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薇薇回来了。
” 沈修年的声音很平静，却字字诛心，“她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这个孩子，不该存在。
”不该存在……这四个字像一把锤子，把顾苒的世界砸得粉碎。她终于明白，
那些他偶尔的温柔，那些他说过的 “一起等孩子”，全都是她的痴心妄想。
在林薇薇回来的那一刻，她和这个孩子，就成了他眼里必须清除的障碍。
“不…… 我不喝……” 她疯狂地摇头，转身想跑，想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可沈修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把她狠狠拽回来，
另一只手端着药碗，捏着她的下颌，强行把碗口凑到她嘴边。“顾苒，别逼我动手。
”“放开我！沈修年你放开我！” 顾苒拼命挣扎，指甲在他的手背上划出深深的血痕，
可他像没感觉一样。药汁灌进她的嘴里，苦得呛喉，混着她咬破嘴唇的铁锈味，
顺着喉咙往下滑，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疼。碗 “哐当” 一声掉在地毯上，
褐色的药汁溅出来，在浅色的绒毛上晕开，像一块洗不掉的污渍。沈修年松开了手。
顾苒像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软软地瘫在地上。小腹处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又像有什么东西在被硬生生扯出来。温热的液体顺着腿间涌出来，
浸透了她的睡裤，又渗进地毯里 —— 那红色，鲜得刺眼，像一朵烂在地上的红玫瑰。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睡衣，贴在背上，冷得她发抖。她蜷缩着身子，疼得浑身痉挛，
视线开始模糊，却还是死死盯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沈修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脸上没有一丝动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有在看到地毯上的血时，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 如释重负。“为什么……” 顾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声音微弱得像气音。沈修年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他的指尖冰凉，
眼神比指尖更冷，像从地狱里捞出来的冰：“因为，只有薇薇，才配生下我沈修年的继承人。
”剧痛瞬间淹没了她。她像被扔进了冰水里，浑身发冷，意识一点点沉下去。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楼上传来的林薇薇的呓语，软乎乎的，像嘲讽。她想伸手去摸小腹，
想再感受一下那丝微弱的悸动，可手臂重得像灌了铅，怎么都抬不起来。最后映入眼帘的，
是沈修年转身离开的背影，他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
仿佛身后那个流血的女人、那个死去的孩子，都与他无关。……3 绝望重生再次有意识时，
顾苒觉得自己像在水里漂，浑身都疼，尤其是小腹，空落落的，像少了一块。
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声音很远，却字字清晰：“…… 大出血，
孩子没保住……”“…… 子宫受损严重，
以后恐怕很难再怀孕了……”“…… 她手腕上有淤青，下巴也肿了，
像是被人打过……”孩子没了。顾苒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下来，砸在枕头上，没什么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