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鹤川相看两相厌的第三年我提出了离婚。我告诉他我快死了只剩半年的时间。
他一脸悲痛地拥着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转过身带情人登堂入室在我挑选的沙发上激情拥吻。喻颜问他“还要等多久你才离婚啊?
”他平息了一会“再忍半年吧,她快死了。”我在卧室听着无动于衷甚至还有点想笑,
联系律师分走了他大半身家。后来他跪在庭院门前苦苦哀求我回头看他一眼,
奢望我能想起过往十年,求我原谅。我拿起电话报警“你好,
有人私闯民宅威胁我的人身安全。”1从医院大门走出时正在下雪,
刺骨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刮在我的脸上。我才迟钝地察觉到冬天来了。
掏出手机熟练地拨号,电话里传来的是一遍又一遍的无人接听。半个多小时后,
号码的主人终于回拨了我的电话“有事吗?我很忙。”江鹤川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再忙今天也回来一趟吧,有事要跟你说。”我攥紧了手里的化验单。“宋慈,我很忙,
我不像你一样每天待在家里只用伸手要钱那样清闲。”“想要继续过好现在的日子就懂点事,
别来影响我。”对面呵斥完之后挂断了电话。也是,每一次我想见他的时候只会借口有事,
不过是想再见他一面。他早就对我的借口麻木了。我叹了口气,
整理了一下歪掉的围巾顶着寒风朝地铁站走去。
地铁里拥挤不堪的人群比往日更加挤得我头晕。感觉车厢里的每个人都在摇摇晃晃。
一双炙热的手将我拉到一个空闲的座位。刚想委婉拒绝时,
磁性清润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声轻语道“你看上去不是很舒服,坐一会吧。”抬头向他道谢时,
摇晃的人脸始终让我看不清。但模糊中却让我感觉分外熟悉,好似在哪见过。歇息了一会,
我木木地顺着手里早已被揉的皱巴巴的化验单。拿出手机对着单子拍了张照后,
想了想编辑一条文字“我生病了,医生说活不久了,晚上回家商量一下吧。
”点开江鹤川的头像发送。地铁到站时,让座的那个男生还站在我的面前。“谢谢你啊,
我到站了你坐吧。”我起身朝他说道。“你...难受吗?”男人隐忍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好像在忍受什么难以忍受的的痛苦。我诧异地望向他,是个清秀俊朗的男人。
只不过此时紧皱的眉头和过于苍白的脸色破坏了他温雅的俊容。“我还好先生,
不过你看上去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你坐着休息会吧。”我扶着他坐上了还带有余温的座位,
他就像被摁了慢进键似的僵硬地坐下。等他落座后,我转身匆匆地走下了地铁。
路过平时总去的菜市场,惯性地朝里走出,却又在半路停下。没有什么胃口就别浪费了,
就算做好了饭菜江鹤川也不会吃一口。腻味了的东西,他江鹤川一向是看不上的。
他是公司的大老板,吃惯了外面的山珍海味,家里的粗茶淡饭只会让他显得掉价。
江鹤川在外面有人,我是知道的。西服外套上的香水气,衬衫纽扣上的头发。
三年前江鹤川的心就野了,公司老板怎么会忙的抽不开身连回家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呢。
不过是他不着家随口敷衍的蹩脚借口罢了。2到家后,洗了个澡,正擦拭着滴水的头发时,
发现江鹤川已经回家了。他正坐在沙发,神色很是不好我回到房间拿出上午的化验报告,
走到他身前,将报告放在桌子上“脑部恶性肿瘤,保守治疗的话还能活半年左右。
”他拿起报告,随意看了一眼后又扔到了桌上“开刀能活多久?”“开刀可能活不下来。
”我捡起扔在一旁的报告折好放在兜里。“我不打算开刀,开刀要剃头发,那样太丑了。
”“我不想顶着光头死在手术台上。”江鹤川起身一把将我拥入怀中,
还是那股熟悉又厌恶的茉莉香味。“阿慈,别担心,咱们积极治疗总会有希望的。
”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松开我“这段时间没什么大生意的话,多陪陪我治疗吧,
我一个人还挺怕的。”环住我的手停顿了一瞬,他抬起我的下巴,
食指轻柔地在我的侧脸来回抚摸“阿慈,我真的很忙,我还要赚你的医药费。
”我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我还需要依靠他赚钱付医药费,没资格向他提出要求。
晦暗的目光在我脸上来回扫视,像是在宣泄某种情绪。我恍恍惚惚想起从前的事。
认识江鹤川是在我被父亲拽着头发从巷子里拖拽时。他扔下刚买的自行车,
将父亲从我身边拽开,怒视他“你是不是人,你女儿都舍得下这么重的手。”后来,
他告诉我他刚搬来小镇时就知道我了,小镇那家经常被家暴的女儿。他告诉我,
如果以后我爸再对我动手的话,就朝他家跑,他会保护我的。因为父亲的原因,
我对性别男的人都有了阴影,我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第二次家暴如期而至,
母亲将我推出家门让我快跑。我一时不知该往哪跑,下意识朝巷子跑去。
夜晚的巷子稀稀疏疏的路灯照得并不清晰,磕磕绊绊跑到一半时,一束光打到了我身上。
江鹤川打着手电筒正朝我奔来“去我家,我保护你。
”当初因为我受伤会红了眼眶心疼很久的少年,
如今一脸淡漠地拒绝陪我度过最后时光的请求。他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凉薄。“阿慈,我会让林助理陪你,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他说。
”我们认识十年,在一起八年。我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刚开始也有过热恋甜蜜。
但温情是短暂的,淡漠是长久的。我知道,其实江鹤川一直都看不起我。
3听着他漫不经心对电脑那头的助理叮嘱着。说到一半突然停顿了一下,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朝我问道“复查你约的哪一天?”“下星期一。”电话挂断后,
他绕过我的身旁径直走向他的房间。“身体不好就早点休息吧,下次复查我会让林助理陪你。
”我和江鹤川两年前就分房睡了。起因是我和江鹤川她妈出门旅游回来后,
收拾行李时在衣柜发现了一件不属于我的女士内衣。
女人的第六感促使我下意识地冲到床上翻找,然后在枕缝里找到了属于女人的长发。
床单都是我在出门前重新换过的,我知道江鹤川从来不会打理这方面。
我歇斯底里地让他给我解释。其实也不是解释,
我那时候大概只是希望他能找个借口把我骗过去。好让我觉得自己并没有选择错人。
而江鹤川给我的解释是,他喝醉了公司秘书送他回家时照顾他落下的。
“她辛苦照顾了我一晚,难不成让她睡地板吗?”“阿慈,别疑神疑鬼的也别成天胡搅蛮缠。
”他神色冷淡地看着我,好似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家里那么多房间只有主卧能睡吗?
照顾你需要换内衣吗?”我情绪激动地抓住他的衣服“上面的香水味也是照顾你留下的吗!
”“够了,宋慈你照照镜子。”“你现在已经不年轻了,不适合玩小女生作天作地的那一套。
”江鹤川嫌恶地扯下我的手腕,随后丢下在原地怔愣的我转身离开。
那是江鹤川最长一次不着家的时间。我记得十分清晰,十七天,整整十七天。
我从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麻木花了十七天的时间。最后他还是回到了这个家,
带着满身的茉莉花气息。他看着卧室里换掉的衣柜和床,平静地说“宋慈,分房睡吧,
对你我都好。”4夜里,肿瘤压迫大脑神经的疼劲折磨得我睡不着觉。。
冷汗浸湿了我的额角,我倚着身下的床急促的喘气。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客厅,
懒得烧水就着凉水吃了止疼药。江鹤川房间的灯还亮着,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声音“乖,
听话,我没忘记答应你的马尔代夫。”“最近降温天冷,我不在你身边夜里别乱踢被子,
小心着凉。”我狠狠地咬着唇,眼睛很快起了雾蒙蒙的一片结婚4年,相识十二年。
我的日渐消瘦在他眼里不值一提。没空陪我化疗却愿意抽时间陪喻颜去马尔代夫。
喻颜就是江鹤川养在外面三年的情人。是江鹤川合作伙伴推荐的秘书。
最开始江鹤川跟我说只是逢场作戏而已。生意上就是这样的你来我往,算不了什么真心。
就算没有喻颜,他一个帅气多金的男人就算不主动也有人贴上来。
后来渐渐地他开始发现野花也有野花的香,喻颜就是那一抹茉莉香。第一次意乱情迷后,
江鹤川为我包了一艘游艇。我很惊喜也很意外,我躲在他的怀里笑骂他浪费钱。“阿慈,
再多的钱都比不上你的珍贵。”江鹤川一脸温柔地拥住我。
我沉浸在当下的幸福却错过了江鹤川看向我时眼底深处的不安惶恐。
只知道那段时间江鹤川没有那么多的应酬,再晚也会回家。直到那天门铃响了,
门外站着一个五官精致的陌生女人。“你好,宋慈,我是喻颜找你有些事。
”我心里隐隐窜过一些不好的念头,她就好像是按着江鹤川的喜好长得。见我没回话,
喻颜上下打量着我“让我进去坐坐好吗。”我微微侧身“进来吧。”进门后,
我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喻颜接过后只是放在了一边。“我和川哥在一起很久了。
”她开门见山地说,并拿出手机翻开相册递到我面前。
照片上喻颜赤裸着身体趴在江鹤川怀里,两人身上遍布着激情后的痕迹。
时间正是江鹤川为我包下游艇的前一天。“希望你不要再以婚姻束缚他圈禁他了。
”“我知道你和他过往的不易,但那只是因为你出现的早而已,
如果那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我也能挨过去。”我才明白,
原来突然来的关心和爱意不过是做了亏心事后的愧疚弥补。5复查结果出来那天,
江鹤川难得给我打了一个电话。“结果怎么样。”我握着手机沉默了几秒,收敛住情绪,
脱口而出“江鹤川我想你了。”说完,我楞住了,静静地听着电话那端的呼吸声。
江鹤川也是一愣,这几年我很少会在他面前吐露自己的情绪。“我...也想你了,
这几天很忙,等我闲下来了就回来陪你”他的声音放软了一些不似之前那般冷硬。我抿唇,
嗯了一声后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喻颜的声音“川哥,
你电话还要打多久啊,菜都要凉透了。”娇嗔的调子,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
我脸色瞬间苍白,只觉得江鹤川那边突然安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我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你那边应酬忙的话先去吧,我这有林特助。”“好,你多注意身体。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我扭头向身后的林助理道谢后表示还有自己的行程,让他先回去。
林助理走后,我呆呆地在医院满大厅地转,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等反应过来时,
一个高大的男子挡在了我的面前。“你很难受吗?”熟悉的问话,
一下子让我想起了前段时间地铁上那个男人。对上那双关心的眼睛,真的是他。
一个很帅的热心让位市民。“你坐着休息会吧。”“这里也有空闲位置吗?”我打趣着问他。
人来人往的医院怎么会有空闲的座位,随处可见的都是皱着眉头的人。他愣了一下,
随后反应过来脸红了一下。“那去我车上坐会吧。”“..你这是在搭讪吗,
不好意思我已经结婚了。”怕再和眼前这人多纠缠一会会有更多的麻烦,
礼貌婉拒后饶过他准备回家时。他又一次跟上来挡在我的面前“我知道你结婚了,宋慈。
”“我是顾春城,居安镇的顾春城。”6居安镇的顾春城,是所有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我当然记得。上学那会,我和江鹤川成绩平平无奇,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是顾春城不一样,是名列前茅的天之骄子,是情窦初开少女的梦。更重要的是,
他是二十年前从居安镇出去的顾氏独生子。金枝玉叶一般的人。
江鹤川上学那会在外人面前桀骜不驯又酷又拽,
其实背地里没少跟我吐槽被顾春城处处压了一头。顾春城没来之前,
小镇上很多女孩都喜欢江鹤川的痞帅。那时候流星花园正流行,
很多人说江鹤川是居安镇的道明寺。直到顾春城来之后,女孩们又说他顾春城是花泽类。
与原作不同的是,在居安镇里花泽类的人气比道明寺高得多。原因有三顾春城是三好学生,
颜好身材好学习好。顾春城对所有人都很好有礼貌。江鹤川只对我好,对外人却很凶。
顾春城有钱,而江鹤川是穷小子。“阿慈,你不会也喜欢顾春城吧?
”“其他女孩子都喜欢顾春城,他有钱我没有。”放学后,江鹤川巷口堵住我。
看着眼前委屈巴巴的少年,我红着脸嗔怒道“我干什么要喜欢他,我喜欢谁你不知道啊。
”几乎是一瞬间,从江鹤川的脸颊开始,一路通红到脖颈,甚至耳尖也是滴血般的红。
他结结巴巴地要我在原地等他,下一秒消失在了街角。那天是五月九号傍晚18点。
巷口转角那家花店所有玫瑰花七折。那天17岁的江鹤川抱着玫瑰,迎着夕阳。
路人都回头看着他和他手里捧着的鲜花奔向巷口那个女孩。他停在我面前弯下腰,一手拿花,
一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随后他直起身,
将鲜花捧到我面前“宋慈这辈子我有你一个就够了。”7坐在顾春城的车里时,
气氛很是尴尬。知晓了他的身份后,我答应了他提出送我回家的请求。路上谁也没有开口,
毕竟我和他高中时期也没有太多的交集。唯一的交集就是每周一次的团委开会时,
我要向他提交报告。车窗外是难得无风的晴天,我的脸颊给阳光晒得暖融融的开始泛红。
“你是不是很难受?”“我知道你的情况,你的主治医生是我舅舅。
”我偏过头看向身旁专心看车的人。在我的注视下,
顾春城突然紧张起来“我没有跟踪或者故意打探你消息的意思。
”“我就是..就是那天给我大伯送饭看到你在挂号,就问了一下。”难怪,
那么容易就挂到顾医生的专家号。“谢谢你。”我打断他。“谢谢你帮我挂号,
也谢谢你给我让座。”顾春城突然笑了,用手拍拍了我头上的帽子“不用谢,小慈同志。
”高中时,因为顾春城是团委的人,正人君子的模样像极了出现在课本里一板一眼的同志。
每次团委开会时,我总是称呼他为春城同志。后来有一次下雨,我没带伞,
看着教学楼外的倾盆大雨。咬咬牙准备硬冲出去时,被一双手拉住后退了几步。
顾春城清逸的脸凑到了我眼前。“春城同志?
”他把手里的黑伞撑开递给我“这么大的雨也要硬闯啊。”“还有,怎么老是叫我同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