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纪元，我是唯一能净化污染的神裔。
昔日鄙夷我的联盟统帅戎寒，如今却跪在拍卖台上任人宰割。
我举牌一亿积分，买下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最强战力。
他被迫戴上项圈，在我脚边低下高傲的头颅。
“主人。”他声音沙哑，眼中藏着恨意与屈辱。
他不知道，这场拍卖是整个末世的最后赌局。
而他将成为我计划中最锋利的刃。
聚光灯像刑具一样打在拍卖台正中央的男人身上。
戎寒跪在那里。
曾经象征联盟无上荣光的墨蓝色统帅制服，如今破破烂烂，沾满污垢和暗沉的血迹，紧紧缚住他精壮躯体的，是能抑制精神力的特质合金链，深深勒进皮肉，留下屈辱的凹痕。他低垂着头，凌乱的黑发遮住了眼睛，只有紧抿的薄唇和下颌绷紧的线条，还残存着一丝属于“人类最强战力”的倔强。
可这倔强，在末日拍卖行的喧嚣和贪婪目光下，脆弱得不堪一击。
“编号S01，前联盟统帅戎寒！”拍卖师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带着煽动性的亢奋，响彻这个由废弃体育场改建的肮脏场所，“起拍价——五十万积分！”
台下瞬间沸腾。五十万积分，足以在任何一个幸存者基地换来一年的优渥生活，或者一支强化药剂。但为了台上那个男人，无数人觉得值。
“五十五万！”
“六十万！”
“七十万！妈的，别跟老子抢！”
叫价声此起彼伏，充斥着对力量的渴望，以及对将昔日巅峰踩在脚下的病态兴奋。戎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锁链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喧嚣中，拍卖场二楼，独立的悬空包厢内，却是一片死寂。
净尘站在单向玻璃前，纯白的神裔长袍纤尘不染，与外面污浊混乱的世界格格不入。她看着台下那个跪着的男人，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只有她自己知道，长袍袖中，指尖早已掐入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浅痕。
曾几何时，她也曾这样，仰望着高台之上的他。那时，他是联盟最年轻的统帅，光芒万丈，而她，只是他麾下特种部队里一个不起眼的、被认为毫无战斗价值的“辅助型”队员。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只在一次任务报告后，轻描淡写地评价过一句：“净化能力？聊胜于无。”
是啊，聊胜于无。
可如今，末世降临第三年，致命的“墟”污染席卷全球，扭曲生灵，侵蚀理智。无数强大的异能者在污染中发狂、异化、沦为怪物。唯有她，净尘，这个曾被鄙夷的能力，成了废土之上唯一的解药，成了人类苟延残喘的灯塔。
她是神裔，是救主，是……能决定戎寒生死荣辱的人。
叫价已经攀升到了八百万积分，由一个脑满肠肥的大型基地首领报出，他看着戎寒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淫邪。
净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冰冷的决断。
她拿起手边的竞价牌，甚至没有通过扩音器，清冷的声音却奇异地压过了全场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一亿积分。”
整个拍卖场，瞬间落针可闻。
所有目光，惊骇、难以置信、贪婪、嫉妒，齐刷刷射向二楼那个纯白的身影。
一亿积分！那是足以重建一个小型城市的资源！就为了买一个已经失去权势、甚至可能被污染侵蚀的前统帅？
拍卖师张大了嘴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一、一亿积分！第一次！第二次！成、成交！”
槌音落定，一锤定音。
交割手续简单得近乎粗暴。在这个秩序崩坏的时代，拥有净化能力的净尘，本身就是规则的制定者之一。
当戎寒被沉重的合金锁链束缚着，带到净尘所在的包厢时，他依旧低垂着头，湿漉的黑发滴着水，落在昂贵却沾染了污迹的地毯上。
两名护卫粗暴地压着他的肩膀，让他跪在净尘面前。
净尘挥了挥手，护卫躬身退下，关上包厢的门。
她缓缓踱步，走到戎寒面前，纯白的袍角曳地，停在距离他不到一尺的地方。她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汗味，以及一丝……属于“墟”污染的，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他伤得很重，而且，确实被污染了。
净尘蹲下身，伸出带着白色薄丝手套的手，冰冷的指尖，轻轻挑起了戎寒的下巴。
被迫抬起头，戎寒的脸完全暴露在灯光下。脸上有淤青和划痕，却无损那份深邃凌厉的英俊。只是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承载着无数胜利与荣光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沉沉的，像化不开的浓墨，里面翻涌着屈辱、恨意，还有一丝几乎被碾碎的自尊残留的碎片。
他看着她，这个曾经他连正眼都懒得给予的女人。纯白的神裔袍服，圣洁得刺眼。她的眼神，平静，淡漠，居高临下。
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沙哑破碎的声音，从他干裂的唇间挤出，带着铁锈味。
“主……人。”
净尘的心脏，像是被这两根冰冷的针，狠狠扎了一下。细微的刺痛，迅速蔓延开。
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指尖微微用力，迫使他仰起更高的角度，承受她审视的目光。
“戎寒，”她的声音和他的一样冷，甚至更甚，不带丝毫暖意，“记住你现在的身份。”
她松开手，仿佛触碰了什么脏东西，从旁边侍从托着的银盘里，拿起一个精致的银色项圈。项圈内侧闪烁着幽蓝的微光，那是精神力抑制器和定位仪的结合体。
“咔哒”一声轻响。
项圈合拢，牢牢锁在了戎寒修长却布满伤痕的脖颈上。金属的冰冷触感让他猛地一颤，最后一点尊严，似乎也随着这声轻响，彻底碎裂。
他闭上了眼睛，浓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像垂死挣扎的蝶翼。
“带他下去，”净尘直起身，背对着他，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淡漠，“清理干净，治好伤。别让他死了。”
“是，神裔大人。”
护卫进来，将几乎虚脱的戎寒拖了出去。
包厢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净尘慢慢走到玻璃窗前，看着下方拍卖行依旧在进行、却已然索然无味的后续拍卖。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一处细微的褶皱。
一亿积分，买下戎寒。
在外人看来，这是神裔对昔日轻蔑者的报复，是废土世界最极致的折辱。
只有她自己，和极少数站在人类权力顶峰的人才知道，这场拍卖，是一个赌局。
一个关乎人类存亡的最后赌局。
戎寒，将是这个赌局中，最锋利，也最不可控的那把刀。
而她，必须握紧这把刀，即使……会割伤自己。
净尘的居所，被称为“白塔”，矗立在废墟都市的中心，是这个世界唯一一片净土。高耸入云的白色建筑，外围笼罩着柔和的净化力场，将一切“墟”污染隔绝在外。
戎寒被安置在白塔底层的一个房间。说是房间，更像一个设施齐全的牢笼。没有窗户，墙壁是强化合金，唯一的门需要净尘的权限才能开启。除了基本的起居设施，房间内还有一套监测他生命体征和精神波动的仪器，数据实时传送到净尘的个人终端。
几天后，当戎寒身上的外伤在高效治疗仪和净尘偶尔“施舍”的净化之力作用下，基本愈合后，净尘出现在了他的“牢房”门口。
她依旧是一身纯白神裔袍，神情淡漠。戎寒穿着统一的灰色囚服，坐在床沿，脖颈上的银色项圈在室内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他脸上的伤好了大半，露出原本冷峻的轮廓，但眼神比之前更加沉寂，像一口枯井。
净尘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终端，上面跳动着复杂的任务数据和地图。
“你的第一个任务。”她将终端递到他面前，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西北方向七十公里，原第七生存基地遗址，出现异常高浓度污染源，疑似二级以上‘墟兽’孵化巢穴。你的目标是清除污染源，带回核心样本。”
戎寒抬起眼，目光落在终端屏幕上，没有伸手去接。
“我现在，”他开口，声音因为许久不说话而更加沙哑，带着一丝嘲弄，“还能动用精神力？不怕我异化，或者……跑了？”
净尘看着他，眼神平静：“项圈会实时监测你的精神波动和污染指数。一旦超过安全阈值，或者你试图离开任务区域超过五公里……”她顿了顿，声音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它会释放足以让你瞬间脑死亡的电流。当然，在那之前，我会先远程引爆它。”
戎寒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悄然握紧，指节泛白。
几秒的死寂后，他伸出手，接过了终端。指尖不可避免地与净尘戴着手套的指尖触碰，一触即分，冰冷异常。
“需要武器吗？”净尘问。
戎寒站起身，他身材极高，即使穿着囚服，带着项圈，那股属于强者的压迫感依然存在，只是被强行压抑着。“不需要。”
他曾经是人类最强战力，他的身体，他的精神力，就是最强大的武器。即使如今被禁锢，被折辱，这一点，并未改变。
净尘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门口：“一小时后，顶层停机坪出发。”
第七生存基地遗址。
这里曾经是数万人的家园，如今只剩断壁残垣，被一种暗紫色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着的黏菌状物质覆盖。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臭和硫磺味，那是高浓度“墟”污染的典型特征。扭曲的、失去人形的怪物在废墟间蹒跚游荡，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嚎。
小型飞行器在距离遗址三公里外降落。
戎寒独自一人走下舷梯。脚踩在布满黏菌的地面上，发出“噗嗤”的恶心声响。他深吸了一口这污浊的空气，肺部传来灼烧感。
项圈紧贴着他的皮肤，传来冰冷的触感和细微的电子嗡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现在的处境。
他闭上眼，尝试调动体内沉寂许久的精神力。一开始，如同在淤泥中挣扎，晦涩，凝滞。但很快，那股熟悉而狂暴的力量，开始一丝丝苏醒，流淌过干涸的经脉。空气中无形的污染能量，也开始受到牵引，向他汇聚。
他能感觉到，脖颈上的项圈监测模块亮起了微光，数据在飞速跳动。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猩红。
“吼——！”
附近的几只污染体发现了他，嘶吼着扑了上来。它们曾经是人类，现在却肢体扭曲，皮肤溃烂，只剩下吞噬的本能。
戎寒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抬起手，五指虚握。
扑在最前面的两只污染体，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巨力碾过，瞬间爆成一团血雾和破碎的黏菌组织。
他没有停留，身影如鬼魅般在废墟中穿行。所过之处，污染体纷纷崩解。他的动作简洁、高效、暴力，带着一种宣泄般的残忍。精神力化作无形的刀刃、重锤，精准地摧毁着一切活动的物体。
很快，他抵达了任务标注的核心区域——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暗紫色肉巢。肉巢表面布满了血管状的纹路，正在不断吞吐着浓黑的污染雾气，周围聚集着数十只形态各异的强大墟兽。
戎寒停下脚步，看着那个巨大的肉巢，眼神冰冷。
他能感觉到，肉巢深处，有一股强大的能量核心在跳动。那就是他的目标。
同时，他也感觉到，脖颈上的项圈，传来的束缚感越来越强。净尘，一定在远程监控着这里的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翻涌的暴戾和屈辱强行压下。精神力再次提升，周身开始萦绕起肉眼可见的淡黑色气流，那是被他强行吸纳控制的污染能量。
他像一枚炮弹，冲入了墟兽群中。
杀戮，开始了。
白塔，顶层监控室。
净尘站在巨大的全息屏幕前，屏幕上分成了多个画面，实时显示着戎寒的生命体征、精神波动、污染指数，以及由他项圈上微型摄像头传回的第一视角战斗画面。
画面剧烈晃动，伴随着墟兽凄厉的嘶吼、肉体被撕裂的闷响，以及戎寒粗重的喘息声。
他的精神波动曲线正在危险区域边缘剧烈震荡，污染指数也在稳步上升，但始终被精准地控制在一个临界点之下。
他很强。比资料中显示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强。
即使在如此劣势下，他依然展现出了对精神力和污染能量惊人的掌控力。那些足以让普通异能者瞬间疯狂的污染，似乎只是他用来杀戮的工具。
看着他在兽群中悍勇搏杀的身影，看着他每一次出手带来的毁灭，净尘的指尖，再次无意识地收紧。
她想起了一年前，那次导致联盟精锐小队几乎全军覆没的S级任务。他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墟兽，以及诡异的污染陷阱。当时，作为统帅的戎寒，下达了让她这个“累赘”辅助人员携带关键数据先行撤离，其余人断后的命令。
他当时看她的眼神，和看一件需要被保护的工具没有任何区别。
“你的净化能力，范围太小，在这里起不了作用，反而会拖累防御节奏。带上数据，走！”
冰冷，理智，不容置疑。
她活了下来，带着数据。
而他和断后的小队，陷入了重围。最后只有他一人重伤杀出，但联盟最精锐的“锋刃”小队，除她之外，全军覆没。
从此，他一蹶不振，联盟也因此分崩离析。
外界都传言，是戎寒的指挥失误，刚愎自用，导致了那场惨败。
而此刻，看着屏幕中那个在绝境中依旧爆发出恐怖战力的男人，净尘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真的……只是指挥失误吗？
就在这时，监控屏幕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代表着戎寒污染指数的曲线，猛地蹿升，瞬间突破了黄色警戒区，直逼红色危险区！
同时，战斗画面中，那个巨大的肉巢突然剧烈收缩，然后猛地膨胀，喷射出无数带着强烈腐蚀性和精神污染效果的黑色尖刺，如同暴雨般覆盖了整个区域！
戎寒的身影，瞬间被黑色的尖刺狂潮吞没。
精神波动曲线疯狂跳动，濒临失控！
监控室内，负责技术支持的工作人员失声惊呼：“神裔大人！目标污染指数超标！精神波动异常！是否启动项圈抑制程序？或者……引爆？”
净尘死死盯着屏幕。
画面已经变成一片雪花，只能听到剧烈的爆炸声和墟兽疯狂的嚎叫。
项圈的远程引爆权限，就握在她的手里。只需要一个指令，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充满不确定性的危险存在，就会彻底消失。
她的指尖，悬停在确认按钮上方。
一秒，两秒……
她猛地收回手，声音冷冽如冰：“启动三级抑制程序，注入稳定剂。同时，准备救援飞行器。”
“可是大人！三级抑制可能无法完全控制……”
“执行命令！”净尘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
工作人员不敢再质疑，立刻操作。
屏幕上，戎寒的污染指数和精神波动，在项圈释放的抑制电流和药物作用下，开始剧烈波动，然后艰难地、缓慢地回落，最终勉强稳定在了一个高位，但尚未突破最终红线。
几分钟后，项圈摄像头传回的画面重新稳定。
一片狼藉的废墟中，那个巨大的肉巢已经被摧毁，核心部位被暴力挖开，露出里面闪烁着幽光的结晶。周围遍布着墟兽的残肢断臂。
戎寒站在尸山血海中央，浑身浴血，囚服破碎，露出下面精悍的肌肉和累累伤痕。他单手拄着一根从墟兽身上掰下来的巨大骨刺，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拳头大小、不断滴落着粘稠污血的暗紫色结晶——污染源核心样本。
他抬起头，布满血污和汗水的脸上，那双眼睛透过摄像头，仿佛直直地看向屏幕后的净尘。
眼底，是未散的猩红，劫后余生的冰冷，以及一丝……更深沉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恨意与探究。
他扯了扯嘴角，对着摄像头，露出一个混杂着血腥气和嘲弄的、极其难看的笑容。
然后，他对着镜头的方向，举起了手中那块肮脏的、蕴含着恐怖能量的核心样本。
仿佛在说：看，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
也仿佛在说：你刚才，为什么没有杀我？
净尘看着屏幕中那个如同从地狱归来的男人，看着他脖颈上那个即使在激战中也完好无损的银色项圈，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赌局，才刚刚开始。
而她的棋子，已经展现了超出预期的锋利，和……危险。
戎寒被带回白塔时，几乎是个血人。
灰色的囚服被染成了暗褐色，紧紧黏在伤口翻卷的皮肉上。他是自己走下飞行器的，脊背挺得笔直，仿佛不是刚从地狱般的战场归来，而是即将奔赴检阅台的统帅。只有过分苍白的脸色，微微不稳的步伐，以及脖颈上那圈在灯光下反射着冷光的银环，昭示着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恶斗，以及他此刻真实的处境。
他手里死死攥着那块暗紫色的污染源核心结晶，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污血顺着结晶的棱角滴滴答答落在白塔洁净得反光的地板上，留下刺目的痕迹。
净尘站在医疗室的门口，依旧是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色神裔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眼前这个浴血的男人与她一亿积分买来的物品没有任何区别。
两名护卫上前，想要接过戎寒手中的结晶，却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那眼神里残留着未散尽的杀意和戾气，让经历过废土厮杀的护卫也心底一寒。
戎寒的目光越过护卫，直直落在净尘身上。他抬起手，将那块犹带着体温和污血的结晶，递向她。
“你要的。”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过金属。
净尘没有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她身后一名穿着白色研究服的中年男人——她的首席研究员林晋——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隔离容器接过了那块结晶。
“污染指数稳定在阈值内，生命体征……多处撕裂伤，三处贯穿伤，肋骨断裂四根，内脏有轻微震荡……”林晋看着便携检测仪上的数据，语速飞快地汇报，眉头紧锁，“需要立刻进行深度清创和修复治疗，他吸纳的污染能量也需要时间净化……”
“带他去医疗舱。”净尘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用三号净化液。”
三号净化液，是浓度最高、效果最强，但伴随的净化痛苦也最为剧烈的治疗液，通常只用于濒死且污染深度极高的伤员。
林晋迟疑了一下：“神裔大人，三号液的痛苦系数……”
“他受得了。”净尘打断他，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戎寒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既然选择了吸纳污染来战斗，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清理干净，别留下隐患。”
最后那句话，不知道是对林晋说的，还是对戎寒说的。
戎寒扯了扯嘴角，那是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动作，牵动了脸上的伤口，渗出血丝。他没再看净尘，任由两名护卫搀扶着他，走向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医疗室深处那台如同金属棺材般的医疗舱。
医疗舱门合拢，淡绿色的三号净化液注入，迅速淹没了戎寒的身体。
几乎是瞬间，即使在隔音良好的舱室外，也能听到那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如同困兽般的痛苦嘶鸣。透明的舱壁上，映出他剧烈挣扎扭曲的身影，脖颈上的项圈因为肌肉的极度绷紧而深深陷入皮肉。
净尘站在舱室外，隔着特制的玻璃，静静地看着。
她的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
她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扎进每一寸骨髓，同时有冰冷的刮刀在刮擦着灵魂，污染能量被强行剥离的痛苦，远超肉体创伤。
她看过很多人在三号净化液中崩溃，哀嚎，甚至精神失常。
但戎寒没有。除了最初那几声无法抑制的痛吼，他很快沉寂下去，只有偶尔剧烈抽搐的肢体和脖颈上暴起的青筋，显示着他正承受着何等非人的折磨。
他咬紧牙关，额头抵着冰冷的舱壁，血丝从紧抿的唇缝间渗出，迅速被绿色的液体稀释。他的眼睛死死闭着，浓密的睫毛颤抖不休，像风中残烛。
净尘看了很久。
直到林晋再次过来汇报：“神裔大人，他的生命体征趋于稳定，污染指数正在快速下降，身体修复进度良好。预计十二小时后可以脱离危险期。”
净尘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纯白的袍角划过冰冷的地面，没有一丝留恋。
十二小时后，戎寒被转移到了那个没有窗户的“牢房”。
他躺在冰冷的合金床上，身上换上了干净的灰色囚服，外伤在高效医疗技术下已经愈合了大半，只留下浅粉色的新肉痕迹。但精神上的疲惫和净化后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淹没着他。
脖颈上的项圈依旧冰冷。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净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新的平板终端。
“恢复得很快。”她的目光扫过他，像是在评估一件工具的损耗程度。
戎寒没有起身，甚至没有看她，只是盯着天花板单调的金属纹路。
“第二个任务。”净尘将终端放在床边的矮几上，“东部沼泽区，出现变异体集群，疑似受‘共鸣者’驱使。清除变异体，捕获‘共鸣者’活体样本。”
戎寒依旧沉默。
净尘也不催促，只是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空气凝滞，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许久，戎寒才缓缓转过头，看向她。他的眼底还带着净化后的血丝，但那份沉寂之下的锐利，似乎恢复了一些。
“为什么是我？”他问，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探究，“以你神裔的身份，联盟……或者说，现在依附于你的那些势力，不乏愿意为你卖命的强者。何必浪费一亿积分，买一个你曾经‘看不上’的，还可能随时反噬的……囚徒。”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很轻，却带着清晰的自嘲和冷意。
净尘与他对视，眼神没有任何闪躲。
“因为你是戎寒。”她的回答同样直接，甚至带着一种冷酷的精准，“曾经的人类最强战力，即使被拔了牙，断了爪，骨子里的东西，没那么容易磨灭。我要的，不是听话的狗，而是能撕开绝境的……刃。”
她微微倾身，纯白的袍服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与她气质截然不同的清冽气息，声音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而你，恰好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锋利，也最‘合适’的那一把。”
“合适？”戎寒咀嚼着这个词，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完成任务，你会得到相应的‘奖励’。”净尘直起身，恢复了之前的淡漠，“比如，更长的活动时间，或者……减少项圈抑制器的功率。”
她说完，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门再次合拢。
戎寒的目光落在那个新的终端上，屏幕亮着，显示着东部沼泽区的详细地图和任务目标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