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血色倒影雨夜，殡仪馆后巷的铁门被风撞得哐当作响。我蹲在停尸房外的台阶上，
手指抠着水泥缝里干涸的血痂。那是昨天留下的——属于一个叫陈九的人。他死时眼睛睁着，
像两枚泡发的核桃，而我的刀还插在他胸口，刀柄微微颤动。可没人相信是我杀了他。
“许烬，你又发病了。”法医老莫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记录本，语气像在念悼词，
“你说你看见陈九爬进停尸柜？还说自己亲手把他钉死在里面？荒唐！
监控显示你当晚根本没离开病房。”我没说话，只是盯着自己掌心那道新鲜的割伤。
血顺着指纹流下来，在地上画出一条歪斜的线。我知道他们不信我。
自从三年前确诊精神分裂，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被当成妄想。医生说我是“被害妄想型偏执”，
总觉得自己被追杀；护士说我有“幻觉投射”，把内心的恐惧外化成凶手。但这次不一样。
陈九真的死了。而我……我记得清清楚楚，是我杀了他。问题是——为什么他的尸体不见了？
警方说没有这号人登记死亡，医院系统查无此人，连殡仪馆的冷藏柜都空着。
可我明明看见他躺在那里，脸朝下，背上刻着三个字：**找我啊**。那天夜里，
我听见他在笑。不是从外面传来的，是从我脑子里。一个声音，低哑、熟悉，
带着讥讽：“许烬，你逃不掉的。你杀的人，正在找你。”我猛地抬头，
镜子里映出我的脸——苍白、瘦削、眼窝深陷。可就在那一瞬，镜中的我忽然咧嘴笑了，
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牙齿。而我自己，根本没有动。---雨水顺着屋檐滴落，
打在我肩头。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和日期。每一个，
都是死在我刀下的“人”。有的是邻居，有的是医生，有的甚至连脸都没看清。
但他们都有共同点——死后消失，无人承认存在过。我知道他们在等我。我也知道，
我不是凶手。我是猎物。可如果我真的疯了呢？如果这一切，只是大脑编织的谎言？
我攥紧口袋里的美工刀，金属边缘割破指尖。痛感真实得让我安心。至少这一刻，我还活着，
还能感觉到疼。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匿名短信：＞ “你在找谁？
”＞ “是你杀了我。”＞ “现在，轮到我来找你了。”屏幕熄灭的瞬间，
我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是赤脚踩在湿地上。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
回头看到的，不会是我自己。---暴雨倾盆，城市淹没在灰黑色的雾中。
我站在十字路口中央，任由雨水冲刷脸庞。远处高楼亮着零星灯火，
像漂浮在海面上的幽灵船。这座城市太大了，大到足以藏下无数秘密，
也大到能让一个人彻底消失。包括我。三天前，我还是市精神病院的住院患者。编号047，
诊断结论：解离性身份障碍伴重度妄想倾向。主治医师建议长期监护治疗。但现在，
我已经逃出来了。不是为了自由。是为了找出真相。陈九不是第一个死在我手上的“人”。
过去一年，已经有七个这样的人出现又消失。他们有的穿着白大褂，有的披着黑袍，
有的戴着面具，但他们都说了同样一句话：＞ “你忘了当初是怎么疯的吗？”我不记得。
但我梦见过。梦里有一间地下室，墙上挂满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是不同的我。有的在哭，
有的在笑，有的拿着刀，有的跪在地上求饶。中间站着一个人，背对着我，穿着病号服，
脖子上缠着绳索。他转过身来。是我。然后他说：“你才是假的。”我惊醒时，
枕头已被冷汗浸透。第二天，护士发现我在墙上用指甲刻下一行字：**他们都该死**。
没人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我知道。那些人，不是幻觉。他们是真实的。
而杀死他们的人……也是我。问题是，当我醒来时，尸体总是不见。监控拍不到行凶过程，
指纹对不上，DNA也不匹配。仿佛每一次杀人，都是另一个“我”完成的。直到昨晚，
我终于亲眼看见了那个“我”。他在镜子里走出来，穿着我的衣服，
脸上挂着不属于我的冷笑。他拿起刀，走向陈九，动作熟练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我试图阻止他。但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说：“别怕，这是清理门户。
”然后一刀捅进陈九心脏。我尖叫着扑上去，却被他一把推开。等我再睁开眼，
他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尸体和满地鲜血。我颤抖着拨通报警电话。警察来了。
可当他们打开停尸柜——里面空无一物。“许烬先生，”警官合上笔录本，
“您需要回去接受进一步评估。”我摇头：“你们必须相信我！有人死了！就在这儿！
”“没有死者记录。”他说，“也没有叫陈九的人入住过这家医院。”我愣住了。
难道……真的是我疯了？可就在这时，我瞥见警官的手腕内侧，有一道疤痕，
形状像一只扭曲的眼睛。和我在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我的心跳骤停。因为他不该有这个疤。
除非……他也曾是“我们”之一。---我开始翻查旧档案。偷用护士站电脑，
黑进医院数据库，搜索近三年所有失踪病人资料。终于，在一份加密文件夹里，
我发现了一个代号计划：**镜渊工程**。项目负责人：周临川。
参与机构：市精卫中心、神经生物学研究所、国安局第七特别观察组。
研究目的：**通过多重人格诱导技术，制造可控的‘替罪体’，
用于执行高风险隐秘任务**。实验对象：32名具有高度心理可塑性的精神病患。
其中一人，编号047——许烬。我的名字。下面附着一段视频链接。我点开。画面中，
我坐在审讯室里，神情冷静，眼神清明。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坐在我对面，
问：“任务完成了吗？”我说：“全部清除。七个人，一个没漏。”男人点头：“很好。
记忆封存程序启动，进入沉睡期。”然后我闭上眼。下一秒，画面切换成我在病房里醒来，
满脸迷茫，嘴里喃喃：“我是谁……我怎么在这儿……”视频结束。我浑身发抖。
原来我不是病人。我是武器。他们把我拆成了七个人格，分别植入七个“目标”的记忆，
让我以为他们是敌人，让我亲手杀了他们。可那些人……根本不是坏人。他们是研究员。
是监督者。是想终止这项反人类实验的人。而真正的凶手，一直藏在我体内。
那个最强大的人格——代号“灰”。他会在我睡着时接管身体，执行“清洗”任务。
每次完成后，主意识会被重置，变成无助的疯子，继续被关押、被观察、被利用。可最近，
封印松动了。我开始看见他。甚至……能听见他的计划。他在找最后一个目标。那个人，
还在世。而他知道，只要我找到真相，就会阻止他。所以他必须先杀了我。——用我的手。
---雨越下越大。我蜷缩在废弃地铁站角落，怀里抱着那本写满名字的笔记本。
风吹动纸页，发出沙沙声响，像有人在耳边低语。我知道他还在这座城市。
我知道他正盯着我。更知道，当他再次出现时，要么我杀了他，要么他杀了我。
可问题是——当我和他是同一个人的时候，谁能分得清，谁才是真正的“我”？
2.双生之影清晨六点十七分，便利店自动门滑开，冷气扑面而来。我站在货架前，
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一夜未眠让双眼布满血丝，下巴冒出发青的胡茬。我伸手摸了摸脸，
镜中人却慢了半拍才跟着动作。不对劲。我眨眨眼，他又眨了眼。可就在那一瞬，他的嘴角，
轻轻往上扯了一下。我没笑。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我猛地转身，店内空无一人。
收银员趴在桌上打盹，热咖啡机咕嘟作响。我抓起一瓶矿泉水，扫码付款，快步走出店门。
手机震动。又是那串未知号码：＞ “你已经开始怀疑了。”＞ “可惜，太迟了。
”＞ “你以为你在逃？”＞ “其实，你在靠近。”我把手机塞进口袋，加快脚步。
这条街我走过无数次。三年前，我还是医学院研究生时，每天都会路过这家诊所。
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选中成为“镜渊工程”的试验品。他们说我心理素质极佳，
情绪稳定，逻辑清晰——最适合做人格切割的对象。而现在，我走在曾经熟悉的街道上，
却感觉一切都变了。路灯的角度似乎更低了，阴影拉得更长。行人的步伐整齐得诡异，
像是被同一根线牵引着。甚至连空气都带着一丝铁锈味，像是血干涸后的气息。
我知道这不是错觉。这是“灰”在影响现实。他不仅能控制我的身体，还能扭曲我的感知。
他曾对我说过：“当你看到的世界不再真实，你就再也无法分辨真假。”我拐进一条小巷，
准备抄近路去图书馆。那里有台离线终端，可以接入深层网络，
查找更多关于“镜渊工程”的信息。可刚走到一半，我停住了。巷子尽头，站着一个人。
穿黑色风衣，身形修长，双手插兜，低着头，看不清脸。但他脚下没有影子。
阳光正从东边照进来，按理说应该拉出长长的影子。可他的双脚就像踩在虚空中，
地面一片空白。我屏住呼吸。他知道我来了。否则，不会特意站在这里等我。“你是谁？
”我喊。他缓缓抬头。是我的脸。一样的五官，一样的伤疤，一样的疲惫眼神。
可他的眼睛……是灰色的。像蒙了一层雾，看不见底。“许烬。”他开口，
声音比我低半个音阶，“你跑不掉的。”“你是‘灰’？”我问，
手悄悄摸向裤兜里的美工刀。他笑了：“我一直都在。只是你选择看不见我。
”“你杀了那些人！他们是无辜的！”“无辜？”他冷笑，“他们是刽子手。
是把你切成碎片的研究员。是你最该恨的人。”“可你不该替我决定生死！
”“那你告诉我——”他逼近一步，“当你第一次看见陈九时，你不恨吗？不想要他死吗？
”我愣住。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陈九穿着白大褂走进病房，手里拿着注射器。
他说要给我做“记忆巩固治疗”。可针管里装的不是药，是某种乳白色液体，
散发着腐烂鸡蛋的味道。我挣扎，但他按住我，笑着说：“很快就好了，许烬。等你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