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瘟席卷东汉,名医华佗连夜研究疫苗。曹操却收到密报:“菜徐坤以巫蛊之术传播瘟疫!
”曹操怒极,一剑斩之,
却见菜徐坤怀中掉出本《ikun修炼手册》……华佗惊呼:“丞相!
他才是能治鸡瘟的人啊!”---建安十三年的冬,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峭厉。
寒风像是从九幽深处刮来的刀子,裹挟着细碎的、冻硬了的雪粒,抽打着许都的朱墙黛瓦。
往日里车马辚辚、冠盖云集的通衢大道,
此刻空旷得能听见风卷枯叶打着旋儿撞在坊墙上的噗噗闷响。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病禽腥臊与某种腐败甜腻的气味,顽固地盘踞在每一寸空气里,
钻入家家户户紧闭的门窗缝隙。鸡瘟。起初,只是谁家报晓的雄鸡萎靡了一两日,接着,
便是成片成片地倒毙。羽毛乍乱,鸡冠青紫,死前往往发出一声撕裂般的、不似鸡鸣的尖啸。
不过旬月,这场诡异的瘟疫便如野火般,从乡野烧到城池,最终,连这汉家最后的体面所在,
许昌帝都,也彻底沦陷。丞相府,夜。书房内,炭火烧得噼啪作响,
却驱不散那股子从门缝里丝丝缕缕渗进来的阴寒与秽气。曹操披着一件厚重的玄色大氅,
背对着门口,望着墙壁上那幅巨大的《九州舆图》。他的身形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有些瘦削,
但那挺直的脊梁,却像一块嵌入地面的顽铁,承载着整个北方的重量。脚步声响起,很轻,
却带着一种沉滞。是郭嘉。他裹着一身寒气进来,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眼窝深陷,
唯有眸子还亮得惊人,像两点寒星。他手里捧着一卷帛书,步履间带着咳嗽后的虚浮。
“丞相。”郭嘉的声音有些沙哑。曹操没有回头,只是从鼻腔里嗯了一声,低沉而压抑。
“各州郡急报……情形,愈发坏了。”郭嘉展开帛书,语速不快,却字字沉重,
“兖州、豫州、司隶,农户所饲鸡禽,十不存一。民间已有恐慌,粮价虽稳,但肉食短缺,
更兼……谣言四起。”“说什么?”曹操终于开口,声音像是磨过砂石。“说……此乃天罚。
”郭嘉顿了顿,声音更低,“罚丞相……威福过甚,有干天和。”书房内死寂一瞬,
只有炭火爆开的轻响。曹操的肩膀似乎微微耸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转身。“还有呢?
”“许都城内,昨日又清理出病鸡及死鸡三百余具,按华佗先生之法,深坑填埋,撒以石灰。
但……已有三户人家,因食死鸡而染怪病,浑身发热,皮肤出现紫斑,
喉中发出……类似鸡鸣之呃逆声,药石罔效,昨夜尽数……去了。”曹操猛地转过身。
烛光下,他的面容清晰起来。双颊微陷,颧骨显得更高,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眼神却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他扫过郭嘉手中的帛书,
又看向郭嘉那张病气萦绕却强打精神的脸。“华元化那边,如何了?
”曹操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那位当世神医,
自疫情初起便被他不容分说地“请”入了丞相府,辟出静室,供给一切所需,
日夜不停地研究这鸡瘟的根源与救治之法。郭嘉轻轻摇头:“华先生已三日未出静室门。
送进去的饭食,动得也少。只听里面捣药之声不绝,时而伴有……鸡只临死前的哀鸣。
”曹操的眉头死死拧成了一个川字。他走到案前,手掌按在冰凉的漆木案面上,
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案头堆积如山的竹简帛书,大半都与这该死的鸡瘟有关。
民生、军需、舆论……这看不见的敌人,比十万袁绍大军更让人心烦意乱。
军中虽严令禁止病鸡流入,但士气已受挫动,更别提若是疫病在人间真正传开……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甲胄摩擦的铿锵声,以及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丞相,许褚求见。”“进来。
”铁塔般的虎侯许褚大步走入,带进一股更冷的寒风。他摘下兜鍪,抱在腋下,
粗犷的脸上带着一丝执行军务后的肃杀,但眼神深处,却有一抹难以掩饰的疲惫。
连这等万人敌的猛将,似乎也被这绵延的疫情耗去了不少精气神。“讲。”曹操目光射向他。
许褚拱手,声如洪钟:“奉丞相令,监视城内各处可疑人等。今日未时,城南驿馆,
那个自称从江东来的……菜徐坤,行迹诡异。”“如何诡异?”曹操眯起了眼。
这个人他有印象,月前持着不知哪个江东小吏的引荐文书来到许都,言谈举止浮夸怪诞,
穿着色彩艳丽,不似中原人士,整日里在驿馆中与一些游手好闲之徒鼓弄些丝竹歌舞,
唱的曲调咿咿呀呀,舞姿扭捏,被不少士人嗤之为“妖异”。只因当时疫情未炽,
曹操忙于军政,未加理会。“其仆从今日暗中丢弃之物,被我们的人截获。
”许褚从腰间解下一个布包,放在地上摊开。里面是几团粘着暗红色血迹和黑色绒毛的布,
以及一些烧了一半的、画着扭曲符号的符纸碎片,还有几个小巧的、形态诡异的草偶,
上面似乎沾着……鸡毛。一股混合着血腥和焦糊的怪味,顿时在书房里弥漫开来。郭嘉掩鼻,
凑近细看,脸色愈发凝重:“丞相,这符咒纹路,颇类江南巫蛊之术。
还有这草偶……”许褚补充道:“据眼线回报,近日总有人在深夜听到那菜徐坤居所内,
传出类似鸡叫的吟唱之声,其调凄厉,闻之令人毛骨悚然。且驿馆周围,
最初发现病鸡的几家,都曾有人去过他那里,听其……歌舞。”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
砸在寂静的空气里。曹操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如同暴雨前堆积的浓云。
他眼底的血丝似乎更红了,那里面翻涌着连日来的焦躁、被挑衅的愤怒,
以及一种宁错杀勿放过的狠厉。“巫蛊……传播瘟疫……”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将至的压迫感,“好,很好。区区江东竖子,
安敢在我许都行此魍魉伎俩!”郭嘉直觉有些不对,开口道:“丞相,
此事或许……”“或许什么?”曹操猛地打断他,目光如电扫过郭嘉,“奉孝,你告诉我,
为何偏偏是他来之后,鸡瘟肆虐?为何偏偏是他住处周围,疫情最烈?为何他行踪鬼祟,
弃置这些污秽之物?!莫非真要等这瘟疫传入军中,传入这丞相府,你才肯信么?!
”他越说越怒,最后已是厉声喝问。连日来的压力,寻找不到出口的憋闷,
此刻仿佛找到了一个具体的、可恨的靶子,轰然爆发。“许褚!”“末将在!”“点齐亲卫,
随我去驿馆!立刻!”曹操一把抓起倚在案边的青釭剑,那剑鞘上的寒意,
似乎与他眼中的杀意融为一体。“丞相!是否先请华先生辨认此物?
或再详加查证……”郭嘉急道,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曹操脚步一顿,
回头看了郭嘉一眼,那眼神冰冷彻骨:“奉孝,你病了,且在此休息。此事,我自有决断!
”言罢,他不再多言,大步流星而出。玄色大氅在身后带起一阵凛冽的风。许褚立刻跟上,
甲胄铿锵。郭嘉追出两步,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他扶住门框,
看着曹操和许褚带着一队杀气腾腾的亲兵消失在庭院拐角的黑暗中,
脸上只剩下深深的无力与忧虑。夜更深了。城南驿馆,原本还算清静的地方,
此刻被熊熊燃烧的火把照得亮如白昼。丞相亲卫如狼似虎地控制了所有出口,
将驿馆内其他战战兢兢的住客和仆役全部驱赶到一角看管起来。菜徐坤所在的独立小院,
门被许褚一脚踹开。里面的人显然被惊动。
菜徐坤穿着一身丝质的、绣着繁复金纹的朱红色宽袍,头发梳成一个怪异的偏高发髻,
脸上似乎还敷着粉,在火把跳跃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而突兀。
他身边还跟着两个面无人色的小僮。看到曹操手持长剑,在一群悍卒簇拥下闯入,
菜徐坤先是一惊,随即脸上堆起一种近乎谄媚的、却因为恐惧而扭曲的笑容,
他习惯性地摆出了一个舞蹈般的姿势,似乎想说什么。“丞相大驾光临,小人……”“妖人!
安敢以巫蛊传播瘟疫,祸乱我许都!”曹操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积攒的怒火与杀意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他甚至不需要审问,不需要证据,
眼前这人诡异的装扮,此地曾传来的“鸡鸣”,仆从丢弃的巫蛊之物,
一切线索都在他脑中串联成了确凿的罪证。青釭剑出鞘。剑光如一道冷电,
在火把映照下划破庭院凝滞的空气。没有犹豫,没有迟疑。菜徐坤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转化为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似乎想躲,想辩解,但那剑太快,太决绝。
“噗——”利刃切入血肉的闷响。一颗头颅带着那怪异的发髻飞起,
脸上还凝固着那抹谄媚与惊骇混合的扭曲表情。无头的尸身晃了晃,重重倒地,
鲜血从脖颈断处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地上铺着的青石板。那两个小僮吓得瘫软在地,
屎尿齐流,连尖叫都发不出。院子里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和血液流淌的细微声响。曹操持剑而立,剑尖斜指地面,鲜血顺着剑脊滴落。
他胸口微微起伏,眼中的赤红并未因为这一剑而消散,反而更添了几分暴戾后的空虚。
就在这时——从那菜徐坤倒下的、尚温的尸身怀中,因为方才的剧烈动作,滚落出一件事物。
不是金银,不是珠宝。那是一本册子。封面是某种不知名的淡黄色皮革,质地奇特,
边缘已经磨损。册子不厚,却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封面上用一种迥异于当下隶书、也非篆书的古怪字体,写着几个墨色的大字。一个亲兵上前,
小心翼翼地用刀尖将那册子挑起,送到曹操面前。曹操皱眉,凝目看去。
那字……他竟一个也不识得。但那字的形态,隐隐透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韵律。
恰在此时,一个焦急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丞相!剑下留人!万万不可啊!”声音未落,
华佗已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他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花白的胡须有些散乱,额上见汗,
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试图阻拦又不敢真的用力阻拦的卫兵。
华佗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身首分离的菜徐坤,以及那满地的鲜血。他猛地顿住脚步,
脸上血色瞬间褪尽,捶胸顿足,发出一声痛心疾首的悲鸣:“晚了!晚了啊!
”他的目光随即被曹操亲兵手中那本册子吸引。也顾不上礼仪,华佗几步抢上前,
几乎是夺一般将那册子拿到手中,就着火光,只看了一眼封面那几个古怪大字,
浑身便剧烈一震。他猛地抬头,看向曹操,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懊悔、震惊,
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看到希望彻底破灭的绝望。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这死寂的、弥漫着血腥气的院落里,
清晰得骇人:“丞相!你……你杀错了!杀错了啊!”华佗捧着那本皮革册子,
双手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那不是一本册子,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他仰起头,
脸上每一道皱纹里都刻满了绝望与痛惜,声音嘶哑得变了调:“此人所习,虽看似荒诞不经,
却暗合上古疫病防治之秘法!这册中所载,或许……或许正是克制此番鸡瘟的关键所在啊!
丞相!他才是……他才是可能救这场瘟疫的人!”“噗——”华佗话音未落,情绪激荡之下,
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点点猩红溅在那淡黄色的皮革封面上,触目惊心。他身体摇晃,
几乎站立不住。曹操握着青釭剑的手,猛地一紧。剑身上尚未凝固的血液,
被这骤然的力量震得滑落几滴。他那张刚才还被杀意和怒火烧得铁青的脸,
瞬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血色,变得一片煞白。眼底翻涌的血色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洞,以及一丝迅速放大、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惊悸。
杀……错了?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铁钉,狠狠凿进了他的颅骨。他猛地扭头,
目光死死盯住地上那具还在微微抽搐的无头尸体。那身刺眼的朱红袍服,
此刻看来更像是一个巨大而讽刺的笑话。那颗滚落在一旁的头颅,面孔朝上,
凝固的惊骇表情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武断与暴戾。不可能!此人身怀巫蛊之物,
行迹诡异,疫情因他而起……证据确凿!可……华佗……华佗从未如此失态!
他那口喷出的鲜血,那痛彻心扉的绝望,做不得假!曹操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闷得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感觉脚下的地面似乎在晃动,
周围火把的光芒变得扭曲而不真实。虎侯许褚和那些亲兵们,依旧保持着肃杀的姿态,
但他们的眼神里,已经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了震惊与茫然。院子里,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华佗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以及那无声无息、却比任何声音都更刺耳的——来自地上那具尸体的控诉。寒风卷过,
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也带来了远处不知何处传来的一声若有若无的、病鸡临死前的哀鸣。
曹操持剑的手,指节捏得发白,微微颤抖起来。
那本染了华佗鲜血的、封面写着古怪文字的《ikun修炼手册》,
静静地躺在老神医颤抖的手中,在跳跃的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它就在那里。
仿佛一个刚刚被亲手打开的……潘多拉魔盒。2院子里,时间仿佛凝固了。
华佗那一声泣血般的“杀错了”,如同惊雷,炸得所有人耳中嗡嗡作响,
更炸得曹操心头血肉模糊。他曹操,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扫荡群雄,纵横北方,
何曾受过如此指摘?又何曾……犯下如此可能关乎万千生民的、无可挽回的大错?
那本染血的《ikun修炼手册》静静地躺在华佗颤抖的手中,
封面上古怪的文字在火光下像一只只嘲讽的眼睛。它不再仅仅是一本册子,
而成了一个巨大的问号,一个血淋淋的惊叹号,死死钉在了他刚刚挥出的那一剑之上。
“华……华先生……”曹操开口,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自己都几乎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声音,“你……此言何意?此等妖人,行巫蛊之事,
证据确凿……”“巫蛊?丞相!”华佗猛地抬起头,花白的须发因激动而抖动,
他指着地上那些被许褚带来的“证物”——染血的布团、符纸碎片、鸡毛草偶,
声音带着一种悲愤的颤抖,“这些!这些或许正是他尝试遏制瘟疫的痕迹啊!丞相可曾细查,
这血是鸡血还是人血?这符纸所画,是诅咒还是驱邪安灵的符文?这草偶,是害人的媒介,
还是模拟病体用以试验的器具?!”他每问一句,曹操的脸色就白上一分。他确实没有细查。
在疫情的压力和密报的引导下,他先入为主,怒火焚尽了理智。华佗不等曹操回答,
又急切地举起那本手册,手指用力地几乎要戳破那坚韧的皮革封面:“还有此书!
丞相不识此字,佗亦不全识!但其中一些图形、符号,
佗在研读上古医经《黄帝外经》残卷时曾见过只鳞片爪!那是早已失传的,
关于禽畜之疫与天地戾气交感转化的记载!此人言行虽怪异,但或许……或许其传承,
正与这失落的秘学有关啊!”他喘着粗气,因为激动和方才吐血的虚弱,身体晃了晃,
旁边一名亲兵下意识想去扶,却被华佗挥手挡开。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曹操,那眼神里有痛心,
有谴责,但更多的是一种医者面对可能失去救命良方时的极致焦虑。“丞相!瘟疫之源,
并非简单的病气过物!此次鸡瘟,迥异往常,病鸡死前哀鸣如泣,羽毛乍立如见鬼物,
尸身腐败之速异乎寻常!佗连日苦思,疑心其中有‘蛊’‘毒’之外,
更掺杂了某种……类似‘癔症’之气,可惑乱禽畜心神,甚至可能……影响临近之人!
若真如此,寻常药石,未必能根治!”华佗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记记敲打在曹操的心防上。
他不懂医术,但他听得懂华佗话里的严重性。这不是他想象中的投毒,
而是更诡异、更难以捉摸的东西。而那个被他亲手斩杀的“妖人”,
可能掌握着钥匙……曹操的目光,再次落回菜徐坤的尸体上。那身朱红衣袍,
此刻在血泊中显得格外刺眼,像一块永远无法抹去的污迹。他握着青釭剑的手,
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剑身上的血已经半凝,黏稠而冰冷。错了?
真的……杀错了?一股寒意,并非来自这冬夜的风,而是从心底最深处,
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瞬间席卷四肢百骸。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麻。
“哇——呃——!”就在这时,驿馆外,远处的街巷深处,又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鸡鸣,
嘶哑,断裂,充满了临死前的痛苦与不甘,在这寂静的夜里听来,格外瘆人。这声鸡鸣,
像是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曹操脑海中某个封闭的闸门。他想起了疫情初起时,
许都城内尚且可控,虽死鸡日增,但人心未乱。是从何时开始,恐慌如同瘟疫本身一样蔓延?
是从那些“菜徐坤歌舞之后,周边必现病鸡”的流言开始?还是从有人信誓旦旦地说,
亲眼见到菜徐坤对鸡群“施法”,鸡便萎靡不振开始?是流言引导了判断,
还是判断坐实了流言?郭嘉之前的欲言又止……他是不是早已察觉了什么?只是未来得及,
或者说,不敢在自己盛怒之下直言?曹操猛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闪过郭嘉那苍白而疲惫的脸,闪过他咳嗽时微微佝偻的背影。奉孝……若你在场,
可能阻止我?无尽的悔恨,如同毒蚁,开始啃噬他的五脏六腑。但他是曹操,
是权倾朝野的丞相,是北方实际的掌控者。他不能,至少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
表现出丝毫的崩溃。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血腥和秽气的空气刺得他肺叶生疼。
再睁开眼时,那片刻的空洞与惊悸已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幽寒,
以及一种属于上位者的、不容置疑的决断。“元化,”他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平稳,
但依旧冰冷,“此书……你能否解读?”华佗看着曹操神色的变化,心中叹息,
知道此刻再多的指责已于事无补,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气息,沉声道:“佗需要时间!
此书文字古怪,图形晦涩,但……既有线索,佗必竭尽全力!或许,结合佗此前的研究,
能从中找出应对之法。”“好。”曹操点头,目光扫过那本手册,
又看向华佗衣襟上斑驳的血迹,“先生身体?”“无妨!”华佗斩钉截铁,“比起瘟疫,
佗这点小恙算得了什么!丞相,此地……”曹操明白他的意思。他转向一直如同铁塔般肃立,
但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切的许褚。“仲康。”“末将在。”许褚的声音依旧洪亮,
但细听之下,少了几分之前的杀气,多了几分沉重。“将此地……清理干净。
”曹操的目光掠过菜徐坤的尸体,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那只是一件需要处理的垃圾,
“此人尸身……暂觅地妥善保存,勿令腐坏。其随从,分开严密看管,详加审问,
问清他平日所有言行,所有接触之物,一字不漏!”“诺!”许褚抱拳领命。
“今日在场所有人,”曹操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亲兵,
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士兵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管好自己的舌头。若有一字泄露,
军法从事,株连全队!”“诺!”亲兵们齐声应道,声音在院落中回荡,带着凛冽的寒意。
曹操最后看了一眼华佗手中那本染血的手册,又看了看地上那滩不断扩大、变得暗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