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把房子卖了吧。”我刚把炒好的青椒肉丝端上桌,围裙还没来得及解,
儿子陈浩就堵在厨房门口,冷不丁冒出这句。油烟机还在嗡嗡响,盖不住他声音里的硬邦邦。
我手顿了一下,解围裙的动作慢半拍。“说什么胡话呢?吃饭。”“没胡话。
”他跟着我走到小饭桌边,没坐,就杵在那儿,影子斜斜地压在我面前那盘菜上。
“我和晚晴看中了一套婚房,首付差三十万。咱家这老房子,地段还行,卖了正好凑上。
”我捏着筷子,有点使不上劲。这套六十平的两居室,是我和老陈一点一滴攒出来的。
老陈走得早,剩下我和陈浩相依为命。墙上的漆是我看着他爸刷的,
地砖是当年我们俩一起挑的便宜货。现在儿子跟我说,卖了?“浩子,
”我尽量让声音平一点,“这房子卖了,妈住哪儿?租房子?那钱也经不住花啊,
卖房的钱得紧着你们用吧?”“妈,你跟我们一起住啊!”他接得飞快,像早就排练好的。
“晚晴说了,新房大,给你留个小房间。我们以后有了孩子,你还能帮着带带。
”这话听着顺耳,可细品,不是味儿。我抬眼看他,小伙子眼神有点飘,不敢跟我对看。
以前他撒谎偷吃糖就是这模样。“晚晴真这么说的?”我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当然!
”他音量高了一点,像要给自己打气。“妈,晚晴人特别好,又懂事又孝顺,
她肯定能跟你处好。你就放心吧!卖了这房,咱们换大房子,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多好!
”热热闹闹?我心里咯噔一下。儿子以前不是这么说话的。他从小就不爱闹腾,跟我一样,
喜欢清静。这“热热闹闹”,一听就是苏晚晴的词儿。“房子的事,再说吧。”我放下筷子,
胃里堵得慌。“吃饭。”他没动,眉头拧成了疙瘩。“妈!怎么又说再说?
我都跟晚晴保证好了!你就不能为我考虑考虑?我都二十七了,结个婚怎么这么难!”“难?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陌生。“你爸当年娶我,就厂里分的一间筒子楼,
冬天水管子都冻裂。难不难?日子不也过来了?现在倒好,开口就要卖你妈的老窝?
”陈浩脸一下子涨红了。“那是什么年代!现在能一样吗?晚晴她们家那边讲究这个!
没像样的婚房,她爸妈那边就过不去!妈,你就忍心看我结不成婚?
”“结不成婚就怪我卖不卖房?”我火气也上来了,“苏晚晴要是真心跟你,租房不能结婚?
当年……”“别提当年!”他猛地打断我,声音又尖又厉。“烦不烦啊!天天当年当年!
当年好你找当年的人过去!我现在就要卖房!必须卖!”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油烟机的噪音显得特别大。我看着儿子那张因为激动有点扭曲的脸,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冷又疼。这还是我那个下雨天怕我滑倒,
非要背我过马路的儿子吗?“这房子,”我一字一顿,手指头戳着油腻腻的桌面,
“是你爸留给我养老的。谁也别想动。”“行!”陈浩猛地后退一步,眼睛瞪着我,
像看仇人。“你就守着这破房子过吧!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他转身冲进自己房间,
砰一声甩上门,震得墙皮都掉了一小块。我坐在原地,看着桌上没动几口的青椒肉丝,
那点绿色蔫巴巴的。眼泪没掉下来,就是心口那块地方,空得发慌,呼呼地往里灌冷风。
打那天起,家里就成了冰窖。陈浩彻底不跟我说话了。早上我做好早饭,他看都不看,
摔门就走。晚上回来得越来越晚,一身烟味酒气,或者干脆不回来。我打电话,
十次有九次不接,偶尔接了,也是硬邦邦的“有事?”然后直接挂断。我知道他在逼我。
用他的冷漠,用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方式,逼我低头。苏晚晴的电话倒是打来了。
声音甜得发腻:“阿姨,您身体还好吧?陈浩最近心情不太好,您别怪他。
他就是压力太大了……我们看中的那套房子,真的特别好,阳光充足,学区也好,
以后有了宝宝上学方便。阿姨,您就帮帮我们吧?我知道您最疼陈浩了,您就成全我们吧?
”我捏着电话,手心发潮。“晚晴啊,阿姨不是不帮。这房子卖了,
阿姨没地方去……”“哎呀,阿姨您又见外了不是!”她咯咯地笑,像银铃铛,听着却刺耳。
“不是说了嘛,跟我们住!新房一百二十平呢!给您留的房间朝南,又大又亮!
我保证把您当亲妈伺候!您就放一百个心!”话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可我就是没法“放心”。
见过几次苏晚晴,姑娘长得水灵,嘴也甜,可那双漂亮的大眼睛,
看我的时候总像隔着一层玻璃,客气,但没什么温度。她夸我做的菜好吃,
可筷子尖只挑最精致的尝两口。她挽着陈浩的胳膊,身体语言是独占的姿态。
我试探着问陈浩:“要不……妈把存款先给你们?有十五万,不够的你们再想办法?
”陈浩当时正低头刷手机,闻言眼皮都没抬,嗤笑一声:“十五万?打发叫花子呢?
晚晴一个包都不止这个价!妈,您就别抠抠搜搜的了,痛快把房卖了,大家都省心!
”语气里的不耐烦,像砂纸磨着我的心。又僵持了半个月。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失眠得厉害,头发大把掉。那天下午,门铃响了。开门一看,是苏晚晴,
还有一对打扮得很体面的中年夫妇,眉眼间跟她有几分像,应该就是她爸妈。
后面跟着脸色不太自然的陈浩。“阿姨,打扰您休息了。”苏晚晴笑盈盈地,
侧身让父母进门,“这是我爸妈,今天特意过来看看您。”“哦哦,快请进,请进。
”我有点慌,忙不迭地让开。家里老房子,家具都旧了,地板也不够亮堂,心里有点窘。
苏晚晴爸妈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客厅里扫了一圈。
她妈轻轻拍了拍沙发扶手,又摸了摸旁边的柜子面,指尖蹭了一下,看看有没有灰。
她爸则踱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老小区环境,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亲家母,
房子收拾得挺干净啊。”苏晚晴妈坐下,笑着说,语气里的客套显而易见。“老房子了,
凑合住。”我倒了茶水,心里七上八下。“是这样的,亲家母。”苏晚晴爸清了清嗓子,
直接切入正题。“今天我们过来呢,主要还是为了两个孩子的事。孩子们感情好,
年纪也到了,该成家了。婚房呢,我们看了不少,最终定下的那个小区,确实各方面都合适。
就是首付……差了点意思。”他顿了顿,目光带着审视落在我身上。“听晚晴说,
陈浩跟你提过卖房的事?你看啊,亲家母,这老房子,你们娘俩住是够了,
可往后孩子们一大家子,还有孩子,住这就挤了。卖了这老房,添点钱换套大的,
你们一起搬过去,不是皆大欢喜吗?这房子留着,也是贬值不是?”他话说得慢条斯理,
条条是道,听着像是为我考虑。可字字句句都在逼宫。苏晚晴依偎在她妈身边,
睁着大眼睛看着我,一脸期待。陈浩站在一边,低着头,手指抠着裤缝。我心一点点往下沉。
这哪是来看我,这是带着“尚方宝剑”来逼我签字画押了。“亲家,”我放下茶杯,
尽量稳住声音,“这房子,是我和老伴半辈子的心血。卖了,我就真没什么念想了。再说了,
跟年轻人住,生活习惯不一样,时间长了……”“哎呀阿姨!”苏晚晴娇嗔地打断我,
“您又来了!我跟陈浩都商量好了,以后家务我多做,保证不让您累着!
您就安安心心享福就行!陈浩,你说是吧?”陈浩猛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又飞快地低下,
含糊地“嗯”了一声。苏晚晴妈也笑着接口:“是啊亲家母,孩子们有这份孝心是好事。
你一个人住这老房子里,孩子们也不放心啊。搬一起多好,互相有个照应。你看我们,
不也是跟女儿女婿住一起,方便得很嘛。”她话里话外,暗示我孤老婆子没人管。
我胸口闷得慌,像压了块大石头。“这事……太突然了。让我再想想。”我嗓子有点发干。
苏晚晴爸妈对视一眼,笑容淡了些。她爸手指在膝盖上点了点:“亲家母,机会不等人啊。
那套房我们托了关系才抢到的,下个月初就要交定金了。时间紧,你看……”空气又僵住了。
陈浩突然抬起头,眼眶发红,冲着我吼:“妈!你到底还要想多久!
是不是非得逼得我和晚晴分手你才满意!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这一嗓子,
把所有人都吼愣住了。苏晚晴爸妈脸上也掠过一丝尴尬。
我看着儿子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透不过气。
他为了另一个女人,在他亲妈面前,在她父母面前,这样吼我。我那点微弱的坚持,
瞬间被这声吼击得粉碎。“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结了冰的湖面。
“卖吧。”卖房的事,像上了发条。陈浩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变得格外“孝顺”,
跑前跑后联系中介,陪着买家看房。看房的人一拨接一拨,挑剔着我的老房子采光不好,
格局过时,小区太旧。我像个木头人一样,
看着陌生人在我和老陈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指指点点,摸摸碰碰。苏晚晴也来得勤了,
一口一个“妈”叫得亲热,挽着我的胳膊,规划着新家的美好蓝图:“妈,
您房间的窗帘我都看好了,素雅的米色,您肯定喜欢!阳台给您养花!对了,
我还看中一个特别舒服的按摩椅,以后天天给您按按!”她描绘的画面很美,可我只觉得冷。
她的热情像一层浮在热水上的油,底下是什么,我看不清。价格谈得很快。买家压价狠,
陈浩却显得很急切,几乎没怎么还价就同意了。签合同那天,
中介的小伙子把厚厚一叠文件铺在桌上。我捏着笔,手有点抖。老陈当年签购房合同的样子,
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他高兴得像个孩子,抱着我说:“静秋,咱们有家了!”“妈,快签啊。
”陈浩在旁边催促,语气有点焦躁。我看着合同上那个刺眼的成交数字,
又看看儿子紧盯着我的眼神,那里面有期待,有催促,唯独没有一丝犹豫和不忍。
笔尖在纸上顿了好久,留下一个墨点,最终还是签下了“沈静秋”三个字。字迹歪歪扭扭,
像我的心。房款下来那天,陈浩和苏晚晴一起过来了。苏晚晴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
挽着陈浩的胳膊,小声说着要去买什么牌子的家具。“妈,”陈浩拿出手机,语气轻松,
“钱到了。按之前说的,大头给我们付首付,剩下的您留着花。我们明天就去办新房手续。
”我看着手机银行里那一串冷冰冰的数字,又抬头看看眼前这对璧人。“剩下的?
”我扯了扯嘴角,“浩子,这剩下的钱,也就十多万。妈以后租房子,看病吃药,都得花钱。
你们……”“哎呀妈!”陈浩不耐烦地打断我,眉头又皱起来,“不是说了嘛,跟我们住!
您留着钱傍身就行!以后跟我们住,花什么钱?吃饭穿衣还用您操心?”他挥挥手,
像是要挥走什么烦人的苍蝇。苏晚晴也赶紧说:“是啊阿姨,您别多想。我们年轻,挣钱快。
以后您的养老,我们肯定负责到底!您就踏踏实实跟我们享福!”“负责到底?
”我轻声重复了一遍,看着陈浩,“浩子,妈问你,这剩下的钱,真不能多给妈留点?
妈心里没底。”陈浩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刚才那点轻松荡然无存。“妈!你怎么又这样!
钱还没捂热乎呢就想着攥手里?这钱放您这儿,您回头又不知道贴给哪个亲戚!
放我这儿不一样吗?我是您亲儿子!还能亏了您不成?您这心眼儿能不能别这么小!
”又是“心眼儿小”。我的心像是被这句话扎透了,连带着那点最后的不甘和幻想,
一起碎成了渣。我看着他,这个我十月怀胎生下来、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
此刻只觉得彻骨的寒。“行。”我点点头,异常平静。“钱怎么分,你们说了算。但浩子,
你得答应妈一件事。”“什么事?您说。”他见我松口,脸色缓和了些。“我们签个东西。
”我起身,走进卧室。床头柜最底下那个抽屉,压着几张早就准备好的A4纸。
我把它拿出来,放在客厅茶几上。陈浩和苏晚晴都凑过来看。白纸黑字,
最上面一行加粗的大字:《断绝母子关系协议书》。陈浩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像被雷劈了一样。苏晚晴也捂住了嘴,惊愕地看着我。“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浩的声音都变了调,又尖又厉,“你疯了吗!”“我没疯。”我指着那几行字,
声音不大,却像石头砸在地上。“钱,你们拿走。房子,没了。我以后,是死是活,
是穷是富,跟你陈浩,再没半点关系。养老送终,不用你。生病住院,不用你。
这协议书签了,咱们母子情分,就算到头了。”“你……你……”陈浩指着我,
手指抖得厉害,嘴唇哆嗦着,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他猛地转向苏晚晴,“你看看!你看看!
我就说她根本没为我们想过!她就想用这个威胁我!逼我!”苏晚晴也慌了,
拉着陈浩的胳膊:“阿姨,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啊!签这个……这太难看了!
传出去像什么话!”“难看?”我笑了,眼泪却有点控制不住,
“你们俩逼着我卖老窝的时候,不难看?你爸妈堵上门来逼我的时候,不难看?
陈浩为了钱吼我的时候,不难看?现在跟我说难看?”我拿起笔,塞到陈浩手里。“签了它,
钱立刻转给你。拿着钱,带着你的晚晴,去过你们的好日子。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
”陈浩死死地瞪着我,眼睛红得像要滴血,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看我,
又看看那份冰冷的协议书,再看看身边一脸惊慌和期待的苏晚晴。那眼神,挣扎,愤怒,
最后,被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厉取代。“好!好!签!我签!”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把抢过笔,唰唰唰地在乙方签名处写下“陈浩”两个字,力透纸背,像要把纸戳穿。
“沈静秋!你别后悔!以后你就是死在外面,也别找我!”他签完字,把笔狠狠摔在地上。
苏晚晴吓得一哆嗦。我拿起那份协议,看着上面两个并排的名字:沈静秋,陈浩。
心里最后那点东西,彻底断了。“钱,转给你了。”我操作着手机,
屏幕的光映着我麻木的脸。提示音很快响起。陈浩看都没看手机,一把拉住苏晚晴的手,
恶狠狠地瞪着我:“行!我们走!这破地方,我早待够了!”他拖着苏晚晴,
头也不回地冲出门,“砰”一声巨响,门框都震了震,灰尘簌簌落下。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茶几上那份墨迹未干的协议书。窗外天色阴沉,像是要下雨了。
我慢慢走过去,把那份协议书仔细折好,放回那个抽屉的最底层。然后,
我走到客厅的旧五斗柜前,打开最下面那个带锁的小抽屉。钥匙一直贴身藏着。
抽屉里没几样东西。最上面,是一个深蓝色的、硬硬的塑料壳子——我的房产证。
卖掉的那套房子的证,早交上去了。这个,是另一套房子的。一套四十平的老破小,
一室一厅,在离市区很远的城郊结合部。那是老陈当年单位分的福利房,后来房改,
我偷偷攒了很久的钱才买下来产权。地方偏,房子破,一直租给一个做小买卖的外地人,
租金很低,只够交个物业费。
手说:“静秋……那个小房子……别让浩子知道……是你的退路……”我一直守着这个秘密,
连陈浩都不知道。这些年,再难也没动过心思。看着手里这个硬硬的塑料壳,封皮都磨旧了。
我轻轻摩挲着上面凸起的字,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砸在手背上。老陈,你说得对,人呐,
总得给自己留条退路。搬家的那天,天放晴了。我叫了个小货车,东西不多,
就几箱衣服被褥,一些用惯了的锅碗瓢盆,还有老陈的一张黑白照片。陈浩没露面,
大概正沉浸在购置新家的喜悦里。也好,省得见面尴尬。
老破小在城西一片乱糟糟的筒子楼区里。楼道又黑又窄,堆满了杂物。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门,
一股陈年的灰尘味扑面而来。房间很小,墙壁泛黄,厨房的水龙头滴滴答答漏着水。
我挽起袖子,开始打扫。累,但心里那根绷了太久的弦,反而松了下来。日子,得重新开始。
我用卖房剩下的那点钱陈浩最终还是分了我十二万,
大概是为了堵住“不孝”的闲言碎语,简单刷了墙,修了漏水的水管,换了盏亮一点的灯。
小房子一点点有了生气。闲着不是办法。
我在小区门口那条热闹但杂乱的小街上转悠了好几天。
最后看中一个临街的、只有七八平米的小铺面,以前是个修鞋摊,现在空着。
租金便宜得让人心动。年轻时的拿手活计在脑子里冒出来。我跑去批发市场,
买了面粉、芝麻、油、糖,还有一些简单的家伙什。几天后,
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脸挂上了手写的招牌——“沈记酥烧饼”。红纸黑字,歪歪扭扭,
是我自己写的。开张那天早上,天还没亮透。我把老陈的照片摆在收钱的抽屉角落,
点了三炷细香,青烟袅袅。我系上洗得发白的旧围裙,和面,醒面,揪剂子,擀开,抹油酥,
撒芝麻……动作有点生疏,但几十年的肌肉记忆慢慢苏醒。油锅烧热,饼胚贴下去,
滋啦一声,浓郁的芝麻香和面香瞬间弥漫开来。第一个探头进来的是个赶早班的中年男人。
“新开的?烧饼怎么卖?”“五毛一个。”我有点紧张。“嚯,真便宜!来两个!
”他付了钱,接过刚出锅还烫手的烧饼,咬了一大口,酥皮簌簌往下掉。“嗯!香!脆!
味儿正!老板,手艺不错啊!”他站在门口,三两口就干掉了一个。第二个烧饼还没咬,
他又掏出五毛钱:“再给我来俩!带给我那俩同事尝尝!”第一单生意就这么成了。
芝麻香飘出去,渐渐有人循着味儿过来。早起上学的学生,匆匆上班的年轻人,
遛弯回来的大爷大妈……小铺子前慢慢排起了小队。我忙得脚不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