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城市未来十年智慧交通命脉的竞标会上，我作为“启创科技”的创始人，
正准备进行最后陈述。我的心腹，也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实习生江辰，在我身边，
低声而有力地为我打气：“林总，我们准备了这么久，‘星尘’系统一定会惊艳全场。
”我对他安抚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江辰是我六年前开始资助的贫困生。
从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怯生生地从我手里接过第一笔助学金开始，
到他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入顶尖大学的计算机系，再到他进入我的公司实习。
我几乎将他视作我的亲弟弟。他聪明、勤奋、懂事，从不让我失望。
公司的核心项目“星尘”系统，他也深度参与其中，提出了不少关键性的建议。我对他，
百分之百信任。然而，当主持人宣布竞标开始，第一个上台的，不是我们，
而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天合集团。而走上台，站在天合集团CEO蒋文涛身边的，
赫然就是江辰。我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聚光灯下，
江辰脱下了平时朴素的实习生工装，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昂贵西装。
他脸上的表情不再是面对我时的那种尊敬和腼腆，
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属于上位者的从容与冷漠。“各位评委，各位同仁，大家好。
”蒋文涛的声音洪亮而得意，他那张在财经杂志上出现过无数次的脸上，
此刻写满了志在必得的傲慢，“今天，天合集团将为大家带来一款划时代的产品。
但在介绍产品之前，请允许我先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年轻人。”他把手搭在江辰的肩上，
像是在展示一件完美的战利品。“这是我的儿子，江辰。
也是我们天合集团‘天枢’系统的总负责人。”会场瞬间哗然。我的团队成员们，
脸上血色尽失，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的江辰，又看看我。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
还有对我这个决策者的深深质疑。我感觉不到那些目光。我的世界里，
只剩下台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江辰的目光与我的在空中交汇。他没有丝毫躲闪，
甚至还对我极轻地、极快地勾了一下嘴角。那不是一个微笑。那是一个宣告，一个嘲讽。
紧接着，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天合集团的PPT。当“天枢”系统的核心架构图出现时，
我的整个团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能说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那是我们“星尘”系统耗费了三年心血，熬了无数个通宵，才搭建起来的核心壁垒。
每一个模块，每一个数据流向，甚至连几个为了迷惑外行而设置的冗余设计，
都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了天合的方案里。更致命的是，
他们针对“星尘”系统目前唯一的、尚未完全攻克的“极端并发状态下的延迟问题”，
提出了一个精准的、釜底抽薪式的解决方案。而这个问题，整个公司，
只有包括江辰在内的五个人知道。我们被扒得底裤都不剩。蒋文涛的声音在会场回荡，
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我的心上。“‘天枢’系统，
不仅拥有目前市场上最前沿的AI调度算法，更重要的是，
我们预见并解决了我们的‘友商’可能还在头疼的技术瓶颈……”他口中的“友商”，
无疑就是我。我死死地盯着江辰。我想起六年前，那个瘦弱的少年在我面前，
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林姐姐，谢谢你。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想起他每年过节发来的长长的感谢短信，字字句句都充满了真挚的情感。
我想起他进入公司实习，主动包揽了所有脏活累活，嘴里永远是那句：“林总，我年轻，
我来。”我想起就在昨天，他还像往常一样，为加班的我泡了一杯热咖啡，
关切地说：“林总，注意身体，明天我们一定会赢的。”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一场长达六年的，精心策划的骗局。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然后扔进了冰窟里。演示结束，全场掌声雷动。蒋文涛得意洋洋地鞠躬，
江辰则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边，接受着所有人的瞩目。他赢了。用我亲手递给他的刀，
给了我最致命的一击。主持人走上台，声音带着一丝为难：“下面……有请启创科技的林总，
上台展示你们的方案。”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同情的，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的。
我的技术总监张伟，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此刻眼圈通红，他凑到我耳边，
声音压抑着怒火：“林总，我们……我们还上吗？上去也是自取其辱！”是啊，
核心技术被窃取，致命弱点被曝光，我们现在上去，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
我缓缓地站起身。我的手指冰凉，但我的脊背，挺得笔直。我看着台上的江辰，
看着他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仿佛是胜利者的怜悯。我忽然笑了。2在我站起身的那一刻，
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蒋文涛抱着手臂，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江辰的眼神则复杂了一瞬，
似乎没想到我还能站起来。我的团队成员们看着我，眼神里是绝望和不解。
“林总……”我的助理小声喊我，想要拉住我。我摆了摆手，示意她安心，然后一步一步，
走上了那个此刻对我而言如同刑场的舞台。我没有去看评委，也没有去看观众，我的目光，
直直地锁在江辰的脸上。“在开始我的介绍之前，”我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到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我想先问蒋总一个问题。”蒋文涛挑了挑眉，
一副“你还有什么花招”的表情：“林总请讲。”“蒋总，”我一字一句地问道，
“您是如何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培养出像江辰这样优秀的人才？毕竟，据我所知，在此之前，
他只是一个需要靠助学金才能完成学业的贫困生。”我的话音一落，全场哗然。“贫困生？
”“蒋文告的儿子是贫困生？开什么玩笑！
”“这里面有故事啊……”蒋文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而江辰，他一直保持着冷漠的脸上，
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我没有给他父亲反应的机会，继续说道：“江辰同学，六年前，
你在市一中，高二，因为交不起学费面临辍学。是我，通过‘春蕾计划’，一对一资助了你。
从你高二到大学毕业，六年，一共七十二个月，每个月一千五百元的生活费，
加上每年的学费，总计十六万两千元。每一笔转账记录，我这里都有。”我顿了顿，
环视全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不仅资助他的学业，
我还关心他的生活。我给他买电脑，让他能学习编程；我给他买手机，
方便我们联系；他大学毕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是我，让他进入启创科技实习，并且，
直接参与了我们最核心的‘星尘’项目。”“我把他当成弟弟，把我的所有经验倾囊相授。
我告诉他，技术人员的底线是正直和诚信。我告诉他，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我的目光再次回到江辰身上，他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紧紧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所以，我也想问问你，江辰。”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意，“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够了！”蒋文涛厉声喝道，打断了我，“林总，这里是商业竞标会，
不是让你来上演苦情戏、泼脏水的！我儿子优秀，难道还有错了？你那点小恩小惠，
也值得拿到这种场合来邀功？”他转向评委席：“各位评委，我们讨论的是技术，是方案！
启创科技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就开始搞人身攻击，这种企业的信誉，值得怀疑！
”他说得义正言辞，好像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小人。我冷笑一声。“小恩小惠？
”我盯着他，“蒋总，你家财万贯，自然觉得十六万是小钱。
但对于一个当时连饭都吃不饱的孩子来说，这笔钱，是能改变他命运的希望。
”“我从不求回报，我资助过的孩子也不止江辰一个。我只是想不通，一个人，
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用着我资助他学来的知识，窃取我的核心技术，反过来，
想置我于死地。蒋总，这就是你们天合集团的家教吗？”我的话像一把把刀子，
戳破了他们父子俩光鲜的外壳。蒋文涛的脸色已经铁青，他旁边的江辰，垂在身侧的手，
已经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会场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看蒋家父子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惊叹和羡慕，而是充满了鄙夷和审视。
竞标会的中场休息时间，走廊的尽头，江辰拦住了我。“你非要这样吗？”他的声音沙哑，
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我看着他，
觉得无比可笑。“绝？”我反问，“江辰，到底是谁做得绝？你潜伏在我身边六年，
像一颗定时炸弹。今天，在最关键的时刻引爆，想把我和我的公司炸得粉身碎骨。
现在你反过来问我，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避开了我的目光：“这是我爸的决定。我……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用你偷来的东西，来摧毁我的一切？”“我给过你机会的。
”他忽然抬起头，眼神里竟然带着一丝怨恨，“我暗示过你，天合集团实力雄厚，
让你不要硬碰硬。我甚至劝你，把‘星尘’系统卖掉一部分股权，寻求合作。
是你自己太自信，太高傲，听不进任何人的劝！”我怔住了。原来，
他那些看似关心的“提醒”，竟然是这个意思。他不是在帮我，他是在为他今天的背叛，
寻找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所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吗？
”我看着这个我曾经无比信任的少年，感觉心脏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变冷。“林总，
”他深吸一口气，连称呼都变了，从“林姐姐”变成了“林总”，“商场如战场，
我为我父亲的公司谋利，天经地义。你对我的资助，我很感激，但一码归一码。
你不能用道德，来绑架我的商业选择。”“感激？”我咀嚼着这两个字，
只觉得充满了天大的讽刺，“你的感激，就是把我的信任和心血，
当成你献给你父亲的投名状？江辰，你没有心。”“我只是做出了对我最有利的选择。
”他的脸上恢复了最初的冷漠，“林总，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的情况，
你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我爸说了，只要你现在放弃竞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