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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罗伦萨的秋雨落在乌菲齐美术馆的玻璃穹顶上，水痕将波提切利的《春》折射成碎片化的光斑。林棠倚在走廊石柱旁，炭笔在素描本上飞速游走，临摹着画中三女神的衣褶——这是她申请文学系的秘密仪式，父亲始终不知道女儿在帕多瓦大学的“商务管理”课表下，藏着一沓沓浸透松节油的手稿。

“林小姐。”美术馆保安敲了敲她的画板，“闭馆时间到了。”

意大利语中的“Signorina”像一枚银币坠地。她想起三天前父亲的越洋电话：“你要学艺术？除非乌菲齐能变成上市公司！” 他的笑声混着上海证券交易所的背景音，像一台轧碎梦境的点钞机。

收笔时，她故意在女神裙摆处留下一道裂痕般的粗粝线条。

彼时的放糖还不叫放糖。他在佛罗伦萨大学社会计算实验室的工牌上印着本名“方拓”，研究方向是“文化迁徙的数字足迹”。每周三傍晚，他会穿过领主广场，在阿诺河右岸的二手书店消磨一小时。

那家店的老板是个痴迷机械打字机的老头，总爱向顾客炫耀1932年产雷明顿Model 11。某个雨夜，方拓在哲学区书架后发现一叠手写稿——泛黄的纸页上用中文写着：“当美第奇家族的铜币锈蚀时，洛伦佐的诗却开始呼吸。” 落款是“棠”，字迹锋利如刻刀。

他记住了这个笔名。两个月后，当他在帕多瓦大学的跨学科论坛听到有人朗诵这首诗时，目光穿过人群，第一次看清林棠的脸。她站在窗边，阳光将她的影子钉在但丁《神曲》的浮雕上，像一幅未被解码的版画。

林棠的父亲来意大利视察分公司时，带她去了圣十字教堂。他在米开朗基罗墓前点了三支香，烟雾缭绕中开口：“我捐了五万欧给修复基金，够换你一篇经济学论文吗？”

“但丁的灵柩就在隔壁。”她盯着父亲西装袖口的鳄鱼纹路，“他写《神曲》时可没考虑过ROI。”

争吵在但丁雕像前爆发。父亲将她的诗集手稿摔在石阶上，纸页被穿堂风卷向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