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迹

第一章 窒息代码

苏河敲下最后一行代码时，中央空调发出垂死般的嗡鸣。

显示器蓝光照亮他泛着油光的脸，键盘缝隙里卡着三粒褪黑素胶囊。这间位于虹口区的老式公寓租金低廉，代价是梅雨季永远散不去的霉味，以及深夜总在管道里呜咽的风声。

"叮——"

微信提示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主管发来六十秒语音方阵，苏河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后颈突然触到一滴冰水。他仰头看向布满裂纹的天花板，空调出风口凝结的水珠正悬在正上方。

黑暗中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屋里根本没有纸质文件。所有需求文档都躺在云端，工作群消息以每分钟三条的速度更新，就像此刻突然弹出的视频会议邀请。

苏河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屏幕骤然熄灭。

不是黑屏，而是某种浓稠的黑暗吞噬了所有光源。手机自动亮起的补光灯里，他看见键盘膜下的水渍正在聚集成字迹：

还 我

腐臭味突然浓烈得近乎实体，铁链拖拽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苏河想逃，却发现自己保持着握鼠标的姿势无法动弹。电脑屏幕倒映出他惨白的脸，以及身后缓缓浮现的蓝白条纹衣袖。

"找到你了。"

沙哑的耳语混着水泡破裂声，腐烂的手指扣住他的咽喉。苏河在窒息中看清天花板的真相——那些他以为的裂纹，实则是无数重叠的抓痕。

第二章 溺亡日志

物业张伯打着手电出现时，苏河正蜷缩在楼道里发抖。

"302室上周才死过人呐。"老人用上海话嘟囔着，手电光扫过苏河脖颈的淤青，"小姑娘被家暴逃出来，暴雨夜跌进苏州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