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那么好

三伏, 锈聆 2025-05-09 11: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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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时朝的左手肿了三天。

尺子抽出的棱子横贯掌心,像几条僵死的蜈蚣。

她握笔时,伤口裂开,血渗进指缝,把陈迟给的那张薄荷创可贴染成锈红色。

林满在课间凑过来,眼睛盯着她缠着纸巾的手指:“你手怎么了?”

“切水果划的。”

时朝把左手藏进课桌抽屉。

“骗人。”

林满压低声音,“我听说你爸……”时朝猛地抬头,眼神冷得像刀。

林满噎住,讪讪地转回去,但她知道,下午放学之前,“时朝被她爸打烂手”的传闻就会传遍整个年级。

陈迟从后门进来时,带进一阵初冬的风。

他随手把一罐可乐放在时朝桌上——冰镇的,铝罐上凝着水珠。

“化学作业。”

他说,“你的解题步骤比参考答案简洁。”

时朝盯着可乐罐,没碰。

她见过陈迟喝这个牌子,在校门口小卖部,五块钱一罐,在她眼里是贵的。

“不要?”

陈迟挑眉,“那帮我扔了。”

他转身走开,时朝的指尖终于碰到罐身。

冰凉的水珠滚下来,像眼泪。

2.图书馆的暖气坏了。

时朝蜷在角落的座位,校服外套裹到下巴。

她在这里打工,每周三小时,报酬是能免费借阅旧书。

陈迟出现时,她正在抄写《巴黎圣母院》里的一段话——“人的心只容得下一定程度的绝望,就像海绵己经吸够了水,即使大海从它上面流过,也不能再给它增添一滴。”

钢笔突然没墨了。

“用我的。”

一只漂亮的钢笔被推到她面前,金属笔帽在台灯下泛着冷光。

时朝认得这个牌子,药店门口的杂志上写着:“售价4800元。”

——比她家半年的房租还贵。

她没接。

“竞赛报名表今天截止。”

陈迟转着笔,笔尖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你化学很好,不试试?”

时朝的指甲掐进掌心旧伤。

疼痛让她清醒。

“没兴趣。”

“因为要交50块报名费?”

陈迟突然问。

时朝的呼吸滞住。

“我帮你交。”

他把钢笔塞进她手里,“赢了奖金归你。”

笔杆残留着他的体温,像一块温暖的炭。

她的手指发抖,墨水在报名表上洇出一片蓝。

3.时朝回到家时,母亲正在厨房摔盘子。

“又去哪野了?”

母亲揪住她的耳朵,“知不知道你爸今天面试又黄了?!”

馊掉的饭菜味扑面而来,时朝看见冰箱门上贴着的验孕报告——阴性。

父亲瘫在沙发上,啤酒罐堆成小山。

他眯着眼看时朝手里的钢笔:“偷的?”

“借的。”

时朝把钢笔藏到身后。

“撒谎!”

父亲猛地站起来,皮带扣哗啦作响,“就你这种贱骨头,谁会把这么贵的笔借给你?!”

皮带抽下来时,时朝没躲。

金属扣划过她的颧骨,血滴在地板上,像一串省略号。

4.第二天,时朝的右眼肿得睁不开。

她用刘海遮住伤口,但血痂粘住了头发,一扯就疼得眼前发黑。

陈迟在走廊拦住她:“竞赛班今天第一次集训。”

时朝摇头,嘴唇干裂出血。

“你眼睛……”“摔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拽着时朝往医务室走。

她挣扎,但他握得很紧,指节压在时朝手腕的刻痕上,疼得她倒抽冷气。

医务室没人。

陈迟翻出碘伏和纱布,动作熟练得像做过无数次。

“我自己来。”

时朝往后缩。

“你看得见?”

棉球沾着碘伏按在伤口上,刺痛让时朝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陈迟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包扎,声音很低:“我爸是外科医生。”

时朝盯着他白衬衫的袖口——那里有一小块血渍,可能是刚才蹭到她的血。

“对不起啊,钢笔……”她哑着嗓子,“被我爸扔了。”

陈迟剪断纱布:“竞赛班每周三下午,化学实验室。”

他起身离开,背影挺拔得像棵白杨。

时朝摸着眼角的纱布,突然想起《巴黎圣母院》的下一句——“当一个人的绝望己经饱和,剩下的只有沉默。”

5.放学时,林满在女厕堵住时朝。

“你和陈迟什么关系?”

她的眼神像淬了毒,“他为什么带你去医务室?”

时朝拧开水龙头洗脸,血丝在水池里晕开。

“他可怜你。”

林满冷笑,“你知道他女朋友是谁吗?

实验中学的校花,爸爸是上市公司老总。”

明明陈迟从未说过林妍是他女朋友,可这一刻时朝像被泡进冰冷刺骨的海水里一样,冻的她发麻。

水珠顺着时朝的下巴滴下来。

“你这种货色,”林满凑近她耳边,“连给他擦鞋都不配。”

时朝关掉水龙头,抬头看向镜子。

里面的女孩右眼缠着纱布,左眼布满血丝,锁骨处的创可贴边缘翘起,像一张咧开的嘴,无声地嘲笑她。

6.那晚,一堆字母“C”夹在作业的缝隙里,似乎是害怕被人看出什么,又用橡皮狠狠擦掉。

橡皮屑落进垃圾桶时,她听见父母在隔壁争吵——“再生一个?

拿什么养?!”

“这次肯定是儿子……”时朝摸出藏在床垫下的美工刀,在旧伤上划下新痕。

血珠渗出来,流成一个歪歪扭扭的“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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