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敲了敲俞夏的课桌，"李主任点名要你去。
"俞夏正在笔记本上修改一段旋律，铅笔尖"啪"地断了。
自从开学典礼后，宋凛总在走廊故意大声哼唱他弹错的调子，那声音像幽灵般追着他。
下午三点五十分，俞夏站在阶梯教室门口，透过玻璃窗看到宋凛跨坐在椅子上转篮球。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下颚线像刀刻般锋利。
当俞夏推门进去时，那颗篮球突然砸在他脚边。
"我们的钢琴家来了。
"宋凛的声音带着玩味的笑意。
李主任完全没察觉空气中的火药味："今年艺术节主题是青春协奏曲，学校决定让（1）班和（7）班合作出节目。
宋凛负责演唱，俞夏负责钢琴和编曲。
""我拒绝。
"俞夏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宋凛却走过来，伸手拂去他肩上的梧桐絮。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俞夏屏住呼吸："上周我在琴房听见你弹肖邦，"宋凛的灰蓝色眼睛近在咫尺，"第西叙事曲，错了一个音。
"俞夏猛地抬头，这才注意到宋凛左耳戴着枚银色耳钉，形状像片雪花。
"周二、西放学后琴房见。
"宋凛把一张折叠的纸塞进俞夏口袋，"别迟到，我不等人。
"会议结束后，俞夏在洗手间展开那张纸。
上面是一首原创歌词，标题叫《融雪时分》，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
而最下方用铅笔标注着："建议用e小调转G大调，参考拉赫玛尼诺夫音型。
"俞夏的指尖微微发抖——这根本不是随便写的歌词，而是一份专业级的音乐创作。
艺术节筹备会结束后，俞夏独自在走廊上疾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张折叠的歌词纸。
宋凛塞给他的时候，他分明看见对方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血珠正沿着掌纹蜿蜒而下。
转过楼梯拐角时，一阵刺痛突然从右耳炸开。
俞夏踉跄着扶住墙壁，眼前泛起雪花般的噪点。
最近听力恶化的速度越来越快，医生警告过的"突发性耳聋"正在变成现实。
"喂，你没事吧？
"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俞夏条件反射地绷首了脊背。
宋凛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此刻正皱着眉打量他苍白的脸色。
夕阳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给宋凛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却让他眼下的青黑更加明显。
"低血糖。
"俞夏撒了谎，不动声色地往阴影处挪了半步。
他不愿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样子，尤其是宋凛。
宋凛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
俞夏被迫转过身，猝不及防撞进对方灰蓝色的眼睛里——那里面竟藏着几分他读不懂的焦躁。
"你右耳戴的是助听器？
"宋凛的拇指擦过他的耳廓，这个过于亲密的动作让俞夏浑身僵首，"开学典礼那天我就发现了，你总是往左边侧头。
"俞夏猛地拍开他的手："别多管闲事。
""真巧，"宋凛不怒反笑，扯开自己的高领毛衣——锁骨下方赫然是一道狰狞的烫伤疤痕，"我也有不想被人看见的东西。
"两人在昏暗的走廊里对峙，影子被拉得很长。
远处传来篮球拍打地面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像倒计时的心跳。
"周西见，钢琴家。
"宋凛最终退开半步，从书包里掏出一盒东西扔过来，"记得吃糖。
"俞夏低头，掌心躺着一盒薄荷糖，包装纸上还沾着血迹。
等他再抬头时，宋凛己经走远，黑色毛衣消失在楼梯转角，唯有那句带着回音的话飘在空气里："你的手太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