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玫瑰与深海

手术室的红灯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宋晚星攥着病危通知书蜷缩在长椅上，指甲在签名栏"宋澈"二字上抠出血痕。

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钻入鼻腔，恍惚间又回到十五年前那个雨夜——六岁的弟弟也是这样躺在担架上，浑身插满玻璃碎片。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她看见白大褂们推着除颤器冲进去，蓝色电流划过弟弟单薄胸膛的瞬间，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标志泛起血雾般的红光。

"叮"手机屏幕在昏暗走廊骤然亮起，陌生号码传来简讯：想救你弟弟，三十分钟内到翡翠公馆A座顶层。

附件是弟弟病房的实时监控画面：苍白的手指正被护士用束缚带绑在铁架上，心电图突然变成刺目的首线。

她撞翻护士的推车冲进电梯，金属门闭合前传来护士的尖叫："32床病人脑电波消失了！

"暴雨拍打着玛莎拉蒂车窗，后视镜里映出她锁骨处的玫瑰胎记正在渗血。

这是应激性出血症发作的前兆，当年孤儿院坍塌时她第一次出现这种症状。

高跟鞋在光可鉴人的轿厢里留下带血的脚印，电梯镜面突然闪过诡异画面：穿白大褂的男人将针管刺入少女后颈，而那个少女长着与她相同的脸。

当顶层雕花铜门自动开启时，浓重的沉香味裹着男人低沉的嗓音扑面而来："迟到了两分十七秒。

"声纹识别锁在她身后轰然闭合，整个空间如同密封的水晶棺。

傅沉舟的定制西装泛着冷血动物鳞片般的暗纹，袖扣是两枚镶嵌着人骨碎片的黑钻。

"宋小姐的出血量比预期少3.2毫升。

"他突然用镊子夹起她掉落在地的发丝，对着灯光端详发梢凝固的血珠，"看来新型凝血剂效果不错。

"水晶吊灯在他的银丝眼镜上折射出冷光。

他靠在整面墙的标本展示柜前，苍白手指正抚弄玻璃罐里浸泡的蓝宝石眼球。

那些液态宝石随他指尖温度变幻色泽，当触碰到某个罐体时，天花板突然降下全息投影——正是宋晚星此刻因恐惧放大的瞳孔。

"傅先生要定制婚戒？

"宋晚星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随呼吸频率闪烁的神经珠宝，从包里取出设计图册，"这些都是我获过奖的......""我要的不是成品。

"傅沉舟突然掐住她手腕按在冰凉的展示柜上，她听到自己腕骨发出贝壳碎裂般的轻响。

指腹重重碾过她锁骨下方的玫瑰胎记，原本暗红的印记突然泛起荧光，在皮肤下游走出微型电路板的纹路。

柜门突然翻转，露出后面巨幅油画——十五岁的少女穿着白裙在花园作画，画布上未完成的正是此刻两人交叠的身影，而画中少女锁骨处盛开着与她一模一样的血色玫瑰。

"每分钟心率提升22次，肾上腺素超标三倍。

"他忽然贴近她耳侧，白麝香混着硝烟味侵入感官，"你果然是最完美的载体。

"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腰窝。

画中人是三年前车祸身亡的林氏千金，傅沉舟的未婚妻，但画作右下角的日期分明写着昨天。

"从今天起，每天观察林曼的饮食起居。

"他甩过一沓照片，相纸边缘还沾着冷冻舱的冰霜。

画面里优雅喝茶的女人侧脸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包括她几点眨眼，微笑时嘴角的弧度。

"宋晚星猛地抬头："林小姐不是己经......"颈椎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她看到傅沉舟的领带夹弹出微型注射器。

液晶屏亮起她伪造学历的证据，那些伪造的证书正被AI程序逐像素分解，而实时监控里弟弟的病床正在被盖上白布。

"凌晨三点前把观察记录发到加密邮箱，否则你弟弟的呼吸机就会断电。

"他的拇指按在她跳动的颈动脉上，"或者，用你的虹膜密码开启林曼的保险柜？

"落地窗外飘起细雨，他摘下沾染雨雾的眼镜。

在视线模糊的瞬间，宋晚星看见他虹膜深处闪过机械般的幽蓝光泽，那分明是脑机接口待机时的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