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的灯光倾洒在胡桃木办公桌上，我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贷款资料，右手机械地翻着文件和各种材料，左手无意识地划开手机。
一条未读消息突然跳出，“这个亲戚算是白做了。”
发送人是冉骏驰，我的堂外甥。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我愣了好几秒。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像一记闷拳，打得我措手不及。
我迅速回复：“来我办公室一趟，有啥子事情咱们当面沟通一下。”
消息刚发出去，对话框上方就弹出一个红色感叹号，紧接着系统提示：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
我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又尝试拨打他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己关机。”
呵呵，被拉黑了。
这个认知让我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愤怒、疑惑、还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这个外甥是我堂姐的幺儿，我又向来和我堂姐亲近，当她说她儿子想到我厂里来做事，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才两个多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突然如此决绝？
我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远处鳞次栉比的写字楼，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 1999 年。
那年夏天，蝉鸣在燥热的空气里此起彼伏，我攥着初中毕业证，站在老家尘土飞扬的路口，望着远方。
父亲帮二伯建房的时候摔伤正在休养，妈妈突然又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动手术。
家里的两个顶梁柱倒了，作为家里的长子，我别无选择，只能放弃学业，南下广东打工。
当时我己经收到了县第五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好几个亲戚劝我在家念高中，第五中学当时己经很不错，每年都要出几个考重点大学的学生。
原本父母也和我们三兄妹约定好了，谁能考上一中、五中，就去读，考不上，那没办法，只能去打工。
但这种情况下，这些约定变得很苍白。
于是，我找了好几家亲戚，才凑齐一张汽车票钱。
或许，现在的人不理解，为什么一张车票钱，还要找几家人才凑齐。
当时老家农村普遍穷，一年下来并没有什么积蓄。
一斤稻谷才卖七毛钱，一张汽车票就要西五百块。
为了给妈妈凑手术费，我们己经找他们每家每户借了钱。
走得那天，冉骏驰的妈妈偷偷塞给我十二个熟鸡蛋。
十八岁的她己经嫁到旁边生产队的一户人家，整天在婆婆妈的骂声中过日子。
如果被她婆婆知道，她偷偷拿鸡蛋给我，一定会被骂，甚至被打。
我眼泪差点掉下来，但是忍住了。
她看穿了我的疑虑，说，这是她砍柴的时候在树林的一处树丛里捡的，都不知道是谁家的鸡生的，没人知道。
我点点头，收下了。
几乎同时，长途大巴像一头疲惫的巨兽，在蜿蜒的公路上颠簸而来。
一同等车的人猛地扑上去，往慢慢升起地行李仓里面放大包小包，好像晚一点就没有位置放了。
反而，轻装上阵的我最先走上车，找自己的位置。
车厢里弥漫着汗酸味和劣质香水味，小孩的哭闹声、大人的抱怨声交织在一起。
熏得我脑袋发昏。
我费力地找到卧铺位置，身旁是个穿牛仔裤和浅黄色 T 恤的姑娘，当时那种时髦的露脐短款 T 恤。
她一头黄色长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几缕碎发调皮地垂在脸颊旁，鹅蛋脸，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汪清泉，睫毛又长又密，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扇动。
察觉到我的目光，她转过头，嘴角上扬，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我脸瞬间发烫，慌乱地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小弟弟，第一次出门打工吧？”
她声音清脆，带着几分爽朗。
我红着脸，嗫嚅着：“嗯……”我靠窗蜷缩着，紧紧护着怀里的背包，里面装着的几件破旧的换洗衣物，还有买完车票剩下的五十块钱。
“别怕！
出门在外，胆子要大！”
她边说，边用胳膊轻轻碰了碰我，手臂传来的温热让我浑身一僵。
“弟弟，吃不吃瓜子。”
“谢谢！
我不喜欢吃瓜子，怕口干。”
我礼貌地拒绝。
“放心，都是老乡，不会下药药你。
只是姐姐觉得，这一路无聊，找你说说话。”
我觉得比较尴尬，就礼貌性地从她伸过来的方便袋里拿出一小把瓜子，五香味的。
刚拿到手里，香料味就飘来，在我们这里，一般要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
因为我们这里基本上每个家庭都会种点瓜子，过年的时候，都是吃自家炒的瓜子，只有少数家庭会去称这种五香瓜子。
大巴车在坑洼不平的路上颠簸着，她的肩膀时不时碰到我的肩膀，每一次触碰，都像有电流穿过身体，让我心跳加速。
其实，我是第一次与陌生女子这么近距离地挨着，我偷偷打量她，只见她斜躺着，偶尔也不自觉地往下拉一拉T恤。
女孩耳朵上挂着白色耳机线，手里紧握着一台银色磁带随身听，那随身听外壳上有几道细微划痕。
她随着音乐节奏，身体轻轻晃动，头发也跟着有韵律地摆动，几缕碎发扫过白皙的脖颈。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主要是那个随身听深深吸引了我，当时在农村还很少见到这种“洋玩意”。
只见她时不时伸手按一下随身听的按键，切换磁带的歌曲，沉浸在独属于自己的音乐世界里。
她突然转过头，目光和我撞了个正着。
“要不要一起听。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向晓妍，今年19岁，你呢？”
“我……马上满17岁，额， 我叫张建军。”
我结结巴巴地回答，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八一建军节那天出生的，所以……”晓妍笑着伸出手：“如果你是十月一号生的，那不就叫建国？
很高兴认识你。”
我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她的手柔软而温暖，轻轻一握，缓解了我对旅途的未知恐惧。
在音乐的催眠下，带着我对未来的憧憬，也带着这份突如其来、朦朦胧胧的好感，我很快就入睡了。
一条未读消息突然跳出，“这个亲戚算是白做了。”
发送人是冉骏驰，我的堂外甥。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我愣了好几秒。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像一记闷拳，打得我措手不及。
我迅速回复：“来我办公室一趟，有啥子事情咱们当面沟通一下。”
消息刚发出去，对话框上方就弹出一个红色感叹号，紧接着系统提示：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
我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又尝试拨打他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己关机。”
呵呵，被拉黑了。
这个认知让我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愤怒、疑惑、还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这个外甥是我堂姐的幺儿，我又向来和我堂姐亲近，当她说她儿子想到我厂里来做事，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才两个多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突然如此决绝？
我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远处鳞次栉比的写字楼，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 1999 年。
那年夏天，蝉鸣在燥热的空气里此起彼伏，我攥着初中毕业证，站在老家尘土飞扬的路口，望着远方。
父亲帮二伯建房的时候摔伤正在休养，妈妈突然又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动手术。
家里的两个顶梁柱倒了，作为家里的长子，我别无选择，只能放弃学业，南下广东打工。
当时我己经收到了县第五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好几个亲戚劝我在家念高中，第五中学当时己经很不错，每年都要出几个考重点大学的学生。
原本父母也和我们三兄妹约定好了，谁能考上一中、五中，就去读，考不上，那没办法，只能去打工。
但这种情况下，这些约定变得很苍白。
于是，我找了好几家亲戚，才凑齐一张汽车票钱。
或许，现在的人不理解，为什么一张车票钱，还要找几家人才凑齐。
当时老家农村普遍穷，一年下来并没有什么积蓄。
一斤稻谷才卖七毛钱，一张汽车票就要西五百块。
为了给妈妈凑手术费，我们己经找他们每家每户借了钱。
走得那天，冉骏驰的妈妈偷偷塞给我十二个熟鸡蛋。
十八岁的她己经嫁到旁边生产队的一户人家，整天在婆婆妈的骂声中过日子。
如果被她婆婆知道，她偷偷拿鸡蛋给我，一定会被骂，甚至被打。
我眼泪差点掉下来，但是忍住了。
她看穿了我的疑虑，说，这是她砍柴的时候在树林的一处树丛里捡的，都不知道是谁家的鸡生的，没人知道。
我点点头，收下了。
几乎同时，长途大巴像一头疲惫的巨兽，在蜿蜒的公路上颠簸而来。
一同等车的人猛地扑上去，往慢慢升起地行李仓里面放大包小包，好像晚一点就没有位置放了。
反而，轻装上阵的我最先走上车，找自己的位置。
车厢里弥漫着汗酸味和劣质香水味，小孩的哭闹声、大人的抱怨声交织在一起。
熏得我脑袋发昏。
我费力地找到卧铺位置，身旁是个穿牛仔裤和浅黄色 T 恤的姑娘，当时那种时髦的露脐短款 T 恤。
她一头黄色长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几缕碎发调皮地垂在脸颊旁，鹅蛋脸，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汪清泉，睫毛又长又密，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扇动。
察觉到我的目光，她转过头，嘴角上扬，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我脸瞬间发烫，慌乱地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小弟弟，第一次出门打工吧？”
她声音清脆，带着几分爽朗。
我红着脸，嗫嚅着：“嗯……”我靠窗蜷缩着，紧紧护着怀里的背包，里面装着的几件破旧的换洗衣物，还有买完车票剩下的五十块钱。
“别怕！
出门在外，胆子要大！”
她边说，边用胳膊轻轻碰了碰我，手臂传来的温热让我浑身一僵。
“弟弟，吃不吃瓜子。”
“谢谢！
我不喜欢吃瓜子，怕口干。”
我礼貌地拒绝。
“放心，都是老乡，不会下药药你。
只是姐姐觉得，这一路无聊，找你说说话。”
我觉得比较尴尬，就礼貌性地从她伸过来的方便袋里拿出一小把瓜子，五香味的。
刚拿到手里，香料味就飘来，在我们这里，一般要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
因为我们这里基本上每个家庭都会种点瓜子，过年的时候，都是吃自家炒的瓜子，只有少数家庭会去称这种五香瓜子。
大巴车在坑洼不平的路上颠簸着，她的肩膀时不时碰到我的肩膀，每一次触碰，都像有电流穿过身体，让我心跳加速。
其实，我是第一次与陌生女子这么近距离地挨着，我偷偷打量她，只见她斜躺着，偶尔也不自觉地往下拉一拉T恤。
女孩耳朵上挂着白色耳机线，手里紧握着一台银色磁带随身听，那随身听外壳上有几道细微划痕。
她随着音乐节奏，身体轻轻晃动，头发也跟着有韵律地摆动，几缕碎发扫过白皙的脖颈。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主要是那个随身听深深吸引了我，当时在农村还很少见到这种“洋玩意”。
只见她时不时伸手按一下随身听的按键，切换磁带的歌曲，沉浸在独属于自己的音乐世界里。
她突然转过头，目光和我撞了个正着。
“要不要一起听。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向晓妍，今年19岁，你呢？”
“我……马上满17岁，额， 我叫张建军。”
我结结巴巴地回答，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八一建军节那天出生的，所以……”晓妍笑着伸出手：“如果你是十月一号生的，那不就叫建国？
很高兴认识你。”
我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她的手柔软而温暖，轻轻一握，缓解了我对旅途的未知恐惧。
在音乐的催眠下，带着我对未来的憧憬，也带着这份突如其来、朦朦胧胧的好感，我很快就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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