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空气像粘稠的液体灌入鼻腔，陆明远在剧痛中睁开双眼。
后脑勺传来钝器击打般的闷痛，视线里是斑驳发霉的牢房顶棚，几缕阳光从巴掌大的气窗渗进来，在黑暗中划出几道惨白的线。
"醒了？
"铁链哗啦作响，狱卒的靴子碾过潮湿的稻草，"陆公子可算没死在昨夜的水刑里。
"水刑？
陆明远下意识摸向喉咙，指尖触到环状淤青时突然僵住——这不是他修长骨感的手。
掌心布满茧子，手腕处还有道新鲜的鞭痕。
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模拟法庭夺冠的香槟，熬夜整理案卷时突然的黑屏，以及现在这具身体原主人被衙役拖进大牢时撕心裂肺的喊冤。
"光启十二年..."他盯着墙角蠕动的蜈蚣喃喃自语，突然被铁门撞击声惊醒。
"提审！
"两个差役架起他瘫软的身体，"崔御史亲自来问科场舞弊案。
"穿过幽暗的甬道时，陆明远从水洼倒影里看清了自己：二十出头的清瘦书生，粗布囚衣下锁骨嶙峋，唯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前身的记忆逐渐清晰——寒门学子，县试案首，却在府试前夜被当场抓获"窃取考题"。
"人犯带到！
"公堂上惊堂木炸响，陆明远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抬头看见檀木公案后端坐的绯袍官员，对方腰间银鱼袋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证据确凿还敢翻供？
"崔御史将卷宗摔在他面前，"赃物从你枕下搜出，更有同考学子亲眼目睹你夤夜潜入学政衙门！
"陆明远盯着所谓"考题"——张写着八股破题的洒金笺。
墨迹簇新，连纸张折痕都透着刻意。
他突然笑了，这栽赃手段比律所实习生还拙劣。
"大人明鉴。
"他沙哑的声音惊动梁上燕子，"若学生真窃得考题，何至于在墨迹未干时就塞进枕下？
更不会蠢到用洒金笺——这纸价比学生半年束脩还贵。
"堂下哗然。
崔御史脸色微变，却见陆明远突然以额触地："学生请求验看所谓赃物的装裱手法。
"当差役递来证物时，陆明远指尖抚过笺纸边缘。
前世经手的数百份合同让他立刻发现异常："请诸位看这装裱用的浆糊——掺了南海珠粉的官制浆糊，学生连饭都吃不饱，哪用得起这个？
""巧言令色！
"崔御史拍案而起，却听堂外传来清越女声："慢着。
"朱漆大门洞开，十六人抬的翟轿停在阶前。
轿帘掀起时，陆明远看见鎏金护甲撩开纱帷，露出张稚气未脱却威仪天成的脸。
"昭宁郡主到——"满堂官吏慌忙跪拜。
少女却径首走到陆明远跟前，杏眼扫过他脖颈淤青："本宫倒不知，如今问案都用上锦衣卫的燕飞水了？
"她突然用团扇挑起陆明远下巴，"你说这纸值多少钱？
""市价三钱银子一方。
"陆明远嗅到扇面传来的沉水香，突然福至心灵，"但装裱手法暴露真正价值——这是专供礼部题奏本的对月裱，非五品以上官员不可得。
"郡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转身时璎珞作响："崔大人，您上月才用这种纸给父王写寿诞贺表吧？
"公堂死寂。
陆明远趁机观察局势——郡主腰间玉牌刻着"楚"字，崔御史袖口暗纹却是郑氏家徽。
前身记忆里，今年正是楚王与郑首辅为盐税改制斗得最凶的时候。
"此案疑点重重。
"郡主突然转身，"本宫要带人返回别院细审。
"崔御史急道："这不合...""不合哪条律法？
"少女冷笑，"《光启律》载：宗室问案，三品以下官员不得干预。
还是说..."她突然压低声音，"郑阁老连太祖定的规矩都要改？
"暮色染红飞檐时，陆明远被塞进郡主轿厢。
狭窄空间里，他看见少女卸下威严面具，正用银刀削着梨子。
"你比传言聪明。
"梨肉突然递到嘴边，"但聪明人死得更快——知道为什么救你吗？
"陆明远咬下清甜的果肉："因为学生刚才没说破，那珠粉浆糊里还混着龙涎香，必是御赐之物。
"轿子猛地一顿。
郡主瞳孔骤缩："你究竟是谁？
普通书生怎会...""学生只是恰好读过《唐律疏议》。
"陆明远望向轿外渐暗的天色，"卷二十八载：凡御赐文书装裱，需加龙涎香为记。
"话未说完，突然头痛欲裂，眼前浮现半透明光幕：金榜题名系统激活今日法典记忆剩余：1时辰郡主见他突然面色惨白，正要唤太医，却听陆明远急促道："请立即派人去学生住处！
炕洞第三块砖下，有真正盗题者的交易记录。
""你如何...""因为原..."陆明远硬生生改口，"因为学生那晚撞见的，正是学政与郑氏门生交接考题！
"华灯初上时，郡主府兵果然搜出密信。
陆明远在厢房揉着太阳穴，系统倒计时只剩半刻钟。
他匆匆蘸墨写下《洗冤录》里的验毒之法，忽然听见窗外金铁交鸣。
"刺客！
保护郡主！
"箭矢破窗而入的瞬间，陆明远扑灭烛火。
黑暗中他攥紧毛笔——这根本不是科举舞弊案，而是有人要借刀杀人，除掉楚王府新得的刑名幕僚！
月光照亮他脚边箭簇，上面郑氏私兵独有的狼头徽记正泛着幽光。
院外厮杀声渐近，系统光幕开始闪烁消失。
陆明远擦去额角冷汗，在最后十秒里死死记住了《大明律》中关于"擅杀举人"的死刑条款。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成了权力游戏的祭品。
但此刻，穿越者陆明远在箭雨中露出冷笑——既然要玩，那就用《唐律疏议》陪你们玩个大的。
后脑勺传来钝器击打般的闷痛，视线里是斑驳发霉的牢房顶棚，几缕阳光从巴掌大的气窗渗进来，在黑暗中划出几道惨白的线。
"醒了？
"铁链哗啦作响，狱卒的靴子碾过潮湿的稻草，"陆公子可算没死在昨夜的水刑里。
"水刑？
陆明远下意识摸向喉咙，指尖触到环状淤青时突然僵住——这不是他修长骨感的手。
掌心布满茧子，手腕处还有道新鲜的鞭痕。
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模拟法庭夺冠的香槟，熬夜整理案卷时突然的黑屏，以及现在这具身体原主人被衙役拖进大牢时撕心裂肺的喊冤。
"光启十二年..."他盯着墙角蠕动的蜈蚣喃喃自语，突然被铁门撞击声惊醒。
"提审！
"两个差役架起他瘫软的身体，"崔御史亲自来问科场舞弊案。
"穿过幽暗的甬道时，陆明远从水洼倒影里看清了自己：二十出头的清瘦书生，粗布囚衣下锁骨嶙峋，唯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前身的记忆逐渐清晰——寒门学子，县试案首，却在府试前夜被当场抓获"窃取考题"。
"人犯带到！
"公堂上惊堂木炸响，陆明远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抬头看见檀木公案后端坐的绯袍官员，对方腰间银鱼袋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证据确凿还敢翻供？
"崔御史将卷宗摔在他面前，"赃物从你枕下搜出，更有同考学子亲眼目睹你夤夜潜入学政衙门！
"陆明远盯着所谓"考题"——张写着八股破题的洒金笺。
墨迹簇新，连纸张折痕都透着刻意。
他突然笑了，这栽赃手段比律所实习生还拙劣。
"大人明鉴。
"他沙哑的声音惊动梁上燕子，"若学生真窃得考题，何至于在墨迹未干时就塞进枕下？
更不会蠢到用洒金笺——这纸价比学生半年束脩还贵。
"堂下哗然。
崔御史脸色微变，却见陆明远突然以额触地："学生请求验看所谓赃物的装裱手法。
"当差役递来证物时，陆明远指尖抚过笺纸边缘。
前世经手的数百份合同让他立刻发现异常："请诸位看这装裱用的浆糊——掺了南海珠粉的官制浆糊，学生连饭都吃不饱，哪用得起这个？
""巧言令色！
"崔御史拍案而起，却听堂外传来清越女声："慢着。
"朱漆大门洞开，十六人抬的翟轿停在阶前。
轿帘掀起时，陆明远看见鎏金护甲撩开纱帷，露出张稚气未脱却威仪天成的脸。
"昭宁郡主到——"满堂官吏慌忙跪拜。
少女却径首走到陆明远跟前，杏眼扫过他脖颈淤青："本宫倒不知，如今问案都用上锦衣卫的燕飞水了？
"她突然用团扇挑起陆明远下巴，"你说这纸值多少钱？
""市价三钱银子一方。
"陆明远嗅到扇面传来的沉水香，突然福至心灵，"但装裱手法暴露真正价值——这是专供礼部题奏本的对月裱，非五品以上官员不可得。
"郡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转身时璎珞作响："崔大人，您上月才用这种纸给父王写寿诞贺表吧？
"公堂死寂。
陆明远趁机观察局势——郡主腰间玉牌刻着"楚"字，崔御史袖口暗纹却是郑氏家徽。
前身记忆里，今年正是楚王与郑首辅为盐税改制斗得最凶的时候。
"此案疑点重重。
"郡主突然转身，"本宫要带人返回别院细审。
"崔御史急道："这不合...""不合哪条律法？
"少女冷笑，"《光启律》载：宗室问案，三品以下官员不得干预。
还是说..."她突然压低声音，"郑阁老连太祖定的规矩都要改？
"暮色染红飞檐时，陆明远被塞进郡主轿厢。
狭窄空间里，他看见少女卸下威严面具，正用银刀削着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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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瞳孔骤缩："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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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远望向轿外渐暗的天色，"卷二十八载：凡御赐文书装裱，需加龙涎香为记。
"话未说完，突然头痛欲裂，眼前浮现半透明光幕：金榜题名系统激活今日法典记忆剩余：1时辰郡主见他突然面色惨白，正要唤太医，却听陆明远急促道："请立即派人去学生住处！
炕洞第三块砖下，有真正盗题者的交易记录。
""你如何...""因为原..."陆明远硬生生改口，"因为学生那晚撞见的，正是学政与郑氏门生交接考题！
"华灯初上时，郡主府兵果然搜出密信。
陆明远在厢房揉着太阳穴，系统倒计时只剩半刻钟。
他匆匆蘸墨写下《洗冤录》里的验毒之法，忽然听见窗外金铁交鸣。
"刺客！
保护郡主！
"箭矢破窗而入的瞬间，陆明远扑灭烛火。
黑暗中他攥紧毛笔——这根本不是科举舞弊案，而是有人要借刀杀人，除掉楚王府新得的刑名幕僚！
月光照亮他脚边箭簇，上面郑氏私兵独有的狼头徽记正泛着幽光。
院外厮杀声渐近，系统光幕开始闪烁消失。
陆明远擦去额角冷汗，在最后十秒里死死记住了《大明律》中关于"擅杀举人"的死刑条款。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成了权力游戏的祭品。
但此刻，穿越者陆明远在箭雨中露出冷笑——既然要玩，那就用《唐律疏议》陪你们玩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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