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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青梅瓷韵

第一章·铜铃初响

梅雨浸透沈宅的青砖地时，七岁的江予安正在后院掏蚂蚁洞。他掌心的枇杷还沾着晨露，东厢房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炸响，惊得树梢麻雀扑棱棱乱飞。

穿过月洞门的瞬间，他看见沈昭宁僵立在满地瓷片间。藕荷色旗袍溅着褐色茶渍，右手食指被青瓷豁口划破的血珠，正坠向地砖上的缠枝莲纹。多宝阁最顶层的粉彩盖碗只剩半边牡丹纹，像被撕碎的古画。

“这是太奶奶光绪年间..“管家陈叔的叹息被江予安脆亮的童声截断：“是我非要爬阁子看底款!”他冲过去攥住昭宁的手，青枇杷的汁液混着血水，在两人掌心晕开诡异的绛紫色。 子时的梆子声荡过回廊，江家祠堂的乌木戒尺破开檀香。江父腕间的沉香手串撞在案几上：“沈家丫头犯错，与你何干?”宁宁上月替我挡了滚茶。“江予安盯着香案上的霁蓝釉梅瓶，去年昭宁因触碰此物罚跪整夜，“她腕上的疤还没消。”

戒尺第十次落下时，西厢忽然飘来琵琶声。昭宁在弹《胡笳十八拍》，轮指快得要把弦崩断。江予安趴在漏窗上，月光把小姑娘单薄的影子投成颤抖的竹枝。一块桂花糕从窗缝塞进来，沾着药香的帕子裹住他红肿的手：“安安哥.“带着哭腔的吴语被夜雨打湿，檐角铜铃叮当，像在替谁叹息。

第二章·枇杷染血

2001年寒食节，沈宅后院的枇杷树结出青果。昭宁蜷在祠堂角落，面前鎏金镜奁映出她眼底的血丝——今天是母亲三周年忌日。腕间月牙形的烫伤在潮湿空气里发痒，那是去年江予安打翻茶盏时，她徒手去接滚烫的汝窑盏留下的。

戌时的更鼓刚过，墙头传来瓦片轻响。江予安翻墙时扯破了杭绸衫下摆、怀里揣着的紫云膏还带着体温。“你二叔又锁你?“他蘸着药膏涂抹她手腕，月光漏过雕花窗，照见供桌下散落的《女诫》—书页上布满猩红批注，有个“谬“字力透纸背。

“女子无才便是德?“江予安突然抓起砚台砸向《朱子家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