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你还要不要脸！”一声尖利的呵斥划破清晨的宁静，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
精准地扎进我的耳膜。我端着一碗莲子羹，站在演武场的中央，成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不远处，我那清冷如高山白雪的师兄沈惊尘，刚刚收剑，墨发微湿，气息沉静，
宛如一尊没有感情的玉雕。而我，就是那个试图给玉雕染上俗气的疯子。说话的是柳清妍，
宗门里最爱慕沈惊尘的女子之一，也是最看不惯我的一个。
她身后跟着一群同仇敌忾的师姐妹，那眼神，恨不得将我凌迟。我能怎么办？
我比她们还绝望。任务：给师兄送一碗亲手做的莲子羹，并说：师兄，
你就是我心中唯一的甜。倒计时：十、九、八……脑海中，
那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如同催命的符咒。我深吸一口气，在全宗门看戏的目光中，
一步步走向沈惊尘。我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不是比喻，是真的疼。
因为昨晚任务失败的电击惩罚，现在我四肢百骸还泛着麻痹的痛楚。沈惊尘终于抬眸看我，
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我的身影。没有惊艳，没有好奇，
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以及漠然之下，一丝被冒犯的、极淡的嫌恶。我的心尖被刺了一下，
比电击还疼。我将莲子羹递过去，手抖得不成样子，汤汁都洒了几滴出来。
“师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又沙哑，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你就是我心中唯一的甜。”话音落下，全场死寂。柳清妍发出一声夸张的嗤笑，
周围的哄笑声随之而来，像潮水将我淹没。“她疯了！她真的疯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我垂着头，恨不得当场去世，然后穿越回我那张舒服的床上。
然而，就在我准备接受沈惊尘冰冷的拒绝时，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那双被墨色长发半掩的耳朵，在清晨的微光下，耳垂处似乎……泛起了一抹极不明显的薄红。
是我的错觉吗？还是阳光的恶作剧？我愣住了，甚至忘记了逃离这个社死现场。我只知道，
从这一刻起，我那本该躺平到死的咸鱼人生，好像被投入了一颗会炸的石子。我叫林鸢，
一个平平无奇的穿书者。来到这个修仙世界已经三年，既没有逆天改命的雄心，
也没有和主角抢机缘的壮志。我的毕生追求，就是在我们青玄宗的末等弟子院里，
当一条与世无争的咸鱼，每天晒晒太阳、看看话本，安详地躺平到寿终正寝。
沈惊尘是我这条咸鱼生涯里唯一的意外。他是天之骄子，是宗门所有人的光，清冷，强大，
宛如天边遥不可及的月亮。我这点微不足道的暗恋，就像地面上的一粒尘埃，仰望着月亮，
却从不敢奢求月光能为我停留。我满足于偶尔在宗门大课上远远看他一眼，
那便是我全部的快乐。直到三个月前，那个自称“舔狗系统”的东西，毫无道理地绑定了我。
宿主你好，本系统致力于帮助每一位爱在心口难开的舔狗，勇敢追爱，走向人生巅峰！
我的人生巅峰就是躺平！我不需要！我的反抗在第一次电击惩告中化为乌有。
那种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让我深刻认识到，我和我的咸鱼人生，
都被这个神经病系统绑架了。而绑架我的赎金，就是沈惊尘。我的噩梦就此开始。
新手任务：找到沈惊尘，并对他进行一次彩虹屁夸赞，时长不得低于一分钟。
我记得那天，我像个游魂一样在宗门里晃悠，终于在藏书阁找到了他。
他正安静地看着一本古籍，侧颜完美得无可挑剔。我躲在书架后，做了半个时辰的心理建设，
最后在系统倒计时的电击威胁下，冲了出去。“师、师兄！你今天看书的样子，
真是帅得惊天动地，泣鬼神，动苍穹！你的睫毛那么长，比我们后山最漂亮的蝶翅还好看！
你的鼻子那么挺，像是玉雕大师最完美的作品……”我语无伦次，颠三倒四，
说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沈惊尘从书中抬起头，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被他注视。他的眼神里没有往日的清冷，
而是充满了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困惑。仿佛在看一个走火入魔的神志不清者。从那天起，
我在宗门“一战成名”。所有人都知道，末等弟子院那个最懒的林鸢，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开始对沈惊兄死缠烂打。我成了全宗门的笑柄。无论我走到哪里，
都能感受到指指点点的目光和压抑的窃笑声。“看，就是她，那个癞蛤蟆。
”“听说她上次为了见师兄一面，在师兄洞府外蹲了一天一夜，跟个望夫石似的。
”“她也不照照镜子，废物一个，灵根驳杂，修为低下，凭什么啊？”这些话像淬了冰的针，
一根根扎在我心上。我懒，我丧，不代表我没有自尊。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被子蒙住头，
无声地咒骂系统一万遍。我想过反抗，想过任由它电击，或许电着电着我就能穿回去了。
可那种酷刑般的痛苦，每一次都轻易地摧毁我所有的骨气。最让我难受的，是沈惊尘的态度。
从最初的困惑，到后来的无视，再到现在的嫌恶。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团甩不掉的污秽。
每一次系统任务，都是对我自尊心的公开处刑。在师兄练剑时，为他拂去额角的汗水，
并深情凝视三秒。我冲过去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侧身躲开，剑气余波将我掀翻在地。
他看着狼狈的我，眉头紧锁，那种不解和厌烦几乎要溢出来。在宗门讲堂上，
大声说出：沈师兄的教诲，我一定铭记在心，永志不忘！那次，
讲课的长老气得胡子都歪了，罚我抄了一千遍门规。而柳清妍，更是将我视作眼中钉，
肉中刺。她出身名门，天赋出众，是公认最有可能与沈惊尘结为道侣的人选。我的出现，
对她而言不是威胁，而是一种侮辱。她觉得我和她喜欢同一个人，拉低了她的档次。
所以她变着法地为难我。今天让我在烈日下为她看护灵草，明天借口我的洒扫工作没做好，
克扣我本就少得可怜的月例。我为了避免麻烦，能忍则忍。我只想熬着，熬到系统出bug，
或者哪天我被雷劈死，一切就都结束了。可生活总是在你觉得已经够糟的时候，告诉你，不，
它还能更糟。我内心的愤怒和委屈越积越多，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我恨这个莫名其妙的系统，恨柳清妍的刁难，也恨那个高高在上、对我厌恶至极的沈惊尘。
甚至，我开始恨我自己，恨自己的懦弱和无能。凭什么，凭什么我要遭受这一切？
我只想当个废物，我有什么错？这天，我被罚去思过崖。因为柳清妍说我偷了她的清心丹，
人证物证俱在——那枚丹药，就从我的枕头底下搜了出来。我百口莫辩，因为我知道，
这是她早就设计好的圈套。思过崖上寒风刺骨，我缩在冰冷的石壁下，又冷又饿。
我抱着膝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绝望。就在我意识模糊，
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是沈惊尘。他穿着一身白衣，
在清冷的月光下，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个食盒放在我面前，
然后转身，借口“巡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我打开食盒，里面是温热的饭菜。
我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我分不清这眼泪，是因为委屈，
还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点点温暖。也是在那一刻，我第一次发现，
每当我被迫完成那些羞耻任务后，系统积分似乎在缓慢上涨。系统商城里，
那个灰色的解绑选项，下面有一串长得令人发指的数字。一个疯狂的念头，
第一次在我脑海中萌生。或许……我不用再这么被动地忍受下去了。
宗门三年一度的论道大会，是所有弟子展示修为、争取资源的重要场合。
对我这种末等弟子而言，它基本等同于陪跑和当背景板。但今年，情况不一样了。
柳清妍打算在这一天，给我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流言蜚语像长了翅膀的苍蝇，
在大会开始前几天，就飞遍了宗门的每一个角落。“听说了吗？林鸢为了在论道大会上取胜，
竟然想对沈师兄下‘同心蛊’！”“我的天，这邪术不是早就被禁了吗？她也太恶毒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亏沈师兄之前还去思过崖看她，简直是引狼入室！”我走在路上，
那些鄙夷的目光几乎要将我洞穿。我知道，这是柳清妍的手笔。
她不仅要我在名声上彻底烂掉，还要我在论道大会上身败名裂。我去找过执事长老，
试图解释。但长老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说：“若无实据，不得妄言。好好准备你的比试，
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我看着他案头上，柳家送来的上好灵茶，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我被彻底孤立了。回到破旧的弟子院，我一脚踹开房门，将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凭什么？我只想躺平，却被逼成了疯子。我只想远离所有人，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我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焚烧殆尽。“啊啊啊啊！
”我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嘶吼，声音嘶哑，充满了不甘和怨恨。宿主情绪波动过大，警告。
请宿主平复心情，积极面对任务。“积极你妈！”我红着眼睛，第一次对系统破口大骂，
“你这个狗东西！有本事现在就电死我！来啊！”系统沉默了片刻，
似乎在判断我的精神状态。然后，它用一贯平铺直叙的语调，发布了今天的任务。
新任务触发：在论道大会上，当着全宗门的面，对沈惊尘说：‘师兄，若不是为了你，
我又何必站在这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那一瞬间，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完了。这下全完了。柳清妍散播我下蛊的谣言，
系统就让我发表“爱的宣言”。这简直就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不，是直接浇上油，
再扔个火把。这个任务一旦完成，我就坐实了“为爱痴狂不择手段”的恶毒女配形象。
轻则被逐出师门，重则可能被当成邪修处理掉。我瘫坐在地上，感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绝望。
我逃不掉系统的电击，也逃不掉柳清妍的陷害。我像一只被蛛网困住的虫子，无论怎么挣扎，
都只会让网收得更紧。论道大会当天，天气阴沉，一如我的心情。
我站在比武台下方的弟子区，周围的人像躲避瘟疫一样，自动和我隔开三尺的距离。
柳清妍在不远处，被众星捧月般围着，她轻蔑地瞥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沈惊尘作为年轻一代的翘楚，坐在长老席的下首。他神情淡漠，
仿佛外界的一切纷争都与他无关。轮到我上场了。我的对手，是柳清妍的头号跟班，
一个叫张珂的内门弟子，修为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大境界。“林师妹，请了。
”张珂假惺惺地一拱手，眼中满是讥讽，“听说你为了沈师兄，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可惜，
歪门邪道，终究上不了台面。”台下的议论声更大了。“就是她！那个想下蛊的妖女！
”“快看，她脸色好差，肯定是心虚了。”我握紧了手中的剑，手心全是冷汗。脑海里，
系统的倒计时已经开始。六十、五十九……我该怎么办？是在千夫所指中，
完成这个必死的任务？还是忍受一次比一次更剧烈的电击，像条死狗一样被抬下去？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个高台上的身影。沈惊尘，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我喜欢你的下场。我因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理由，被所有人唾弃，被推向深渊。而你，
自始至终，都只是冷眼旁观。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孤勇，忽然从我心底涌起。死就死吧。
与其窝窝囊囊地被电个半死，不如就按系统说的做。我要让所有人看看，
我到底能“疯”到什么地步。我要让柳清妍看看，她费尽心机想看到的场景，我会亲手上演，
并且，比她想象的更精彩。我更想让沈惊尘看看。
看看这个他所厌恶的、纠缠不休的“疯子”，在最后一刻，会是怎样的光景。我抬起头，
迎着张珂和台下所有人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就在我准备开口执行任务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直安坐不动的沈惊尘，突然站了起来。他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所有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我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情绪复杂难辨。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比试尚未开始，何来喧哗？”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没想到，
沈惊尘会突然开口，而且听上去，像是在为我解围。柳清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沈惊尘，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怨毒。我的对手张珂也愣在原地，
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而我，心脏狂跳，脑子一片空白。他……是在帮我吗？
系统任务不受外界因素干扰，请宿主继续。冰冷的电子音将我拉回现实。是啊，
就算沈惊尘开口，也改变不了我必须完成任务的命运。我惨然一笑，罢了，反正已经这样了。
我没有理会对面错愕的张珂，而是转过身，完完全全地、毫无保留地，
面向了高台上的沈惊尘。那一刻，我抛弃了所有的羞耻和胆怯，只剩下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师兄。”我的声音不大，却因为全场的寂静而显得格外清晰，“你是不是也觉得，
我心术不正，为了你，什么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来？”这话一出，连长老们都皱起了眉头。
这简直是在挑衅！沈惊尘的眉头也蹙了起来，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我没等他回答，
继续说道：“没错，他们说的都对。”哗！台下一片哗然。这是……当众承认了？
柳清妍的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芒。我迎着沈惊尘的目光，一字一句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