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阵剧痛中恢复意识的。后脑勺像是被人用铁锤狠狠敲过,太阳穴突突地跳,
眼前一片血红。我下意识想抬手揉眼睛,却发现手腕被粗糙的绳索勒得生疼。"新娘子醒了?
"一个尖细的女声在旁边响起,"快把盖头盖上,马上就要到将军府了!"盖头?将军府?
我的大脑一片混沌。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法医解剖室里,那具被虐待致死的女尸,
我通宵达旦地分析伤痕特征,然后...然后...一阵刺痛袭来,
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苏沉璧,十七岁,相府庶女,生母早逝。
今日本该是嫡姐苏玉颜出嫁的日子,对象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府世子陆珩。
然而传闻这位世子暴虐成性,相府夫人不舍得掌上明珠受苦,便给庶女下药,
打晕塞进了花轿。"夫人说了,你要是敢闹,就让你那病秧子弟弟给世子陪葬!
"那婆子恶狠狠地掐了我一把。我——现在应该说是苏沉璧了。我咬紧牙关。
法医的职业习惯让我迅速冷静下来,开始分析现状。花轿颠簸着停下,
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和喜庆的乐声。有人掀开轿帘,粗鲁地把我拽了出去。
我的双腿还在发麻,几乎是被半拖半抱着进了门。拜堂的流程混乱而匆忙,
我的盖头被掀开一角灌入合卺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周围宾客的哄笑声中,
我敏锐地捕捉到几句窃窃私语。"怎么看着不像相府嫡女?
""嘘...听说世子已经折磨死三个妾室了,
相府哪舍得...""可怜啊..."礼成后,我被迅速送入洞房。房门关上的瞬间,
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相府好大的胆子,竟敢拿个庶女糊弄本世子!
"阴鸷的男声在面前炸响。盖头被粗暴扯下,我对上一双充满暴戾的眼睛。陆珩身材高大,
面容本算英俊,却被扭曲的表情破坏殆尽。他手里攥着一条镶着倒刺的马鞭,
地上散落着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工具"。"既然相府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他冷笑着逼近,"今晚就让你知道,欺骗本世子的代价!"鞭子破空而来,
我本能地翻滚躲闪,却还是被扫到了手臂,顿时火辣辣地疼。
陆珩似乎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大笑着再次举起鞭子。就在这时,
我的手指碰到了发间的一支金簪。法医的专业知识在脑中闪现——人体最脆弱的部位,
颈动脉,眼球,太阳穴...当陆珩再次扑来时,我假装踉跄跌倒,在他俯身的瞬间,
金簪精准地刺入他的颈侧。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我冷静地转动金簪,
确保切断重要血管,然后迅速拔出,鲜血喷涌而出。
"你...你..."陆珩捂着脖子踉跄后退,最终轰然倒地。我喘着气爬起来,
迅速检查他的生命体征。确认死亡后,我开始冷静地布置现场——脱去他的外衣,打翻酒壶,
将尸体摆成醉酒倒地的姿势。刚做完这些,房门就被猛地推开。"世子!
边关急报——"一名侍卫冲进来,看到房内景象后顿时僵住。我瘫坐在地,
泪流满面:"世子他...喝了太多酒,突然就..."侍卫脸色大变,转身狂奔出去报信。
不到一刻钟,整个将军府乱作一团。当沉重的脚步声停在门前时,我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这就是相府送来的灾星?"雷霆般的怒吼震得窗棂发颤。我抬头,
看到一位铁塔般的中年男子,面容刚毅,眼中燃烧着怒火。这就是镇国大将军陆崇,
死者的父亲。"拖出去,乱棍打死!"陆崇一挥手,两名侍卫立即上前。"将军且慢!
"我高声道,"世子并非我所害,而是隐疾发作!""胡言乱语!我儿身体强健,
哪来的隐疾?""将军明鉴,"我保持跪姿却不卑不亢,"世子面色青紫,口唇发绀,
是心脉骤停之兆。若将军不信,可请太医查验。"陆崇眯起眼睛,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镇定。
他示意侍卫退下,亲自检查了尸体"你懂医术?""家母生前是医女,妾身略通一二。
"我趁机观察陆崇的表情变化,继续道,"世子若常年征战,或有旧伤未愈,
饮酒过度诱发猝死,并非罕见。"陆崇沉默片刻,突然一把掐住我的下巴:"相府为何换人?
说!"疼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我依然保持声音平稳:"嫡姐突发恶疾,相爷恐耽误吉时,
才让妾身代嫁。妾身...也是被逼无奈。""好一个被逼无奈。"陆崇冷笑,
"你以为编这些鬼话能骗过本将军?"我知道生死就在这一刻,
索性豁出去了:"将军若不信,可当场验证。请取弓箭来。"陆崇挑眉,示意侍卫照做。
当弓箭送到,我迅速拆解改造,调整弓弦张力,然后递给陆崇:"请将军试射。
"陆崇半信半疑地拉弓,一箭射出,竟比平常远了三分之一。
"这...""妾身还知道如何改良弩机,射程可增五成。"我直视陆崇的眼睛,
"妾身愿以此技赎命,为将军效力。"院中死一般寂静。陆崇的目光如刀般在我脸上刮过,
终于缓缓开口:"把她关在偏院,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一步!"侍卫拖我下去时,
我瞥见陆崇正反复查看那张改造过的弓,
眼中闪过一丝我熟悉的色彩——那是发现有用人才时的光芒。我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
不杀他死的就会是自己,只要证明自己还有用,
那就能想办法活下去1 偏院蛰伏偏院的门在身后轰然关闭,落锁的声音清脆刺耳。
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有机会打量这个将成为我牢笼的地方。院子不大,
三间厢房围着一个天井,墙角一株半死不活的梅树,井台上青苔斑驳。
比相府下人的住处好不了多少,但至少干净。"少夫人,老奴姓赵,负责照看您起居。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仆站在廊下,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每日辰时送饭,酉时收碗,
热水申时送来。"我点点头,
突然注意到他右手不自然地蜷曲着:"您的手...""早年战场上被箭射穿了筋,废了。
"赵伯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我能看看吗?"不等他回答,我已经握住他的手腕。
职业习惯让我立刻判断出伤势——尺神经损伤,肌肉已经萎缩,但并非完全无法救治。
赵伯惊愕地看着我从嫁衣内衬撕下一条绸缎,又从发髻中取出一根银簪,
快速做成一个简易的矫正支架。"戴着这个,每天早晚活动手指半刻钟,三个月后能拿筷子。
"老仆的手微微发抖,
昏花的眼睛突然湿润了:"少夫人...使不得...""叫我沉璧就好。"我环顾四周,
"赵伯,能帮我找些东西吗?笔墨纸砚,还有...药材。"当天晚上,
我伏在摇摇欲坠的木桌前,借着油灯微弱的光,将原主零碎的记忆与现代医学知识一一对照。
这个身体的主人苏沉璧,相府庶女,生母林氏原是医女,被相爷看中纳为妾室,
在沉璧十岁时"病逝"。记忆里有个画面反复闪现:娘亲临死前死死攥着我的手,
嘴唇蠕动着说"药...匣...",然后七窍流血而亡。我猛地睁开眼睛,
额头上一层细密的冷汗。那不是病逝,是中毒!正当我沉思时,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有人监视!我立刻吹灭油灯,假装睡下,耳朵却竖了起来。脚步声在窗外停留了片刻,
又悄然离去。第二天一早,赵伯送饭时,托盘下压着一本破旧的册子。
"老奴想着...少夫人或许用得上。"他低声说完就匆匆退下。我翻开册子,
是手抄的《本草备要》,但中间夹杂着许多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密码。
扉页上有一行娟秀小字:"林氏杏儿藏"这是原主生母的医书!接下来的三天,我足不出户,
一边研读医书,一边用送来的简单药材提炼最基本的抗生素和止血药。第四天清晨,
院子外突然传来嘈杂声。"奉相爷之命,接四小姐回府守丧!"一个尖利的女声刺破院墙。
我贴在门缝上往外看,是相府大管家王嬷嬷,身后站着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
将军府的侍卫拦在院门前,双方剑拔弩张。"我家将军有令,少夫人不得离开偏院半步。
"侍卫统领冷着脸。"笑话!我们相府的小姐,凭什么扣在你们将军府?"王嬷嬷提高嗓门,
"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心跳加速——回相府?那根本就是等于送死!
夫人绝不会允许知道代嫁秘密的我活着。就在僵持不下时,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本将军倒要看看,谁敢在将军府撒野!
"陆崇大步流星地走来,身后跟着十几个亲兵。王嬷嬷顿时矮了半截,
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陆将军,老奴奉相爷之命...""回去告诉苏相,"陆崇打断她,
"他女儿既已嫁入我陆家,生是陆家人,死是陆家鬼。要守丧,就在将军府守!
""这...这不合规矩..."陆崇冷笑:"规矩?你们相府李代桃僵的时候,
怎么不讲规矩?"王嬷嬷脸色刷白,支吾几句就带人仓皇的走了。我正想退回内室,
院门却突然打开,陆崇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我急忙行礼,他却一言不发地走到桌前,
翻看我制作的简易药材和画到一半的弩机设计图。"你娘是医女?"他突然问。"是。
""这图上的机关,也是她教的?"我摇头:"是妾身自己琢磨的。
"陆崇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似乎在判断真假。半晌,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丢在桌上。"给你三天时间,改良这个连弩。做得到,
留你一命;做不到..."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确。竹简上是某种弩机的设计图,
结构精妙但仍有缺陷。我仔细研究到深夜,
突然发现医书中的奇怪符号与这图纸上的某些标记极为相似!正当我试图破解这个巧合时,
赵伯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少夫人!小厨房走水了,火势往这边来了!
"我立刻卷起图纸和医书塞入怀中,刚冲出房门,就看见浓烟已经滚到天井。奇怪的是,
火势并不大,烟却浓得反常,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火!"赵伯,从井里打水,
浸湿棉被堵住门缝!"我一边指挥,一边用湿布捂住口鼻。透过浓烟,
我隐约看见墙头有人影闪过。火最终被闻讯赶来的侍卫扑灭,但我的厢房已经烧毁大半。
陆崇闻讯赶来,看到我完好无损地站在院中,怀中紧抱着图纸和医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有人要杀我。"我直视他的眼睛,"将军若想要改良的弩机,请给我一个安全的地方。
"陆崇沉默良久,突然转身:"跟上。"他带我来到将军府西侧的一座独立小院,
比偏院大得多,门口有侍卫把守。"从今日起,你住这里。"陆崇冷冷道,
"每日会有匠人来听你调遣。记住,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皮底下。
"我深深一礼:"多谢将军。"陆崇临走前,突然回头:"那老仆的手,你真能治?
""三个月后,他能给将军敬酒。"我自信地回答。陆崇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大步离去。当夜,我在新居所的床榻下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本薄册子,
是原主生母的日记!借着月光,
我读到一段令人心惊的文字:"相爷不知我已怀孕两月...夫人发现了,
今日的茶有怪味...我必须留下证据,若有不测,
沉璧切记:药匣夹层..."日记到此戛然而止。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不是日记,而是遗书!相府夫人毒杀了原主的生母,而现在,她们还想杀原主。
既然自己占了苏沉璧的身体,那么她就是我,我会解决这一切。窗外,一轮血月挂在夜空,
像极了那个世子死去的晚上。---2 随军出征三个月后,我站在将军府西院的药圃里,
检查新培育的金疮药草长势。赵伯在一旁帮忙,他的右手现在已经能稳稳地握住锄头。
"少夫人!少夫人!"一个侍卫急匆匆跑来,"将军召您立刻去书房!"这三个月里,
我改良的连弩在试射中表现惊人,射程增加六成,装箭速度提高一倍。
陆崇看我的眼神从警惕变成了某种复杂的审视。他允许我在府内有限自由,
甚至给我安排了几个学徒学习医术。但深夜惊醒时,我仍会摸到枕下的银簪,
相府的威胁从未真正消失。陆崇的书房门半掩着,里面传出激烈的争论声。"边境急报,
北狄连破三城!陛下命将军即刻率五万精兵北上!"一个粗犷的声音道。"粮草还未齐备,
至少需要十日筹备!"另一个声音反驳。我轻轻叩门,里面立刻安静下来。"进来。
"陆崇的声音。书房内站着几位将领,个个面色凝重。陆崇坐在主位,
面前摊着一张边境地图。我注意到他左手边站着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将领,
看我的眼神充满敌,谢长戈,他是陆崇的副将,据说与相府有些交情。"边境爆发瘟疫,
随军医官不足。"陆崇开门见山,"你说过精通医术,可敢随军出征?"我心头一跳,
这是离开京城、摆脱相府控制的绝佳机会!但军中危险重重..."妾身愿往。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但有两个条件。"谢长戈厉声喝道:"放肆!将军面前也敢提条件?
"陆崇抬手制止他:"说。""一,我需要完全指挥医疗队的权力;二,
带上我这两个月培养的医徒。"陆崇目光深沉地看着我,
突然转向谢长戈:"拨二十个机灵的小子给她当助手,再准备三辆马车装药材。
"谢长戈脸色铁青,但不敢违抗:"是。"五日后,大军开拔。我穿着改短的袍服,
骑马跟在医疗队中间。京城百姓沿街相送,我在人群中敏锐地捕捉到几个相府家丁的身影。
他们阴冷的目光像毒蛇一样黏在我背上。离开京城的第三天,我们进入了崎岖的山道。
初夏的太阳毒辣辣地晒着,士兵们的铠甲反射着刺眼的光。我不断用湿布擦拭额头的汗水,
突然注意到两侧山崖上飞鸟惊起,这不对劲,太安静了,安静的不正常。"停!
"我本能地大喊,同时催马向前。陆崇回头皱眉:"何事?""将军,两侧山崖有埋伏。
"我压低声音,"飞鸟不敢落,必有伏兵。"谢长戈冷笑:"妇人之见!
探马刚回报前方安全。"陆崇抬手示意队伍暂停,眯眼观察山势。就在此时,
一支箭破空而来!"将军小心!"我猛地扑过去,把陆崇从马上撞下。
箭矢擦着我的肩膀飞过,带起一蓬血花。"敌袭!"警报声响彻山谷。刹那间,箭如雨下。
陆崇翻身而起,一把将我拉到盾牌后,同时高声指挥布防。我忍着肩痛,
迅速观察箭矢射来的方向和密度。"东南方三十人,西北方约五十人!"我喊道,
"东南方的弓箭手有四人左手持弓,箭道会偏右!"陆崇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立刻调整部署。
半刻钟后,伏兵被击溃,俘虏的口供证实了我的判断,
东南方确实有几个新征的猎户不习惯右手射箭。战后清点,我军伤亡不足二十,堪称大胜。
军医帐中,我正准备给自己包扎肩膀,帐帘突然被掀开。陆崇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身后跟着几个将领。"你怎么知道伏兵的位置和人数?"他直截了当地问。
"箭矢角度和频率。"我简单解释,"东南方箭雨稀疏但精准,
应是老手;西北方密集但分散,训练不足。左手射箭的人,箭羽旋转方向与常人相反。
"帐中一片寂静。谢长戈脸色难看,其他将领则面露惊讶。"明日开始,你参加军事会议。
"陆崇说完,转身离去。七日后,大军抵达前线营地。眼前的景象令我胃部抽搐,
伤兵营帐连绵不绝,哀嚎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腐肉和粪便的恶臭。我立刻召集医疗队,
下令焚烧所有旧绷带,用沸水清洗伤处,将轻伤、重伤和发热病人分开安置。
几个老军医不服管束,我直接让侍卫把他们请出了营帐。"从现在起,我的规矩就是军令!
"我厉声道,"谁再敢用脏手碰伤口,军法处置!"当夜,
我亲自为十七个重伤员做了简单手术,用自制的麻醉药减轻他们的痛苦。天蒙蒙亮时,
我累得几乎站不稳,但看到第一批清创包扎好的伤员安静睡去,心中涌起一丝满足。
陆崇清晨来视察时,看到的是焕然一新的伤兵营:地面洒了石灰,床铺整齐分类,
药香取代了腐臭。重伤区里,一个昨天还高烧不退的小战士正在喝粥。"你救了他们。
"陆崇的语气罕见地带着赞许。"还差得远。"我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需要更多干净纱布、酒精和止血药。""给你双倍配额。"陆崇顿了顿,"明日起,
军事会议你坐我右手边。"这个安排显然激怒了谢长戈。当天下午,
我偶然听到他在帐外与人低语:"...告诉相爷,
那丫头越来越得宠了...必须尽快..."我悄无声息地退开,心中警铃大作。
谢长戈果然是相府的眼线!但现在揭发他只会打草惊蛇。
我摸了摸藏在袖中的银针——这是我这段时间准备的"礼物",浸过蓖麻毒素,见血封喉。
三日后,我军与北狄首次正面交锋。陆崇亲率骑兵冲锋,大获全胜,但自己也中了流矢。
当我被紧急召入主帅大帐时,看到陆崇靠在榻上,左臂鲜血淋漓,
而谢长戈正拿着一包药粉要往伤口上撒。"住手!"我冲上去一把打翻药粉,"这是什么?
""金疮药!你放肆!"谢长戈怒喝。我沾了一点药粉在舌尖,
立刻尝到淡淡的苦杏仁味是氰化物!"这不是金疮药,是毒药。"我冷冷道,
"谢将军若不信,可以自己舔一口。"帐内气氛骤然紧张。谢长戈脸色铁青:"血口喷人!
将军,末将跟随您十年..."陆崇抬手制止他,锐利的目光在我和谢长戈之间扫过,
最后落在那包药粉上:"叫军医来验。"检验结果证实了我的判断。谢长戈跪地喊冤,
声称药被人调包。陆崇最终没有深究,但撤销了谢长戈管理军备的职权。当晚,
我为陆崇清理伤口时,他突然问:"你为何救我?"银烛下,
这位铁血将军的眼神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疲惫。我沉默片刻,诚实地回答:"将军活着,
我才能活着。"陆崇低笑一声:"你倒实在。"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的荒唐事,
也能懂苏沉璧想要证明自己有用从而保命。他停顿片刻,"此战若胜,我许你一个要求。
""妾身只求将军一事。"我直视他的眼睛,"查明我生母林氏之死的真相。
"陆崇目光一凝,缓缓点头:"成交。"帐外,北风呼啸,仿佛无数冤魂在呜咽。
我握紧胸口的银簪,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3 瘟疫危机黎明时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惊醒。"苏医师!不好了!"门外是医疗队最年轻的学徒小李,
声音里带着哭腔,"昨夜有十几个士兵突发怪病,今早已经死了三个!
"我一把抓起床头的药箱,跟着他冲向临时隔离区。晨雾中,十几个简易帐篷外围满了人,
个个面带惊恐。见我到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帐内的景象让我胃部一阵抽搐,
三个士兵躺在血泊中,眼耳口鼻都渗出黑血,面色青紫,手指扭曲成爪状。
还有十几个症状稍轻的,正在痛苦呻吟。这症状...与我记忆中生母临终时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戴上自制的手套,检查死者瞳孔。"昨夜子时左右。
"值守医官擦着汗,"起初只是发热头痛,后来突然吐血...我们用了所有解毒药,
都不见效。"我掰开一个死者的嘴,闻到淡淡的苦杏仁味——氰化物中毒?不,
症状发展太慢。更像是某种生物毒素..."把昨天这些人吃过、喝过的东西全部列出来。
"我边说边取血样,"还有,立刻隔离所有接触者,医护必须戴面巾、勤洗手。"走出帐篷,
朝阳已经升起,却驱不散笼罩军营的恐惧。远处,我看见陆崇正大步走来,
身后跟着几个面色凝重的将领。令我意外的是,其中有个陌生年轻人,约莫二十三四岁,
身姿挺拔如松,一袭玄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情况如何?"陆崇开门见山。
"不是普通疾病,像是中毒或瘟疫。"我压低声音,"症状与我生母当年...十分相似。
"陆崇目光一凛,立刻明白了我的暗示。他转向那个陌生年轻人:"明远,你怎么看?
"年轻人上前一步,我才注意到他右眉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给原本俊朗的面容添了几分肃杀之气。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冷静而锐利。
"若是瘟疫,未免爆发得太集中;若是投毒,目标又太随机。"他的声音低沉悦耳,
"末将建议双管齐下:严查粮草水源,同时隔离病患。"陆崇点头:"就这么办。
明远负责调查来源,苏医师全力救治。"他顿了顿,"此事不得外传,违者军法处置!
"众人领命而去,那名叫明远的年轻人却落后几步,转身对我拱手:"在下陆明远,
久闻苏医师医术高明。"陆明远?陆崇的养子?我回礼道:"陆将军过奖。情况紧急,
改日再叙。"他点头,突然压低声音:"小心谢长戈。今早他派亲信往东南方向去了。
"我还想追问,他已经大步离开。这个陆明远...似乎知道不少内情。接下来的三天,
我几乎没有合眼。病人增加到四十多人,死亡七人。我尝试了各种解毒方案,
都只能延缓症状,无法根治。更糟的是,普通士兵开始传言这是天罚,军心摇动。
第四天深夜,我正在药帐中分析病患血样,帐帘突然被掀开。陆明远带着一身夜露走了进来,
手里拿着一个水囊。"东南十里处的小溪上游,发现了这个。"他倒出几片奇怪的黑色叶子,
"泡在水里无色无味,但牲畜喝了都会发病。"我捏起一片叶子,在灯下仔细查看,
突然浑身一颤,这叶子我在生母的医书里见过!"黑水兰,生于南疆沼泽,
其汁剧毒...""你认识?"陆明远眼中闪过惊讶。"医书上见过。
"我急忙翻出那本《本草备要》,指着其中一页的符号,"看,就是这个!
"陆明远凑近查看,突然皱眉:"这符号...我好像在哪见过。"我们四目相对,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但现在不是追查这个的时候。"有解药吗?"他问。
我快速翻阅医书:"需要白芷、黄连、甘草...还缺一味主药...龙须草!
""龙须草只在高山悬崖生长。"陆明远眉头紧锁,"最近的悬崖在百里之外。
"我咬咬牙:"来不及了。先用其他药缓解症状,你派人速采龙须草。"我顿了顿,"还有,
这事先别告诉陆将军。"陆明远挑眉:"为何?""我怀疑军中有内鬼。"我压低声音,
"每次我快要找到治疗方法,就会出状况——前天蒸馏器被人破坏,
昨天采集的药材少了最关键的一味..."陆明远目光一沉:"我会派心腹保护药帐。
另外..."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这是我从京城带来的老参,或许能帮上忙。
"我打开布袋,顿时呆住了——这哪是什么老参,分明是一株上好的山参,价值连城。
"这太贵重了...""救人要紧。"他简短地说,转身离去前又回头,"对了,
我的人抓到那个往东南去的亲信了,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他丢过来一封信。我展开一看,
是谢长戈写给相府的密信,提到"时机已到,速断东南水源"。我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
看来相府不仅要我死,还要拉整个军队陪葬!天亮前,我终于配出了一剂勉强可用的解药。
第一个试药的是一名年轻士兵,已经奄奄一息。灌药后半个时辰,他的呼吸平稳了些,
呕血也止住了。"有效!"小李激动地喊道。我刚松一口气,帐外突然传来喊杀声。紧接着,
一个满身是血的侍卫冲进来:"苏医师!有人偷袭药帐!"我还没来得及反应,
帐帘被猛地掀开,三个蒙面人持刀闯入。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侧面扑来,剑光如虹,
瞬间斩倒两人。第三个人挥刀向我劈来,我本能地抓起桌上的药碗砸过去。"低头!
"陆明远一声厉喝。我立刻俯身,他的长剑从我头顶掠过,精准刺入偷袭者咽喉。"没事吧?
"他拉我起来,目光快速扫过我全身。"没...没事。"我心跳如鼓,"你怎么在这?
""一直守在附近。"他简短回答,弯腰检查刺客尸体,
从一人怀中摸出一个小令牌——相府的标记!"果然..."我咬牙。
陆明远将令牌收入怀中:"这事我来处理。你专心救人。"三日后,龙须草终于送到,
解药效果大幅提升。疫情得到控制,军心也逐渐稳定。庆功宴上,陆崇当众表彰了我的功劳,
却对投毒一事只字未提。我注意到谢长戈虽然在场,但面色阴沉,右手一直按在剑柄上。
宴席中途,我借口查看伤员离席。月光下,军营安静了许多。转过一个营帐,
突然被人拉到阴影处。我本能地摸向银针,却发现是陆明远。"小心谢长戈。"他低声道,
"他要狗急跳墙了。""陆将军不处置他?""暂时留他有用。
"陆明远递给我一个小巧的匕首,"拿着防身。"我接过匕首,触手冰凉,
柄上刻着精致的云纹。"你为什么帮我?"他沉默片刻:"你救了我很多弟兄。
"远处传来脚步声,陆明远立刻隐入黑暗。我这才发现,
我们站的位置正好能看见谢长戈的营帐。片刻后,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溜了进去。
我悄悄靠近,躲在帐外偷听。"...失败了!那丫头必须死!"是谢长戈的声音。
"相爷很生气。"另一个陌生声音,"二皇子说了,若再失手...""闭嘴!
"谢长戈厉喝,"告诉相爷,三日内必取她性命!"二皇子?我心头一震。
相府竟然勾结上了皇子?正想再听,背后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我回头,
只见一个黑影举刀劈来!我侧身闪避,同时抽出陆明远给的匕首。
刺客显然没料到我会有武器,愣了一下。就这一瞬,一支箭破空而来,正中他咽喉!
陆明远从暗处走出,脸色异常难看:"听到了?"我点头,
心跳如雷:"二皇子...""这事复杂了。"他拉着我快速离开,"从现在起,
你必须时刻跟在我或陆将军身边。""你到底是谁?"我停下脚步,"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月光下,陆明远的表情晦暗不明:"我是陆崇的养子,也是..."他话未说完,
军营突然响起警报声。"敌袭!北狄夜袭!"陆明远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回医疗帐,
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说罢,他拔剑冲向火光最盛处。我犹豫片刻,
转身跑向相反方向,药帐里还有十几个重伤员,我不能丢下他们!医疗帐外,混乱已经爆发。
远处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我正指挥医护们加固门窗,
突然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跑来:"苏医师!将军...将军中箭了!
"我抓起药箱就往外跑。战场中央,陆崇半跪在地,胸前插着一支箭,
周围亲兵正拼死护着他。而更令人心惊的是,我分明看见谢长戈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丝毫没有救援的意思!"将军!"我冲过去,检查伤势。箭矢入肉不深,但箭头发黑,有毒!
"别拔..."陆崇咬牙道,"箭上有倒刺...""我知道。"我迅速给他服下解毒丸,
同时观察战场形势。北狄人显然有备而来,我军节节败退。就在此时,
一阵嘹亮的号角声从侧翼响起!一支生力军如尖刀般插入敌阵,为首的正是陆明远。
他手持双剑,所向披靡,瞬间扭转了战局。"坚持住,援军到了!"我对陆崇说,
同时准备就地手术。
陆崇却按住我的手:"先...救其他人...我还能..."话音未落,
他突然瞪大眼睛看向我身后。我回头,只见一支冷箭直射而来!电光火石间,
一个身影飞扑过来,箭矢深深扎入他的肩膀——是陆明远!"撤!全体撤退!
"他咬牙拔出箭,高声下令。在援军掩护下,我们成功撤退到第二防线。当夜,
我在临时医疗帐中为陆明远取箭疗伤。箭头同样淬了毒,但与瘟疫毒素不同。"这毒我见过。
"我皱眉,"是西域蛇毒,解药需要...""雪莲。"陆明远接口,
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盒,"刚好有。"我惊讶地看着他:"你随身带这个?""习惯。
"他简短回答,额上因疼痛渗出细密汗珠。清理伤口时,我不小心扯开他的衣领,
一块精致的玉佩滑了出来。我下意识瞥了一眼,顿时僵住,玉佩上赫然刻着皇家徽记!
陆明远迅速将玉佩塞回,眼神锐利如刀:"你什么都没看见。"帐外,战火暂歇;帐内,
空气凝固。我缓缓点头,继续包扎伤口,但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这个陆明远,
究竟是什么身份?---4 暗夜刺客陆明远的伤口处理完毕,帐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烛光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显得格外冷峻。那块刻有皇室徽记的玉佩已经被他藏回衣内,
但我的视线仍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个位置。"今夜之事..."他开口,声音低沉。
"我什么也没看见。"我迅速接话,同时将染血的纱布丢入火盆,火焰猛地窜高,
映红我们两人的脸。陆明远定定地看着我,
忽然从腰间解下一把精致的短剑放在桌上:"你的匕首该还我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攥着他给的防身武器,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将匕首还给他时,
我们的指尖短暂相触,他手上的茧子粗糙而温暖。"谢谢。"我轻声说,
"不只为了这个...还有救命之恩。"他摇摇头,将短剑推到我面前:"这个更适合你。
剑鞘里有机关,按下可发射三枚毒针。"我接过短剑,沉甸甸的。剑柄上刻着繁复的花纹,
隐约是个"明"字。这绝不是普通武器,而是有来历的珍品。"为什么给我这个?
""因为你需要。"他站起身,伤口让他轻微地晃了一下,但很快稳住,"谢长戈不会罢休。
"我仰头看着他:"那块玉佩...""不该问的别问。"他的眼神骤然冰冷,"为了你好。
"帐外传来脚步声,陆崇的亲兵来报,将军已经脱离危险,要见陆明远。
他临走前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复杂得让我心头一颤。那一夜,我辗转难眠。
宫廷秘事的了解、那把明显出自名家之手的短剑...种种线索指向一个我不敢深想的答案。
天亮时分,营地又忙碌起来。北狄人暂时退去,但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我去查看陆崇的伤势,
发现他精神尚好,正与几位将领议事。"沉璧来了。"陆崇居然对我笑了笑,
这个铁血将军极少展露温情,"听说你又救了我一命。""是陆...明远将军及时相救。
"我小心地回答,同时为陆崇换药。陆崇哼了一声:"那小子还算有点用。
"语气中的骄傲却掩饰不住。换完药,我正要离开,
陆崇突然叫住我:"三日后我们拔营回京,你准备一下。""回京?"我惊讶道,
"战事不是还没结束吗?""陛下急召。"陆崇脸色阴沉,"朝中有人弹劾我养寇自重。
"我立刻明白了,这定是相府和二皇子的手笔!他们想借机除掉陆崇。离开大帐,
我径直去找陆明远。他正在校场操练士兵,赤裸的上身缠着绷带,
肌肉线条在晨光中如同雕塑。看到我走近,他挥手示意士兵继续练习。"听说我们要回京了。
"我开门见山,"这是个陷阱。"陆明远拿起汗巾擦了擦脸:"我知道。
""那你打算...""将计就计。"他压低声音,"今晚子时,药帐见。别让人跟踪。
"说完,他转身继续训练,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我站在原地,
看着他矫健的身影在士兵中穿梭指导,那种违和感又来了.他的举止气度,
根本不像普通将领,更像是...皇亲贵胄。子夜时分,营地一片寂静。我按约定来到药帐,
发现陆明远已经在等我了。烛光下,他一身夜行衣,更显得肩宽腰窄。"换上这个。
"他丢给我一套同样的黑衣,"我们出去一趟。""去哪?""北狄大营。
"我瞪大眼睛:"你疯了?""谢长戈与北狄有联系,证据就在他们主帅帐中。
"陆明远已经帮我拿来了斗篷,"敢不敢?"他的眼神充满挑衅。我深吸一口气,
迅速换上夜行衣:"走。"我们避开巡逻,悄悄溜出营地。陆明远对地形极为熟悉,
带着我在夜色中穿行如履平地。北狄大营灯火通明,守卫森严。"看到那个金色大帐了吗?
主帅就在里面。"他指着营地中央,"我去引开守卫,你进去找证据——任何书信或令牌。
""我怎么进去?"陆明远嘴角微扬:"正门。"我还来不及反对,
他已经如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中。片刻后,营地西侧突然火光冲天,警报声四起。趁乱,
我压低身形冲向金帐,心跳如擂鼓。帐内空无一人,桌上散落着地图和文书。我快速翻找,
突然在一本兵书夹层中发现了几封信。借着微弱月光,我认出其中一封是谢长戈的笔迹!
正要细看,帐外传来脚步声。我迅速藏到帐幕阴影处。进来的是个北狄将领,
他径直走向一个暗格,取出一个小匣子。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道黑影从帐顶落下,
陆明远如猎豹般扑出,直接一剑封喉!干净利落!"走!"他抓起匣子,拉着我冲出营帐。
身后警报大作,箭矢如雨点般射来。陆明远护在我身后,突然闷哼一声,
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大腿!"你受伤了!""不碍事。"他咬牙拔出箭,"快跑!
"我们拼命奔回安全地带时,东方已经泛白。陆明远的腿血流如注,脸色苍白如纸。
我立刻撕下衣袖为他包扎。"找到了什么?"他喘息着问。我展开那封信,
上面谢长戈明确写道:"...三日后将军回京,必经黑风峡,
已安排妥当...二皇子承诺事后将北境三城划归贵国...""果然如此。"陆明远冷笑,
"他们要在路上伏击我们。""这个匣子呢?"他打开小匣,
里面是一枚精致的印章是二皇子的私印!我们四目相对,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二皇子不仅勾结相府,还通敌卖国!"这事必须告诉陆将军。"我说。
陆明远却摇头:"暂时不要。""为什么?""没有确凿证据。"他收起印章,
"这封信可以伪造,印章可以偷。我们需要更多..."他话未说完,突然将我扑倒在地!
一支弩箭擦着我们头皮飞过,深深钉入树干。远处树丛中,一个黑影一闪而逝。
"谢长戈的人。"陆明远脸色阴沉,"他们已经发现我们知道了。"回到营地后,
我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陆崇的伤势好转,开始准备回京事宜。
陆明远则暗中调集了一批精锐,准备应对途中的伏击。启程前夜,我正在收拾药材,
陆崇突然来访。"沉璧,过来。"他罕见地用了慈爱的语气,"有件事要告诉你。
"我随他走到院中。月光下,这位铁血将军的面容竟显得有些疲惫。"此次回京凶险万分。
"他沉声道,"若有不测,我希望能了却一桩心事。"他招手示意,陆明远从暗处走出,
手里捧着一个木匣。"打开它。"陆崇说。匣中是一份文书——收养契!
陆崇正式收我为义女,加盖了将军印。"这..."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你才智过人,
胆识非凡,不该只是个庶女。"陆崇难得地笑了,"从今往后,你是我陆家的人了。
"陆明远在一旁静静看着,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忽然明白,
这是陆崇在给我们加一道护身符,作为将军义女,回京后至少相府不敢明目张胆地害我。
"义父在上,受女儿一拜。"我郑重跪下磕头。陆崇扶起我,转向陆明远:"照顾好她。
"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陆崇便大步离去,留下我和陆明远站在月光下。
"你早就知道?"我问。陆明远点头:"是我的提议。""为什么?
"他沉默片刻:"你值得更好的身份。"不知为何,这句话让我心头一热。夜风拂过,
带着边疆特有的粗粝感。我们并肩而立,各自怀揣秘密,却又奇异地信任彼此。三日后,
大军启程回京。我和医疗队被安排在队伍中部,前后都有重兵保护。
陆明远亲自率领精锐骑兵在周围巡逻,警惕任何风吹草动。
行至黑风峡——信中提到的伏击地点——队伍格外紧张。这是一条狭窄的山道,
两侧悬崖峭壁,极易设伏。果然,就在队伍通过一半时,山顶突然滚下无数巨石!"敌袭!
保护将军!"喊声四起。混乱中,我看见谢长戈带着亲信悄悄向陆崇靠近,手按在剑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