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婚姻幻灭我们结婚时,他承诺会带我赚大钱过好日子。 十年后我带着两个孩子,
在超市理货到深夜。 他失业在家等亲戚的工程,说“那是稳赚的大项目”。
当我质问为什么别人丈夫能给五千家用时,他反问我:“你为什么不给我五千?
现在都男女平等了,
你是不是网上的女权毒鸡汤看多了” 那一刻我忽然看清了——他画的饼,
早被现实碾成了灰。 而我自己口袋里的工资卡,才是真的。 --- 十年婚姻,
像一块被反复搓洗到褪色发硬的旧布。
那些新婚时他蘸着蜜糖画下的“大饼”——市中心的大房子,亮得晃眼的轿车,
带着孩子环游世界——如今只剩下干裂的、一碰就掉渣的颜料碎屑,黏在生活的皱褶里,
成为偶尔想起时心口针扎似的钝痛。第二章 夜归孤影我叫林薇。此刻,
超市冷白刺眼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
空气里混杂着生鲜区淡淡的腥气和清洁剂刺鼻的化学味道。
我正麻木地将一袋袋打折促销的廉价挂面,按照生产日期新旧,重新码放整齐。
手指因为重复的机械动作和低温,关节有些僵硬发红。身边堆满了各种颜色的塑料购物篮,
它们被顾客随意丢弃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个去归位。“林薇,三号收银台那边篮子堆满了,
赶紧去收一下!”主管尖利的声音穿过嘈杂的人声和收银扫描器的滴滴声,
像根小针扎进我耳膜。“知道了,王姐。”我直起酸痛的腰,应了一声。
厚重的工装外套也挡不住中央空调吹出的阵阵冷风,我下意识地把领口又拢紧了些。
目光扫过墙上的电子钟,数字显示:22:47。心里默算着时间,赶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家,
应该还来得及。下班走出超市厚重的玻璃门,深秋的寒气裹挟着湿意扑面而来,
瞬间穿透了单薄的外套。我裹紧衣服,小跑着冲向公交站台。
那辆熟悉的、漆皮斑驳的公交车正亮着昏黄的车内灯,缓缓驶离站台。我徒劳地追了几步,
看着它尾灯的红光在夜色里远去,只留下一股呛人的尾气味道。“倒霉!
”我低声咒骂了一句,挫败感混合着身体的疲惫,沉甸甸地压在肩上。看来只能走回去了。
省下那两块钱公交费,也好。通往租住小区的路,是条偏僻的背街。路灯稀疏,
光线昏黄暗淡,勉强照亮坑洼不平的人行道。两旁是些低矮的、外墙剥落的自建民房,
窗户大多黑洞洞的。风穿过狭窄的巷道,发出呜呜的低咽,
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和零星的垃圾袋。脚步声在寂静里被放大,显得格外空旷。
我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起来,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我神经紧绷。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社会新闻片段,手心都沁出了冷汗。终于,
熟悉的单元楼出现在视线里,像一个疲惫的港湾。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大半,
只有一楼入口处那盏还顽强地亮着,发出接触不良的“滋滋”声,光线忽明忽暗。
我摸黑爬上四楼,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开了一条缝,
一股熟悉的、混合着隔夜饭菜、廉价烟草和沉闷体味的浑浊气息涌了出来。
第三章 家庭冷暴力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壁灯。电视屏幕亮着,光影闪烁,
正播放着吵闹的综艺节目。我的丈夫,陈志强,整个人陷在沙发里,
像是长在了那团破旧的绒布里。他穿着起了球的旧毛衣,头发油腻地贴在额头上,
下巴上冒着一片青黑的胡茬。茶几上散乱地堆着几个空啤酒罐、花生壳,
还有一包拆开的廉价饼干。他手里捏着遥控器,眼睛半眯着,似乎在看电视,
又似乎只是放空。听到开门声,他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瞥了我一眼,
鼻子里哼出一个模糊的音节,算是打过招呼。随即目光又黏回了闪烁的屏幕上,
屏幕的光映着他脸上一种近乎麻木的漠然。我的目光扫过客厅角落那张小小的折叠方桌。
上面还摊着晚上吃剩的饭菜:半盘蔫黄的青菜,一点咸菜,几块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
碗筷胡乱堆叠着,汤汁凝固在桌面上。
两个孩子——九岁的儿子小海和六岁的女儿小雨——蜷在卧室门口的小板凳上,
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显然是在等我回来。心头的火苗“腾”地一下就窜了起来,
烧得我喉咙发干。我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愤怒和委屈,
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小海,小雨,很晚了,快回房间睡觉。
”两个孩子揉着惺忪的睡眼,小声应着,磨磨蹭蹭地挪回了他们的小房间。我关上门,
脱下沾了寒气的外套挂好,走到沙发前。电视里夸张的笑声和罐头掌声显得格外刺耳。
“志强,”我叫他,声音有些发紧,“我下班的时候,看到‘福满楼’门口贴着招工红纸,
招后厨杂工,还有服务员,工资看着还行,也管一顿饭。
离咱们家也不远……”我的话还没说完,陈志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坐直了身体,
脸上那种麻木瞬间被一种焦躁和隐约的轻蔑取代。“服务员?杂工?”他提高了嗓门,
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抵触,“那都是什么人干的活儿?端盘子洗碗?丢不丢人!
我陈志强好歹也是跟着我表哥干过大工程的人!现在只是暂时的,等他那边的消息!
那才是正道,懂不懂?一次能顶你打半年工!”又是“表哥”!又是“大工程”!
这两个词像两枚生锈的图钉,狠狠扎进我的耳膜,也扎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他的表哥,
陈建国,一个在建筑工地当小包工头的人。几个月前,他手下的一个小工程需要人手,
工期大概五个月。陈志强去了,那几个月,家里的日子似乎终于透进了一丝微光。
他拿到工资时,脸上也难得有了点神采,甚至还给孩子一人买了件新衣服。虽然不多,
但那是我们这个小家久违的、实实在在的安稳。可工程一结束,这点微光立刻就熄灭了。
陈建国手下没活了,陈志强也就跟着“失业”。从那以后,他就如同魔怔了一般,
死死抱着陈建国这棵虚幻的“大树”。
每天的口头禅就是“等表哥的消息”、“快了快了”、“大工程马上就来”。这一等,
就是两个月。整整六十天,他像个幽灵一样在家里晃荡,或者出去晃荡,除了等待,
什么也不做。“等表哥的消息?”我再也压不住那股在胸腔里冲撞的怒火和绝望,
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陈志强!你醒醒吧!等了两个月了!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我们娘仨喝西北风吗?陈建国他自己都说了,现在到处都没活,
他自己也在家歇着!就算哪天真的有活开工了,他自己手下还养着那么多固定工人呢,
轮得到你吗?他不过是你一个远房表哥,凭什么非叫你不可?你当他开慈善堂的啊?
”我越说越激动,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那些被生活反复碾压的委屈、焦虑、对未来的恐惧,还有日复一日看不到尽头的劳累,
此刻像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我所有的忍耐。“你看看人家隔壁张姐她老公!
一个月稳稳当当给家里拿五千块!你要是也能给家里拿五千块回来,
我林薇一个字都不多说你!你爱躺着躺着,爱等谁等谁!
”第四章 言语刺痛客厅里死寂一片。只有电视里不合时宜的笑闹声还在空洞地响着。
昏黄的灯光下,陈志强的脸先是涨得通红,接着又慢慢褪成一种难看的青灰色。
他猛地从沙发里站起来,比我高半个头的阴影沉沉地压过来。他死死盯着我,
那双曾经让我觉得“有闯劲”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被戳破伪装后的恼羞成怒和一种近乎无耻的理直气壮。“呵!
”他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冰冷的嗤笑,嘴角扭曲地向上扯了一下,眼睛里的光像淬了冰,
“林薇,你行啊!长本事了!跟别人比上了?张姐老公好,你找他去啊!”他向前逼近一步,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蛮横的、匪夷所思的质问:“你光会说我?你为什么不给我五千?!
现在男女都平等了啊?你每个月那点破工资够干什么的?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你为什么不给我五千?!”这七个字,像七把淬了毒、烧得通红的钢锥,
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地、精准无比地扎进了我的耳膜,贯穿了我的头颅,
然后在我的心脏上疯狂地搅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扭曲、拉长。
电视里综艺明星夸张的笑脸和刺耳的笑声,墙上挂钟秒针微弱的“滴答”声,
窗外呼啸的风声……所有的一切都瞬间褪色、失真,被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嗡鸣所取代。
这嗡鸣来自我的脑海深处,是我灵魂被这无耻一击震得粉碎时发出的哀鸣。
眼前陈志强那张因激动而扭曲变形的脸,他喷着唾沫星子的嘴,
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推诿、指责,
甚至还有一丝“我终于逮到你错处”的卑鄙得意……这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又无比遥远。
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布满裂痕的毛玻璃。第五章 年醒悟十年了。整整十年。
从那个在工厂流水线上笨手笨脚、因为他的几句“跟我干,
;到那个因为他的“这次项目成了就买房”的许诺而忍受孕吐和拮据的年轻妻子;再到后来,
一次次听着他描绘“等表哥那个大工程拿下,咱们就翻身了”的蓝图,
撑我熬过无数个疲惫日夜的、他亲手描绘的、色彩斑斓的“大饼”——市中心明亮的落地窗,
周末自驾游的欢声笑语,孩子穿着漂亮裙子在游乐园奔跑……那些虚幻的、诱人的图景,
就在他这石破天惊的七个字出口的瞬间,发出了清晰无比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咔嚓——哗啦……”不是轰然倒塌,而是像被重锤反复敲击的劣质玻璃,
先是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然后一片片、一块块地剥落、崩解、坍塌。
露出了底下冰冷、坚硬、丑陋不堪的——现实。原来,他那些信誓旦旦的承诺,
那些描绘得天花乱坠的未来,从来都不是为我遮风挡雨的伞,更不是通往幸福的阶梯。
它们只是他用来遮盖自己无能、怯懦和懒惰的遮羞布!
一块早已被现实啃噬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破布!而我,我林薇,竟然傻傻地、虔诚地,
在这块破布下,仰望着他许诺的海市蜃楼,耗尽了自己最好的十年光阴!为他生儿育女,
为他操持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在超市的冷库里冻得手指发麻,
街小巷里担惊受怕地奔跑……就为了供养他这份心安理得的“等待”和理直气壮的“索取”!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尖锐的痛楚。眼前阵阵发黑,
脚下发虚,几乎站立不住。我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声响似乎惊醒了卧室里的孩子。“妈妈?
”女儿小雨带着浓浓睡意的、怯生生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这一声呼唤,
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我濒临崩溃的意识。我不能倒。至少,不能在这里,
不能在他们面前倒下。我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带着门板上的寒气灌入肺腑,激得我一个哆嗦,
却也奇迹般地压下了喉咙里的腥甜和眼前翻滚的黑雾。我用尽全身力气,
把翻涌到眼眶边缘的滚烫液体硬生生逼了回去。不能哭。至少,不能在他面前哭。
再抬起头时,我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像戴上了一副冰冷坚硬的面具。
目光掠过陈志强那张依旧残留着愤懑和质问的脸,没有停留,没有温度,
仿佛只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令人厌恶的家具。我一个字也没有再说。
沉默像一块巨大的、沉重的冰,瞬间冻结了整个客厅的空气。
电视里那些刻意制造的笑声显得空洞而诡异。
陈志强似乎被我这种死寂的沉默和彻底剥离了情绪的眼神震慑住了,他脸上的愤怒僵在那里,
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我转过身,动作有些僵硬,
但异常坚决。推开那扇薄薄的卧室门,走了进去,反手轻轻关上。
隔绝了外面那个令人窒息的世界。门板合拢的轻响,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接下来的几天,
家里的空气凝固得像一块巨大的、布满裂纹的冰。我和陈志强之间,
隔着一道无形的、无法逾越的鸿沟。我们不再争吵,甚至连必要的交流都缩减到最低限度。
“饭好了。”我对着空气说。“嗯。”他含糊地应一声,或者干脆没有回应。
第六章 自立之路他依旧瘫在沙发里,像一尊渐渐风化的泥塑。电视的光映着他麻木的侧脸。
而我,依旧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准备早餐,送孩子上学,然后踩着时间点奔向超市。
在冷库里整理冻品时,
指尖冻得失去知觉;在收银台高峰期被顾客催促得焦头烂额;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货架间穿梭,
忍受着孤独和疲惫的双重侵袭。但我的腰背挺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直。
心中的那股剧痛并未消失,它只是从最初的、撕裂般的尖锐,
沉淀为一种冰冷、坚硬、沉重的东西,沉甸甸地坠在心底最深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
都提醒着我它的存在。它不再灼烧,却带来一种近乎麻木的清醒。我再也不会去看他。
偶尔视线不可避免地扫过客厅那个角落,看到那个陷在沙发里的身影,心中泛起的不是愤怒,
也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极致的、冰封般的漠然。那个男人,
连同他那些早已化为齑粉的“大饼”,在我心里,已经彻底死去了。不再有期望,
自然就不会再有失望,更不会有那种被至亲之人亲手推下悬崖的绝望。一天下午,
我正在超市生鲜区埋头整理被顾客翻乱的蔬菜。一颗颗包菜在我手下重新变得整齐。
旁边水产池里的增氧泵发出单调的“咕噜咕噜”声。突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林姐?
”我抬起头,是超市对面那家新开不久的家政服务公司的小老板,王慧。她三十多岁,
很干练的一个人,自己带着个孩子经营着这家小店。“王老板?”我有些意外,
停下手中的活。“叫我王慧就行,”她笑了笑,很爽朗,“林姐,我看你做事特别利索,
人也实在,有件事想问问你。”她把我拉到稍微僻静一点的角落,压低声音:“是这样,
我店里刚接了个大单子,给一个高档小区的新住户做彻底的开荒保洁。面积不小,要求高,
时间也紧。我自己这边人手有点吃紧,临时又不好找特别靠谱的。我记得你好像提过,
以前在老家也帮人打扫过?”我的心猛地一跳。开荒保洁……那种活我知道,特别累,
灰尘大,但是工钱也相对高很多。“嗯,是做过几年。”我点点头,
努力压下声音里的一丝波动,“王老板……王慧,你的意思是?”“你晚上下班后,
还有周末,能抽得出时间吗?”王慧看着我的眼睛,很真诚,“按天算,做完结清。
肯定比你超市的时薪高不少。就是……特别辛苦。”辛苦?我心底无声地自嘲了一下。
我林薇的人生里,什么时候缺过“辛苦”这两个字?
冷库、深夜的背街、陈志强那句“你为什么不给我五千”……哪一个不比灰尘和汗水更磨人?
“我能干!”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时间没问题!
我下班后和周末都有空!什么脏活累活我都不怕!
”王慧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笑容:“太好了!那说定了!明天晚上六点半,
你下班直接过来我店里,我带你去客户那边认认门,跟你说下具体要求和工钱。放心,
亏待不了你!”“好!谢谢王老板……谢谢王慧!”我连声道谢,
感觉一股微弱却真实的热流,冲破了心底那片沉重的冰层。第七章 辛勤换尊严晚上回到家,
依旧是那令人窒息的沉闷。陈志强在沙发上,姿势都没怎么变过。
孩子们在狭小的空间里写作业。我默默做饭,吃饭,收拾碗筷。没有人说话。临睡前,
我走进小得转不开身的洗手间,关上门。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掩盖了外面的一切。
我看着镜子里那张疲惫、缺乏血色、眼角已爬上细纹的脸。然后,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
抬起手,用力地擦过自己的脸颊。指尖传来皮肤粗糙的触感。这不是擦眼泪。
眼泪那种软弱的东西,在陈志强说出那句话的晚上,就已经彻底流干了。我擦去的,
是过去十年里,
糊在我眼睛上、蒙蔽了我心智的那层厚厚的、名为“依赖”和“幻想”的灰尘。
镜子里那双眼睛,虽然依旧布满血丝,深处却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冷硬的清明。
那层依附在“陈志强会成功”这个虚幻支柱上的软弱外壳,
连同那些早已被碾成粉末的“大饼”残渣,在这一刻,被彻底剥离了。几天后的一个晚上,
我下班后连超市油腻的工装都没来得及换,就直奔王慧的家政公司。
她塞给我一套半旧但洗得很干净的深蓝色保洁服、一副橡胶手套、一个简易的防尘口罩,
还有一个装着各种清洁剂和工具的沉重塑料桶。“走,林姐,就在前面那个‘锦澜苑’。
”王慧自己背了个更大的工具包,脚步匆匆。“锦澜苑”,
那是我们这个城市数得上名号的高档小区。大门气派,绿化精致,楼间距开阔,
每一栋都透着崭新和昂贵的气息。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审视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扫过,
王慧熟练地登记、交涉,我们才得以进入。电梯平稳无声地上升,停在高高的十七层。
王慧用钥匙打开厚重的防盗门。一股浓烈的新房气味混合着装修后的粉尘扑面而来。门内,
是一片巨大的、尚未成型的空旷空间。高档的瓷砖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白色粉尘,
如同刚下过一场细雪。墙壁是刚刷好的乳胶漆,洁白得晃眼。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流光溢彩,与室内的狼藉形成刺眼的对比。
各种装修垃圾——废弃的板材、零碎的电线、包装袋、塑料膜——堆在角落,像一座座小山。
“喏,就这里了。”王慧指了指,“三室两厅两卫,带一个大阳台。要求特别高,
一点灰都不能留,尤其是窗框缝隙、踢脚线这些地方。玻璃要擦得透亮。厨房卫生间要消毒,
瓷砖缝都要刷干净。工期就三天,我们得抓紧。”她给我划分了区域,
详细交代了各种清洁剂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又示范了怎么用铲刀小心地清除地砖上顽固的乳胶漆点。“林姐,这活儿是累,
但工钱一天顶你在超市两天多,做完就结。”王慧拍拍我的肩膀,“顶住啊!”“放心!
”我戴上口罩,声音闷闷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工作开始了。灰尘是最大的敌人。
口罩很快就被粉尘糊住,呼吸变得困难。每一次挥动扫把、每一次拖动吸尘器,
都会扬起新的“白色烟雾”,无孔不入地钻进头发、脖子、衣服的每一个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