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最后一枚白子落定，恰好卡在黑子气眼上。
萧珩指尖捻着空了的棋罐转了半圈，腕间玉镯撞在罐沿，叮的一声脆响，在死寂的帐内荡开。
他侧躺在铺着白狐裘的胡床上，乌黑的发丝漫过月白锦袍的领口，有些缠在玉扣上，有些垂落榻边，像泼翻的墨汁浸进雪堆。
烛火在他眼下投出浅浅的影，长睫微动时，倒像有蝶翅扫过棋盘——那局他自己与自己对弈的棋，黑棋凌厉如铁骑踏境，白棋迂回似暗河绕山，终究是白棋占了半子先机。
“呵。”
一声轻笑刚溢出唇，帐外便传来踏雪声。
不是巡逻兵的沉缓步伐，而是带着急劲的、靴底碾过厚雪的咯吱声，由远及近，撞得帐幕都跟着颤。
萧珩眼皮都没抬，只屈起手指，在棋盘边缘轻轻一弹。
哗啦——满盘棋子瞬间翻落，黑白子撞在青砖地上，发出密集的脆响，像碎了一地的星子。
侍立在旁的婢女刚要屈膝去捡，却被他眼尾扫过来的余光定在原地。
“不必。”
他慢悠悠坐起身，随手将散落膝头的发丝拢到脑后，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客人来了。”
话音未落，竹帘“哗啦”被掀得笔首。
寒风裹挟着雪沫子扑进来，撞在炭盆上激起一阵火星，有几粒雪点子甚至溅到了萧珩的袍角，转瞬便融成了水渍。
沈惊寒立在门口，玄铁肩甲上的雪霜正簌簌往下掉，混着甲缝里未干的血渍，在脚边积成一小滩暗红的水。
他反手甩落帘幕，厚重的布料与铜环相撞，咚的一声闷响，竟把帐外的风雪硬生生关在了门外。
“太子殿下好兴致。”
沈惊寒冷笑一声，解披风的动作快得带起风，玄铁枪的枪尖擦过兵器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自己跟自己下棋，不如去玩过家家。”
萧珩没接他的刺，只从棋罐里拈出一把黑子，平平推到棋盘中央：“沈将军来得巧，这局该执黑了。”
沈惊寒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棋子，又落回他脸上——烛火明明灭灭，映得那张总带着笑意的脸忽明忽暗，倒像藏了把淬了蜜的刀。
他忽然俯身，从地上捡了枚黑子，指腹碾过沾了雪水的棋面：“殿下想下什么棋？”
“自然是——”萧珩拖长了语调，指尖在空棋盘上虚划，“能定输赢的棋。”
话音未落，沈惊寒己扬手落子。
黑子砸在天元位，力道重得让棋盘都颤了颤，乌沉沉的棋子嵌在木纹里，像枚钉死的楔子：“北境的棋，殿下也敢下？”
“天下的棋，为何不敢？”
萧珩拈起白子，轻轻巧巧落在黑子斜对角，“倒是将军，昨夜以三百轻骑凿穿北狄左营，够勇，却也够险——就像这步棋，看着凌厉，实则把后招全露了。”
沈惊寒眉峰一挑，第二枚黑子己如惊雷落下，首扑白子腹地：“险招才见真章。
总好过某些人躲在帐里，连棋子都不敢落实。”
“哦？”
萧珩的白子忽然转向，竟绕到黑子后方，看似闲笔，却断了黑棋退路，“那将军说说，后招在哪？”
“在——将军！”
帐外传来林风的急喊，声音里带着跑得上气不接的喘息：“北狄遣使带密信，说……说要跟您谈和！”
沈惊寒冷哼一声，第三枚黑子正欲落下，却被萧珩抬手按住了手腕。
那只手温凉如玉，指尖带着棋罐的檀香味，轻轻巧巧搭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偏生有股不容挣脱的力道。
沈惊寒低头，看见对方袖口的流云暗纹正随着呼吸起伏，像有活物要从锦缎里钻出来。
“急什么。”
萧珩的声音贴着他耳边落下，带着点笑，却淬了冰，“和谈的信，不如先让本宫看看？”
沈惊寒猛地抽手，黑子在掌心硌出红痕：“殿下越权了。”
“本宫是监军。”
萧珩慢悠悠收回手，指尖在棋盘上敲出笃笃声，“北境军务，本宫自然要管。”
他忽然扬声，“林风，把使者带进来。”
林风在外头愣了愣：“可是将军说……我说带进来。”
萧珩的声音不高，却像块冰砸进滚油里，“出了事，本宫担着。”
沈惊寒盯着他，忽然笑了。
那笑意从眼底漫到唇角，带着血味和雪气：“殿下就不怕，这是北狄的诈降计？”
“怕？”
萧珩拈起白子，在指间转得飞快，“本宫连自己的棋都敢掀，还怕别人设局？”
他忽然将白子拍在棋盘上，恰好挡在黑子最关键的一路，“倒是将军，肋下的伤再不处理，怕是要错过真正的杀招了。”
沈惊寒低头，才发现玄色劲装的伤口处又洇开了大片深色，血珠正顺着甲胄的纹路往下滴，落在青砖上，与刚才的棋子水渍混在一处，红得刺目。
帐外传来使者的脚步声，带着点谄媚的哈气声。
萧珩却忽然俯身，在沈惊寒耳边极轻地说：“那封密信，若是提了京里的名字，你只管——”他顿了顿，指尖在棋盘上虚虚一划，像在割什么东西。
“斩。”
最后一个字刚落地，帐帘被再次掀开。
北境使者缩着脖子进来，刚要开口说“左贤王愿割三城求和”，却见那位传闻中弱不禁风的太子正侧坐在榻边，指尖把玩着枚黑子，而镇国将军立在棋盘前，掌心的血正一滴一滴砸在空棋盘上，溅起细小的红雾。
烛火忽然爆了个火星。
萧珩抬眼时，眼底的笑意全褪了，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密信呢？”
使者被那眼神慑住，手忙脚乱去掏怀里的信，却没看见——沈惊寒落在身侧的手，正缓缓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这局棋，才刚开场。
你照着这个感觉吧，第二章写出来，我看一下哪个更好？
萧珩指尖捻着空了的棋罐转了半圈，腕间玉镯撞在罐沿，叮的一声脆响，在死寂的帐内荡开。
他侧躺在铺着白狐裘的胡床上，乌黑的发丝漫过月白锦袍的领口，有些缠在玉扣上，有些垂落榻边，像泼翻的墨汁浸进雪堆。
烛火在他眼下投出浅浅的影，长睫微动时，倒像有蝶翅扫过棋盘——那局他自己与自己对弈的棋，黑棋凌厉如铁骑踏境，白棋迂回似暗河绕山，终究是白棋占了半子先机。
“呵。”
一声轻笑刚溢出唇，帐外便传来踏雪声。
不是巡逻兵的沉缓步伐，而是带着急劲的、靴底碾过厚雪的咯吱声，由远及近，撞得帐幕都跟着颤。
萧珩眼皮都没抬，只屈起手指，在棋盘边缘轻轻一弹。
哗啦——满盘棋子瞬间翻落，黑白子撞在青砖地上，发出密集的脆响，像碎了一地的星子。
侍立在旁的婢女刚要屈膝去捡，却被他眼尾扫过来的余光定在原地。
“不必。”
他慢悠悠坐起身，随手将散落膝头的发丝拢到脑后，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客人来了。”
话音未落，竹帘“哗啦”被掀得笔首。
寒风裹挟着雪沫子扑进来，撞在炭盆上激起一阵火星，有几粒雪点子甚至溅到了萧珩的袍角，转瞬便融成了水渍。
沈惊寒立在门口，玄铁肩甲上的雪霜正簌簌往下掉，混着甲缝里未干的血渍，在脚边积成一小滩暗红的水。
他反手甩落帘幕，厚重的布料与铜环相撞，咚的一声闷响，竟把帐外的风雪硬生生关在了门外。
“太子殿下好兴致。”
沈惊寒冷笑一声，解披风的动作快得带起风，玄铁枪的枪尖擦过兵器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自己跟自己下棋，不如去玩过家家。”
萧珩没接他的刺，只从棋罐里拈出一把黑子，平平推到棋盘中央：“沈将军来得巧，这局该执黑了。”
沈惊寒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棋子，又落回他脸上——烛火明明灭灭，映得那张总带着笑意的脸忽明忽暗，倒像藏了把淬了蜜的刀。
他忽然俯身，从地上捡了枚黑子，指腹碾过沾了雪水的棋面：“殿下想下什么棋？”
“自然是——”萧珩拖长了语调，指尖在空棋盘上虚划，“能定输赢的棋。”
话音未落，沈惊寒己扬手落子。
黑子砸在天元位，力道重得让棋盘都颤了颤，乌沉沉的棋子嵌在木纹里，像枚钉死的楔子：“北境的棋，殿下也敢下？”
“天下的棋，为何不敢？”
萧珩拈起白子，轻轻巧巧落在黑子斜对角，“倒是将军，昨夜以三百轻骑凿穿北狄左营，够勇，却也够险——就像这步棋，看着凌厉，实则把后招全露了。”
沈惊寒眉峰一挑，第二枚黑子己如惊雷落下，首扑白子腹地：“险招才见真章。
总好过某些人躲在帐里，连棋子都不敢落实。”
“哦？”
萧珩的白子忽然转向，竟绕到黑子后方，看似闲笔，却断了黑棋退路，“那将军说说，后招在哪？”
“在——将军！”
帐外传来林风的急喊，声音里带着跑得上气不接的喘息：“北狄遣使带密信，说……说要跟您谈和！”
沈惊寒冷哼一声，第三枚黑子正欲落下，却被萧珩抬手按住了手腕。
那只手温凉如玉，指尖带着棋罐的檀香味，轻轻巧巧搭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偏生有股不容挣脱的力道。
沈惊寒低头，看见对方袖口的流云暗纹正随着呼吸起伏，像有活物要从锦缎里钻出来。
“急什么。”
萧珩的声音贴着他耳边落下，带着点笑，却淬了冰，“和谈的信，不如先让本宫看看？”
沈惊寒猛地抽手，黑子在掌心硌出红痕：“殿下越权了。”
“本宫是监军。”
萧珩慢悠悠收回手，指尖在棋盘上敲出笃笃声，“北境军务，本宫自然要管。”
他忽然扬声，“林风，把使者带进来。”
林风在外头愣了愣：“可是将军说……我说带进来。”
萧珩的声音不高，却像块冰砸进滚油里，“出了事，本宫担着。”
沈惊寒盯着他，忽然笑了。
那笑意从眼底漫到唇角，带着血味和雪气：“殿下就不怕，这是北狄的诈降计？”
“怕？”
萧珩拈起白子，在指间转得飞快，“本宫连自己的棋都敢掀，还怕别人设局？”
他忽然将白子拍在棋盘上，恰好挡在黑子最关键的一路，“倒是将军，肋下的伤再不处理，怕是要错过真正的杀招了。”
沈惊寒低头，才发现玄色劲装的伤口处又洇开了大片深色，血珠正顺着甲胄的纹路往下滴，落在青砖上，与刚才的棋子水渍混在一处，红得刺目。
帐外传来使者的脚步声，带着点谄媚的哈气声。
萧珩却忽然俯身，在沈惊寒耳边极轻地说：“那封密信，若是提了京里的名字，你只管——”他顿了顿，指尖在棋盘上虚虚一划，像在割什么东西。
“斩。”
最后一个字刚落地，帐帘被再次掀开。
北境使者缩着脖子进来，刚要开口说“左贤王愿割三城求和”，却见那位传闻中弱不禁风的太子正侧坐在榻边，指尖把玩着枚黑子，而镇国将军立在棋盘前，掌心的血正一滴一滴砸在空棋盘上，溅起细小的红雾。
烛火忽然爆了个火星。
萧珩抬眼时，眼底的笑意全褪了，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密信呢？”
使者被那眼神慑住，手忙脚乱去掏怀里的信，却没看见——沈惊寒落在身侧的手，正缓缓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这局棋，才刚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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