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醒来后我失忆了。丈夫温柔地告诉我:“你叫林晚晴,是我的妻子。”他教我名媛礼仪,
带我看豪门风景。直到我在旧手机里发现加密相册:他搂着秘书在产房外说:“保孩子,
放弃大人。”而那个本该被放弃的“大人”,正是车祸当天的我。我对着镜子练习温婉微笑。
转头在慈善晚宴上播放了他偷税漏税的证据。记者追问时我优雅转身:“重新认识一下,
我是沈未晞。”那个被他亲手埋葬的金融狙击手。1.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几乎凝成实质。
霸道地钻进鼻腔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一口冰冷的铁锈。2.眼皮沉得如同坠了铅块。
每一次试图掀开都牵扯着太阳穴一阵尖锐的刺痛。眼前是模糊晃动的白影。
间或夹杂着仪器单调规律的“嘀嗒”声。像某种令人烦躁的倒计时。“晚晴…晚晴?
听得见我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刻意放柔的沙哑,像羽毛轻轻搔刮着耳膜。
紧接着,一点温热的触感落在我的手背上。干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覆盖着。
我本能地想抽回手,指尖却虚弱得不听使唤。终于,视野艰难地聚焦。刺目的白光渐渐沉淀,
勾勒出床边一个男人的轮廓。他穿着剪裁异常合体的深色衬衫,袖口随意挽起。
露出一截价值不菲的手表,折射着冷硬的光。他的脸离得很近,眉骨深刻,鼻梁挺直,
下颌线绷得有些紧。那双眼睛……深邃。此刻盛满了某种混合着疲惫与庆幸的情绪,
专注地凝视着我。“晚晴,”他再次开口,嘴角牵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温煦得如同精心设计过的阳光。“别怕,我是顾云泽。你叫林晚晴,是我的妻子。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传递着一种名为安心”的信号。“你出了车祸,受了点伤,
不过医生说已经没事了。忘了的事,我会慢慢帮你记起来。”林晚晴?顾云泽?妻子?
这些词像一颗颗坚硬的石子投入我空茫的脑海。激不起半点熟悉的涟漪,
只有一片死寂的、被浓雾笼罩的空白。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茫然地看着他。那深邃眼眸里的关切,像一层薄薄的糖霜。
裹着某种我暂时无法穿透的、更坚硬的东西。顾云泽说到做到。3.出院后,
他成了我空白世界唯一的引路人。他带我搬进一栋巨大的、仿佛与世隔绝的庄园。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花园。巨大的水晶吊灯在挑高的客厅里投下冰冷的光晕。
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映出人影,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孤独地回响。
每一处细节都在无声地宣告着财富与地位。也像一张精心编织的巨网,将我温柔地笼罩其中。
“晚晴,看这里,”顾云泽站在我身后。双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对着穿衣镜。
镜中的女人穿着剪裁完美的香奈儿套裙。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眼神带着一种初生婴儿般的懵懂和顺从。“肩膀要放松,背挺直。微笑……对,
唇角微微上扬就好,眼神要柔,要静,像一泓不起波澜的湖水。”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
滑过我的下颌线,调整着角度。“记住,你是顾太太。你的仪态,就是顾家的门面。
优雅、得体,永远从容不迫。”我对着镜子,努力牵动嘴角。
镜中的“林晚晴”露出一个温婉、无懈可击的笑容。眼神空洞得像橱窗里昂贵的瓷娃娃。
他满意地点头,唇边噙着笑意。仿佛在欣赏一件自己亲手打磨的杰作。他带我出席各种场合。
觥筹交错的晚宴,衣香鬓影,水晶杯碰撞的脆响如同虚幻的背景音。他挽着我的手臂,
向那些面目模糊、名字显赫的陌生人介绍:“这是内子,林晚晴。
”他总是恰到好处地替我挡开一些过于直接的询问。或是在我面对陌生食物犹豫时,
低声告诉我该用哪把银叉。他的体贴无微不至,像一层密不透风的丝绒。包裹着我,
也隔绝着我。“晚晴,看那位王太太,”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一种亲昵的分享秘密的意味。“她脖子上的翡翠,水头太干,颜色发闷,
远远配不上她先生的身份。真正的好东西……”他微微侧头,
目光扫过不远处一位珠光宝气的妇人。“像李夫人手上那枚戒指,玻璃种帝王绿,
才叫压得住场面。这圈子里的门道,你要慢慢学。”我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
那些华服珠宝、虚伪的寒暄、不动声色的攀比。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我只是努力维持着那个他教我的、温婉得体的笑容。扮演着名为“顾太太”的角色。然而,
在那些他看不见的角落,在巨大空旷的卧室里独自醒来面对天花板的瞬间。
一种冰冷的、无法言喻的违和感,如同深水下的暗流,悄然涌动。
这个用财富和礼仪堆砌的完美世界,像一个巨大而精致的笼子。我是笼中的金丝雀,
唱着主人喜欢的调子。却遗忘了自己原本的喉咙。“太太,先生吩咐了,您身体刚恢复,
这些杂物我们来处理就好。”新来的年轻女佣小陈。
手脚麻利地收拾着一个刚从储藏室搬出来的旧纸箱。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
箱子里是一些落了灰的旧物。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装饰品、过期的杂志。
还有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顾云泽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只吩咐佣人清理掉或者收好。
我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那些杂物,直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一抹磨砂黑的金属光泽攫住了我的视线。一部旧手机。款式很老,
屏幕边缘甚至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像一道被遗忘的伤口。它静静地躺在箱底,
被几本旧书压着,毫不起眼。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它似乎不该出现在这里。4.“等等,
”我开口,声音有些干涩。“那个……手机,给我吧。”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小陈愣了一下,随即顺从地将手机取出。用软布擦了擦才递给我:“好的太太。
不过这手机看着很旧了,可能早就不能用了。”“没关系,我看看。
”我握紧那冰冷的金属外壳,指尖微微发颤。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
比顾云泽灌输给我的所有“记忆”都更加强烈地撞击着心脏。仿佛这小小的方块里,
锁着我被偷走的世界。顾云泽去公司了。偌大的庄园安静得只剩下我自己的呼吸声。
我回到卧室,反锁了门。坐在梳妆台前,暖黄的灯光映着手中这部沉默的旧物。按下电源键,
屏幕漆黑一片。我翻找抽屉,竟然真的找到一根匹配的充电线。插上电源。屏幕骤然亮起,
一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标志浮现。心在胸腔里擂鼓。电量格缓慢地爬升。开机了。
熟悉的系统界面,背景是一张模糊的城市夜景。我急切地滑动屏幕,通讯录空空如也,
信息记录被清空。相册里只有零星几张无关紧要的风景照,像是被刻意打扫过。
失望像冷水兜头浇下。难道真的只是一部报废的旧手机?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上划过。
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那个不起眼的“文件管理”图标。系统文件、缓存数据……列表很长。
我的目光固执地一行行扫过。突然,
一个隐藏在角落的、名称极其简单甚至带着点敷衍的文件夹跳入眼帘——“Temp”。
点开。里面只有一个文件。一个需要输入密码才能访问的加密相册。密码……会是什么?
5.我尝试输入顾云泽的生日——失败。尝试输入“林晚晴”的拼音——失败。
尝试输入顾云泽常用的几个数字组合——依旧冰冷的红色错误提示。冷汗顺着脊背滑下。
指尖悬在冰冷的屏幕上,每一次错误的尝试都像在消耗所剩无几的氧气。
一个疯狂的念头毫无预兆地撞入脑海。如果,如果“林晚晴”根本不是我呢?
如果那个被温柔告知的名字,本身就是枷锁的一部分?我深吸一口气,
指尖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敲下一串毫无逻辑、纯粹源于混乱直觉的字符:遗忘、空白、车祸的日期。
那个在无数次午夜梦回中隐约浮现、却始终抓不住的音节……“X……i……”指尖颤抖着,
敲下最后一个字符。屏幕中央的锁形图标,轻轻一颤,消失了。一个全新的相册界面,
猝不及防地铺满了整个屏幕。照片不多,只有寥寥十几张。拍摄的角度大多很隐蔽,
像是偷拍。第一张:医院的走廊,惨白的灯光。顾云泽背对着镜头,
臂弯里亲密地搂着一个年轻女人。那女人穿着职业套装,妆容精致。侧脸依偎在他肩头,
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背景是刺目的“产房”指示灯牌。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戳,
清晰得如同烙铁。正是我车祸入院的那一天。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我死死盯着照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手指僵硬地滑动。
下一张:同样的场景,角度微微偏移。顾云泽微微侧过脸,对着怀中女人低声说着什么。
他的唇形,在惨白灯光下被定格得无比清晰。那是一个无声的句子。
一个足以将人彻底打入地狱的判决。“保孩子。”“放弃大人。”嗡——世界骤然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