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把最后一勺芋泥扣在糯米团子上时。手腕突然被一股蛮力攥住。
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谁让你动顾总的点心？
”尖利的女声刺破午后甜点店的暖光。苏晚晚抬眼就看见穿一身香奈儿套装的女人，
正用涂着正红甲油的手指戳向她鼻尖。“这是我刚做好的新品试吃。”她反手挣脱开，
糯米团子在托盘里晃了晃，稳稳当当。女人身后的保镖已经围了上来。
黑色西装像是凭空长出的铁墙，把小小的甜点店挤得喘不过气。苏晚晚掂量着手里的瓷勺，
考虑要不要给为首的男人开瓢。“顾总？”她歪头看向被簇拥在中间的男人。
男人指间夹着支未点燃的雪茄，深灰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下颌线绷得像把锋利的刀，
正用看垃圾的眼神扫过她沾着芋泥的围裙。“把她扔出去。”男人开口时，
喉结滚动的弧度都透着寒意。苏晚晚突然笑了。她抓起托盘里的糯米团子，
当着所有人的面咬了一大口。芋泥混着奶香在舌尖化开，甜得恰到好处。“顾总日理万机，
”她踮起脚，把沾着口水的半块团子怼到男人嘴边。“不如尝尝人间烟火？”空气瞬间凝固。
保镖们的手都摸向了腰间。女人尖叫着要扑上来，被苏晚晚用沾着面粉的手推了个趔趄。
男人的瞳孔缩了缩。长这么大，还没人敢用吃过的东西喂他。
更没人敢在他面前笑得这么…… 欠揍。“味道怎么样？”苏晚晚眨巴着眼睛，
睫毛上还沾着点白色糖粉。男人盯着她唇角沾着的芋泥，喉结又动了动。“给她开十倍工资。
”他突然松开攥着雪茄的手，精准地捏住苏晚晚的下巴。指腹擦过她唇角的甜腻，
慢条斯理地送进自己嘴里。“从今天起，你的甜点只能给我做。”苏晚晚傻了。
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顾晏城的黑色迈巴赫堵在甜点店门口第三天时。
苏晚晚终于忍无可忍。她揣着刚出炉的榴莲千层，敲开了后座的车窗。“顾总，
”她把蛋糕盒怼过去，笑得像只无害的小狐狸。“尝尝这个，保准你下次再也不想来。
”男人正在看文件的手顿了顿。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抬起来，落在她脸上时，
总带着种审视猎物的锐利。“你在挑战我？”“我是在救你。”苏晚晚把蛋糕盒塞进他怀里，
转身就要走。手腕又被抓住了。这次的力道轻了些，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
“跟我去个地方。”“不去。”苏晚晚想也没想就拒绝。她的小甜点店虽然不大，
但每天揉面团烤蛋糕的日子，比跟这尊冷面阎王待在一起舒服多了。“给你一个亿。
”男人从西装内袋里抽出张黑卡，塞进她围裙口袋。动作自然得像是在给宠物投喂零食。
苏晚晚掏出来就扔回他脸上。“顾总还是留着买棺材吧。”迈巴赫的车窗缓缓升起时。
顾晏城看着那个转身就钻进店里的背影，指尖摩挲着刚才碰到她手腕的地方。
那里好像还残留着面粉的触感。有点痒。他拿起那盒榴莲千层。打开的瞬间，
浓郁的气味差点把他送走。但他还是捏着鼻子，尝了一小口。甜得发腻，还带着股怪味。
就像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让人烦躁，却又忍不住想再尝一口。苏晚晚发现自己被监视时。
正在给隔壁老王的孙子做周岁蛋糕。三个穿黑西装的大汉蹲在对面花坛里，假装看风景。
其中一个还举着望远镜，镜片反光差点晃瞎她的眼。“王大爷，”苏晚晚往奶油上摆草莓，
声音清亮。“您家狗最近是不是没拴绳？”隔壁老王探出头，看见那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立刻抄起扫帚冲了出去。“哪来的流氓！敢在我地盘上窥伺我家晚晚！”苏晚晚咬着草莓，
看三个壮汉被七十岁老头追得抱头鼠窜。笑得蛋糕上的奶油都抖歪了。傍晚关店门时。
顾晏城的车果然又准时出现。这次他没坐在车里。而是倚在车边，指尖的烟雾缭绕。
“我的人，”他看着她，眼神沉沉。“被你家邻居打进医院了。”“哦？
”苏晚晚把卷帘门拉下一半，抱着胳膊看他。“那顾总可得好好补偿他们，毕竟工伤。
”男人掐灭烟，步步逼近。阴影把她整个人罩住时，他低头凑近她耳边。“不如，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你替他们赔罪？”苏晚晚抬脚就往他皮鞋上踩。用了十成的力气。
听着男人闷哼一声，她笑眯眯地拉开卷帘门：“顾总慢走，不送。
”门 “哐当” 一声关上。顾晏城看着自己锃亮的鳄鱼皮皮鞋上的鞋印。非但没生气，
嘴角反而勾起个极淡的弧度。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苏晚晚的甜点店被人砸了。
是在她去进货的清晨。等她抱着刚出炉的黄油回来时。玻璃门碎了一地，烤箱被推倒，
裱花袋散落得到处都是。空气中混着奶油和玻璃碴的味道。她捏着口袋里的手机，指节泛白。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昨天那个香奈儿女人又来了，甩了张支票要她离开顾晏城。
被她卷起来塞进了垃圾桶。“苏小姐，”身后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
苏晚晚转身就看见顾晏城站在晨光里，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维修队。“我来……”“滚。
”苏晚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碴子。顾晏城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眶，
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语言如此匮乏。“不是我做的。”他试图解释，却显得苍白无力。
苏晚晚弯腰捡起一个被踩扁的糯米团子。是她昨天特意做的，想告诉他其实可以换种口味。
现在黏在地上，像摊烂泥。“顾总，”她抬起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却不是哭的，是气的。
“你的世界太脏了，别来污染我的糯米团子。”顾晏城看着她转身走进废墟里，
开始一点点收拾碎片。阳光落在她单薄的背影上，像幅脆弱的画。
他突然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把林氏集团给我收购了。
”他对着身后的助理冷冷开口。“顺便，”他看着那个倔强的背影。
“把全城最好的甜点师傅都叫来，给她打下手。”林氏集团破产的消息登上财经头条那天。
苏晚晚正在给新烤的曲奇撒糖霜。电视里，顾晏城面无表情地接受采访，
身后是林氏集团的招牌被拆下的画面。“顾总，请问您突然收购林氏，
是为了……”记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为了给我家甜点师赔罪。
”苏晚晚手里的糖霜罐 “啪” 地掉在地上。白色的粉末溅了她一裙子。晚上关店时，
顾晏城的车果然又来了。这次他没靠在车上抽烟，而是捧着个巨大的玻璃罐站在门口。
里面装满了糯米团子，白胖胖的，跟她做的一模一样。“我学了三天。”他把罐子递过来，
指尖缠着创可贴，是被烫的。苏晚晚没接。“顾总这招叫什么？英雄救美？”“叫赔罪。
”顾晏城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前所未有的耐心。“我知道你不稀罕我的钱，
所以我学做你喜欢的东西。”他指着罐子里歪歪扭扭的团子。“这个是第一天做的，太硬。
”“这个是第二天的，太甜。”“这个……”“顾晏城，”苏晚晚打断他。
“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该围着你转？”她指着自己的小店：“我在这里不是为了等谁，
也不是为了谁的甜点师。”“我就是喜欢揉面团，喜欢看客人吃到甜点时的笑脸。”“这些，
你给不了。”顾晏城捧着罐子的手紧了紧。他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去给予，却从来没问过她想要什么。“那你想要什么？”他轻声问，
像个等待判决的犯人。苏晚晚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还有那些明显是被烫伤的创可贴。
心里某个地方突然软了一下。“我想要你别再来烦我。”她嘴硬道，却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还有，你做的糯米团子太丑了。”顾晏城看着她转身进店的背影，突然笑了。是那种很轻，
却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好。”他把罐子放在门口。“我明天再来学。
”顾晏城真的开始学做甜点了。每天准时出现在苏晚晚的店里，
系着她店里最小号的卡通围裙，笨拙地揉着面团。
他的西装革履被换成了沾满面粉的 T 恤。金丝眼镜摘了，露出原本就很俊朗的眉眼。
偶尔有熟客认出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蛋糕掉在地上。“顾总？您怎么在这儿？
”顾晏城把手里的面团摔在案板上，力道太大溅了自己一脸面粉。“学做糯米团子。
”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逗得大家直笑。苏晚晚靠在门框上，
看着那个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现在正为了揉圆一个团子跟自己较劲。
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扬。“笨蛋，要这样。”她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温热的掌心相贴时，
两人都顿了一下。空气里弥漫着黄油的香气，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像这样，
用指腹慢慢推。”苏晚晚的声音放得很轻。顾晏城低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扇子。突然觉得，原来人间烟火是这么温暖的味道。“学会了吗？
”苏晚晚抬头问他，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像是盛着星光，亮得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没学会。”顾晏城的声音有些沙哑。“要不再教我一次？
”顾晏城在甜点店打杂的消息传出去后。每天都有成群结队的名媛贵妇来买蛋糕。不为别的，
就为了看一眼那个系着卡通围裙的顾总。“顾总，给我来个爱心慕斯。”“顾总，
这个曲奇能帮我签个名吗？”“顾总……”苏晚晚看着被围在中间的男人，
手里的裱花袋差点戳到蛋糕上。顾晏城却面不改色地应付着，把包装好的甜点递出去。
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她这边。像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大型犬。“顾总真是好福气啊。
”一个阿姨笑眯眯地看着苏晚晚。“找了这么能干的女朋友，还这么疼人。
”苏晚晚的脸 “腾” 地红了。刚想解释，就听见顾晏城开口：“阿姨眼光真好，
她是我未来老婆。”裱花袋里的奶油 “噗” 地挤在了蛋糕上。苏晚晚瞪着他，
气鼓鼓的样子像只被戳破的气球。顾晏城却走过来，拿起纸巾帮她擦掉鼻尖沾上的奶油。
动作自然又亲昵。“别闹。”苏晚晚拍开他的手，心跳得像打鼓。“我没闹。
”顾晏城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眼神认真得不像话。“苏晚晚，
我以前以为全世界的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到。”“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有些甜，
只能用心做。”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到她面前。不是钻戒，也不是支票。
是个用铂金做的糯米团子吊坠，上面还刻着个小小的 “晚” 字。
“你愿意……”他的声音有些发紧。“让我做一辈子你的专属甜点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