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承言结婚的第二年。我才知道他一直随身携带白月光的照片。唯一落在床头柜的那次,
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也是他白月光回国的日子。我成全了他们。他却得寸进尺,
要我给白月光捐赠心脏。01照片套有保护膜,没有卷边,没有折痕。背后画有手绘爱心,
配上娟秀笔迹“雁字回时”。我本想把两条杠的验孕棒,放在床头柜。惊喜没给成,
倒给了自己当头一棒。电话铃声将我从思绪拉回,是沈承言。“宁宁,我今晚加班,
不回去了。”语气比平日的克制,多了份散漫。我应了声好,并照往常叮嘱几句,
他笑答记住了。是啊,他记忆力一向很好,怎么会忘了呢。电话挂了很久,
我开始发了疯地翻遍所有抽屉。我们满满的回忆,唯独掺杂着他这丝过去。渺小又突兀。
我开始翻看我们大学同学的朋友圈。终于找到一个女生前几天发的 “喜迎大美女若若回国!
”。若若,于兰若。我跟沈承言的大学同学,也是他的白月光。回国日期正好是今天。
电话再次响起,连来电显示都没看清,我就兴奋地接起。“宁宁,结婚纪念日快乐!
”是我期望的祝福,却来自别人。“爸……谢谢!”我强装镇定,掩盖失落,
用轻快的声音答复。“我就是代表你妈给你送几句祝福,
不会打扰你们二人世界~”说到最后一句,他悄悄压低声音。我笑着,眼角泛出的泪花,
不知为谁。
为两年前还未见证我结婚便去世的母亲;还是每年都会为我的幸福送上祝福的父亲。“好,
我就差您跟我唠两句呢。”轻舒一口气,我调整回状态。“小沈心细。
知道像我们这种心外科医生,每天连轴转,很难顾及家里。
”“所以毕业才会选择去制药企业,踏踏实实上班。”他的语气里全是骄傲,
沈承言是他的得意门生,也是他心目中最佳女婿。我捏着照片,
看着指尖在上面掐出小小的痕迹。“爸,我……”正当我犹豫不决时,
电话那头恰好有人喊道“蒋老,手术!”“宁宁,爸得先去忙了,
你跟小沈争取给爸妈生个小外孙女好好宠着啊!”嘟嘟几声,电话又一次挂断了。我低头,
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变化果然是悄然发生的。倒在回忆堆里,我看着沈承言一夜未归。
02“宁宁,你怎么在这儿?”来到医院检查,恰好遇见我爸。“我来产检。
”他耷拉的眼皮瞬间挑起,顿了顿,然后皱眉甩甩头。许是自责昨天没听我说完话。
“看来蒋老也有失误的时候,平时还让我多多关注细节。“我笑着,轻拉他的手臂。
“小沈呢?”他原本舒展的眉头,又紧蹙起来。“我还没告诉他呢,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我傻乐着,俨然寻常模样。“你这丫头!这种大事昨天不是就该说了吗?
”“昨晚他给我准备惊喜,我没来得及说呢!”我得意地扬起眉毛,
他只得无奈地轻戳我的额头。“小沈啊,你真是把我家姑娘套得死死的。”“可不是,
当初你还说他看起来就没情趣,实际上心思多得很!”“对对对,闺女说得对。
那你检查结果怎么样?”“没什么问题。”我也没说谎。医生说是轻微先兆流产,
让我注意情绪。“不行,我还是给小沈打个电话,让他接你回去。”他掏掏平坦的白衣兜,
“哎哟”一声,我就知道咋了。“你这小老头赶快回去拿手机吧,我等等打电话给他,
你就别管我了。”正巧,手机显示“沈冰山”来电,我指指屏幕,挥手示意他回去。“宁宁,
你去哪儿了?”沈承言的情绪,没有往日的平静。“刚跟我爸聊了会,马上回去。
”沈承言顿了顿,“我去接你。”不到20分钟,沈承言的车就出现了。
我特意拍了张照传给我爸,配文“中国好女婿”。“怎么突然来看爸了?
”沈承言熟练地接过我的包,里面藏着纸质报告单。“想他了。”给我扣安全带的手顿了顿,
他开口道:“你看到照片了?”我佯装没事,轻飘飘应了声。“若若跟我从小玩到大,
我一直把她当妹妹。”“我知道。”不论真假,我都做点头的反应,
至少我还是他懂事的妻子。“那你为什么要捏烂照片?!”他猛地攥紧我的手,
以牙还牙嘶吼道。疼痛钻心刺骨。比起这个,我更觉得诧异可笑。一道痕迹,
就足以让他失控。“沈承言,现在你还要说她只是你妹妹吗?”我压抑怒意反问道。
他嘴角轻颤,松手冷笑道:“是的,问心无愧。”03沈承言一如往常。就像那张照片,
不合时宜地出现,又无声无息消失。甚至当天晚上还问我,明天大学同学聚会穿什么。
然后亲昵地呢喃、爱抚,仿佛物理距离会缩短内心隔阂。纠缠至深,我以经期为借口拒绝他,
他却如释重负。第二天我们一起出门,也默契地前后脚进入餐厅。我们结婚的事情,
只有双方至亲知道。当初没有问过理由,现在才觉察荒唐。“沈承言来了!
总算凑齐咱们医学院的院花和院草了!”说话的女生是先前发朋友圈那位,于兰若的好闺蜜。
沈承言难得羞怯得笑了笑,不经意露出腕表。“哟~我记得这手表是海外限量款,
这是家属带来的?”女生用肘戳了戳身旁的人,那张柔情又魅惑的脸,
除了于兰若不会有第二人。“别闹……”于兰若娇羞地低下头,倒和沈承言的表情如出一辙。
不消说,其他人跟着起哄,沉寂的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沈承言和于兰若在中间,
外面围着一圈人看好戏,就像求婚典礼般。我冷眼看着他们。那是我爸妈,难得去海外旅游,
带给他的礼物。我妈还给沈承言带上,笑称“女婿值得最好的”。回来后不久,
她因意外去世。“所以,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呀?”说出这话的,不是别人,
是站在圈外的我。沉默持续了好一阵。大家都知道当时我大学的舔狗行为。
专门趁于兰若跟沈承言同座时,找他聊天约饭。我知道同学怎么议论我的,
无非就是说我仗着家庭背景为非作歹。可是他俩当初也没确认男女关系,我怎么就不能追了?
“蒋宁,人家的事,轮不到你插手吧?”还是那个女生,翻着白眼,双手抱在胸前。“问问,
犯法?”我穿过人群,定在“新人”面前,看着于兰若后退了一步。“你别乱来,
若若心脏不好。”沈承言压低声音,手微微抬起,护住身后弱不禁风的美人。没成想,
这句话倒被其他人听见。“蒋宁,听到了吗?人家叫你离远点!”话落,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医生反复叮嘱的话,依旧没让我沉住气。我越过人群,拿起桌上的酒杯,直接泼向“新人”。
红色的液体溅在沈承言的白衬衫上。他这身倒真像是个喜庆的新郎。于兰若躲在他身后,
双手紧握他的腰,毫发无伤。“蒋宁,你发什么疯!”我愣住了。我从没听过沈承言发飙,
他永远都像冰面,激不起涟漪。除了昨天和今天。我被人群推搡至远处,
看着沈承言覆住于兰若捂在心口的手。恍然间明白,他不过是将随时可能引爆危险放在身旁。
04“蒋宁,你出来!”沈承言怒气未消,拳头砸向卧室门,哐哐声响直捣心脏。
手中的照片,于兰若正冲着我露出明媚的笑容。怒意燃上指尖,
我死死掐住那张带有细小划痕的脸。冲去开门,高举示威:“沈承言,
你就这么问心无愧的吗?”沈承言脸色发青,一瞬间就扑向我,手腕挥扭,
争抢宝贵的“人质”。我踉跄着后退,迅速挪到书桌旁,从柜子里抽出一把剪刀。
锋利的刀口对着白月光的脖颈,吓得沈承言收起巴掌。“蒋宁,你放下剪刀,这很危险。
”“危险?你是担心照片的安全,还是我的安全?”我冷笑着,
额前发丝将他的脸蒙上一层帘幕。“……我们有话好好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蹙起眉头,目光在照片和剪刀间打转。“你也知道若若有心脏疾病,
你突然冲到我们面前,肯定会吓到她的。”我嗤笑一声,所有压抑的情绪顷刻释放出来。
“那你跟她开房的时候,她怎么不会心脏骤停呢?”他顿住了,
神情闪过一瞬微不可察的变化。“蒋宁,那天我只是去接若若,当时太晚了,
若若身体吃不消,我们就近找了家酒店住下。”他是拿出手机,
翻出一张两人间的酒店发票记录,刻意放大“两人间”的字眼。“沈承言可以啊,开两间房,
睡一张床……”趁着我松懈,他一把夺过剪刀,无意间给照片的边缘开了个小口。
他失措地捏住划痕,我当即向后撤步——“嘶啦”一声。照片上的人身首分离。背后的爱心,
恰巧被上下切割成两半。沈承言眼底一黑,眸光瞬间被抽离,“蒋宁,你有完没完。
”“你知不知道,若若因为你,受到惊吓去了医院!”“医生千叮咛万嘱咐,
说她一定要注意情绪。可你呢?明知故犯。”“还好没有什么问题,
否则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他每句话都在控诉我,似乎我的存在才是于兰若的病根。
“我干什么了?是不是只要我出现,她就会犯病?”“当初提出交往的是你,求婚的也是你。
”“我是像今天这样,架着刀逼你了吗?”“你怎么不娶她?到底是谁担不起责任?!
”我还没说完,就被他一个耳光中断了。脸颊的热度逐渐清晰,视线却越发模糊、迷茫。
连沈承言的背影都失去了轮廓。05我一大早就去医院。医生皱紧眉头,“情况不太好,
小沈呢?”医院的医生都知道我是蒋老的女儿,自然也知道他平常夸耀的女婿。
“他最近有点忙。”比起沈承言,我更关心孩子的情况,“王阿姨,孩子怎么样?
”“不算稳定。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没有调节好情绪?”她反复看检查报告,
各项指标都算正常,但出血状况却更严重。“可能是之前工作问题,我跟领导再好好沟通。
”“你下次让小沈过来。我得好好嘱咐他。我跟你爸说了,他等等来找你。”不等我开口,
王阿姨就指着门口的凳子,让我坐那等着。几分钟后,我爸就满头大汗跑来。“蒋老,
怎么有空探望女儿了?”“你个臭丫头,出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他挽着我的手腕,
我半开玩笑道:“不知道的以为我流产了。”他睨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