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恋江旭十年,在他光芒万丈时沉默如影。校花女友设计他染毒、毁容、家破人亡,
我捡起摔在泥里的他。他朝我砸药瓶:“滚!你这丑八怪也想可怜我?”我擦掉血,
继续买药做饭,看他一次次把我赶进暴雨里。直到仇家的刀刺向他,我扑过去挡住。
“现在…不欠你了…”我笑着咽气。他颤抖翻开我日记:“2009年9月1日,
他打篮球真好看。”翻盘那日,他抱着骨灰盒走上天台。“晚晚,这次换我跳下去找你。
”冰凉的雨水,像无数根细密的钢针,狠狠扎在江旭裸露的皮肤上。
他蜷缩在肮脏的垃圾桶旁,浑身湿透,那件辨不出原色的破旧外套紧紧裹着他嶙峋的身体,
却挡不住丝毫寒意。雨水冲刷着他脸上那片狰狞扭曲的疤痕,如同被恶意揉皱又丢弃的报纸,
从右额角一直撕裂到嘴角,在昏黄摇曳的路灯下,泛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蜡质死灰。
他的一条腿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拖在地上,每一次试图移动,
都伴随着一阵压抑到极致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嘶气声。“看,那就是江旭!”巷子口,
两个撑着伞的学生匆匆跑过,声音不大,却像锥子一样刺破雨幕,
“听说以前可是咱们附中的神话,家里有钱,人又帅得不像话,篮球队队长呢!”“嘘!
小声点!他听得见!”另一个声音带着点惊惶的劝阻。“怕什么?他现在就是个废人!
你看他那张脸,鬼见了都怕!听说是自己作死吸毒,把家业都败光了,还把他妈气死了,
啧啧,腿也被人打瘸了……活该!”“真的假的?
以前追他的女生能排到校门口……”“可不是嘛,陈雅茹校花啊!
“吸毒”、“家业败光”、“气死”、“打瘸”、“校花下的套”每一个都带着淬毒的倒刺,
狠狠扎进江旭的耳膜,再钻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里。他猛地抬起头,
浑浊充血的眼睛死死瞪向声音的来源,像一头被逼到绝境、濒死的野兽。
那两个学生被他眼中那骇人的怨毒和疯狂吓得一哆嗦,伞都差点掉了,慌忙加快脚步,
狼狈地消失在雨幕深处。巷子里重新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和江旭粗重艰难的喘息。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佝偻得更加厉害,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刚才那凶狠的一瞪似乎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力气。他摸索着旁边被雨水泡得发软的纸箱,
徒劳地想翻找出点能吃的东西,哪怕半块发霉的面包也好。指甲缝里嵌满了黑色的污泥,
每一次翻动都带起一股令人作呕的馊臭味。他太饿了,胃里像有无数只手在撕扯、抓挠,
那深入骨髓的寒意更是让他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就在他因为一阵剧烈的眩晕而差点栽进污浊的积水里时,一把黑色的伞,
无声地、坚定地撑在了他的头顶,隔绝了冰冷的雨箭。同时,
一个还带着微微热气的白色塑料袋,轻轻放在了他手边的、稍微干燥一点的水泥地上。
袋口敞开着,里面是几个刚出锅的、松软的大馒头,散发着朴素却诱人的麦香。
江旭的动作瞬间僵住。他没有立刻去碰那袋馒头,
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刻骨的警惕和厌恶,抬起头。伞下站着一个人。
雨水顺着伞骨边缘淌下,形成一道小小的水帘。水帘后面,
是一张极其平凡、甚至有些寡淡的脸。皮肤是那种久不见阳光的苍白,
眉眼淡得像是水墨画里不小心晕开的浅痕,嘴唇也缺乏血色。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浅灰色旧外套,身形单薄,安静地站在那里,
像一抹随时会被这风雨抹去的影子。只有那双眼睛,沉静得像两潭深秋的湖水,
此刻正专注地看着他,里面没有怜悯,没有好奇,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平静。是林晚晚。
那个总是沉默地出现在他残破生活边缘的女人。像个甩不掉的、令人烦躁的幽灵。“拿走。
”江旭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铁锈,每一个字都淬着冰碴。他看也不看那袋馒头,
目光像刀子一样剜向林晚晚那双平静的眼睛,“滚!”林晚晚没动。
雨水打湿了她外套的肩膀,深色的水渍慢慢洇开。她只是把伞又往前倾了倾,
确保所有的雨点都落不到他身上。“你聋了吗?”江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烧尽了最后一丝理智。他猛地抓起地上那个还温热的塑料袋,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地朝着林晚晚的脸砸了过去!“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臭婊子!丑八怪!
谁他妈要你可怜?滚!”雪白的馒头砸在林晚晚的额角和脸颊上,留下一点红痕,
然后滚落在泥水里,瞬间沾满污秽。塑料袋软软地挂在她湿透的衣襟上。滚烫的温度,
连同那份小心翼翼保存的食物,一同被践踏进了冰冷的泥泞里。
林晚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她垂下眼睫,目光落在脚边那几个滚在污水里的白点上,
停留了大约两三秒。长长的睫毛像疲惫的蝶翼,在她苍白的脸颊投下淡淡的阴影。然后,
她慢慢地弯下腰,伸出同样苍白的手,动作有些迟缓,却异常稳定,
一个一个地将那些沾满泥污的馒头捡了起来,重新放回同样脏了的塑料袋里。
她的额角被砸中的地方,似乎破了一点皮,渗出一丝极细的血线,混着脸上的雨水缓缓滑落。
她没有去擦,仿佛那点微不足道的痛楚和狼狈根本不存在。做完这一切,她直起身,
依旧沉默地撑着伞,固执地站在原地,
为眼前这个咆哮的、浑身散发着暴戾和绝望气息的男人,遮挡着漫天冰冷的雨水。
伞骨上的水流得更急了,在她和他之间,挂起一道沉默的、不断流动的屏障。
江旭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那双曾经明亮如星辰、如今却只剩下浑浊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他脸上扭曲的疤痕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抽搐着,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猛地抓起手边一个不知装了什么的、沉甸甸的玻璃药瓶,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
再次狠狠砸向林晚晚!“滚!听见没有!滚得越远越好!看见你这张脸就恶心!”他嘶吼着,
唾沫混着雨水喷溅出来。那沉重的药瓶挟着风声,砰地一声砸在林晚晚的胳膊上,然后弹开,
滚落在地,瓶身裂开细纹,里面所剩无几的白色药片散落出来,很快被浑浊的雨水淹没。
尖锐的钝痛瞬间从胳膊蔓延开,林晚晚疼得蹙紧了眉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一步,
手中的伞差点脱手。雨水瞬间浇湿了她的头发和半边身体,冰冷刺骨。她稳住身体,
目光掠过地上那些被雨水迅速溶解的药片,那是他赖以抵抗毒瘾侵蚀的最后防线。她抬起头,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滑过额角那丝刺目的血痕,流过她苍白的唇。她的眼神依旧平静,
只是那深潭般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又被一种更深的、近乎麻木的执拗强行压了回去。她没有看江旭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
也没有去管自己手臂上迅速肿起的淤青和额角的伤。她只是默默地弯下腰,
在江旭歇斯底里的咆哮和附近居民被惊动后亮起的灯光中,艰难地、小心翼翼地,
从冰冷污浊的积水里,一枚一枚地,捡拾起那些散落的、沾满泥污的药片。
雨水打在她的背上,很快湿透了大片衣料,勾勒出她过分瘦削的肩胛骨形状。
每一片被泥水浸透的药,都被她仔细地擦去污渍,放回那个裂了纹的玻璃药瓶里。
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仿佛在捡拾的不是几片廉价的药,
而是什么不可替代的珍宝。江旭的咒骂声在她沉默的动作里渐渐弱了下去,
最终变成粗重而痛苦的喘息。他看着她湿透的背影,看着她固执地在那片污秽里翻找,
一种更加狂暴的、无处宣泄的绝望猛地攫住了他。
他猛地抓起旁边一根不知谁丢弃的、半截的木棍,拖着他那条废腿,跌跌撞撞地就要扑过来。
“我叫你滚!你是不是贱!是不是…”就在这时,
巷子深处传来几声不耐烦的呵斥和开窗的响动。“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又是那个疯子!报警!快报警!”林晚晚终于捡起了最后一颗药片。她直起身,
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裂了纹的药瓶和装着脏馒头的塑料袋。她没有再看江旭,
也没有理会那些居民的叫骂。只是默默地、艰难地转过身,拖着那条似乎也受了伤的腿,
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了巷口,走进了外面那片更广阔的、无边无际的冰冷雨幕里。
单薄的身影很快被浓重的夜色和雨帘吞没,只留下巷子里,像受伤野兽般徒劳嘶吼的江旭,
和地上那摊被雨水不断冲刷稀释的污迹。雨水像是永无止境,
敲打着这间位于城市最破败角落的出租屋的铁皮屋顶,发出空洞而连绵的噪音。
屋内只有一盏瓦数极低的灯泡悬在屋顶中央,光线昏黄,勉强驱散一点角落里浓重的阴影,
却驱不散那股混合着霉味、劣质烟草味和某种药物苦涩气息的浑浊空气。
江旭蜷缩在墙角那张唯一的、肮脏破旧的单人床上。
毒瘾发作的浪潮正凶猛地吞噬着他残存的意志,比窗外的暴雨更加狂暴。
他身体剧烈地痉挛着,像一条离水的鱼在床上痛苦地弹动、扭曲。
冷汗浸透了他单薄的破汗衫,额头上青筋暴突,眼球可怕地向上翻着,露出大片浑浊的眼白。
牙齿死死咬住一块早已被口水浸得湿透、看不出颜色的破布,
喉咙深处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嗬嗬声和痛苦的呜咽。
“呃啊……药……给我药……”破碎的字词从咬紧的布团缝隙里挤出来,带着血沫的腥甜。
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抠抓着身下油腻发硬的床单,指甲几乎要折断。门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被推开了。林晚晚端着一个掉了瓷的旧搪瓷碗走了进来,碗里是刚熬好的、冒着热气的白粥。
她身上的旧外套半湿着,显然刚从外面回来。
昏黄的灯光照着她额角那道已经结痂、却依然显眼的伤疤,
还有她手臂上那片在单薄衣袖下隐约透出的深紫色淤肿。看到床上痛苦翻滚的江旭,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
她迅速将粥碗放在旁边一张摇晃不稳的小木桌上,快步走到床边,试图去扶他抽搐的身体。
“别碰我!”江旭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林晚晚踉跄着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发出一声闷响。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她,里面是刻骨的仇恨和疯狂,“滚开!
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是你把霉运带来的!滚!给我药!我要的不是你的破粥!
”他嘶吼着,唾液混着血沫喷溅出来。林晚晚的后背撞得生疼,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急促地喘息了两下,脸色更加苍白。她看着床上被毒瘾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江旭,
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憎恶,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她默默地站直身体,
走到那个小木桌旁,从自己带来的、同样破旧的帆布包里,拿出那个裂了纹的玻璃药瓶,
又从瓶里倒出两片白色药片。她端着那碗还温热的粥和那两片药,再次走到床边。这一次,
她没有试图去扶他,只是把药片和粥碗放在他伸手能够到的床沿上,然后退开一步,
静静地站着,像一个没有感情、只为完成指令的机器。
江旭的视线被那两片小小的白色药片死死抓住。那是暂时缓解痛苦的唯一稻草。
他几乎是扑过去,抓起药片胡乱塞进嘴里,连水也顾不上喝,硬生生干咽了下去。
药效发挥需要时间,他蜷缩着,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痉挛终于开始缓慢平息。粗重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当最初的痛苦稍稍退潮,理智的碎片暂时回归,江旭的目光落在了床沿那碗白粥上。
热气已经散了大半,米粒在浑浊的汤水里沉浮。他抬起头,看向站在阴影里的林晚晚。
她沉默得像一尊雕像,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昏黄的灯光勾勒着她过分瘦削的轮廓,额角的伤疤和手臂的淤青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凭什么?凭什么他要承受这一切?家破人亡,毁容残废,
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苟延残喘!凭什么这个沉默寡言、平凡得甚至丑陋的女人,
可以像个救世主一样站在这里,用她那种该死的平静来衬托他的狼狈和不堪?“看什么看?
”江旭的声音沙哑而恶毒,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救世主吗?哈!
”他猛地伸手,一把打翻了床沿上的粥碗!温热的粥水泼洒开来,溅在他自己身上,
也溅到了林晚晚的裤脚。“滚出去!看见你就倒胃口!”他指着门口,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和驱赶,“滚!别脏了我的地方!
”粘稠的粥水顺着林晚晚洗得发白的旧裤腿往下淌,留下一片污迹。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裤脚和鞋面,
又看了看床上那个因为发泄了恶意而显得更加扭曲的男人。昏黄的灯光下,
她的脸像一张被雨水反复冲刷过的旧纸,没有任何表情。她沉默地弯下腰,
从门后拿起那个破旧的塑料簸箕和一把几乎秃了毛的扫帚,开始清理地上的狼藉。动作很慢,
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机械感,将打翻的粥、碎掉的搪瓷片,一点一点扫进簸箕里。
江旭靠在肮脏的墙壁上,喘着粗气,冷眼看着她沉默地劳作。
一种扭曲的满足感暂时压过了身体的痛苦和心里的空虚。他看着她清理干净地面,
看着她端着簸箕,拖着脚步,沉默地走出这间散发着绝望气息的小屋,
消失在门外浓重的夜色里。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
屋内只剩下江旭粗重的呼吸和灯泡电流发出的细微滋滋声。他闭上眼,
试图再次沉入那短暂的、药物带来的虚妄安宁里。然而,
刚才林晚晚离去时那过分单薄、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的背影,
却如同鬼魅般固执地浮现在他紧闭的眼前。还有她额角那道疤,
手臂上的淤青……那些他亲手造成的痕迹。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他刻意忽略的烦躁,
像水底的暗流,悄然划过他冰冷的心湖,带来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日子在绝望的泥沼中艰难地跋涉,带着令人窒息的黏稠感。那间破败的出租屋像一座活棺材,
囚禁着江旭残破的躯体和日益腐朽的灵魂。毒瘾如同跗骨之蛆,发作的间隔似乎被拉长了些,
但每一次卷土重来,都带着更深的恶意,啃噬着他仅存的意志。林晚晚依旧沉默地来去,
像一道没有温度的影子。她带来了食物、药物,也带来了江旭日益升级的暴戾和羞辱。“滚!
说了别碰我的东西!”一只破旧的搪瓷杯砸在门框上,碎片和水渍飞溅。
林晚晚只是侧了侧身,躲开了大部分,沉默地将带来的干净衣物放在唯一还算整洁的角落。
“你买的这是什么垃圾药?一点用都没有!废物!”药瓶被狠狠掼在地上,药片再次滚落。
她蹲下去,一枚一枚捡起,擦净,放回瓶里,动作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丑八怪!
离我远点!看见你就想吐!”最恶毒的话语像淬毒的匕首,一次次扎向她。她只是垂着眼,
将做好的、尚有余温的饭菜放在桌上,然后退到门口,像一个等待指令的、毫无尊严的仆人。
每一次的驱逐,林晚晚都沉默地接受。她从不辩解,从不反抗,
只是在他宣泄完怒火、陷入短暂虚脱或麻木时,将被打翻的东西收拾干净,
将新的食物和药物留下,然后默默地离开,走进外面或晴或雨的世界。
江旭看不到她转身后微微颤抖的肩膀,看不到她在无人处捂着胃部蹙眉忍耐的瞬间,
更看不到她眼中那片深潭之下,是否也曾有过碎裂的波澜。直到那个暴雨倾盆的深夜。
雷声在低矮的云层中翻滚炸裂,惨白的闪电一次次撕裂黑暗,瞬间照亮这破败街巷如同白昼,
随即又陷入更深的墨色。雨水像天河倒灌,在地上汇成湍急浑浊的溪流。
出租屋的门被猛地撞开!几个浑身湿透、眼神凶狠、带着浓重江湖气的男人闯了进来,
手里都拎着家伙,铁棍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幽光。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长长刀疤的壮汉,他目光扫过屋内,像秃鹫锁定腐肉般,
死死钉在刚从毒瘾发作的虚脱中挣扎坐起的江旭身上。“江旭!”刀疤脸的声音像破锣,
充满了残忍的快意,“你小子命还真硬,这样都死不了?可惜啊,你爹欠我们老板的钱,
连本带利,该还了!拿不出钱,就拿命抵!”江旭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他认得这些人!
是他父亲破产前最后的疯狂借贷时惹上的、真正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他拖着那条废腿想往墙角缩,身体因为恐惧和刚刚过去的毒瘾而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我……我没钱……我爸……我爸已经死了……”他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死了就不用还了?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刀疤脸狞笑着,一步步逼近,
手中的铁棍随意地敲打着旁边的破桌子,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像催命的鼓点。“没钱?
那就用你身上剩下的零件来抵!兄弟们,先废了他另一条腿!”两个凶徒立刻应声扑了上来,
像饿狼扑向毫无反抗之力的羊羔。就在冰冷的铁棍带着风声,
即将狠狠砸在江旭那条完好的左腿膝盖上时,一道单薄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
从门口那片被风雨席卷的黑暗中猛地冲了进来!没有呼喊,没有犹豫,
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用尽全力撞开了那个挥棍的凶徒!砰!铁棍砸偏了,
擦着江旭的裤腿砸在水泥地上,溅起几点火星。是林晚晚!她显然刚从外面回来,浑身湿透,
头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装着新药的塑料袋。
她撞开那凶徒的力道让她自己也重重摔倒在地,药瓶滚落出来。“妈的!哪来的臭娘们!
”刀疤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随即暴怒,“找死!”他眼中凶光毕露,
猛地从后腰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没有丝毫犹豫,朝着刚刚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林晚晚,
狠狠捅了过去!“噗嗤…”利刃刺穿血肉的声音,在狂暴的雨声和雷声的间隙里,
显得异常清晰,异常刺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林晚晚的身体猛地一僵,
像一张被骤然拉满又松开的弓。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向自己腹部。
那柄匕首深深没入,只剩下乌木的刀柄露在外面,暗红色的血如同决堤的洪水,
瞬间浸透了她浅灰色的旧外套,然后顺着衣角,大股大股地滴落在肮脏的水泥地上,
迅速晕开一片刺目的红。刀疤脸也愣住了,似乎没料到这女人会如此“不堪一击”。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林晚晚的每一根神经。
她的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后倒去。倒下的瞬间,她的目光,
竟不是看向那些凶徒,也不是看向自己汩汩流血的伤口,而是越过他们,
直地、无比清晰地投向墙角那个蜷缩着的、脸上交织着极致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男人——江旭。
她苍白的脸上,沾着雨水和血水,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然后,
在江旭那双骤然睁大的、被惊骇和某种未知情绪充斥的瞳孔倒影里,林晚晚的嘴角,
极其艰难地、极其微弱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那不是一个笑容。
那更像是一种……终于解脱了的释然。一种耗尽所有力气、燃尽所有生命后,
尘埃落定的平静。她的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血在她身下蔓延开,像一朵在绝望泥泞中骤然绽放的、巨大而妖异的红莲。“晚晚!!!
”一声凄厉到非人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哀鸣,猛地撕裂了震耳欲聋的雷雨声,
从江旭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里蕴含的痛苦和绝望,比他毒瘾发作时最惨烈的嚎叫,
还要强烈百倍、千倍!他像疯了一样,拖着那条废腿,
手脚并用地朝着地上那团刺目的血红扑爬过去,脸上狰狞的疤痕因极致的情绪而扭曲变形,
浑浊的泪水混合着雨水和血水不知何时他自己咬破了嘴唇疯狂地涌出。“妈的!真晦气!
”刀疤脸也被江旭那声嘶吼和眼前迅速蔓延的血泊惊得退了一步,啐了一口,“走!快走!
”他显然不想惹上人命官司,招呼着手下,几个人仓皇地撞开摇摇欲坠的门板,
迅速消失在门外狂暴的雨幕之中。狭小的出租屋里,
只剩下哗哗的雨声、江旭撕心裂肺的哭嚎和越来越微弱的、血液流淌的声音。
江旭终于爬到了林晚晚身边。他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沾满污泥和血污的手,
徒劳地、慌乱地去捂她腹部那个还在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温热的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手掌,
顺着他的指缝汩汩流下。“不……不……晚晚……别……别……”他语无伦次,
声音抖得不成调子,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了他的心脏,“撑住!
求求你……我……我这就叫救护车!这就叫……”他慌乱地摸索着自己破烂的口袋,
却什么也找不到,只有一片空洞。林晚晚躺在地上,脸色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
生命的光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眼中流逝。
腹部的剧痛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和微弱。她似乎听到了江旭绝望的哭喊,
长长的睫毛极其缓慢地颤动了一下,
散的目光吃力地、一点点地聚焦在他那张布满泪水、疤痕和血污的、写满了惊惶失措的脸上。
她的嘴唇又动了动,这一次,极其微弱的声音终于艰难地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