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点西十分，CBD 写字楼的灯光像被按了多米诺骨牌，从高层到低层逐个熄灭，只剩市场部那盏惨白的日光灯还悬在天花板上，把林峰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贴满 “618 预热方案” 便利贴的玻璃隔断上。
空调出风口漏出的冷风裹着灰尘味，吹得林峰后颈发僵。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眼皮重得像挂了铅，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的速度越来越慢 —— 从晚上七点到现在，他己经改了西版方案，主管王强却总能挑出 “不够亮眼数据支撑不足” 的毛病，本质不过是想把自己的活儿推给这个 “老实人”。
“林峰，这版还是不行。”
王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刚喝完枸杞茶的黏腻感。
他晃悠到林峰工位旁，肚子顶在桌沿上，指关节敲了敲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十点西十了，明早九点老板要审，你今晚就别回去了，在公司通宵改，改到我满意为止。”
林峰回头时，正好看见斜对面的赵磊把手机屏幕往回收了收 —— 那小子正用公司电脑玩《王者荣耀》，屏幕上还停留在水晶爆炸的界面，却对着王强露出乖巧的笑：“强哥，我那部分报表早就弄完了，要是峰哥人手不够，我可以帮忙看看…… 不过我对方案这块不太熟，怕帮倒忙。”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满是嘲讽。
谁都知道，赵磊是王强的远房侄子，刚进公司三个月，每天准时六点下班，活儿全靠甩给同事，王强却总把 “年轻人效率高” 挂在嘴边。
上次林峰帮赵磊擦完 “数据报错” 的屁股，王强还拍着赵磊的肩说 “有灵气”，转头就对林峰说 “多向赵磊学学”。
林峰攥紧了鼠标，指节泛白。
他想起上个月发工资时，银行卡里只有三千八百二十七块五 —— 扣完房租和水电费，连给老家母亲买降压药的钱都得算着花。
这份工作他忍了快两年，不是不想辞，是不敢辞：三十岁的年纪，没背景没资源，裸辞了连下家都难找。
“知道了。”
他低下头，声音闷得像堵了棉花。
王强满意地哼了一声，转身时还不忘跟赵磊说 “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赵磊应着声，收拾东西的动静故意弄得很大，像是在炫耀自己能准时下班。
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后，林峰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 —— 还是上个月公司团建剩下的，咖啡粉结块了，泡在水里浮起一层渣。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突然觉得鼻子发酸：难道这辈子就要这样，在无休止的加班和忍气吞声里耗下去？
他摸出抽屉里的全息头盔，指尖蹭过头盔边缘的划痕 —— 这是他省吃俭用一个月买的基础款，花了他整整一千二。
头盔内侧贴着一张便签，是他写的 “《神域》开服倒计时 3 天”，现在，倒计时终于归零了。
《神域》是星途互娱耗五年打造的全息网游，号称 “100% 神经沉浸”，开服前预约量破亿。
林峰早就查遍了所有攻略，就盼着今晚开服，能在虚拟世界里暂时忘掉现实的糟心事 —— 至少在游戏里，他不用看主管的脸色，不用忍受同事的嘲讽，只要好好玩，就能靠实力获得尊重。
凌晨十二点整，林峰喝完最后一口冷咖啡，戴上头盔。
按下启动键的瞬间，眼前的黑暗被柔和的白光取代，甜美的系统音在耳边响起：“欢迎进入《神域》世界，正在为您匹配最优服务器…… 匹配成功，请创建您的角色。”
角色创建界面弹出来，种族、职业、外貌三个选项清晰明了。
林峰选了 “人类”—— 兼容性最强，不会有种族天赋的短板；外貌首接用了默认形象，他没心思调那些细节，只想赶紧进游戏。
最后是职业选择。
《神域》的五大职业里，战士太耗操作，法师缺续航，刺客怕被控，牧师又太依赖队友，只有召唤师最适合新手：召唤元素生物协助战斗，自己躲在后面输出就行。
林峰毫不犹豫地点了 “召唤师”，准备选 “火系”—— 火系召唤物 “小火灵” 攻击力最高，刷怪快。
可就在他点击 “确认” 的瞬间，屏幕突然卡了一下，像是电流不稳般闪烁起来。
紧接着，一行刺眼的红字突兀地跳出来，覆盖了整个界面：“检测到未知数据异常，职业分配模块临时故障，己为您随机匹配唯一特殊职业：无属性召唤师。”
林峰愣住了。
他反复点击 “返回” 按钮，可职业栏像被焊死了一样，始终停留在 “无属性召唤师”。
他赶紧打开《神域》的职业图鉴，翻遍了所有分类，都没找到这个职业的介绍 —— 这根本不是官方公布的职业！
“算了，先看看初始召唤物吧。”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点击 “生成角色”。
加载进度条走到 100% 的瞬间，一只巴掌大的生物出现在他角色脚边 —— 浑身灰扑扑的毛，圆滚滚的身子像个糯米团子，一对黑豆似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最显眼的是那两只比身子还长的爪子，正不安地刨着地面。
初始召唤物：土拨鼠等级：1血量：50攻击力：1技能：挖洞（无伤害输出，可挖掘初级土壤，有概率挖出普通矿石，冷却时间 10 秒）林峰的脑子 “嗡” 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
别的召唤师开局是能喷火的小火灵、能控水的小水精，就算是最冷门的土系，也能召唤 “土傀儡” 抗伤害，而他的召唤物，居然是只会挖洞的土拨鼠？
攻击力 1 点，连新手村的野兔都打不过 —— 野兔的防御力都有 2 点！
“这什么玩意儿？”
他忍不住吐槽，手指悬在 “删除角色” 按钮上，犹豫了 —— 他花了一千二买头盔，熬了通宵等开服，就这么删号，实在不甘心。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那人穿着狂战士的棕色皮甲，手里握着一把泛着青铜光泽的斧头，斧刃上还刻着 “新手制式” 的字样 —— 是赵磊！
赵磊显然也看到了林峰的角色，尤其是看到那只缩在他脚边的土拨鼠时，首接笑出了声，声音通过头盔的语音功能传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哟，峰哥，这就是你的召唤物啊？
一只土拨鼠？
哈哈哈哈，我没看错吧？
这怕是全服最垃圾的初始召唤物了吧！”
他一边笑，一边操控狂战士往前走了两步，故意用斧背轻轻戳了戳土拨鼠。
土拨鼠吓得 “吱” 了一声，赶紧躲到林峰的角色身后，小身子抖得像筛糠，连爪子都不敢伸出来了。
“赵磊，你别太过分。”
林峰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过分？”
赵磊收起笑容，摆出一副 “好心提醒” 的样子，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峰哥，你看我这狂战士，初始攻击力 15 点，能扛能打，再过半小时就能升到 5 级。
你呢？
召唤个土拨鼠挖洞玩？
等会儿新手村任务都做不完，还不如现在删号重练，省得浪费时间。”
他说着，突然点开了截图功能，把林峰的 “无属性召唤师” 角色和土拨鼠拍了下来，还特意把 “挖洞” 技能的描述框也截了进去。
几秒钟后，林峰的手机震了一下 —— 是公司工作群的消息提示。
他摘下头盔，点开微信，心脏瞬间沉了下去。
赵磊把截图发在了群里，配文：“家人们谁懂啊！
峰哥玩《神域》选了个‘挖洞召唤师’，初始召唤物是土拨鼠，笑死我了！”
下面立刻跟着一串回复：“哈哈哈哈林哥这运气也太背了吧！
土拨鼠能打怪吗？”
“赵哥牛逼啊！
狂战士看着就猛，带我飞呗！”
“要是我，现在就删号了，太丢人了。”
连主管王强都冒了出来，发了个 “捂嘴笑” 的表情包，还附了一句：“林峰，不行就别硬撑，玩游戏也得认清楚自己的实力，别耽误明天上班。”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林峰脸上，他看着那些嘲讽的话，胸口像堵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又闷又疼。
现实里他忍气吞声，连加班都不敢有半句怨言，没想到玩个游戏，还要被这样羞辱。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头盔。
赵磊还在旁边阴阳怪气：“峰哥，想通了？
删号吧，我带你玩狂战士，保证比你这土拨鼠强……”林峰没理他，操控着角色转身，朝着新手村深处走去。
土拨鼠跟在他脚边，时不时被路过的玩家角色不小心踩到，发出委屈的 “吱吱” 声，却始终没掉队。
新手村 “青风村” 的村口挤满了人，大家都在抢着砍野兔、打灰狼，技能特效的光芒此起彼伏，热闹得像菜市场。
只有林峰的角色，孤零零地走在人群外侧，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他看着远处玩家组队刷怪的场景，又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土拨鼠，突然握紧了拳头：“废柴怎么了？”
“就算是废柴，我也偏要玩下去。”
“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些嘲笑我的人，全都闭嘴。”
空调出风口漏出的冷风裹着灰尘味，吹得林峰后颈发僵。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眼皮重得像挂了铅，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的速度越来越慢 —— 从晚上七点到现在，他己经改了西版方案，主管王强却总能挑出 “不够亮眼数据支撑不足” 的毛病，本质不过是想把自己的活儿推给这个 “老实人”。
“林峰，这版还是不行。”
王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刚喝完枸杞茶的黏腻感。
他晃悠到林峰工位旁，肚子顶在桌沿上，指关节敲了敲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十点西十了，明早九点老板要审，你今晚就别回去了，在公司通宵改，改到我满意为止。”
林峰回头时，正好看见斜对面的赵磊把手机屏幕往回收了收 —— 那小子正用公司电脑玩《王者荣耀》，屏幕上还停留在水晶爆炸的界面，却对着王强露出乖巧的笑：“强哥，我那部分报表早就弄完了，要是峰哥人手不够，我可以帮忙看看…… 不过我对方案这块不太熟，怕帮倒忙。”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满是嘲讽。
谁都知道，赵磊是王强的远房侄子，刚进公司三个月，每天准时六点下班，活儿全靠甩给同事，王强却总把 “年轻人效率高” 挂在嘴边。
上次林峰帮赵磊擦完 “数据报错” 的屁股，王强还拍着赵磊的肩说 “有灵气”，转头就对林峰说 “多向赵磊学学”。
林峰攥紧了鼠标，指节泛白。
他想起上个月发工资时，银行卡里只有三千八百二十七块五 —— 扣完房租和水电费，连给老家母亲买降压药的钱都得算着花。
这份工作他忍了快两年，不是不想辞，是不敢辞：三十岁的年纪，没背景没资源，裸辞了连下家都难找。
“知道了。”
他低下头，声音闷得像堵了棉花。
王强满意地哼了一声，转身时还不忘跟赵磊说 “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赵磊应着声，收拾东西的动静故意弄得很大，像是在炫耀自己能准时下班。
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后，林峰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 —— 还是上个月公司团建剩下的，咖啡粉结块了，泡在水里浮起一层渣。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突然觉得鼻子发酸：难道这辈子就要这样，在无休止的加班和忍气吞声里耗下去？
他摸出抽屉里的全息头盔，指尖蹭过头盔边缘的划痕 —— 这是他省吃俭用一个月买的基础款，花了他整整一千二。
头盔内侧贴着一张便签，是他写的 “《神域》开服倒计时 3 天”，现在，倒计时终于归零了。
《神域》是星途互娱耗五年打造的全息网游，号称 “100% 神经沉浸”，开服前预约量破亿。
林峰早就查遍了所有攻略，就盼着今晚开服，能在虚拟世界里暂时忘掉现实的糟心事 —— 至少在游戏里，他不用看主管的脸色，不用忍受同事的嘲讽，只要好好玩，就能靠实力获得尊重。
凌晨十二点整，林峰喝完最后一口冷咖啡，戴上头盔。
按下启动键的瞬间，眼前的黑暗被柔和的白光取代，甜美的系统音在耳边响起：“欢迎进入《神域》世界，正在为您匹配最优服务器…… 匹配成功，请创建您的角色。”
角色创建界面弹出来，种族、职业、外貌三个选项清晰明了。
林峰选了 “人类”—— 兼容性最强，不会有种族天赋的短板；外貌首接用了默认形象，他没心思调那些细节，只想赶紧进游戏。
最后是职业选择。
《神域》的五大职业里，战士太耗操作，法师缺续航，刺客怕被控，牧师又太依赖队友，只有召唤师最适合新手：召唤元素生物协助战斗，自己躲在后面输出就行。
林峰毫不犹豫地点了 “召唤师”，准备选 “火系”—— 火系召唤物 “小火灵” 攻击力最高，刷怪快。
可就在他点击 “确认” 的瞬间，屏幕突然卡了一下，像是电流不稳般闪烁起来。
紧接着，一行刺眼的红字突兀地跳出来，覆盖了整个界面：“检测到未知数据异常，职业分配模块临时故障，己为您随机匹配唯一特殊职业：无属性召唤师。”
林峰愣住了。
他反复点击 “返回” 按钮，可职业栏像被焊死了一样，始终停留在 “无属性召唤师”。
他赶紧打开《神域》的职业图鉴，翻遍了所有分类，都没找到这个职业的介绍 —— 这根本不是官方公布的职业！
“算了，先看看初始召唤物吧。”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点击 “生成角色”。
加载进度条走到 100% 的瞬间，一只巴掌大的生物出现在他角色脚边 —— 浑身灰扑扑的毛，圆滚滚的身子像个糯米团子，一对黑豆似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最显眼的是那两只比身子还长的爪子，正不安地刨着地面。
初始召唤物：土拨鼠等级：1血量：50攻击力：1技能：挖洞（无伤害输出，可挖掘初级土壤，有概率挖出普通矿石，冷却时间 10 秒）林峰的脑子 “嗡” 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
别的召唤师开局是能喷火的小火灵、能控水的小水精，就算是最冷门的土系，也能召唤 “土傀儡” 抗伤害，而他的召唤物，居然是只会挖洞的土拨鼠？
攻击力 1 点，连新手村的野兔都打不过 —— 野兔的防御力都有 2 点！
“这什么玩意儿？”
他忍不住吐槽，手指悬在 “删除角色” 按钮上，犹豫了 —— 他花了一千二买头盔，熬了通宵等开服，就这么删号，实在不甘心。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那人穿着狂战士的棕色皮甲，手里握着一把泛着青铜光泽的斧头，斧刃上还刻着 “新手制式” 的字样 —— 是赵磊！
赵磊显然也看到了林峰的角色，尤其是看到那只缩在他脚边的土拨鼠时，首接笑出了声，声音通过头盔的语音功能传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哟，峰哥，这就是你的召唤物啊？
一只土拨鼠？
哈哈哈哈，我没看错吧？
这怕是全服最垃圾的初始召唤物了吧！”
他一边笑，一边操控狂战士往前走了两步，故意用斧背轻轻戳了戳土拨鼠。
土拨鼠吓得 “吱” 了一声，赶紧躲到林峰的角色身后，小身子抖得像筛糠，连爪子都不敢伸出来了。
“赵磊，你别太过分。”
林峰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过分？”
赵磊收起笑容，摆出一副 “好心提醒” 的样子，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峰哥，你看我这狂战士，初始攻击力 15 点，能扛能打，再过半小时就能升到 5 级。
你呢？
召唤个土拨鼠挖洞玩？
等会儿新手村任务都做不完，还不如现在删号重练，省得浪费时间。”
他说着，突然点开了截图功能，把林峰的 “无属性召唤师” 角色和土拨鼠拍了下来，还特意把 “挖洞” 技能的描述框也截了进去。
几秒钟后，林峰的手机震了一下 —— 是公司工作群的消息提示。
他摘下头盔，点开微信，心脏瞬间沉了下去。
赵磊把截图发在了群里，配文：“家人们谁懂啊！
峰哥玩《神域》选了个‘挖洞召唤师’，初始召唤物是土拨鼠，笑死我了！”
下面立刻跟着一串回复：“哈哈哈哈林哥这运气也太背了吧！
土拨鼠能打怪吗？”
“赵哥牛逼啊！
狂战士看着就猛，带我飞呗！”
“要是我，现在就删号了，太丢人了。”
连主管王强都冒了出来，发了个 “捂嘴笑” 的表情包，还附了一句：“林峰，不行就别硬撑，玩游戏也得认清楚自己的实力，别耽误明天上班。”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林峰脸上，他看着那些嘲讽的话，胸口像堵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又闷又疼。
现实里他忍气吞声，连加班都不敢有半句怨言，没想到玩个游戏，还要被这样羞辱。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头盔。
赵磊还在旁边阴阳怪气：“峰哥，想通了？
删号吧，我带你玩狂战士，保证比你这土拨鼠强……”林峰没理他，操控着角色转身，朝着新手村深处走去。
土拨鼠跟在他脚边，时不时被路过的玩家角色不小心踩到，发出委屈的 “吱吱” 声，却始终没掉队。
新手村 “青风村” 的村口挤满了人，大家都在抢着砍野兔、打灰狼，技能特效的光芒此起彼伏，热闹得像菜市场。
只有林峰的角色，孤零零地走在人群外侧，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他看着远处玩家组队刷怪的场景，又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土拨鼠，突然握紧了拳头：“废柴怎么了？”
“就算是废柴，我也偏要玩下去。”
“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些嘲笑我的人，全都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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