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契约鬼新娘

第一章 槐木盒

铜鎏金西洋钟敲响第十一下时，苏黎的刻刀在橡木窗框上划出一道歪斜的刻痕。这栋始建于1923年的巴洛克式洋房正被梅雨浸泡，霉斑顺着孔雀蓝壁纸爬上穹顶，在彩绘玻璃折射的月光里蜿蜒如蛇。

"苏小姐？"

管家陈伯的声音惊得她手一抖，刻刀险些戳中虎口。老人端着的银托盘里，龙井茶汤在古董鎏金茶杯中漾出细纹，"您该休息了。"

"最后一块雕花。"苏黎摘下防尘口罩，露出鼻尖细小的褐痣。她摩挲着窗棂上残缺的蔷薇纹样，青灰砖缝忽然渗出暗红液体，在月光下泛着铁锈般的腥气。

陈伯的银托盘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苏黎回头时，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背正死死扣住杯托，浑浊的眼珠映着窗外疯长的槐树枝桠，"下雨了，苏小姐。"

确实有冰凉的液体滴在颈后。苏黎摸到满手猩红，抬头望见穹顶彩绘的圣母像正在渗血。圣母怀中的圣婴睁开漆黑瞳孔，裂开的嘴角淌下血珠。

"当——"

铜钟敲响第十二下。整面彩绘玻璃应声碎裂，狂风卷着槐树叶灌入室内。苏黎抱头蹲下的瞬间，瞥见陈伯僵直的背影消失在旋转楼梯拐角，龙井茶泼洒在地毯上，蒸腾起诡异的青烟。

月光突然变得惨白。所有血迹消失无踪，唯有她手中的刻刀沾着新鲜木屑。苏黎剧烈喘息着摸向颈后，指尖只触到冰凉的汗。

阁楼传来细碎响动。

苏黎握紧刻刀踏上楼梯。陈旧的胡桃木台阶在脚下发出呻吟，某种黏腻的液体正顺着扶手缝隙滴落。当她推开阁楼橡木门的刹那，槐树香气扑面而来——这不可能，整栋房子根本没有槐树。

月光透过圆形气窗照亮满室尘埃。积灰的梳妆台上，雕花铜镜映出她苍白的脸，镜面有道裂痕将她的面容割成两半。裂痕深处渗出暗红液体，渐渐汇聚成四个字：戌时三刻。

铜镜突然炸裂。

苏黎后退时撞翻身后的檀木箱，五六个青花瓷瓶滚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