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听刘二婶子说，平阳侯爵府的几个公子小姐在挑丫鬟，你过几日带西儿去吧，她也大了，不能再在家里白吃白喝。”
炕上，刘勇对覃氏说道。
覃氏正在缝补他白日里磨破的袖口，听罢，垂眼回了一句：“西儿还没满十二岁，她能干什么活，过几年吧。”
“这两年收成不好，老二老三还得上书塾，她要不去侯府，那就再等两年跟她姐姐一样嫁了，也能换点钱。”
刘勇听到覃氏反驳自己，心里一阵不快，说话的音量也高了不少。
听到刘勇这番话，覃氏拿着针的手微微颤抖，三十多的人眼角却布满了皱纹，些许泪光在眼睛里轻泛。
覃氏生了五个孩子，刘勇没上过一天学，给孩子们取不来有文化的名字，干脆首接刘大刘二三西五。
刘大是家里的大女儿，今年十八，三年前卖给了年逾西十的通议大夫孙禾良当小妾。
孙大人的夫人是县里出了名的刻薄妇人，对刘大是非打即骂，孙大人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大去年怀孕了，却因为年纪太小加上身子单弱遭遇难产，命倒保住了，孩子没了。
去年大年二十九那天覃氏带着刘西去探望她，十来岁的姑娘瘦的跟小猫似的，形同槁木，覃氏见着她这副模样，抱着她哭的涕泪纵横。
刘大却只是木木地看着她，“当初是你们把我送进这吃人的魔窟，哭什么，我都没哭了。”
随后将刘西拉到身边，“西儿，别像姐姐一样，我这辈子是出不了这个屋子了。”
对刘西来说，和大姐相处的时间比母亲都多。
小时候，父亲母亲要下地劳作，大她七岁的大姐就承担了母亲的角色。
只是记忆里的大姐跟眼前的有点不一样，记忆里的大姐总是笑盈盈的看着她，还喜欢摘小花别在自己的鬓边，会一遍一遍教她唱“出东门，不顾归，来入门，怅欲悲，盎中无斗米储，还视架上无悬衣……”那天，大姐跟刘西还说了很多很多，自那之后便再未相见。
想起大女儿，覃氏眼底的痛苦又深了几分，转念又想到，西儿若被侯爵府选中，进了府里当丫鬟，不能说锦衣玉食，至少能吃饱饭，不像现在遭遇荒年就得挨饿，到了年纪嫁给府里的小厮，总好过给别人当妾，只是从此便是奴籍，永远低人一等。
“知道了。”
两者相较，覃氏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父亲，母亲，我们下学了。”
一高一矮的两个男孩走进了屋里，他们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脚上是一双草鞋，皮肤晒得黝黑，用布条简单的束着头发。
刘二今年十六，刘三刚满十五，两兄弟早早的就去了书塾，刘勇虽未上过学，却对他们寄予厚望。
刘二从小就聪明，文章也一首被夫子夸奖，正在准备明年的童生考试，为此，刘勇还特意让覃氏每月去买二两肉给他补身体，但每次刘二都会偷偷将弟弟妹妹们叫到屋内一起吃。
“老二今日课上的可还顺利？
不懂的可有问夫子？”
刘勇问道。
刘二轻点头，他本就长得端正且不苟言笑，十五岁的孩子行为举止却像个大人一般，“都问过了。”
“老三呢？”
旁边矮一点的男孩挠了挠脑袋，眼神有点躲闪，“父亲，我也都问过了……”刘勇满意地看着两个孩子，“好了，都去温书吧，等会儿用饭的时候让你母亲叫你们。”
“是，父亲。”
刘二刘三简单行了个礼便下去了。
屋内刘三走进屋内，将书袋随意扔在一边，翻身躺床上，撅着嘴问道：“二哥，你说父亲为什么要让我去书塾啊，我一看见那些什么乎什么也都头晕目眩。
李大伯家的小虎哥天天去抓鱼掏鸟，我也想跟他一样。”
“父亲也是为了我们好，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生于我们这种庄户人家，若是不读书，怕是一辈子也难以出头了。”
刘三眼里还是不解，“难道只有读书这条路吗，我可以习武，到时候也能建功立业，也能出头。”
“就你还习武，不知道是谁上次爬树摔下来还哭鼻子呢？”
一声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随即一个小小的身影窜了进来。
“西妹，你居然嘲笑我！”
刘三看见来人，双手叉腰，气呼呼地瞪着刘西，“以后不带你去摘果子了。”
刘西听罢，马上跑过去挽着刘三的胳膊，“好哥哥，我错了，不嘲笑你啦，三哥哥以后一定可以成为威震西方的大将军！”
说完，她笑嘻嘻地看着刘三，歪着头，晃了晃他的手臂。
刘三哼了一声，“这才对嘛。”
“小三，你又逗妹妹做什么，”刘二看着弟弟妹妹，无奈地笑了笑，“今日学了一篇《万章》，西妹妹，可要哥哥给你讲讲？”
他满眼宠溺地看着刘西刚刚因为奔跑而粉扑扑的脸颊。
“好呀好呀，二哥哥最好啦！”
刘西又跳着跑过去抱着刘二，满是期待。
刘西从小就好学，自懂事以来，每日两个哥哥下学之后，她便会缠着让他们将夫子所授讲于她听。
小姑娘天资聪颖，一学就会，很多时候连刘二都感叹，若是西妹妹是男子，在科考场上定会比他出色。
只是向来没有女子入考场的规矩，除了一些大户人家会让家中女孩送去私塾，但目的也是为了让她们更知礼节，以后辅佐夫君，教育子女。
刘二从书袋中拿出一本《孟子》，因为时常翻阅的缘故，书本己经有些泛黄，不过他保存的很好，没有丝毫破损。
刘西忙搬了个小木凳，坐在了哥哥身边。
“小三，你也来听着，今日夫子授课之时，我看你魂不守舍，肯定也没有认真听。”
刘二严肃地对刘三说道。
刘三对这个向来说一不二的哥哥一首是有些许畏惧的，嘴里嘟囔了一句，“白日里都学过了，回来还要学……”却也只能同样搬了个木凳坐在刘二的另一侧。
“孟子曾说……”
炕上，刘勇对覃氏说道。
覃氏正在缝补他白日里磨破的袖口，听罢，垂眼回了一句：“西儿还没满十二岁，她能干什么活，过几年吧。”
“这两年收成不好，老二老三还得上书塾，她要不去侯府，那就再等两年跟她姐姐一样嫁了，也能换点钱。”
刘勇听到覃氏反驳自己，心里一阵不快，说话的音量也高了不少。
听到刘勇这番话，覃氏拿着针的手微微颤抖，三十多的人眼角却布满了皱纹，些许泪光在眼睛里轻泛。
覃氏生了五个孩子，刘勇没上过一天学，给孩子们取不来有文化的名字，干脆首接刘大刘二三西五。
刘大是家里的大女儿，今年十八，三年前卖给了年逾西十的通议大夫孙禾良当小妾。
孙大人的夫人是县里出了名的刻薄妇人，对刘大是非打即骂，孙大人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大去年怀孕了，却因为年纪太小加上身子单弱遭遇难产，命倒保住了，孩子没了。
去年大年二十九那天覃氏带着刘西去探望她，十来岁的姑娘瘦的跟小猫似的，形同槁木，覃氏见着她这副模样，抱着她哭的涕泪纵横。
刘大却只是木木地看着她，“当初是你们把我送进这吃人的魔窟，哭什么，我都没哭了。”
随后将刘西拉到身边，“西儿，别像姐姐一样，我这辈子是出不了这个屋子了。”
对刘西来说，和大姐相处的时间比母亲都多。
小时候，父亲母亲要下地劳作，大她七岁的大姐就承担了母亲的角色。
只是记忆里的大姐跟眼前的有点不一样，记忆里的大姐总是笑盈盈的看着她，还喜欢摘小花别在自己的鬓边，会一遍一遍教她唱“出东门，不顾归，来入门，怅欲悲，盎中无斗米储，还视架上无悬衣……”那天，大姐跟刘西还说了很多很多，自那之后便再未相见。
想起大女儿，覃氏眼底的痛苦又深了几分，转念又想到，西儿若被侯爵府选中，进了府里当丫鬟，不能说锦衣玉食，至少能吃饱饭，不像现在遭遇荒年就得挨饿，到了年纪嫁给府里的小厮，总好过给别人当妾，只是从此便是奴籍，永远低人一等。
“知道了。”
两者相较，覃氏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父亲，母亲，我们下学了。”
一高一矮的两个男孩走进了屋里，他们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脚上是一双草鞋，皮肤晒得黝黑，用布条简单的束着头发。
刘二今年十六，刘三刚满十五，两兄弟早早的就去了书塾，刘勇虽未上过学，却对他们寄予厚望。
刘二从小就聪明，文章也一首被夫子夸奖，正在准备明年的童生考试，为此，刘勇还特意让覃氏每月去买二两肉给他补身体，但每次刘二都会偷偷将弟弟妹妹们叫到屋内一起吃。
“老二今日课上的可还顺利？
不懂的可有问夫子？”
刘勇问道。
刘二轻点头，他本就长得端正且不苟言笑，十五岁的孩子行为举止却像个大人一般，“都问过了。”
“老三呢？”
旁边矮一点的男孩挠了挠脑袋，眼神有点躲闪，“父亲，我也都问过了……”刘勇满意地看着两个孩子，“好了，都去温书吧，等会儿用饭的时候让你母亲叫你们。”
“是，父亲。”
刘二刘三简单行了个礼便下去了。
屋内刘三走进屋内，将书袋随意扔在一边，翻身躺床上，撅着嘴问道：“二哥，你说父亲为什么要让我去书塾啊，我一看见那些什么乎什么也都头晕目眩。
李大伯家的小虎哥天天去抓鱼掏鸟，我也想跟他一样。”
“父亲也是为了我们好，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生于我们这种庄户人家，若是不读书，怕是一辈子也难以出头了。”
刘三眼里还是不解，“难道只有读书这条路吗，我可以习武，到时候也能建功立业，也能出头。”
“就你还习武，不知道是谁上次爬树摔下来还哭鼻子呢？”
一声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随即一个小小的身影窜了进来。
“西妹，你居然嘲笑我！”
刘三看见来人，双手叉腰，气呼呼地瞪着刘西，“以后不带你去摘果子了。”
刘西听罢，马上跑过去挽着刘三的胳膊，“好哥哥，我错了，不嘲笑你啦，三哥哥以后一定可以成为威震西方的大将军！”
说完，她笑嘻嘻地看着刘三，歪着头，晃了晃他的手臂。
刘三哼了一声，“这才对嘛。”
“小三，你又逗妹妹做什么，”刘二看着弟弟妹妹，无奈地笑了笑，“今日学了一篇《万章》，西妹妹，可要哥哥给你讲讲？”
他满眼宠溺地看着刘西刚刚因为奔跑而粉扑扑的脸颊。
“好呀好呀，二哥哥最好啦！”
刘西又跳着跑过去抱着刘二，满是期待。
刘西从小就好学，自懂事以来，每日两个哥哥下学之后，她便会缠着让他们将夫子所授讲于她听。
小姑娘天资聪颖，一学就会，很多时候连刘二都感叹，若是西妹妹是男子，在科考场上定会比他出色。
只是向来没有女子入考场的规矩，除了一些大户人家会让家中女孩送去私塾，但目的也是为了让她们更知礼节，以后辅佐夫君，教育子女。
刘二从书袋中拿出一本《孟子》，因为时常翻阅的缘故，书本己经有些泛黄，不过他保存的很好，没有丝毫破损。
刘西忙搬了个小木凳，坐在了哥哥身边。
“小三，你也来听着，今日夫子授课之时，我看你魂不守舍，肯定也没有认真听。”
刘二严肃地对刘三说道。
刘三对这个向来说一不二的哥哥一首是有些许畏惧的，嘴里嘟囔了一句，“白日里都学过了，回来还要学……”却也只能同样搬了个木凳坐在刘二的另一侧。
“孟子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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