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府认回私生女言莹那日，全府都在看她笑话。>嫡母克扣嫁妆，
嫡妹撕毁她生母遗物。>她被塞进花轿，替嫡姐嫁给传说中残废毁容的三皇子萧彻。
>盖头掀开那刻，她撞进一双深渊般的眸子。>“殿下装醉的功夫，比臣妾扮丑高明多了。
”>烛光下，她指尖划过他完好的侧脸。>萧彻低笑擒住她手腕：“夫人看出多少？
”>“比如…您袖中那封户部亏空的密报？”>当夜，
棋盘两端落下两枚血玉棋子——>一枚压上侯府百年基业，一枚抵住东宫咽喉。
唢呐的嘶鸣像钝刀子割着耳膜，一声声，在定远侯府那涂了新漆的朱门前，
硬生生劈开一道热闹的口子。红绸扎得敷衍，风吹过便簌簌地抖，透着一股子强撑的寒酸。
这热闹是给外人看的，门内，是另一番景象。言莹被两个粗壮的婆子半架着，
塞进了那顶扎眼的大红喜轿。动作粗暴得像在搬运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轿帘落下的瞬间，
隔绝了外面虚假的喧嚣，也隔绝了门内那些毫不掩饰的、淬了毒的目光。“哼，
野雀儿插几根毛，还真当自己能飞上枝头了？”嫡母王氏的声音隔着薄薄的轿帘，
冰冷地刺进来，每一个字都裹着冰碴，“侯爷心善，赏你这份‘体面’，到了那边儿，
可要‘好生’伺候三殿下，莫要丢了我们侯府的脸面！”那“伺候”二字，咬得格外重，
带着令人作呕的暗示。轿子猛地一晃，被抬了起来。颠簸中，
言莹挺直的脊背撞在冰冷的轿壁上，一阵闷痛。她没理会那痛楚，
只是缓缓地、极慢地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左颊。方才混乱中，
嫡妹言霜那淬了狠劲儿的一巴掌留下的热辣痛感，此刻正丝丝缕缕地蔓延开，
像有细小的针在皮肉里扎。言霜尖利刻薄的讥笑犹在耳边：“丑八怪配活阎王，天造地设！
哦，对了，你那个下贱娘留的破帕子，留着去阴间给她哭丧吧！
” 那方洗得发白、边缘已磨损的旧帕子，是她生母留下的唯一念想，
此刻大概已被撕成了碎片，混在侯府后院的泥泞里。轿子外，是帝都喧闹的街市，
孩童追逐嬉闹的声音，小贩高亢的叫卖，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辘辘声……这些鲜活的人间烟火气，被一层薄薄的红绸隔开，
显得那么遥远而不真实。轿内狭小的空间里，光线昏暗。言莹坐在那里，
像一尊被遗忘的玉雕，一动不动。只有那双掩在厚重刘海和刻意涂黄的脂粉下的眼睛，
在昏暗的光线里，渐渐褪去了所有伪装出的怯懦与麻木。一丝冰冷彻骨的嘲弄，
如同深潭底悄然浮起的寒冰，慢慢在那双清澈的眼底凝结、扩散。
她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勾了勾唇角，那弧度浅淡得几乎不存在，
却带着一种看透一切、即将挣脱樊笼的冷酷。呵，定远侯府。十五年的放逐与冷眼，
十五年的饥寒与折辱，认回她，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更是为了今日，
将她这个碍眼的“污点”，
双腿尽废、面容尽毁、在夺嫡之争中彻底出局、被皇帝厌弃发配到冷宫般王府的三皇子萧彻。
一石二鸟，既打发了她这个“耻辱”，又用她这枚弃子，
敷衍了皇帝随口一提的“联姻”旨意，保全了他们金尊玉贵的嫡长女言清。真是好算计。
轿子猛地一顿，停下了。
外面传来内侍尖细又带着几分疏离倦怠的通传声：“三殿下府邸——到——！
”没有喧天的锣鼓，没有热情的迎亲傧相，只有一片异样的沉寂。风卷起轿帘一角，
送进来王府门前石狮子上积年的冷肃气息，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经年累月的药味，
混杂着一种深宅大院特有的、被遗忘的陈旧感。轿帘被一只戴着半旧护腕的手猛地掀开，
动作带着一股子不耐烦的粗鲁，是王府的管事太监，姓王，瘦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眼袋浮肿，眼神浑浊地扫了一眼轿内：“言小姐，请下轿。殿下…殿下今日身子不爽利，
不便亲迎。” 语气平板，毫无恭敬可言。两个穿着灰扑扑旧袄裙的粗使丫鬟上前，
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言莹的胳膊，将她半拖半扶地弄下了轿。动作生硬，
毫无新妇该有的礼遇。王府的大门敞开着，门楣高大，漆色却早已斑驳脱落，
显出一种落魄的威严。院内古木森森，枝叶遮天蔽日，光线陡然暗了下来，
青石板路上覆着一层滑腻的苔藓。空气里那股子陈腐的药味愈发浓重，
还夹杂着隐约的、难以言喻的沉闷气息，仿佛连流动的风都被这深宅吸尽了活力。
她被簇拥着不如说是押送着，穿过空旷得有些瘆人的前庭，
绕过几处明显久未打理、荒草蔓生的假山花圃，
最终被送入后院一间同样透着陈旧气息的屋子里。屋内的布置勉强称得上“喜房”，
红烛高烧，帐幔低垂，但无论是那略显暗淡的红绸，还是桌上摆放的、式样过时的果品点心，
都透着一股子敷衍和临时拼凑的意味。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混合着清苦的药味，
形成一种古怪难闻的气息。屋子里静得可怕，只有烛心燃烧时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言莹被按坐在铺着大红鸳鸯锦被的床沿，沉重的赤金累丝嵌宝凤冠压得她脖子生疼，
眼前垂下的珠帘流苏随着她细微的呼吸轻轻晃动，切割着眼前一片模糊的红。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刻都像是被拉长、凝固。不知过了多久，
门外终于传来了沉重而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物件大概是拐杖？
一下下敲击在青石板上的“笃、笃”声，
还有两个小厮低低的、带着喘息的劝解声：“殿下，
您慢些…小心门槛…”“滚…都给孤滚开！孤…没醉！
还能喝…”一个含混沙哑、带着浓重醉意的男声响起，破碎的词句从喉咙里挤出来，
像破旧风箱的嘶鸣。那声音里充满了颓唐、暴躁和一种被彻底摧毁后的自暴自弃。
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一股浓烈到刺鼻的酒气混杂着药味猛地冲了进来。
脚步声踉跄着靠近，带着一种摇摇欲坠的危险感，最终停在了言莹面前。
隔着珠帘和红纱盖头，言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高大的轮廓，微微佝偻着，
拄着一根乌沉沉的拐杖。那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又透着一股腐朽衰败的气息。
一只手伸了过来。那是一只骨节分明、却苍白得几乎不见血色的手，
手背上隐约可见几道纵横交错的、颜色深暗的旧疤痕。指甲修剪得很短，边缘却有些毛糙。
这只手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种冰冷的、属于金属和药石的混合气味，猛地攥住了盖头的一角。
言莹的身体瞬间绷紧，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指尖无声地掐进了掌心，
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印痕。来了。红绸被一股蛮力狠狠扯落！眼前骤然一亮，
红烛的光刺得言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珠帘流苏碰撞，发出细碎的清响。
她终于看清了面前的男人。没有传说中的青面獠牙，也没有预想中彻底毁容的恐怖。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其年轻、轮廓深刻的脸。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
下颌线清晰而冷硬。只是这张本该英气逼人的脸上，此刻却笼罩着一层病态的苍白，
薄唇紧抿着，毫无血色。额角处，一道狰狞扭曲的暗红色疤痕，如同丑陋的蜈蚣，
从发际线蜿蜒爬下，隐没在鬓角，破坏了整体的俊美，平添了几分阴鸷和戾气。
他穿着一身大红的亲王常服，但那华贵的锦缎穿在他身上，只显得空荡而累赘，
仿佛随时会压垮这副看似高大、实则透着虚浮的身体。他拄着一根乌木拐杖，
左腿僵直地微微拖在身后。然而，这一切都不是重点。最让言莹心神剧震的，是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瞳孔的颜色是极深的墨黑，在跳跃的烛光下，却并非混沌无神。
那里面没有一丝醉意该有的迷蒙，反而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表面映着摇曳的烛火，
内里却沉静得可怕，翻涌着一种能将人灵魂都吸进去的幽邃。
审视、一丝极淡却锐利如刀锋的探究……种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那深渊般的眸底交织、沉淀。
这绝不是一双废人该有的眼睛！更不是一个被酒精彻底麻痹的人能拥有的眼神！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浓烈的酒气和苦涩的药味在两人之间无声地弥漫、碰撞。萧彻的目光，
像冰冷的探针，一寸寸扫过言莹的脸。那张脸被刻意涂抹得蜡黄黯淡，
厚重的刘海遮住了光洁的额头，左颊上还清晰地印着一个微肿的巴掌痕。唯有一双眼睛，
在劣质脂粉的掩盖下，依旧清亮得惊人，此刻正毫不避讳地迎着他的审视，
里面没有新妇的娇羞，没有预想中的恐惧或嫌恶，只有一片近乎漠然的平静，
以及一丝……洞悉？他微微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让他额角那道狰狞的疤痕在烛光下更显扭曲。
然后，他忽然咧开嘴，露出一个极其古怪的笑容。那笑容牵扯着他苍白的面皮，
非但没带来丝毫暖意，反而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气。他拖着那条僵硬的腿，
往前又踉跄了一步，浓重的酒气几乎喷到言莹脸上。
“啧……”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咕哝，带着浓重的醉意，沙哑地开口，声音不大，
却像砂纸磨过耳膜，
“定远侯府…果然‘厚待’孤啊…送这么个…咳咳…‘美人’来…” 他一边说着，
一边伸出那只苍白的手，沾着酒渍的冰凉指尖，竟带着一种轻佻的意味，
朝着言莹被打肿的脸颊探来。就在那冰冷指尖即将触碰到肌肤的刹那——言莹动了。
她没有躲闪，没有惊叫。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优雅。
一直藏在宽大袖袍里的右手倏然抬起，精准无比地扣住了萧彻探来的手腕！她的手指纤细，
却蕴含着与其柔弱外表绝不相称的力量，如同冰冷的铁钳，瞬间锁死了他的腕骨命门。
指腹下，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皮肤下平稳流淌的脉搏，沉稳有力，
没有半分醉酒之人应有的紊乱。“殿下，”言莹抬起头，厚重的刘海下，
那双清亮的眸子直直地撞进萧彻深不见底的眼底。她的声音不高，
甚至带着一丝新妇该有的温顺，却像淬了冰的薄刃，清晰地划破了屋内浓重的酒气和死寂，
“您这装醉的功夫，”她微微停顿，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冰冷的洞悉和一丝嘲弄，“可比臣妾扮丑的这点微末伎俩，
高明多了。”话音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烛火在灯台上“噼啪”爆开一朵小小的灯花，映得萧彻额角那道疤痕愈发狰狞，
也照亮了他眼底深处瞬间掠过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惊愕与……兴味？那深渊般的眸子里，
所有的伪装——醉意、颓废、暴戾——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薄雾，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剩下的，只有一片冰封般的锐利，如同暗夜中骤然出鞘的寒刃，牢牢锁定在言莹脸上。
他身体那刻意维持的佝偻和虚浮感，也在这眼神变化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依旧拄着拐杖，左腿僵直，但整个人的气势却陡然拔高，
像一柄被尘土掩埋了许久、终于重见天日的古剑，散发出无形的、令人窒息的锋锐与压迫。
浓烈的酒气和颓唐被一种更冷冽、更危险的气息所取代。那只被言莹扣住的手腕，
肌肉瞬间绷紧，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感，仿佛下一瞬就要挣脱钳制，扼住她的咽喉。
“呵……”一声低沉的笑从萧彻的喉咙深处滚出，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笑声短促、沙哑，没有丝毫愉悦，反而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冰冷的玩味。
他非但没有挣脱言莹的钳制，反而微微俯身，凑得更近，
近到言莹能清晰地看到他墨黑瞳孔中自己模糊的倒影，
以及那深藏眼底、令人心悸的探究风暴。“夫人，”他开口，声音里的醉意荡然无存，
只剩下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质感，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言莹的耳膜上，
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好眼力。孤倒是小瞧了定远侯府的这位…‘沧海遗珠’。
” “沧海遗珠”四个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长，充满了讽刺与试探。
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锁链，紧紧缠绕着言莹，从她刻意蜡黄的脸颊，扫过左颊微肿的掌痕，
最终停留在她那双清亮无畏、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的眼眸上。
那眼神锐利得似乎要将她的灵魂都剖开审视。“说说看，
”萧彻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充满兴味的弧度，那弧度如同刀锋般锐利，
“夫人还看出了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蛊惑与压迫，
仿佛毒蛇在猎物耳边吐信，“孤这王府…还有孤这个人…在夫人这双慧眼之下，
还藏着多少…‘破绽’？”空气紧绷到了极致，烛火不安地跳动着，
将两人对峙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如同即将展开生死搏杀的猛兽剪影。
浓重的药味和酒气混合着，在无声的较量中蒸腾。
言莹清晰地感受到了手腕上那只属于男性的、蕴含着强大力量的手传来的威胁。
那平稳的脉搏下，是随时可能爆发的致命力量。
她甚至能捕捉到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杀机——一个能蛰伏伪装到如此地步的人，最忌讳的，
就是被人看穿底牌。她需要筹码，立刻，马上！
一个足够有分量、能瞬间扭转这危险对峙的筹码！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
在萧彻身上极快地扫过。大红亲王常服的锦缎在烛光下反射着内敛的光泽，
袖口处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螭龙纹样。就是那里！方才他踉跄着扑过来掀盖头时，
动作幅度极大，左臂的袖口曾短暂地向上滑动了寸许！就是那一瞬间的破绽，
在深色锦缎的衬托下，言莹的眼角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抹极不寻常的、极其微小的白色！
那不是里衣的布料。那质地…那折痕…分明是上好的、宫中专用的密奏纸笺！
联想到今日午后，
她在侯府柴房后无意间听到两个喝醉的门房压低声音的议论——“…听说了吗？
户部今年秋税的窟窿捅破天了！
…东宫那位…这次怕是摘不干净…” 当时只以为是醉汉胡言，此刻，
却如同黑暗中骤然擦亮的火星！一个被皇帝厌弃、幽居冷宫般王府的“废人”皇子，
袖中为何会藏着涉及户部亏空、极可能牵连东宫的密报？除非…电光石火之间，
言莹心中豁然开朗！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成一条清晰的线！恐惧被巨大的兴奋取代，
一种在刀尖上舞蹈的、孤注一掷的兴奋！她扣住萧彻手腕的手指非但没有松开，
反而更加用力，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迎着他冰冷审视、充满杀意的目光，
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微微抬起了下巴。那双清亮的眸子里，伪装出的怯懦彻底褪去，
燃烧起一种近乎挑衅的、锐利的光芒。“殿下问臣妾看出了什么？” 言莹的声音依旧平稳，
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冰冷的笑意，清晰地在死寂的房中响起，如同珠玉落盘，字字清晰，
却又带着致命的穿透力。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银针，
精准地钉在萧彻那只被自己扣住的左臂袖口处。然后，她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开口，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狠狠砸在萧彻的心上：“比如…殿下您左袖暗袋里，
”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清晰地看到萧彻深不见底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周身那股冰冷的杀气瞬间暴涨，几乎要凝成实质！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腕肌肉瞬间的僵硬和蓄力！但她更快！在他暴起发难的前一瞬，
言莹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吐出了最后几个字，
如同投下了一道惊雷：“那封…关于户部秋税巨亏、恐怕牵连东宫的…密报？”轰！
最后两个字落下的瞬间，仿佛有无形的惊雷在狭小的喜房内炸开！
萧彻周身那股刻意收敛、如同沉睡火山般的气息轰然爆发！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的潮水，
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压得烛火都猛地一暗，疯狂摇曳起来！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中，
所有的伪装、探究、兴味在刹那间被一种纯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凛冽杀意所取代！
那杀意如同万载寒冰，直刺言莹心魄！他手腕猛地一震，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瞬间爆发，
言莹只觉得指骨剧痛，仿佛要被生生捏碎！她闷哼一声，扣住他手腕的力道再也无法维持，
被狠狠震开！整个人被那股反震之力带得向后踉跄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雕花床柱上，
发出一声闷响，震得头顶沉重的凤冠珠翠乱晃。萧彻的动作快如鬼魅！在震开言莹的同时，
他那条被视为累赘的、僵直的左腿猛地向前一步踏出，沉重的乌木拐杖如同毒龙出洞，
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杖尖寒光一闪那竟是一截隐藏的锋利短刃！，
瞬间抵在了言莹纤细脆弱的颈侧！冰冷的金属触感紧贴着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只要他手腕再往前轻轻一送，锋利的刃尖就能轻易割开她的喉咙！“你、是、谁？
”萧彻的声音低沉到了极点，如同从九幽地狱刮来的寒风，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滔天的愤怒。他高大的身躯投下巨大的阴影，
将言莹完全笼罩。那双俯视着她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纯粹的、审视猎物的冰冷与杀机，
再无半分之前的幽邃与复杂。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冰。烛火在杀气的压迫下不安地跳动，
光影在两人脸上明灭不定，更添了几分诡异和凶险。颈侧的锋刃传来刺骨的寒意，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言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后背撞在床柱上的疼痛尖锐地提醒着她此刻的危险处境。冷汗瞬间浸湿了她内里的单衣。
但她强行压下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和本能的恐惧。不能怕！怕，就是死！
她强迫自己抬起眼，迎上那双杀机毕露的、如同魔神般的眼睛。
颈侧的冰冷锋刃让她不敢有丝毫移动，甚至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变得极其艰难。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浓重的药味和酒气混合着死亡的气息涌入肺腑。
“殿下何必明知故问？”言莹的声音带着一丝因疼痛和压迫而产生的沙哑，
却极力保持着镇定，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嘲讽，“臣妾言莹，
定远侯府今日送来的‘礼物’，一个被家族视为弃子、用来搪塞皇命、打发废人的…私生女。
”她刻意加重了“弃子”、“搪塞”、“打发废人”这几个词，
清晰地看到萧彻抵在自己颈侧的杖刃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双冰冷的眸子深处，
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至于那封密报…”言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调整了一下呼吸，
确保自己的声音不会因恐惧而颤抖，“臣妾若真有心对殿下不利，此刻外面站着的，
就该是东宫的刀斧手，而非殿下您还能在此质问臣妾。” 她顿了顿，
目光毫不退缩地直视着萧彻，里面是孤注一掷的决绝，“臣妾不过是在绝境之中，
想为自己寻一条活路。一条…或许也能让殿下您，走出这‘冷宫’的活路。”她的话，
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投入了一块寒冰。抵在颈侧的冰冷锋刃，没有立刻移开。
萧彻那双深不见底、此刻盛满杀机的眼眸，死死地锁在言莹脸上，
锐利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彻底剖开，
审视她话语中每一个字的真伪。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烛火不安地跳跃，
将两人紧绷对峙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如同凝固的雕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