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梧桐树下的旧时光夏末的蝉鸣总带着点不甘的聒噪，
阳光透过老梧桐层层叠叠的叶子，在柏油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林溪背着半旧的帆布包，
站在巷口那棵需要两人合抱的梧桐树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包带。“磨磨蹭蹭什么呢？
再不走赶不上早自习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朗，
还有那么点不易察觉的不耐烦。林溪回头，就看见裴景瑞单肩挎着书包，
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手臂上，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来了。”林溪应了一声，
快步跟上去。他们住的这条老街，藏在繁华都市的褶皱里，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
两侧是白墙黛瓦的老房子，墙头上偶尔探出几枝调皮的绿藤。从幼儿园到高中，
这条路上留下了他们十几年的脚印，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彼此的人生。裴景瑞走在前面，
步子迈得又大又稳。林溪得小跑几步才能跟上，他看着裴景瑞宽阔的肩膀，
心里没来由地安定。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裴景瑞像是他的保护伞，替他挡开了所有的麻烦。
小时候他被隔壁巷子的大孩子欺负，是裴景瑞攥着拳头冲上去，哪怕被打得流鼻血，
也要把他护在身后；他怕黑，晚上不敢一个人回家，裴景瑞就每天绕远路送他，
直到看着他进了家门才离开；他数学不好，考试前总是裴景瑞耐着性子给她讲题，
讲得急了会敲他的脑袋，却从不会真的生气。“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裴景瑞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林溪撞在他背上，鼻尖有点酸。“没什么，
”他揉了揉鼻子，“在想今天的数学测验。”裴景瑞挑了挑眉，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放心，有哥在，保你及格。”林溪拍开他的手，
脸颊有点发烫。“谁要你保了，我自己能行。”裴景瑞低笑起来，阳光落在他脸上，
勾勒出少年清晰的轮廓，眉眼间带着飞扬的意气。“行行行，我们林溪最厉害了。
”他们并肩走进学校，校门口的公告栏前围了不少人，是昨天模拟考的成绩排名。
裴景瑞的名字稳稳地挂在榜首，而林溪的名字在中间偏上的位置，不算差，
却总被裴景瑞的光芒衬得有些黯淡。“看吧，我说你没问题。”裴景瑞找到林溪的名字，
语气里带着骄傲，好像那是他自己的成绩一样。林溪看着榜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知道裴景瑞是真心为他高兴，可他总希望自己能再优秀一点，能和裴景瑞站得更近些，
而不是永远跟在他身后。上课铃响了，他们快步走向教学楼。走廊里人来人往，
有人笑着跟裴景瑞打招呼，他总是淡淡地点点头，只有在看向林溪的时候，
眼神才会柔和下来。林溪低着头，听着周围的议论声。“你看裴景瑞，又是第一，
也太厉害了吧。”“他跟林溪好像从小就在一起啊，关系真好。”“是啊，
裴景瑞对林溪也太好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兄弟呢。”亲兄弟吗？
林溪在心里悄悄问自己。他知道不是的，他对裴景瑞的感情，早就超出了兄弟的范畴。
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是某次裴景瑞帮他解围时坚定的眼神，
或许是某个雨夜他送自己回家时温暖的体温，又或许，是在无数个平淡的日子里，
那些不经意的温柔累积起来的。他不敢说，也不能说。这份小心翼翼的心思，
像深埋在土壤里的种子，只有在无人的时候，才敢悄悄发芽。他怕一旦说出口，
连现在这种看似亲密的关系，都会变得面目全非。数学课上，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
林溪却有点走神。他偷偷看向坐在斜前方的裴景瑞，他听得很认真，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
握着笔的手指修长有力。阳光透过窗户，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忽然，裴景瑞像是有感应似的，回过头来，正好对上他的目光。林溪吓了一跳，慌忙低下头，
心脏砰砰直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感觉到裴景瑞的目光在他头顶停留了几秒，
然后才转了回去。过了一会儿，一张纸条悄无声息地传了过来。林溪打开，
上面是裴景瑞龙飞凤舞的字迹：“又走神？小心被老师点名。
”后面还画了个龇牙咧嘴的小人。林溪看着那张纸条，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的慌乱和不安，
好像被这简单的几个字抚平了。他抬起头，正好看见裴景瑞回头冲他眨了眨眼，
眼底满是笑意。窗外的阳光正好，蝉鸣依旧，教室里弥漫着粉笔灰和青春期特有的躁动气息。
林溪看着裴景瑞的背影，心里默默想：就这样，好像也不错。至少，他们还能像这样，
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至少，他还能守在裴景瑞身边，
看着他笑，看着他闹，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更广阔的未来。至于那份不敢言说的心思，
就让它继续埋在心底吧，像老街巷口的那棵梧桐树，沉默地守护着这片土地，
也守护着他和裴景瑞之间，那段漫长而温暖的旧时光。第二章 悄然滋生的心事秋意渐浓，
老街上的梧桐叶开始泛黄，一阵风吹过，便簌簌地落下来，铺了一地金黄。林溪蹲在地上，
用手指戳着一片刚落下来的叶子，叶脉清晰，像一张细密的网。裴景瑞站在他旁边，
手里拎着两个刚买的烤红薯，热气透过纸袋渗出来，暖烘烘的。“还不走？天黑了。
”裴景瑞把一个烤红薯塞到他手里。林溪接过，滚烫的温度从掌心蔓延开，一直暖到心里。
“等会儿，我想多待一会儿。”这条老街马上就要拆迁了，公告早就贴了出来，
红色的“拆”字在白墙上格外刺眼。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很快就要消失了，
变成冰冷的钢筋水泥。裴景瑞没再催他，也蹲了下来，和他一起看着地上的落叶。“以后，
可能就再也看不到这么多梧桐叶了。”“嗯。”林溪应了一声，声音有点闷。他舍不得这里，
舍不得这条街上的一草一木，更舍不得那些和裴景瑞一起在这里度过的时光。“别难过，
”裴景瑞拍了拍他的背，“以后我们可以常回来看看，就算房子没了，记忆还在。
”林溪抬起头，看着裴景瑞。昏黄的路灯下，他的眼神格外温柔，像一汪清澈的湖水。
“景瑞，”他鼓起勇气，轻声问，“你以后想考哪所大学？”裴景瑞想了想，说：“还没定，
可能会去北方吧，想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北方。林溪心里咯噔一下。他一直以为，
裴景瑞会留在南方，留在这座他们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那……你想考哪里？
”裴景瑞反问。林溪低下头，小声说：“我还没想好。”其实他早就想好了，
他想考本地的大学，想离裴景瑞近一点。可现在，裴景瑞要去北方了，他的计划，
好像一下子被打乱了。裴景瑞看出了他的失落，揉了揉他的头发。“没关系，慢慢想。
不管你想考哪里，我都支持你。”“真的吗？”林溪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当然是真的。
”裴景瑞笑了，“不过，要是你也能考去北方就好了，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经常在一起。
”林溪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看着裴景瑞，想问他是不是认真的，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这只是裴景瑞随口说的一句话，怕自己会错了意。“再说吧。
”他低下头，假装专心地剥着烤红薯。回到家，林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书桌上放着一张他们小时候的合照，照片上的裴景瑞比他高半个头，穿着黄色的幼儿园园服，
正皱着眉头帮他擦眼泪。那时候他因为玩具被抢了，哭得惊天动地，
是裴景瑞把自己的玩具让给了他，还笨拙地安慰他。这么多年过去了，
裴景瑞一直都在他身边。他习惯了有裴景瑞的日子，习惯了他的保护，习惯了他的照顾，
习惯了他的一切。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裴景瑞不在他身边了，他该怎么办。
他打开电脑，搜索着北方的大学，看着那些陌生的城市名字，心里既期待又忐忑。也许，
他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去北方看看。接下来的日子，林溪像是变了一个人，
学习变得格外刻苦。每天放学，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磨蹭，而是直接回家做题；周末的时候，
他也很少出去玩耍，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裴景瑞看出了他的变化，有点担心。
“林溪，你最近怎么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没事，”林溪笑了笑，
“我就是想努力一点，争取能考个好大学。”裴景瑞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就算考不好也没关系，尽力就好。”“我知道。”林溪点点头，
“景瑞，你也加油，争取考上你想去的大学。”裴景瑞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笑了。“好，
我们一起加油。”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冬天。第一场雪下得很大，
整个城市都变成了白色。学校放了寒假，林溪和裴景瑞难得有了大把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