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看，是蝴蝶！我兴奋地指着花丛，想和妈妈分享我的发现。但我的声音，
只有我自己能听见。妈妈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她听不见，也说不了话。我们都是聋哑人。
我叫林小糖，今年十八岁。大家都叫我小傻子。因为我不仅听不见、说不出，
反应也比别人慢半拍。可妈妈说，我是她的乖女儿，一点也不傻。我们住在小镇的尽头，
一间破旧的瓦房里。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妈妈靠着给别人缝缝补补，
勉强维持我们的生活。1小糖，该回家了。妈妈用手语告诉我。我点点头，
跟着妈妈往家走。刚走到巷口，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我家门口。是陆彦。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T恤和牛仔裤，身姿挺拔。在夕阳的映照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英俊。
陆彦是镇上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他经常会给我带好吃的，还会用手语和我交流。
他也是我未来的丈夫。这是我妈妈和陆彦的奶奶定下的娃娃亲。虽然陆彦从来没说过喜欢我，
但他对我一直很好。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会这样。直到今天。陆彦转过身，看到我们，
径直朝我们走来。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眉头紧锁。林小糖。他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陆彦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
然后移开了。他看向我妈妈，用手语比划着：奶奶，我来是想说清楚的。
妈妈也用手语回应：小彦，有什么事吗？陆彦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不能娶小糖。我的心猛地一沉。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手足无措。
妈妈的身体也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陆彦没有看我，
他继续用手语说：我有了喜欢的人，我不想耽误小糖。我感觉自己像被一道雷劈中。
喜欢的人？他不是一直都对我很好吗？怎么会突然有了喜欢的人？妈妈的手颤抖着，
她比划着：小彦，你们的婚事是长辈定下的。陆彦的眼神很坚定：奶奶，我知道，
但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我不能和小糖结婚。我不能。他连说了两遍，
语气斩钉截铁。我的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以为，陆彦是我的依靠，
是我的未来。可现在，他亲口说不要我了。妈妈拉住我的手，她的手冰凉。
她比划着：小彦，小糖很喜欢你。陆彦的身体僵了一下。他转过头，终于看向我。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愧疚，有无奈，还有一丝丝我看不懂的情绪。林小糖。他再次开口，
这次的声音很轻。我们不合适。你值得更好的人。我呆呆地看着他，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就变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陆彦上前一步，
想伸手触碰我，但又停在了半空中。他最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对不起。他说。然后，
他转身离开了。他的背影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很长。直到消失在巷口。我站在原地，
感觉整个世界都坍塌了。妈妈抱住我，她的身体也在颤抖。她用手语安慰我：小糖，别哭。
可我怎么能不哭呢？我的未来，我的希望，都随着陆彦的离开而消失了。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布娃娃。2夜色降临，小镇被一片寂静笼罩。只有我和妈妈，
还有我们那间摇摇欲坠的瓦房，被黑暗吞噬。妈妈轻轻拍着我的背，
她的手语温柔而缓慢：小糖，别怕。可我怎么能不怕呢？陆彦走了，我的天都塌了。
我靠在妈妈怀里，眼泪已经哭干了。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妈妈，他为什么不要我？
我张开嘴，无声地嘶吼着。妈妈只是紧紧抱着我，她的眼眶也红红的。
她比划着：小彦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我用手语问妈妈。
妈妈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我。我知道，她也不知道。我们相依为命，本就举步维艰。
现在，连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妈妈就起床了，
她给我做了我最爱吃的南瓜粥。粥很甜，但我一点胃口都没有。我看着妈妈忙碌的身影，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妈妈比划着：小糖，我们去镇上走走吧。我点点头，
跟着妈妈出了门。一路上，镇上的人们都投来异样的目光。有同情，有好奇，也有幸灾乐祸。
我努力低下头，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狼狈。走到镇中心，我们看到陆彦的奶奶。
她正坐在自家门口，择着菜。妈妈拉着我的手，走了过去。奶奶。妈妈用手语打招呼。
陆彦的奶奶抬起头，看到我们，愣了一下。她的脸色有些复杂。小糖，你来了。
奶奶用手语对我说，语气有些僵硬。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妈妈比划着：奶奶，
小彦他……奶奶放下手中的菜，叹了口气。她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小糖，
是奶奶对不起你。小彦他，他有了心上人。我的心又是一阵钝痛。她再次强调了，
陆彦有了心上人。奶奶继续比划着：他昨天回来，就和我说，要取消婚约。他说，
他说你是个拖油瓶。他说你活该！奶奶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拖油瓶？活该？我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妈妈连忙扶住我，她的脸色也变得铁青。奶奶，
你怎么能这么说小糖！妈妈用手语激动地比划着。奶奶低下头，不再看我们。
她的手语很慢：我也没办法，小彦他铁了心。他说，如果我不答应，他就离家出走。
我听到这些话，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原来，我在他心里，就是这样的存在。一个拖油瓶，
一个活该被抛弃的人。我紧紧抓住妈妈的手，指甲都快掐进肉里。妈妈用力抱住我，
把我护在身后。她比划着：小糖不傻，小糖是我的宝贝！她不是拖油瓶！
奶奶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叹气。她拿起一旁的菜篮子，准备起身。奶奶，求你，
求你让陆彦回来。我鼓起勇气，用手语比划着。我的声音在喉咙里，还是发不出来。
但我知道，奶奶能看到我的手语。奶奶停住了。她转过身，看向我。她的眼神里，
带着一丝无奈，也带着一丝厌烦。小糖，别再纠缠了。强扭的瓜不甜。他现在，
已经变了。奶奶的话，像冰水一样，从头到脚浇透了我。陆彦真的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对我好的陆彦了。奶奶转身离开了，只留下我和妈妈站在原地。四周的人们，
窃窃私语。他们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我的身上。妈妈拉着我，离开了陆彦家。
我们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我感觉，所有人都知道我被抛弃了。所有人都知道，
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傻子。我活该。我活该被抛弃。我活该当一个拖油瓶。我活该。活该。
妈妈紧紧握着我的手，她的手语告诉我：小糖，我们回家。我没有力气再反驳了。
我任由妈妈牵着我，一步一步地往家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躺在床上，蒙上被子。我不想看到任何人。
我也不想听到任何声音。虽然，我本来就听不到。我只希望，我能永远不要醒过来。这样，
我就不用面对这一切了。我不用面对，陆彦的抛弃。我不用面对，自己是个傻子，
是个拖油瓶的现实。我蜷缩在被子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泪无声地流淌着，浸湿了枕头。
我感觉到妈妈轻轻地推开了门。她坐在我的床边，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
她的手语告诉我：小糖，妈妈陪着你。我没有回应。我只是紧紧地闭着眼睛，
希望自己能睡过去。睡着了，就不会这么痛了。3日子，在无声的痛苦中流逝。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每天，我都会在噩梦中惊醒。梦里，陆彦总是冷漠地看着我，
说我是拖油瓶，说我活该。然后，他就会转身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在黑暗中哭泣。
妈妈每天都会想方设法逗我开心。她会给我做各种好吃的。会带我去镇子外的小河边，
看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但我的心，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什么都感受不到。我变得更加沉默。
本来，我就听不见，说不出。现在，我连手语也懒得比划了。妈妈看着我，
眼里的担忧越来越浓。这天，阳光很好。妈妈拉着我的手，带我到院子里晒太阳。
我们坐在老旧的木凳上。妈妈给我梳理着头发。她的手，是那么的温柔。突然，
院子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咚！咚！咚！声音很急促，也很响亮。妈妈疑惑地看向门口。
我也抬起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妈妈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院门。站在门口的，
竟然是陆彦。他穿着一身熨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整个人看上去，
像是变了一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冷峻和陌生。陆彦的目光扫过我，
没有任何停留。他看向妈妈，眼神里带着不耐烦。奶奶，陆彦开口了，
他的声音比上次更冷。我是来通知你们的。妈妈疑惑地看着他，比划着：什么事？
陆彦没有用手语，他只是直直地看着妈妈。这房子，我要收回来。我的心猛地一跳。
这房子？我们住的这间瓦房，是陆彦奶奶的老房子。她让我们住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了。
收回来？妈妈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陆彦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错，
这房子是陆家的祖产。我打算重新翻修，以后做些别的用处。妈妈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她比划着：可是，我们……陆彦打断了妈妈的话。他的声音很硬，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所以，我让你们尽快搬走。给你们三天时间。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冲上前，
抓住陆彦的衣角。我用手语比划着：为什么？为什么让我们搬走？陆彦低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神，冰冷得让我感到陌生。他没有用手语，只是张开嘴，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你碍眼。我的身体僵住了。碍眼？我呆呆地看着他。他是在说我吗？我碍眼？
陆彦甩开我的手。他的目光再次看向妈妈。三天后，我会派人过来。
如果你们还没搬走，别怪我不客气。妈妈的脸色煞白。她比划着：陆彦，你不能这样！
我们母女无处可去！陆彦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就像听不到妈妈的话一样。
这是通知，不是商量。他冷冷地说。然后，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院门被他重重地关上。砰！一声巨响，震得我心头一颤。我呆呆地站在原地。
妈妈扑过来，抱住我，她的身体在颤抖。小糖，小彦他……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抬头看着她，眼泪夺眶而出。他变了。他真的变了。他不再是那个温柔的陆彦了。
他变得像一个陌生人。一个，完全不认识我们的陌生人。我们该怎么办？三天。三天后，
我们就要无家可归了。我紧紧抱住妈妈。我的心，比上次还要痛。这次，
是那种被连根拔起的疼痛。我不知道，我们还能去哪里。我不知道，我们还能做什么。
我只是感觉到，无尽的黑暗，将我们母女彻底吞噬。4三天的时间，过得飞快。每一分，
每一秒，都像是刀子一样，凌迟着我和妈妈的心。我们没有地方可去。妈妈想过回娘家。
可外婆家早已物是人非，表哥表嫂们，对我们避之不及。她也尝试过去镇上找工作。
但没有人愿意雇佣一个聋哑人。我看着妈妈日渐憔悴的脸，心里像被无数根针扎着。
我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为什么是个聋哑小傻子。如果我能说话，能听见，
或许就能帮妈妈分担一些。第三天，天空阴沉沉的。像是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我坐在院子里，紧紧地靠着妈妈。妈妈的手，冰凉。她的手语很慢，很吃力：小糖，别怕。
可她的眼神里，却充满了绝望。咚！咚！咚！院门再次被敲响。这次的声音，
比上次更加粗鲁，更加急促。妈妈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比划着：来了。
我死死地抓住妈妈的衣角。我不想她去开门。我不想面对那个冷漠的陆彦。妈妈深吸一口气，
还是站了起来。她走到门口，颤抖着打开了院门。门外，站着几个高大的男人。
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陆彦没有来。但他派来的人，
比他更让人感到压迫。其中一个男人，指了指屋子，比划着：出来。妈妈没有动。
她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把我们护在身后。另一个男人走上前，他没有用手语。
他只是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用冰冷的眼神示意。意思是，时间到了。妈妈摇了摇头，
她的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她比划着：求求你们，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真的，
无处可去。男人们没有理会妈妈的哀求。他们径直冲进院子。
开始粗暴地搬动屋子里的东西。桌子，椅子，破旧的衣柜。所有的一切，
都被他们随意地扔到院子里。妈妈冲上前，想要阻止他们。她比划着：住手！
这是我们的家！可那些人根本不理会她。一个男人甚至一把推开了妈妈。妈妈摔倒在地上。
我的心猛地一缩。我扑过去扶起妈妈。我用手语冲着那些男人比划着：你们住手！
你们欺负人！那些人停了下来。他们看向我，眼神里带着嘲讽。其中一个男人走上前，
他对着我，张开嘴，无声地说着。小傻子，别碍事。我看不懂他的唇语。
但我能感觉到他话语中的轻蔑。我的身体在颤抖。我紧紧抱住妈妈。妈妈也紧紧抱住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