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盘敲击声在午夜三点的书房里格外刺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棺材板。
我盯着屏幕上刚写完的段落，指尖还残留着冷汗的黏腻。烟灰缸里的烟蒂堆成了小坟包，
空气里弥漫着尼古丁和某种…… 若有若无的香火味。“仪式，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我念出这句台词时，窗外突然刮起一阵妖风，窗帘被掀起的瞬间，
我瞥见楼下的路灯下站着个穿黑袍的人影。烟头烫在手指上才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笑，
职业惊悚小说作者的职业病 —— 总把幻觉当真实。这篇《焚心》是我构思了半年的新作，
主角李焱的经历取材于城南殡仪馆的传闻，读者要是能被吓得开着灯睡觉，就算没白费功夫。
保存文档时，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文档末尾多了一行红色的字迹，
像是用鲜血写就：“你写得太慢了。”心脏骤然缩紧。我明明记得锁屏密码只有自己知道。
“谁？”我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喊道，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书架上的书突然哗啦啦掉下来几本，其中一本《南洋邪术考》翻开在 “焚心蛊” 那一页，
页面上不知何时多了几滴暗红色的污渍，散发着淡淡的腥甜。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的号码。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
着一个沙哑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第七根蜡烛…… 快烧完了……”我猛地挂断电话，
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这台词，分明是我昨晚写的段落里，巴颂念咒时的旁白。
楼下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我攥着水果刀走到窗边，黑袍人影已经不见了，
只有路灯的光晕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黑色灰烬，像是有人刚在楼下烧过什么东西。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冷风吹进来带着浓烈的檀香。我回头的瞬间，
门缝里闪过一双苍白的手，指尖涂着暗红的蔻丹，
正死死扒着门框 —— 那是周小慧捧着血碗的手！
“别停…… 继续写……”女人的声音从门缝里挤进来，带着诡异的笑意。
电脑屏幕突然自动亮起，文档正在自动滚动，停在描写焚心印的段落。光标疯狂闪烁，
像是在催促我继续。我僵硬地坐到电脑前，指尖不受控制地落在键盘上。
当写到 “血珠溅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化作细小的火苗” 时，
一滴滚烫的液体落在手背上。抬头看见天花板渗下暗红色的液体，
滴在地板上真的燃起幽绿的火苗，灼烧出一个个黑色的印记 —— 和我描写的一模一样！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彩信。照片里是城南殡仪馆的老停尸楼，
月光下的楼体扭曲成诡异的弧度，楼顶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渗出浓稠的黑气。
发送者备注是：你的读者。书架上的《法医病理学》突然翻开，
某一页的尸检报告被红笔圈住：“死者李焱，男，27 岁，心脏呈焦炭状，
背部有火焰状暗红色印记……”我终于明白那些读者的留言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不是被故事吓到，而是在警告我 —— 我写的根本不是小说，是正在发生的预言。
楼下传来铜钱剑碰撞的脆响，还有爷爷那句怒喝：“巴颂！
”电脑屏幕上自动打出最后一行字：“现在，轮到你来当柴薪了。
”后背的皮肤突然像被烙铁烫过，我挣扎着回头，
镜子里映出我背后那簇正在燃烧的暗红色火焰。门缝里的手已经伸了进来，
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污垢，正一点点抓向我的肩膀。键盘还在自动敲击，写下我最后的惨叫。
指甲掐进键盘的缝隙时，我才发现自己正疯狂删除那句 “现在，轮到你来当柴薪了”。
后背的灼痛如同附骨之疽，
但指尖的颤抖里更多的是一种亡命徒式的亢奋 —— 既然文字能预言，那必然能改写。
“删掉就没事了……”我喃喃自语，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爷爷的身影正坐在书桌对面的藤椅上，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
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道袍，
领口还沾着半片焦黑的符纸 —— 那是我描写他引雷法时被邪火灼伤的细节。“傻小子，
字是钉魂钉，写了就拔不掉。” 他吐出的烟圈在我面前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
我猛地掀翻椅子，水果刀在掌心转了个圈。这个 “爷爷” 是假的，
真正的爷爷此刻应该在殡仪馆后山和巴颂对峙。但当刀尖抵住他咽喉时，
却发现那道熟悉的刀疤 —— 我在第三章写过，
那是年轻时收鬼被厉爪抓伤的印记 —— 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你想改结局？
” 假爷爷突然笑起来，烟袋锅点向我的电脑屏幕，“改改试试。”我跌坐回电脑前，
颤抖着敲下：“巴颂的邪神像突然炸裂，化作一地黑灰。”刚按下回车，
书架上的《南洋邪术考》突然自燃起来，黑色的火焰中浮现出邪神像的轮廓，
裂开的碎片里渗出粘稠的绿血，滴在地板上汇成法阵的纹路。更可怕的是，
窗外传来玻璃破碎的脆响，我探头时正看见邻居家的阳台燃起同样的黑火，
那个总在阳台浇花的老太太浑身是火地尖叫，她的脸正在变成周老太焦黑的模样。“改得好。
”周小慧的声音从门缝钻进来，这次她整个人都挤了进来，
捧着的陶碗里漂浮着七根蜡烛的灯芯，“现在第七根蜡烛烧完了，该添新的了。
”她的指甲突然变长，指向隔壁的方向，“比如…… 用活人做灯油？
”我疯狂敲击键盘：“周小慧幡然醒悟，用陶碗砸向巴颂。”现实里的周小慧突然面露痛苦，
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陶碗摔在地上，暗红色的液体溅在墙上，竟化作我刚写下的文字。
但那些字正在扭曲，“幡然醒悟” 变成 “反戈一击”，
“砸向巴颂” 变成 “扑向李焱”。她空洞的眼睛突然聚焦，
怨毒地盯着我：“为什么要逼我？”楼下传来铜钱剑落地的脆响。假爷爷叹了口气，
烟袋锅指向屏幕：“你改的不是结局，是催命符。每改一个字，就有个‘读者’替你死。
”他指的是那些在书评区留言 “太吓人了” 的 ID，
此刻他们的头像正在我手机里一个个变黑。
我突然想起第一章的伏笔 —— 李焱其实是作者的笔名。冷汗瞬间浸透衬衫，
原来从一开始，我写的就是自己的结局。当巴颂的黑袍出现在书房门口时，我反而平静下来。
指尖在键盘上飞舞，这次不再是修改，而是补完最后的伏笔：“李焱撕下自己的指甲，
蘸着心口的血，在屏幕上画下爷爷教的镇煞符。”剧痛从指尖传来，
我看着自己的指甲缝渗出鲜血，在键盘上画出那个熟悉的符文。
巴颂的黑袍在金光中剧烈翻滚，露出底下枯槁的身体，那些诡异的刺青正在脱落，
化作我写过的每一个字。“你以为这是结束？” 他最后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摩擦，
“每个读故事的人，都会变成新的柴薪。”电脑屏幕突然亮起，文档末尾多出一行新字，
不是我写的：“下一章，轮到你了。”我转头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背后，
那簇暗红色的火焰正在向四周蔓延，而书架上所有的书都翻开了，
空白的书页上开始自动浮现新的文字，主角的名字是我每个读者的 ID。
键盘还在自己跳动，
写下新的章节标题：《焚心・众生篇》焚心・众生篇书架上的《聊斋志异》突然啪地合上，
封面上的 “异” 字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扭曲成 “祭” 字。我盯着手机屏幕，
最新的读者留言还停留在昨晚：“刚看完更新，楼下好像有人在烧纸人……”而现在，
这个 ID 的头像已经变成纯黑，像被墨汁浸透的瞳孔。电脑屏幕自动弹出一个文档，
标题《焚心・众生篇》下已经罗列了十几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行小字：“王芳，
34 岁，教师 —— 家中出现会自己移动的停尸柜模型”“刘伟，19 岁，
学生 —— 梦见被黑袍人钉草人，醒来发现胸口有针孔”“张敏，52 岁，
退休护士 —— 总能闻到焚尸炉的焦臭味，
即便在医院消毒水间”这些都是在书评区活跃的读者。我颤抖着点开王芳的主页，
她最后发布的照片里，客厅角落摆着个巴掌大的不锈钢柜子，
柜门缝隙里露出半截纸人手臂 —— 和我描写的老停尸楼里的尸傀一模一样。
门铃在这时响起，三短一长，和书中巴颂召唤邪祟的暗号节奏分毫不差。通过猫眼望去，
楼道里站着个穿校服的男生，正是名单上的刘伟。他脸色惨白，脖颈处有圈青黑色的勒痕，
手里攥着个湿透的纸团。“救我……”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气泡破裂的湿冷，
“我照你写的做了，把草人埋在十字路口，可它…… 它又回来了……”我猛地后退，
撞翻了书架。《南洋邪术考》散落的页面上，
有人用红笔圈出一段话：“焚心蛊需以百人怨魂为引，方得开幽冥之门。
”圈痕边缘还沾着几根黑色的头发，和巴颂黑袍上的纤维一模一样。手机突然震动，
是条陌生彩信。照片里是城南殡仪馆的旧档案，
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 1987 年的一场火灾：“焚化炉爆炸，值班员七人无一生还，
